后来是累极了,他迷迷糊糊的,听到她在叫他,“子千……”
他翻了个身
地毯虽厚,仍是地上,好硬啊,腰酸
他们是不是得换个地方才好?
“子千?”
“嗯?”他终于睁开眼睛
“我们结婚好不好?”
番外:金子千篇之《千寻,千与》(二十一)
金子千这下不能不清醒了
什么?!
他几乎是要跌在地上了,不是,他已经是在地上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她
自飒趴在他身旁,手臂撑着腮,脸上平静极了,好像在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话题,就好像,在说,我们去散步好不好?
这是,要一起,牵着手,散一辈子的步呢
金子千望着天花板
乳白色的,描金花纹古典而美好窗子不知何时开了,风进来,吹动了白色的纱帘吹在他胸膛上胸口那儿却越来越热心脏跳的太剧烈,产生了太多的热
他笑起来
自飒见他半晌没有回应,心情却是越来越糟糕,见他竟然笑起来,咬了下嘴唇,立时就想离了他去
金子千一把抓住她,“哪儿去?”
他仍是笑着
她的小脸儿板着,紧绷绷的他知道她是窘了
“你管我!”自飒回嘴甩他的手
她后悔死了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那样一个问句她一定是昏了头
可是,可是在那样的时候……谁能不昏头?
她又咬了下唇
天色开始暗了透过纱帘进来的光线渐渐的稀薄
她看他的面容,也渐渐的远了似的,看不清楚,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低,冷了……她缩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去抓丢在一边的衬衫,却被他抓住
“喂!”她低声叫道
金子千将她圈在怀里,“飒飒……”
自飒全身一震
她扭脸
子千收紧双臂,她的背贴在他的胸膛上,渐凉的肌肤,因为这重贴合而重新热起来
“飒飒”他又叫了一声低沉,而温柔
一股酸热的液体从喉间升起来自飒抬起手,握住他的小臂
“子千……”她转过来,下巴搁在他肩胛处这个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叫她的,这么叫她的,会被她,当成,家人?她想开口提醒他说一声,金子千,你要知道,我刚刚,可是问的,我们,结婚好不好?结婚,是结婚啊……这个词,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嗯?”他的手掌,拍着她的背光滑,细腻,凉凉的
她稍稍离开他一点儿
屋子里几乎完全黑了,她只能动用自己的感官,感知他但是她刚刚移动一下,就被他拥回去
“就这样说”他低语
“我们要感冒了”她吸了一下鼻子
他轻笑,“有我陪你,担心什么”他虽这么说着,还是顺势拿起她的衬衫,披在她的肩上
有他陪着,担心什么?
“还想说什么?”他低头,亲了在她的下巴上
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袭来
自飒缩了一下子千扯着她的衬衫
“飒飒,”子千慢吞吞的说,她不动了他把她的手,握住,“你刚问我的问题,是不是一时冲动?”
自飒的手指动了动
就算是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眼睛是不是在盯着她,她也不能撒谎她没对金子千撒过谎吧……她从来没骗过他什么她轻轻的喘了口气她说:“子千,我是一时冲动,但是我……”她下面的话,被他用一个轻吻给阻止了
“子千!”她的手臂圈着他的肩膀,那份儿温暖的坚实,让她的心怦怦的跳
“没有‘但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不笑了
他伸手,扭亮了落地灯
朦胧灯光下,他们两个,静静相对
自飒张了张嘴——她这算是……他这算是……答应她了?
她有些发懵
金子千利落的穿着衣服,他见她不动,问:“要我替你穿吗?”
“不用!”自飒收了一下衬衫,将自己裹成一团,急忙跳起来,往浴室里跑去了……金子千看着她难得惊慌的样子,强抑了半晌的笑容,慢慢的放出来半分,坐在沙发上,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
心静的出奇
摸了摸衣袋里,那盛着戒指的小布袋在的他,是打算先开口的;但是,她……他有些不信幸福,来的如此之快?
又分明是真的
他站起来,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客厅看到他带来的背包,他出了一会儿神按了按那个包,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把那束白玫瑰打开,插进花瓶
他把花瓶放在餐桌的中央,看了一会儿,才开始在厨房里,搜寻可以用来做“晚餐”的东西冰箱里除了半打生鸡蛋,半盒意面,就只有一盒牛奶,还是过期的;菜框里有不知何时买来的一朵干巴巴的甘蓝,烂掉半个的洋葱……他扶着那豪华冰箱,,拉开冰盒,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冰块是有的——这女人,怎么照顾自己的?!天天去吃餐馆?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暴风雪的夜晚,他也在厨房里找东西吃……那个时候,冲了热可可给她的,他哪儿想得到,那个在客厅里像一只小困兽般踱着步子的女孩子,跟他的缘分,只是刚刚开始?
