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博士合上手机,走过来,“唐律师?我是邹涛。”他伸出手来,微笑。
恩窈握了一下他的手。
她后悔死了,穿了双“恨天高”的高跟鞋,162生生的看起来像是175;眼前这位,165……有没有165……恩窈顿时逃跑的心思都有,好像已经听到那边小树他们的笑声了。恩窈走在邹涛身后,往小树的方向瞪了一眼。及至坐下来,邹涛先道歉,说:“虽然是小刮蹭,但是麻烦了一下交警,所以还是废了点儿时间。”
恩窈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按程序应该这样处理。”
她趁着邹涛讲事故过程,脑子里在不停的想辙,怎么能溜的更早一点儿呢?眼下这位邹博士,温文尔雅,叙事颇有调理,显然是个颇有教养的人……嘶……若是身高再高……若是……她猛的想,若是把那边那二位的脚脖子截下来接到这边这一位身上会如何?
“唐律师?”邹涛微笑。
“哎。”唐恩窈也微笑。
两个人对着微笑了几秒钟,都知道是时候道别。
恩窈看了看表。时间掐的真,不愧是德国留学回来的。一刻钟,刚刚好。
恩窈于是说:“邹博士,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邹涛温和的说,“那我们……再见?”
恩窈微笑。
似乎都是松了一口气。
恩窈看邹涛的样子,便是不怎么习惯“相亲”的,她尽量表现的轻松和友好,一直走到了咖啡馆门口,握手道别。恩窈看着邹涛往停车场方向走远,刚要转身,看到杨小树他们正隔着玻璃托着下巴看她,她握了握拳头,那三个人立时大笑……
“喂!”恩窈回到座位上,“笑什么笑啊?”
“怎么样?”杨小树问。他们三个看着恩窈斯斯文文的和那位坐了一处,那样子别提多逗了。
恩窈叹了口气。
许雷波笑着说:“其实,看样子蛮不错的。”
“事实上,也蛮不错的。”恩窈又叹了口气。
“那你,嗯?”杨小树笑着。
恩窈有气无力的,“起码,也得让我穿的了高跟鞋吧?”
孟豆豆一笑,说:“唐恩窈你这可不是普通的高跟鞋。”
恩窈听出他把称呼都改了,没的来气,瞪他:“这一季,这就是普通的高跟鞋!”
“这还普通?!算上鞋底那2厘米,你这个至少12厘米,什么样的身高不给你比下去啊?”孟豆豆笑的更厉害。
“就普通!”恩窈本来被邹涛的身高已经打击到了,哪儿还抵得过孟豆豆再这么说?
“得了得了!”许雷波笑着,看看恩窈,又看看小树,说:“能讲得通道理,就不是女子啦……”
“许雷波你找死啊!”杨小树语气柔柔的。虽然是柔柔的,可是许雷波立刻闭嘴了。
恩窈咬牙。
小树倒是劝恩窈,说:“其实,重要的是,男人脖子以上的高度。”
“这倒也是……”恩窈抓起大衣来,“我演戏给你们看也看够了,转场子请我喝酒吧?”她提议。
许雷波笑而不语。
孟豆豆却说:“赶人也不带这么赶的,明知道我们不能出入娱乐场所。”
“得了吧,你们不能出入娱乐场所?不穿制服你们哪儿不敢去?你们穿着制服都敢四处丢垃圾了……”恩窈穿上大衣,不客气的说。
“这事儿能不能不提了啊?”孟豆豆告饶,“你是不知道你这一弄,给我们整的呀!”
“整的轻了。不整迟早出大事儿。”杨小树低声说。
恩窈接口道:“对。”
“哎哎哎……”孟豆豆抱拳。
恩窈指指腕表,道:“你们撤不撤?我还得回家跟我们老太太汇报战果呢。要不我先走?”
