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他,“我说过,我在你身边一日,你在我心头一日”
“飒飒!”他嘶吼,“不要!”
“不要?你没有说这话的资格”
“我说不要飒飒,不要作践自己为了我,不值得”
“我没有作践自己”
“飒飒……”
“邓力昭,你现在算我的什么人?”她冷冷的开口,抬起头来,透过一层薄薄的烟雾,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飒飒,你别逼我”力昭扭开头,“我有我的不得已”“道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
“对,你有”
“你……我,回来以后,一直在找你……”
自飒慢慢的摇着头
“我……我必须要给你一个交代”力昭牢牢的抓住自飒的肩膀,牢牢的捏住,生怕一松手她就跑掉一样声音嘶哑,眼睛通红此时的他,难过无以复加“飒飒,我必须做到我起码应该做到这个”
自飒盯住他的眼睛嘴角一抽,她说:“力昭,你可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的有多辛苦?交代?我都不曾想要一个交代,我想的只是一通电话,告诉我你平安力昭,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飒飒……”
“这么多年了,力昭,到今天,我敢说我了解你,可是,你敢说你了解我吗?”她抬起手来,抚着他的下巴,“你连我要的是什么,都不清楚我只要……在我爱着你的时候,我的人,我的心,都完完整整是你的;而你,也完完整整是我的”
她哽咽
无数次的,她原谅他的出走
像个顽劣的孩子,寻索着新奇的经验
她知道他总会回来她身边
不是不委屈,不是不恨可是谁叫她,爱着一个这样的他?
这一次呢?
他走的太远了,回不来了
自飒吸着鼻子,说:“你要跟我说什么,我大概也都能知道”
力昭摇头
他想说飒飒,你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可是,我又怎么能跟你讲……既然,我自己都无法面对一个那样肮脏的自己、那样龌龊的交易、那样裸的出卖?
他想说飒飒,我卖了自己因为,我是唯一值钱的东西
他想说飒飒,其实没有你的我,只是一件东西
可是他说不出口
这些在心里念到熟烂的话,他只要看到他的飒飒,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满心满眼的痛楚
只是他不说,她又如何不明白?
自飒也红了眼睛,“我知道我不是不能体谅你我太能体谅而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能体谅……”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力昭握住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很疼,可是她没有出声这样的疼,比起他加诸在她心上的痛苦,微不足道
她喘了口气,“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明白可是我错了力昭,六年前我在你的位置上,我选择了你我的选择……我背着罪恶感走到今天,不是为了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岁月静好但力昭,也正因为这样,我不能阻拦你我告诉自己,绝不能阻拦你”自飒转开脸疲惫不堪“力昭,真的,其实你只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就好了”
“……”
“这世上,我统共只有一个你我爱你,甚于一切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是死”她抬起手来,抚摸着他的面颊,痴痴的望着他,“但是力昭,抱歉我不能在你身边了我陪伴你的方式,如果不能是和你并排站在阳光下,那么……”
“飒飒……”
自飒勾住力昭的脖子,轻轻的、温存的靠近他,“力昭……”喃喃的,她的声音有一种蛊惑的力量说话间,鼻息扫过力昭的颈间,力昭仿佛被麻醉了一样,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感受到她柔软的唇印在了脖子、锁骨……他的身体轻颤,手臂环住她的身体,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了反应
“飒飒……”他轻语低喃仿佛意识已脱离禸体,有种即将升仙的快感突然间,颈间一股锐痛传来,他失声痛呼,下意识的要将她推开,可是她牢牢的箍住他的脖颈,死死的扣住,牢不可破他试图推开,她箍的更紧推挡之间,两个人如同陀螺一般,在屋子里旋转她将他推向墙壁墙上的镜框、图片噼里啪啦的落下来,他感受到墙壁的冰冷他忽然放弃挣扎,倚在墙壁上脑海中一片空白而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一只墨水瓶,像是要他看清楚一样,晃过他眼前她金黄的头发汗湿,贴在额上,唇上沾着他的血,血红血红的,有种诡异的美她忽然间微笑
“力昭,这是我送你的贺礼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墨水掌间倒扣过来,倾在伤口上
疼痛感如同爆炸后的弹片,密布全身
力昭张大了嘴巴,痛吼出声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八)

class=‘l6D’span class=‘l6Dl6D’自端挽着铁河走进马会的时候,现场等候的记者一下子围拢过来如果没有那道警戒线,她担心自己都会被挤到闪光灯令她的眼睛有些不适但她维持着笑容
佟铁河亲昵的扶着她的腰应记者的要求,不停的转换着方向熟练的像是走红毯的明星对记者们的问题有问必答,简短明快也有相熟的记者,不免多聊几句
自端看在眼里,明白佟铁河为什么一向公众形象上佳,他是媒体宠儿,她知道但是这么受欢迎,她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她不由得多看他几眼
身边的这个人,究竟有几张面孔?