自飒看着子千对着一盒子冰块出神,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哎呀”一声,说:“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出去吃好不好?”她才意识到,从他抵达,已经七八个小时了,她既没有问他午餐吃了没有,也没有关心他经过长途飞行是不是累了……她明明是买了午餐要吃的,可是看到他,什么都忘了!真是昏了……她脸上是热了起来
子千把冰箱关好,回过身来,看着正在擦干头发的自飒,撇了下嘴,说:“看来,倒是我一时冲动了”
“啊?”自飒眨了下眼
“看看你的厨房,你以后,打算怎么饲养我?我可不习惯顿顿在外面吃”他走过来
饲养?
自飒把毛巾搭在肩上
“那个……”她转着眼珠
厨房……确实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恍惚记得,是有那么一个早上,她看着几只被煎糊了的荷包蛋,嫌恶的问,阿端,你替铁子做过一顿早餐嘛……她几乎倒退一步
金子千拉了一下她肩上的毛巾,细细的擦着她的发梢
“你也就敢求婚了”他的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颈子,微笑,满是宠爱的语气“空手套白狼啊?”
“子千……”她抓住了他的手,呼吸是带着点儿痛感,她眸子里,有很复杂的东西
子千了解的笑了笑,只说:“我也就敢答应你”他转了身,指着餐桌,说,“坐下”
是带了点儿命令的语气温和的命令语气
自飒坐下来,看着子千洗手、洗锅子、点火、烧水、切洋葱、切甘蓝……水开了,他把意面放进去,一把意面,在他手下,散开,像一朵盛开的非洲菊,在蒸蒸热气里,柔软在沸水中……他把意面焯出来,滤掉水分,橄榄油浇进锅子里,洋葱、甘蓝下锅,他迅速的翻炒着,葱香味溢满了厨房……
自飒看着子千把意面分别盛在了两只盘子里拿了奶酪,擦出细屑,洒在面上他丢开奶酪块儿,拍了拍手,将盘子摆在桌上,微笑着看她:“来试试”
金黄色的一面,紫色的甘蓝,配在一处,好看的很
自飒拿起叉子,在盘中旋转,她低了头,含笑,说:“你是,煎蛋,都会把蛋皮煎进去的”
金子千大笑
笑的爽朗极了
自飒含着意面,看着子千的笑容——他是温文尔雅的人,笑容总是点到为止,可是今天,他笑的这么开怀……他煮的意面,像他的为人,柔软,然而,劲道初食,或觉得平淡;一口一口尝下去,会被那平淡而隽永的味道俘获……吃完的时候,会觉得,回味无穷,而且,期待着下一盘
子千静静的把自己面前的这盘意面也推到她眼前
她唇上是沾了一点点的油,显得晶莹透明
“子千……”她看看眼前这盘中金黄的一团面,暖意融融的,又看看他,“子千……我呢,可能不会是个好太太……”
金子千手肘都撑在桌上,他打断了她的话,说:“飒飒,是不是个好太太,由我来判断就好了——你操那份儿心做什么?”