三个人同时笑出来。
杨小树说:“得了,我们改日聚吧。”
结账的时候许雷波和孟豆豆抢账单。
杨小树指着唐恩窈说:“让她来。”
恩窈气的跺脚:“胳膊肘朝外拐。”
“我们都是光荣的无产阶级战士。”杨小树笑道,“再说这儿属你最小。不欺负你欺负谁?”
“秀才遇见兵。”其实恩窈早从银包里抽出卡来候着了。许孟二位也没再矫情。一行人出了咖啡馆,小树说让恩窈送她回家,许孟二人也就先上了车。
恩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许雷波的车子不疾不徐的跟着,一直到了武胜关路口,许雷波加速超车。恩窈车子转弯,她看看小树,问道:“雷波哥这是唱的哪出?”
恩窈车子转弯,她看看小树,问道:“雷波哥这是唱的哪出?”
小树懒懒的,伸展一下手臂,说:“我是不会满足你这好奇心的。”
恩窈笑。
许雷波放着好好儿的京城军总医不呆着,跑这儿来?没有足够理由可不能够。
小树听出她话里有话,也不理她,倒是问:“你觉得孟豆豆怎么样?”
“哇,你不是该问我觉得邹博士怎么样?”恩窈笑着反问。
“那位刚刚不是给你淘汰了?我还不知道你,别的都能忍,身高的标准是死也不会降低的……所以问你孟豆豆,孟豆豆起码身高就过了关。怎么样啊?”小树清了清喉咙,笑了下,说,“若是舅妈或者我妈知道了,头一句一定是至少是知根知底儿的人家的孩子。”
恩窈一乐。确实是。但是这个孟豆豆,万万不能让妈妈晓得。
小树见她只是笑,追问:“到底怎么样?样子也不差,个子也不低,硬件不错。”
“姐你真是,你怎么口气和我妈似的!”恩窈还是笑着,“他多高?”
“裸高186。”小树笑,“哎,你可知道,人家老爹郑重其事拜托你姑母大人,让介绍孩子们认识一下。认识我倒在其次,认识你是真的。”
“别逗了。”恩窈乐了,“186,我都能吊在他肩膀上打秋千了。”
“这叫什么话啊!许雷波比他还高呢……真的。我跟你说,就为这事儿,我爸到现在还和我妈冷战呢。”小树想起来,便和恩窈说。
“为什么啊?”恩窈车子已经停到了门口。冷战?姑父?他敢?
小树先开车门,哭笑不得的说:“我也是刚知道。孟伯伯当年下死力气追过我妈哎,你知道孟伯伯吧?看过照片吧?这年纪了还这么帅,年轻时候,比孟豆豆好看多了!我妈的眼光……”
恩窈听到这儿,伏在方向盘上,笑到不行,说:“算了,孟伯伯为人我也听说过,那也是火箭炮型的脾气,和姑姑在一起?得了吧,姐,还是姑父合适。选老公,姑姑比咱俩头脑都清楚好吧?”恩窈摆摆手,催促小树,“快进去吧,好冷。”
小树关了车门,往家门口去。
恩窈降下车窗,说:“跟爷爷和姑姑他们说一声,我得赶紧家去,明儿再来磕头请安。”
“成。”小树按了门铃,“路上小心。”
“嗯。”恩窈看着小树往里走,“姐!”
“你怎么每回都那么啰嗦,一次把话说完。”小树皱眉。
“雷波哥不错。你考虑下。能追你追到这儿来,也不容易。别再错过了。”恩窈摆摆手。
小树没吭声。
“那我走了。”恩窈没敢再停。
车子拐弯的时候,她看看,小树竟然还站在门口没有动。
恩窈心里就酸了……她其实不敢看着表姐的眼睛说这几句话。但是她今天看到许雷波,看着许雷波看姐姐的眼神,她觉得真的不能不说了。
有些人错过了,这一生都不会再来;但也许上一个错过,是下一个幸福的钥匙呢?