她走神的空当,有讲粤语的记者忍不住赞:“佟生今晚心情好靓!”
佟铁河大笑:“有我太太靓嘛?”
“佟太今晚最靓”
“谢谢!”佟铁河挥挥手,带着一脸的笑意,拖着自端的手往里走
里面人更多
有些熟面孔,但多数她并不认得
不停的有人过来和他寒暄,向她问候
他们无疑是一对璧人
自端乖乖的配合着他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点头,什么时候该回应……渐渐拿捏的很好
人人都说,佟太今晚好靓
这里多的是艳光四射的女子,自端当这句话是恭维不过不是恭维她,而是恭维佟铁河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佟铁河要她穿的如此夺人眼球了
以他今日的江湖地位,他的女人,必须是明艳照人、冠绝全场的
必须是
自端笑——她是不是该与有荣焉?
“你会不会表现的有点儿太完美了?人家会以为我老婆是机器人”佟铁河在她耳边低声道
“出厂的时候就这么设定的不满意跟生产商联系”她从侍应手里换了一杯香槟
佟铁河好笑的看着她,顺手也拿了一杯
自端也笑出来
喝了香槟的缘故,她桃腮微醺,星眸闪烁,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又或
这样的老婆,不带出来就罢了,带出来,可一定要看好
佟铁河想到这儿,不由得又笑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坐一下?”她的手被他拖到木从进场到现在,他都不曾松开过做戏也真是做到十分了
铁河扬眉手上不禁多用了一份力她就瞪他
铁河刚要说什么,那边有人招呼他
自端趁机抽出手来,推他一下,“过去吧,我去阳台透口气”
佟铁河低声在她耳边说:“等会儿我来找你”
从她耳侧看下去,是一段柔白细腻的颈子,被玫红的绸衫衬着,白的更白,红的更红,有点儿惊心动魄的美让人忍不住叹息不由得想起力昭刚才的话——他得承认,力昭还是有点儿眼光的想到这里,他又皱眉
“还不快去?”她催促,微微侧了脸这人,只管这样发愣做什么?
此时两人的姿态,又自然又亲昵,看在人家眼里,该是多么的琴瑟和谐、如胶似漆
佟铁河“嗯”了一声,说:“别走远等下陪我见个人”他说这话,眼里有一丝犹豫
自端点点头并没有多想
她以前也陪他出席酒会她知道,他有多受欢迎等会儿来找她?他说说罢了说不定等下就会让司机送她回家
但是没关系,她都知道的这些都没关系她应付的来
她把酒杯交给侍应生踩着细高跟的鞋子,已经像是走高跷——真的不能再喝了这两天,她像个小酒鬼刚才一杯接一杯的,她都能看到佟铁河眼中的诧异但是她没理心里倒是有小小的得意——就像小时候被逼着练字,故意写坏了,浪费点儿笔墨纸砚的那种小小的快乐
穿过帘幕,自端在长凳上坐下来腿有些酸,她轻轻的捶打着腿部她站功不弱的只是今晚需要集中精力对付佟铁河,全身肌肉无端的紧张她叹了口气人真是不能犯错误一时酒后无状……好丢脸还被佟铁河说什么……她想到这里,脸上烧了起来甩了甩头,“哎呀,不要想,不要想……”她低声咕哝着
隔了一层厚厚的帘幕,酒会上悠扬的音乐和欢声笑语也隔了距离
自端扬着下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空其实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黑漆漆的夜色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早就不见踪迹
自端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军舰甲板上,爸爸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指着天上的星星,让她看北极星在哪里,给她讲星座的故事,一个一个的指给她看……年纪太小了,她其实认不清天上的那些星座,只是爱极了靠在爸爸宽厚的怀里,那能闻着他身上的烟味、感受到他胡茬扎在腮上的感觉那种幸福,早随着童年的星空,消失掉了
自端吸了吸鼻子
阳台上毕竟还是凉
她站起来,裹了裹皮草她得进去了,得问问佟铁河,如果他不走,她想要先回家了
自端忽然站住
阳台的一角,站着一个人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九)

class=‘l87395’span class=‘l87395l87395’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可是,她再也不会认错的
心跳,宛若如雷战鼓,心底,似乎掀起来一场兵荒马乱的烟尘
她就在这烟尘里,看到他朝她慢慢的走过来一步一步,似是要在她心上烙下深深的印记这印记压向她的心肺,自端感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