她笑了难得的,笑里,竟然带着羞涩
金子千是呆了一呆好像被什么砸中了似的他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握住了自飒的手
“你跟我来”
“你不吃?”她的心神还在那盘面上
子千没回答,只是拉了她的手,让她到客厅里坐下
自飒是有些奇怪,他忽然这是怎么了?但是她看到他的神态,决定暂时保持沉默他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皮夹子,在手里掂了掂他是背对着她的,但她敏锐的觉察到,他的挺了一下脊背,才转了身过来,将那只皮夹子放在了她面前
他坐在了她身边,示意她打开
自飒捏住那只皮扣时,才发觉,这只皮夹子,已经用了很久了,皮扣磨损的很厉害她打开来,发现里面厚厚的,是各种各样材质的纸,密密麻麻的,各种语言都有……她疑惑的看向金子千
“这是什么?”她问,“我不看了,你解释给我听好了”
金子千点头,他说:“都是我的检查报告”
自飒纹丝未动
“飒飒,我的父亲、祖父……都是在四十岁生辰刚过的时候去世的”他平静的说是尽量平静的说
番外:金子千篇之《千寻,千与》(二十二)
她是听他提起过,他是独生子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
他偶尔会跟她讲讲他的家人,但是不深谈大约是看着她的反应的她心里清楚她总也不愿意对着人说自己的家庭这是规矩后来就成了习惯到如今,她习以为常,是因为,不跟子千交换这些,她就觉得,他们的距离,永远是那样的,即便近在咫尺,还是远如天涯随时随地,可以控制、可以拿捏的准那是她给自己设定的度
但是现在,她必须得听了
自飒专注的看着子千
因了他的一句话,心底的湖面,起了一层绉
“还可以追溯的更远,并不只是祖父和父亲”子千将面前的报告向自飒面前挪了一下,“家族病史无法解释至少,现在,没有合理的解释,也没有,可靠的保证”
子千的手,覆盖在密密麻麻的报告上
这些年,他看过无数的医生已经厌倦了尝试各种新鲜的医疗器械那些都没有办法预测他的未来
“飒飒,顺其自然,抓紧每一天,我是这么过来的”金子千抓起了一张纸,因为年代久远,纸都有些脆了,“飒飒,我得跟你说……”
“金子千,”自飒站了起来,“金子千你这个混蛋!”
子千一把拉住了自飒
“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个?”自飒抓起面前的皮夹子,“刷”的一下,抛向一边,纸片四散,雪花似的,“你干嘛跟我说这个?你怕你过了四十岁就会死?你怕你没有几年了?所以你赶着跟我说?”
“是”子千看着像一个被点燃了的爆仗一样咝咝冒着火花的自飒
自飒的脸通红激动,气恼
是的,这些,他都怕
但是他以前并不怕
哪怕明日死,只要今天活的有质量他不怕
“那你干嘛还招惹我?”自飒踢了一脚纸片用力过大,对象太轻,她几乎闪到腰但是顾不得,她就是想骂他,甚至想打他——这个该……的东西!
子千看着自飒,轻声的说:“飒飒,你还来得及反悔”
自飒死盯着子千
子千叹了口气,说:“如果你不能接受,就当,之前的话,我们,没说过”
“你给我滚!”自飒转了个身,被烫着里尾巴的小猫似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她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沙发上的靠垫、花瓶、乐谱、琴盒……能丢的,她统统都丢出去,客厅里顿时成了战场一般
子千听着耳边的呼啸,听着自飒粗重的气息,心疼
他终于是冲过去,将横冲直闯的她抱住
“你给我滚出去!”她挣扎着,额角全是汗,顺着眉尾在往下滴,“滚!滚远一些!”她嘶吼
胸口那里,不知怎的就是疼越来越凶
被他这样凶蛮的抱着,动是动不得,她对着他那张平静的脸,气,是气到极处;恨,却也是恨不得……怎么会那么平静,这个独狼一样狡猾的男人一直看着她,一直研究她,一直容忍她,一直一直……他对她了若指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知道的早就知道
但是,不肯承认
他用着和她一个音调的铃音,他换和她一款的手机,他适应她的作息时间,他懂得在什么时候给她一杯红茶,还是一杯香槟……
她只是,不能
她以为她是再不会爱,或者,再不能爱了
她以为的……