谁能说的准?
无论如何,她是不愿意看着表姐这样下去。
她进门,就听到唐太在里面高声问道:“恩窈啊,怎样嘛?”
恩窈索性在鞋凳上坐下来,对着妈妈就说:“妈,我琢磨着,施老太肯定不知道咱们这儿相亲的规矩,起码是身高体重学历工作一一报上,这也就算了。可是妈妈您呀,您应该知道啊!人家的身高都没搞清楚怎么能让我去呢?是不是?”
恩窈这一串子说出来,唐太倒是有点儿愣神。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身高……身高?怎么了?”
恩窈趁着唐太没反应过来,抓着她的大衣和包包就往楼上去,一边走一边说:“嗯对,身高!不行啦……”她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叫了。走到楼上,听妈妈没出声,她靠在墙上倒是往下看了一眼,还是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激烈反应弄的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恩窈吐了吐舌尖儿,蹦蹦跳跳的跑回房间去,立刻打电话给西溪汇报战况。
“……这就是先发制人的好处啊。等你妈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了,你可就只有吃瘪的份儿了。”西溪笑道,“不过,唉,可惜了。”
“唉……”恩窈坐在飘窗上,手抚摸着YOYO的大头,她听西溪说“可惜了”,就知道西溪的意思,于是说:“要说,骆驼,邹博士人看起来挺好的。我要非拿人家身高说事儿,那也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我也不高啊……”
“嗯。我知道,你是给你们家子桓扫清障碍呢。”西溪笑着说。
恩窈叹了口气。
“恩窈,”西溪慢慢的说,“你想清楚,郑子桓的条件,在阿姨那里是万万过不去的。”
唐恩窈又如何不知道?
她放低身子,下巴搁在YOYO的大脑壳上。
“骆驼,”恩窈笑了一下。
“嗯。”
“一个会脸红的男人,好难遇到的。”
周六上午,林方晓开完了会,往4号楼去。他脚步匆匆的。穿过警局大院。今天的太阳很好。这样的天气,如果能带着他的百佬去沙滩上跑跑步,是件很惬意的事情……百佬已经老了,估计到了沙滩上,也只会慢慢的走两步趴下,不会像子桓家的Lucky,追着浪花,扑进水里去。
他进门的时候,发现今天值班室里坐着的是鉴证中心的陶主任。正在看报纸的陶主任一眼看到林方晓,推开值班室的窗子,拿下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笑眯眯的问:“又加班?”
林方晓趴在窗台上,也不待陶主任让,伸手从桌子上拿起烟盒,抽了一支出来。陶主任点着他,把手边的打火机递过来,说:“你看你的脸,瘦的都成什么样儿了。别太拼了……案子破不完,身体垮了怎么行?”
方晓把打火机放回桌上,笑笑,说:“身体好着呢!您也知道,我们这一派,平均寿命才几岁?谁知道什么时候出事儿。”
陶主任倚在椅背上,双手一扣,扣在他肥肥的肚腩上薄薄的毛衫下,像藏了半个大西瓜。
方晓笑呵呵的,竟然伸手过去,拍拍他那大肚腩,“倒是您!瞧瞧,每天做那么多事,怎么一点儿都不消耗!李阿姨最恨您这‘八个月’了……”
陶主任不理会他这没上没下的死样子,他们两家子是邻居,看着方晓长大的。他撇撇嘴,说:“你等到了五十多岁看看……你过来这是做什么?”