明明已经过了很久,久的她的记忆都开始模糊,久的,那一层又一层记忆的尘,已经将她的心堆砌的坚硬可是,他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该死的,从来都不肯在她的梦里出现的这个人,他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自端默默的,黑黑的瞳仁在昏暗的光影下闪闪烁烁那闪闪烁烁的微光,慢慢的将他圈住
顾惟仁
顾惟仁望着自端
这样的阿端,他不曾见过
他熟悉的她,与奢华和性感毫不相干
那是一枚清纯的印,印在他的记忆里她就像樱花的花瓣雨,那么的轻柔,那么的美,飘飘洒洒的,带着温暖的气息
可眼前的她……从心底逸出一丝叹息,惟仁随之闭了闭眼
“阿端”他轻声唤她
自端背上似滚过一道闪电
“阿端……阿端……阿端阿端……”他就爱叫着她的名字,哪怕只是为了叫
因为,是他的阿端仿佛单单是他的
自端的眼中浮起一阵水雾,模糊了他的容颜
她看着他像一个影子一样的他,就这么在她面前不远处还叫着她的名字这一定是幻觉她一定是醉了,产生幻觉了——这怎么可能是惟仁呢?惟仁消失了,消失了很久了惟仁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绝不会了!
自端突然的转身
“阿端!”
自端没有回头她提着裙,迅速的穿过帘幕,光线呼的一下涌过来那一瞬间她的眼前白花花一片,刺得她脑中一片空白她在重重人影中寻找着佟铁河
她需要立刻、马上见到他她要离开她需要他带着她离开
可是佟铁河你在哪?
她几乎压抑不住心头的慌乱只觉得额头上的汗在不停的往外冒而身上却觉得冷
捧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的侍者在衣香鬓影中穿梭,待来到她面前,自端问他有没有见过佟先生侍者给她指了方向
佟铁河正在同人交谈,背对着她,并没有发现她已经走近他高大的身形将那人遮住,自端目光往下一扫,看到一袭银灰色的长裙一双银灰色细带晚装高跟鞋托着一双细白纤秀的脚有这样一双脚的女人,定是绝代佳人
自端的心忽然间象被翻转了过来脚下的步子明显的犹豫了她很想就此逃开,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背后似乎有无数的视线在缠绕,缠的她越来越紧已经走到了这里,只有走下去她咬了咬牙
自端往前迈了两步
那女人已经看到她自端想,她真的没判断错误
她看到自端,目光先是一滞,却并不意外,接着说了句什么,自端没有听清,佟铁河回过身来,看到自端,立即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在叫她的名字,自端仍没有听清自端只是愣愣的瞅着眼前的女人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了这个女人的脸上
她大概五十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极好银灰色长礼服,衬的她高贵大方她脸上有些地方看起来很眼熟——那圆润的下巴,那形状优美的嘴唇……最熟悉的是她那双眼睛,漂亮的杏核眼,此时正含着笑意,望住眼前的自端,有惊讶,有赞叹,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自端攥住裙裾的手,涔涔的渗着汗,她不敢再用力,怕揉碎了这绸子;可也不敢松开手,因为此刻没有别的能掌握,好让她有力气,来应对这摩肩接踵而来的前尘往事
她极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形,恰恰的、妥帖的立在佟铁河的身边
佟铁河垂下手来,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阿端”那女人轻声叫道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

class=‘F7B02’span class=‘F7B02F7B02’自端眼睛睁得大大的
铁河感到她的手在发抖他看了一眼容芷云,说:“阿端,来见见容董”他的眼睛看回来,定在自端的脸上他很平静好像是再寻常也不过的程序,正在介绍一个也许这一生只见这一面的人给她认识一样
自端望住铁河的眼睛,有好一会儿,一瞬不瞬他的眼睛,古井似的要看很久,才看得到那一片映着自己倒影的水面那么的静,静的让她的心神渐渐的回来,渐渐的归位,渐渐的,安稳
是啊,他是这么的镇定用他热情又凉薄的笑,演示给她看什么是唱作俱佳,什么是长袖善舞……他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转过脸来,微笑着,“容董,您好”
容芷云听到自端这一声“容董”,微微一怔,片刻,她笑着点了点头,“你好,阿端”她的笑容里,有几分纵容盛装的自端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轻轻的落在她的面前,那么的轻盈,那么的美丽,又是那么的纤细而脆弱让人不忍碰触;而她,生怕自己呼吸重了,将她吓跑
铁河看着这两个女人,如此相像的两个女人
然后他问自端:“是不是累了?”