“你TM是天底下最浑的混账,你知道不知道?”她吸着鼻子拼命吸,吸不足她需要的氧气她觉得自己就快没办法呼吸了她短促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金子千,你这个……这个……天底下,最最最……最混账的男人……最混账了……”
他知道
他紧紧的抱着她
他其实,不愿意给她这样的选择机会因为如果可以,他是想要,今生今世,就这么锁住了她
自从她肯让他走进她的生活,他就决定了,不再走出去就算,他这次来,她不应承他,他们没有结果,他也不再走出去
要她,是要定了
她转过身来,伸手卡住他的颈子,猫眼石一样铮亮的眼睛,闪着光芒她凶狠的说:“真想掐死你”
他微笑
她的手收了一下她手劲儿极大,卡住他喉咙的手,一收紧,让他顿时有种窒息感
她咬牙切齿
他脸憋的通红额上青筋微露
“你!干嘛要跟我说!”她嗓子都哑了
“飒飒……”他说的艰难,眸子朝向她,“飒飒,我必须告诉你我不能,突然的离开你”
突然的抛下她,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方式,他不能那样既然,他已经走进了她的生命,他就不能那样
没有交代,不负责任,这不是他金子千的范儿
自飒看着子千,看着、看着,忽然的,将嘴唇印在他唇上,滚烫的唇,狠狠的亲他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子千完全处于一种缺氧状态,他被动的抱住她,她抖的厉害,而她的吻太有侵略性……有一种咸咸的、湿湿的感觉,渗进嘴角他抚上她的面颊
眼泪汹涌
然而,这样汹涌的眼泪流下来,她脸上居然是笑的,她轻摇着子千的手臂,说:“金子千,你答应了我的”
他吸着唇角咸咸的液体
他答应了的
“你给我好好儿的,以后,什么P话也别乱说,不准你说”
“真霸道”他喘着气喉咙被她卡的,像塞进棉花一样,有些不舒服
自飒瞪着他,半晌,她说:“就霸道”
他笑笑拥抱她就想这样一直抱着她,动都不要动
“明天跟我去注册”她说半点儿不含糊
“你想清楚了?”他低声问
自飒倚着他的身体好一会儿,她没说话
从窗外传来了小提琴曲,那是街边的艺人
“子千,这句话,该我问你吧?”自飒薄而透明的唇,嘟了嘟,“但我可以先回答你,我想清楚了”
管你是还有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呢?生生死死,都由你去了,因为,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
她踮起脚来,在他唇上吻一下
轻柔,绵长
“飒飒,”子千心里满满的,都是暖,他说,“我爱你”?
番外:金子千篇之《千寻,千与》(二十三)
“子千……”她的心肝脾肺一起在发颤
她刚开口,即被他吻住
神魂颠倒间,听到他说,“飒飒,我,爱你”
是的,他爱她他,先爱了她他,明白他爱她,远比她爱他,要早,也许,更是要深然而爱是一个无法测量的东西,所以他只知道自己爱她爱的深,就够了至于她,让她自己去测量他求的,绝不是,她以同等或者更多的爱来回报他
他不能这样
他想要的,已经得到
自飒无言的回应着他的亲吻
不是不能说什么,而是此时此刻,不需要语言,说什么,仿佛都是多余的……
清晨仍是被小提琴声唤醒的
金子千趴在床上,低低呻吟,“下雨天,睡觉天居然有人清早上街拉琴……”
“一日不练,自己知道”
随着这清脆的嗓音飘来,腰间剧痛,子千惊呼出声,脑筋顿时清醒,他猛睁开眼睛,看到自飒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穿的也太整齐了,米黄色的窄幅小裙子,齐着膝,颈间一挂珍珠,她正歪着头,往耳上戴着耳环——子千忘了痛
她平常少有穿的这样庄重典雅,雍容华贵总是一副艺术家的气质,潇洒而浪漫
“快起来”她催促,一双手叠着放在身前,那样子,有些严肃“都说了今天要去注册”
天哪
金子千看着自飒那板着的面孔,一下子想起了母亲金韩素梅女士
这气势,像啊!
他揉着腰,嘟囔着说,你手劲儿好大啊,都掐出淤青来了,瞧瞧我这满身的青……自飒瘦长的手指又伸过来,威胁他如果不快一点儿,还要掐,掐的更狠
金子千蹦蹦跳跳的跑去洗漱大声嚷嚷着,说景自飒你以后不准这样对付我们女儿
自飒在换床单,听着他叫嚷,撇下嘴心说,女儿?要是再生出来连用个床单都要四百针的矫情丫头,你看我掐不掐!