“小白在吗?”方晓问。往一边吐了一口烟。他是来找法医白春雪的。
“在。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她就在了。打电话进去她也不接,不知道她是一早来的呢,还是昨儿就干脆没下班。死丫头……”陶主任皱了皱眉。
林方晓哈哈一笑,心知陶主任极疼这些个手下爱将。
“找她?”陶主任问。
“嗯。有个案子,找她了解点儿情况。”林方晓直起身子,“电话借我用下?”他伸手进去。
陶主任把电话对着他掉了个个儿。
林方晓拨了四个号码。
响了半天,对方才接起来。
“小白,我林方晓……”他刚开口,那边就说了俩字,立即把电话扣了。林方晓把话筒放回去,“啧啧。”
陶主任微笑,说:“进去问问她早饭吃了没,我让食堂给她送饭。”
林方晓点点头,说:“好。那我先去。”他晃了晃手里的烟。陶主任拿起桌上的那盒子烟,手指一弹,烟盒对着方晓飞过来,方晓“啪”的一下子接住,“谢谢!”
“年纪轻轻的,老烟枪。去去去。”陶主任把眼镜重新戴上,低头继续看报纸。
林方晓哈哈一笑,转身往楼上去了。
办公楼是近百年的德式建筑。这是当年德占时期警察署所在地。地板还是深红色的松木,走上去,响声悠远。
白春雪在的实验室在走廊的尽头。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林方晓吸了吸鼻子,闻着这有些像医院的味道。
实验室门边挂着名牌,林方晓看了一眼。白春雪的名字赫然在上。
白春雪是和他一年毕业的,两个人是校友。那一届他们学院就是他们俩进了市局,从培训开始,俩人总是一起。白春雪性格淡定,干脆利落,他们俩聊的来,也算是很有缘分。
“小白!”他没敲门,而是站在实验室门口大声叫。叫的走廊里带着回响。里面没动静,他又叫一声“小白!”
门“吱呀”的开了,里面也是暗暗的。
方晓看进去,有限的空间里,没看到人影。他刚要推门,突然的,门被拉开,照准面门扑过来一样东西,方晓“呀”了一声,说:“你们法医中心的人怎么都是练小李飞刀的呀!”
他抓住的东西是一件一次性防护服。他一边说,一边撕开包装,抖了一下,穿在身上,从门边取了鞋套,套在脚上。
门开着,他抬头,看见白春雪正坐在一排瓶瓶罐罐前面,切着什么东西。听他低估,头都没抬,说:“滚进来吧。”
方晓走进这个干净的实验室。来了很多次了,还是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肩膀。满是头骨和脏器标本的屋子。这就老让他想起大学里修的法医学课。
白春雪抬手,小手指戳了一下眼镜,又挠了一下耳朵。隔着口罩,问林方晓,道:“什么事儿?”
林方晓走到窗边,先问她:“窗帘可以拉开吧?”隔着厚厚的窗帘,这实验室的光线蓝幽幽的,诡异。
白春雪抬了下下巴。
林方晓把窗帘“哗”的一下拉开。顿时满室阳光。屋里的一切全都亮了起来。
白春雪穿着雪白的大褂,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藏青色的制服裤子,戴着胶手套,拿着镊子和手术刀,切着熟透了的猪肝色的东西,软软的……
“你给自己弄饭吃啊?陶主任让问你早饭吃了没,打电话你都不接。”林方晓靠着窗下的暖气片。阳光虽好,可这些日子也许是要变天,他腿上的枪伤酸痛。滚烫的暖气片熨着,让他觉得舒服。
白春雪“嗯”了一声,说:“没吃。我一看号码是值班室就知道是那个啰嗦老头……”
林方晓笑,“那你昨儿晚饭吃了没?在这儿熬了一宿啊?睡觉没?”
“吃了吧……不知道多久了,没睡……”白春雪侧头看了一下显微镜,又扒过面前架子上的一个量杯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切片,问:“你找我啥事儿?”
“你这样还打不打算嫁出去了?你看看你,人一听你一女法医已经开始嘀咕了,你再把脸弄的不像样……”林方晓开始了。
“林方晓。”白春雪声浪一般的都没什么起伏。听不太出情绪变化。
“嗯。”方晓知道她不爱听了。
“难怪人家说你最近变媒婆了。”白春雪说,“你找我到底啥事儿?”