“嗯”自端应着
佟铁河微笑,说:“我就知道那么,容董,失陪”
“请便”容芷云看着自端,眼里有期待,她说,“阿端,我们改天见”
自端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她由着佟铁河半搀半扶,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转身离场出门没有多远,她用力推开了铁河的手臂她的脚步越来越急礼服的裙摆像是风中摇曳的荷叶,脚下的高跟鞋叮叮当当的敲在地板上,此处僻静,四壁回音
铁河疾走两步,想要拉住她的手被她狠狠的甩开
他不禁有些着恼
自端站住,猛的回过头来佟铁河差点儿撞在她身上他刚要开口,却看到自端眼里闪动的泪光铁河怔了怔再度拉住她的小臂,牢牢的她这次没有甩开他的掌握,可是,仍狠狠的瞪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她紧紧的攥着拳,指甲扣着掌心,用力的、用力的克制着想要对着他大吼大叫的冲动
铁河看到自端的贝齿咬住嘴唇,原本泛着红晕的脸此时煞白显然一股怒火已经顶到了脑门,可是仍是克制着他嘴角一沉
“你知道她会来”
他点头
“你们见过面”
“她每次回北京都要约见我”
他平静的说好像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有些事,自端不知道他没让她知道,但同时,他也没刻意隐瞒她对自端来说,生母容芷云是透明的存在,是碰触不得的禁忌;对他来说,则是更为复杂难言的一种关联这关联是他婚姻的一部分
可是自端显然不理解而且也从没打算理解
这他当然是知道的
他听到早上她在电话里发脾气能让她那般失控,统共没有几个人
若是平常,他就由着她了;可是今天,他不想
“佟铁河,你故意的!”
“是”他不否认
“你!”
“没事先跟你说,是我不对”他耐心的说一触到容芷云,自端完全变成了一个刺猬他也知道这样的见面,自端会很难过可是一直逃避,这不是办法“但阿端,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以后……还有以后?
谁和谁的以后?什么样的以后?
自端忍着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一)

class=‘l9B3726F64’span class=‘l9B3726F64l9B3726F64’佟铁河,没有这样的以后了;我绝对不愿意,再有这样的以后
她吸着鼻子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她不能哭不能在这里发脾气她不能这么做那是不得体的
佟铁河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脸上恼怒的神色,渐渐的化作了哀伤
他心头有些震动
他终于无声的、坚持的揽住她,往电梯这边过来她的脚步有些磕绊,他放慢步子,让她走稳
已经有人在等电梯,看到他们过来,礼貌的往旁边让了让
铁河对那人点点头待看清楚,不禁眉尖一耸是顾惟仁他迅速的看了自端一眼,忽然就明白了,刚刚她来找自己,那眼中的仓惶是怎么来的原来如此他瞳孔一缩,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
顾惟仁也点了点头,目光自然的转向自端
自端没有看他,却往铁河身边靠了靠铁河配合的揽住她的纤腰
铁河微笑着同顾惟仁寒暄,从电梯外,聊到电梯里说了什么,自端全未入耳只知道两人有说有笑真好似多年不见的朋友可自端记得的,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她看着亮如镜面的电梯门中映出来的三个人影
一对夫妻,一对兄妹,一对郎舅
花枝袅袅,和谐美好……这么的好,就是好的不真实
他们在负一层先下了电梯铁河还拍了拍顾惟仁,说了声回见、改天一起吃饭
自端一脚跨出电梯,听到顾惟仁说好那声音,还是那样的浑厚而有磁性她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阖上,佟铁河瞟了自端一眼只几秒钟的工夫,她脸色灰败的就好像随时要晕倒
他却没有再伸手扶她
默默的站在那里等车子过来,两个人都心事重重
自端只觉得一波接一波的头晕……她想她真的是香槟喝多了一定是这样的她迫切的需要一张床、一场黑甜,好忘记眼前,也好忘记以后
怎么回的家,自端都不太记得了
朦胧间听到有人叫她声音很轻,阿端阿端她只是不愿意醒过来
好热、好烦……
看着窝在后座上的醉意朦胧的自端,佟铁河只好下车按门铃等陈阿姨来开门时,佟铁河已经将自端抱下车他交代了陈阿姨准备醒酒汤,再小心的将她抱上三楼卧室佟铁河心里忍不住咒骂:该死的早应该启用那部电梯最近费力巴拉的又背又抱的弄醉鬼上床的事已经不是办了一两桩这叫什么事儿?当他苦力不成?