她拍打着床单,动作就停了一下女儿啊……她好自然的顺着子千就想下去了
飒飒,有件事没来得及和你说呢子千探出头来,对着她说
什么事?她问
他们“没来得及”说的事情还真多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慢慢的说
“自端啊”子千在擦脸,声音是有些模糊“我前些日子陪嘉嘉去看医生,遇到自端嘉嘉说,自端去看的那位医生,是产科权威”
自飒回头子千点点头
“产科?”自飒问了一句她搜寻着大脑里的资讯产科……没有,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谁和她提及
若是真的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眼睁睁看着自端在她母亲墓前,几乎要跌倒,却仍是推开了铁河的手……她不敢往下想脊梁沟里像是被淋了兜冰水她哆嗦了一下
“你可以问问她还有,别是有什么不好”子千换好了衣服,自飒仍是坐在床边发愣
她晓得子千这是在提醒她她站起来,拍抚了一下衣裙
不,暂时,她不想这个
“我们走”她走过去,挽着子千的手臂子千拖了她的手一下,让她站着别动,对着宽大的穿衣镜,他们靠在一起
“我们以后,也会有夫妻相的”子千微笑好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后,一对有着一模一样的微笑纹路的夫妻,他坐在草坪上翻报纸,她会给他递上一杯红茶,哦对了,红茶……“飒飒,你到底有没有喝我给你送去的红茶?你知道那茶……”
她抓起手袋,“你再啰嗦?”她先开门出去了
他换了鞋,追上她,“那你到底有没有喝啊……”
自飒忍着笑就是不回答子千,偶尔会有些孩子气那红茶,他在她这次出国的时候,特别的给她塞到行李箱里的,细心的很,用棉纸一包一包的封好,让她冲泡起来方便他在改造着她的口味——这本是很令她不快的行为,她向来不喜欢受人影响;可他做的细心,做的迂回
那是最好的野生茶他和人投资,花了好几年才开发出来的用心良苦她看着那红艳艳的色泽的时候,往往就是想到他这个人,做事,做人,用心也是用到了极处即便是不喝茶,她也觉得暖暖的……他在她身边絮絮的说着什么,她听着,只是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他也就不言声了
他们是走着去使馆的
安静的街道上,还是那么荫润
自飒是觉得内心难得的安宁这个处处流动着音乐的城市,有她太多的经验,有她太多的回忆……但是此刻,她身边是他,她心里全是他安宁
她知道日后,也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惊涛骇浪但没关系,她的心,再不会动荡
她握着他递过来的签字笔,一笔一划的填写着自己的姓名、资料
两张表格并排的摆在一起,她看他的,他看她的
按手印、盖章……一步一步,稳稳妥妥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两枚戒指,她的眼里露出微笑
她说:“我就知道你会留一手”
他说:“若是我不留一手,今天咱俩就得空着手”眨眨眼,笑的狡黠
“你怎么知道我尺寸?”她问由着他动作轻柔的给她戴上戒指,然后示意她来她拿着指环,里面镌着他俩名字的缩写看样子,准备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她牵着他左手的无名指,“嗯?”
“电影里的老桥段呢,就会这么演——男主角趁着女主角睡着了,用线啊、纸条啊,量一下尺寸”子千握手成拳,轻轻的碰了一下自飒的手
自飒“扑哧”一乐,两人手拉着手,走出去
竟然出了太阳
自飒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这么说,你不是用的老桥段?”
“若我连你戴几号的戒指都不知道,我怎么敢,预备着来跟你求婚?”他笑容平淡,细长的眼睛里,无限的温情
自飒转开脸,又是一笑,伸手掐他,“你又鬼扯!”
“哎!”子千痛呼
“我在这家有file的好不好!”她撇嘴
“可是,你从未买过戒指”他笑的厉害
她再掐他,手上的力气已经轻柔了,更像是呵他的痒,由痛楚到酥麻,金子千吸着凉气,说:“喂,你你你……跟我回家去,好不好?老婆?”
老婆……
从此,他们是两公婆了
会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会一起做尽人间俗事
自飒眼里充泪
那一天,自飒和子千牵着手走了好远的路
自飒问子千:“你有没有和家里说?”她识得他那位高贵威严的母亲
“这会儿才担心这个,会不会太晚了些?”金子千笑
也是她还不是没有跟家里打招呼?回去,还不知道怎样呢
但是子千,子千是这么的好
她不担心
子千笑笑,说:“我妈咪呢,喜欢看剧的包青天呢,她就最欣赏先斩后奏这戏码,她看到总是要拍手称快的”
自飒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准儿知道自己是不能信这个男人的信口雌黄
“放心,我有尚方宝剑”子千“安慰”自飒
尚方宝剑?他真当自己是包龙图了?
她心里打鼓,“咚咚咚”的响……果然人家的儿子,还真是不那么好拐的
————————————————————————————
金子千在自飒正式登门拜访之前,先回了一趟家
金夫人特地在家里等他用晚餐祖母是上山吃斋去了,要隔天才回来
子千很久没有回家来了,餐桌上,和母亲有说有笑,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晚餐后公司有几位老人上来找金夫人谈事情,金夫人便请他们去了书房,她让子千随后进来子千甚少参与公司决策,这样的小组会议,他直觉不是小事果然他端着咖啡进去,一听惊心他看着他母亲
金夫人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攥着一把碧玉佛珠,一颗一颗的在指间滑动,尚是气定神闲的听的多,说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