第四章 “古灵精探”林方晓 (十四)
l8043E9170l8043E9170l8043E9170林方晓笑着:“好心说说你吧,你看你!”
“我谢谢你的好心。”白春雪看他一眼。林方晓走过来几步,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才看清楚她切的是什么,“哟!”他故作夸张的往后一仰。
白春雪问:“吃不吃?来点儿,蘸点儿料,我抽屉里有果酱,鯭子虾酱也有……”
林方晓笑骂:“你丫先给我吃一口看看。”
白春雪真的端起了盘子。
“喂!”林方晓差点儿跳起来。明知道白春雪是在开玩笑,还是惊了一下。
白春雪推了一下盘子,拿下刚刚那个量杯。
林方晓一看,刚那个是人脑,这回是半截手指头。他咽了一口唾沫,“这又是干嘛?”每回来,都能看见白春雪在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起和她在解剖室呆着,这气氛和环境算是好多了。
“前儿个他们发现了一具干尸。毁的太不像样了。指纹压根儿没法儿提取。我看就这个手指头还完整,想了一晚上想出这么个办法儿……你看这样。”白春雪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把那截手指头从溶液里取出来,“看,多新鲜?肌肉纤维、皮肤……弹性全部恢复,我看,照这样,再浸泡半个小时就行了,提取指纹完全可以……老头昨儿还夸我聪明呢。这办法又好使又省钱。”白春雪小得意一下,把那手指头放回量杯,小心的摆在架子上。好像赏玩珠宝似的神态。
林方晓有点儿后背起栗,叫道:“白春雪!”
“啊?”白春雪把口罩拉下来,露出一张白皙标致的面孔。
林方晓忽然就想到了唐恩窈……
刑侦处好几位女法医,白春雪最年轻,也是最拼的一个。白春雪第一次出现场,就是下石坑,凭着她在学校时候就练就的攀岩的本领,从水里把一具膨胀的有她两倍大的尸体背上来。方晓听说了问起来,她就淡淡一笑。好像再平常也不过似的。
多难的取证,也从来没听她抱怨过。
现在的女孩子,咋都这么不让须眉呢!
“你说你吧……”林方晓咂咂嘴。
“别说我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白春雪站起来,在洗手池里洗手。方晓听她哼着歌,知道这是她的习惯洗手三十秒,正好《生日快乐歌》唱两遍这个时候,大概是方晓唯一觉得她还“正常”的时候。
白春雪擦干了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香蕉,让了一下林方晓。林方晓接了一个过来,俩人一边吃,一边说话。林方晓转眼看见那半截手指头,香蕉就卡在嘴里,好不容易咽下去,才说正题:“我来找你问个案子。”
“哪个?”白春雪拿起杯子来,喝了口水。“看我方不方便回忆的起来。”
“你那脑子,跟数码相机似的。一准儿记得。”林方晓把香蕉皮朝着垃圾桶扔过去,“啪”,白春雪瞪了他一眼,说了个词儿“埋汰”。林方晓嘻嘻一笑,“小白,别敲诈我!”
“新案子都要挤爆了我头了。”白春雪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香蕉吃饼干,“敲诈你又怎样?”
林方晓看着她,“嗯,还不知道你?没新案子你魂儿就没了,该没着没落的了。”
“快说。”白春雪皱眉。
“我查了一下,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有印象没有?06年的了。母子俩堕楼身亡。”林方晓看着白春雪。
“嗯。”白春雪抬手擦了一下下巴上粘的饼干渣,“这薄荷味的夹心饼干,吃起来跟吞牙膏似的……正好,今儿早上没洗脸。”
林方晓挠头,“你丫还是女孩子不是!”