佟铁河把自端放到床上去自端很自觉的缩进被子里,扭了几下,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全不顾身上仍是那套行头
佟铁河撇了撇嘴开始动手给她脱衣服
景自端一喝酒就变猪这么些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不是,还不光是变猪……佟铁河几乎哼出来
他一边解着她裙上的钮子,一边打量着她的睡容——那如满月般光洁的面庞,肌肤柔嫩而细腻;大大的眼睛这会儿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羽毛一样——好容易给她换好睡衣,佟铁河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透汗望着被子里睡的沉沉的自端,佟铁河摇了摇头
那么伤心、那么生气,最终还是选了自己吞下去
你这样会有内伤的,刺猬
自端申吟了一声
佟铁河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将灯关掉,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
自端翻了个身脸深深的埋入柔软的枕头里
泪水终于还是涌了出来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二)

class=‘l448B7F117’span class=‘l448B7F117l448B7F117’自端放下电话
灿烂的阳光穿过整面玻璃墙,室内明亮又温暖
她轻轻的咬着手指,目光定定的落在园子里那一排塔松上,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正在消融,来不及落下的雪,正在枝头结成冰柱水晶帘一样随着风,轻轻晃动
父亲打电话来让她和铁河回家吃饭因为,惟仁回家了
惟仁回家了……
顾惟仁,那个家的一份子而且,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惟仁第一次带未婚妻回家来同样身为家里一份子的她,得回去应卯,得回去共享天伦
钟点工人在擦钢琴,无意中触动琴键,发出“咚”的一声
自端回头……
一样是个冬天的早晨,响晴响晴的天气,酷冷酷冷的天,滴水成冰
她早就醒了,躺在被窝里,看着撒金宣纸糊的天棚上,细致而精巧的剪纸图案,整幅的凤穿牡丹白底,暗红色的图,凤凰的翎毛,比头发丝儿还细似的;来阵风,就会送来牡丹花香……那是李阿婆的杰作自端心里觉得暖暖的想着李阿婆那双已经长满老年斑的手,拿着剪刀,对着亮处,小心翼翼的剪着……自端喜欢这些从小就喜欢
她掰着手指头算,李阿婆还有多久过生日,得给她送份礼物
伯母叫她起床,告诉她今天爸爸会回来她撒娇,不肯就起来伯母抚着她的面颊,轻轻的拍着她,要她乖她笑好像五六岁的时候,伯母会这样哄她
伯母特地嘱咐她要穿的稍稍正式一点不要穿件棉袍子就出去了自端有点儿不解……她哪天是邋里邋遢的了?不说家里人多,保不齐转个弯就见得着外人;就是她这位虽慈祥但严格的伯母,还真从来也没让她趿拉着拖鞋、散着头发就去给长辈晨昏定省
后来想想,那天家里人看她的眼神确实都有些特别可能是太开心了,顾不了那么多,因为她已经有很久不曾见过爸爸了事实上,那几年父女俩一直聚少离多当听到爸爸回京任职的消息,自端莫名的开心
中午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
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可是自端就是知道了
无法形容自端的感受
她只是知道,并且隐隐约约的觉得,她应该长大了
爸爸有了新的家人
名义上也是她的可是她从来也没觉得是这么回事从来没有
转过年来,她要考大学了
想到有一件事情可以让她不再烦恼其他,她就松口气
一向只有中上成绩的自端,成绩像坐了电梯一样直升,在那半年给了尖子生们很大的压力直到很多年后,他们见了她,还笑她真人不露相他们那里知道,这里面的缘由?如果她不要给自己更多的空间思想,就必须找一件事做,全力以赴的做
爸爸的新夫人贴心的把婚礼放在了放榜之后低调的再婚宴,只有亲朋好友参加;顺便庆祝自端以状元的身份考上P大
都说是双喜临门,满堂生辉
那一晚,自端平静的接受着宾客的祝贺他们到底是祝贺她考上大学,还是祝贺她有了个新妈妈?
她并不在意
中途的时候,她悄悄的出来
酒店是园林式的,顺着廊子往后面去,有一个不小的天井,中央是人造池塘,一塘莲花正开的灿然
自端本是出来透口气的,可坐下来,看那莲花,渐渐看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