“我记得那案子。正好是国庆黄金周最后一天。那个假期我就没捞着休息,那天我好容易回家,刚爬床上去还不到一刻钟就给叫出现场……”白春雪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下手,“怎么?”她问。
“回忆回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林方晓说。他真是佩服顾金刚和白春雪的脑子。合着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白春雪两条眉毛同时上翘,她眉毛极淡,这个小动作让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顿时有点儿滑稽。林方晓笑出来。
白春雪问:“那案子有什么问题?”她微微的眯了下眼。今天阳光太好,晒的后背暖暖的。太暖和的,未免让人慵懒。她看着林方晓正对着她的那瘦瘦的面孔,咳了一下,回手推了一下窗子,冷风进来,暖意抵消一点点。
林方晓跟她叙述案情,她点着头。顺手打开电脑,说:“那个案子……结案很快。”她输入密码,开始调文档。林方晓安静下来。她也不说话,好半晌,只是在看着那个文件夹。是她自己的现场笔记。白春雪一直有个习惯,每次出现场,会做一下记录。用一些只有她自己才懂的符号和代码。林方晓知道她这个习惯,还曾经开过玩笑,说她这个文档根本不需要什么密码保护,谁也别想看懂了她的“火星文”。
“我想再查一下那个事件。”林方晓用了“事件”。
白春雪听出来他的用词,但没应声。
“按自杀结案的不是?”白春雪食指点着鼠标,“我当时的发现全都写在报告里了。你应该重新查档了吧?”
“对,我查了。所以我来问问你。”林方晓看着白春雪,“看堕楼的位置,孩子最终的位置,距离女死者有点儿远。”
他看过照片。女死者跌的断手断脚,婴儿血肉模糊。现场触目惊心。
第四章 “古灵精探”林方晓 (十五)
l3Al3Al3A白春雪侧了下脸,说:“对。如果她是抱着孩子跳下来,距离是有些远,尽管自由落体的过程里,会有很多可能性发生,比如脱手,也有风向、风力的因素,这些都计算进去,最终两者落地位置还是偏远,但这个偏差也是能接受的。但是如果她是先将孩子抛下,就有可能产生这个结果。这个我们做过实验,在科学合理的范围内。档案里详细记录了。”
林方晓沉吟片刻,说:“女死者患有抑郁症。”
“体内检测出有抗抑郁的药物氟西汀,大约在死亡前1-2小时内服用。”白春雪说,“这个案子,从现有的证据来看,推断为自杀是合理的。”
林方晓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合理。”林方晓点头,“我翻了好几遍卷宗。没有其他疑点。”
白春雪关了文件夹,“林方晓,你倒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翻旧案的。”
林方晓点点头,“嗯。”他没解释,只抬腕子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一起吃饭吧?你几顿没吃了?”
白春雪伸了个懒腰,说:“跟你一起吃饭最没意思。除了案子就是案子。”
“那也比你强!你一说出现场,凭谁再好的胃口也没了好吧?”林方晓站起来,“少废话,走,吃饭去。再这么下去你快成芦柴棒了。”他瞄一眼白春雪。
白春雪脱了白大褂,回头正看到林方晓那表情,一拳伸过来,“看什么看!”
“有什么看头啊!”林方晓先转了身。
白春雪从衣架上扯下制服外套。顺道瞄了一眼整装镜“没看头?林方晓你亏心不亏心?多精神啊!”她说。
林方晓已经出了门,听着白春雪的话,低声嘟哝两句,“小白,千万别整天只对着那些尸体,看惯了尸体,你看谁都精神!”他话还没说完,白春雪一条胳膊勒过来,穿着靴子的脚照准了林方晓的腿弯子就踹过来,林方晓急忙一个闪避,下盘是避开了,上身却被白春雪这一下子摁在了玻璃窗上,发出“咣当”一声。
“哎呀!”他大叫。
白春雪手松开,拍了拍,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林方晓揉了下腮帮子,“疯女人啊。”
“嗯,以后你最好少麻烦疯女人给你们加班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