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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砚那张证件照挂了大半学期,今天就要被取下来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孟行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张证件照被学生会的拿走,没多想直接走上去,轻咳两声,正在取玻璃的男生听见动静看过来,笑了笑:“同学,你有事吗?”
孟行悠不认识学生会的人,不认识反而没那么尴尬,她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姿势,小心翼翼地问:“同学,右上角那个白底证件照,你能给我吗?”
男生把玻璃放在脚边靠着,看了眼那张证件照,了然一笑:“展板内容学生会都要存档的。”
孟行悠一怔,不知道怎么接后面的话。
男生把迟砚的照片撕下来,递给她:“这是你自己拿的,有意见吗?”
孟行悠会意,接过照片揣兜里,冲男生感激笑道:“完全没有意见!谢谢你,你是个大好人!”
男生笑笑没说话,继续忙手边的事情。
楚司瑶往这边走过来,正想问孟行悠在干嘛,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人,瞳孔微张,但没说什么,转头对孟行悠说:“走呀,吃饭去。”
孟行悠点点头,跟楚司瑶往食堂走。
走了一小段路,楚司瑶才拉着孟行悠问:“悠悠你怎么会认识言礼?”
“言礼?”孟行悠愣了愣,一头雾水,“言礼是谁?”
“就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啊,他在五中可有名了。”
孟行悠从没听说过,从兜里摸出迟砚的照片,给楚司瑶看了看:“我不认识他,刚刚就是问他要这个照片,他给我了。”
“原来如此。”楚司瑶回头,看见言礼还在,身边不知道什么站了一个女生,赶紧停下脚步,扯扯孟行悠的袖子,小声说,“你看,言礼身边那个女生,好漂亮啊。”
孟行悠转过头去,女生一头微卷长发披在肩头,举手投足很有气质,两个人站在一起,一温一冷,倒是不违和,自成一道风景线。
“是挺好看的。”孟行悠兴趣缺缺,见楚司瑶还在偷偷回头看,好笑道,“瑶瑶,你是暗恋别人吗?这么上心。”
楚司瑶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什么暗恋啊,你没在五中读初中可能不知道,这个言礼去年高考,只比理科状元少七分,结果今年复读了。”
孟行悠想了想夏桑子去年的高考分数,从她的基础上减掉七分后,还是高分一个。
这个成绩好大学好专业随便选,哪里需要复读。
“考这么好还复读?”孟行悠惊讶地问。
“对啊,所以很奇怪吧。”楚司瑶啧啧两声,感叹道,“学霸的世界,我等学渣真的不懂。”
孟行悠笑了笑:“还是操自己的心吧,过几天就家长会了,想想就头疼。”
提到家长会,楚司瑶哀嚎了一声:“我比你还头疼,我感觉这次的题好难啊,我成功避开所有考点。”
“我要是文科没有都及格,寒假就得在补课班过了。”
虽然迟砚带着她复习了一段日子,孟行悠还是没什么底气,毕竟她的文科就没及格过。
“你爸妈对你要求真高。”楚司瑶拍拍孟行悠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还剩下一个学期,熬过去你的春天就到了,政史地全都给你说拜拜。”
孟行悠扯出一个笑,没有接话。
分科之后是没有政史地,但也没有迟砚了。
只还剩下一个学期。
一个学期说起来长,可要是加上跟迟砚做同班同学这个前提条件,就变得短之又短。
想到这个,孟行悠就是一阵心塞。
*
家长会在五天之后,孟母孟父都没空,孟行悠本来打的如意算盘是让老太太或者老爷子去开,结果孟行舟放假回来了。
这项重任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本来孟行舟去给他开个家长会也没什么,只是前两天跟夏桑子聊天的时候,聊到迟砚,被这货给听见了,孟行悠心里一直悬着,生怕孟行舟哪根筋不对来个刨根问底,那她这个寒假还有什么好果子可以吃。
毕竟孟氏兄长有云,敢早恋,腿打断。
谁的腿,反正不是孟行悠的腿。
孟行悠这次期末考得还算能交差,理科基本上全满分,剩下的科目也都及格,但也是仅仅及格,多也只多了一两分,可以说是考一分都嫌亏得慌的选手。
家长会学校是要求家长和学生一同参加的,因为家长会结束,各科老师才来教室布置寒假作业。
孟行悠千万个不愿意,中午吃完饭,还是跟孟行舟一起去了学校。
出门走到院子,孟行悠看见驾驶座的司机,愣了愣,转头问孟行舟:“哥,你怎么不自己开?”
孟行舟看她一眼,明显话里有话:“安全第一,我今天情绪不好。”
孟行舟装作没听懂,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带着情绪不能开车,哥哥你太有远见了。”
“也没多远。“孟行舟从鼻腔里“呵”了声,皮笑肉不笑盯着她,“要是我目光够长远,就不会支持你去五中读高中了。”
“……”
她能说什么?
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孟行悠觉得自己说一个字都是多余,每多说一个字就会多遭受一次暴击。
她把围巾戴上,背着书包钻进后座,进入自闭模式。
车开到校门口的时候,天上又下起雪来,孟行悠一下车就冻了个哆嗦,从包里把手套拿出来戴着,这才暖和一些。
孟行舟看她裹得跟个熊似的,皱眉道:“你现在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
孟行悠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露出一个假笑:“这位同志,请你不要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高中生。”
“爷爷都没你穿得厚。”
“……”
行吧。
你们在国防大读书的人就是这么严格。
孟行舟带上车门,让司机找个地方休息,到点再过来接。
孟家的车刚走,一辆孟行悠有点眼熟的宾利开过来,她还在回想的功夫,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迟梳拎着包下来,热情地叫她:“悠悠,好久不见啊。”
啊。想起来了。
迟砚家的车。
迟梳这一声,把孟行舟也叫回头了头,孟行悠卡在两个人中间,尴尬不已,没有选择只能迎上去,笑着问好:“姐……迟梳姐姐好。”
听见孟行悠的称呼,迟梳怔了怔,注意到她身后站的人,看着年纪不大,心里了然半分,问:“悠悠,这是?”
“这是我哥,孟行舟。”孟行悠把孟行舟拉过来,想给他介绍一下迟梳,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高度敏感话题,顿时卡了壳。
孟行舟倒是自然,伸出手,客气道:“你好。”
迟梳伸手回握,三秒便松开:“你好,我是迟砚的姐姐,迟梳。”
迟砚的名字一出来,孟行悠明显感觉到孟行舟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又凉了一个度。
“幸会。”孟行舟按住孟行悠头,与迟梳同行,竟然不咸不淡地跟人聊起来,“听说你们家迟砚成绩很不错,还跟我妹妹是同桌?”
“你们家悠悠成绩也不差。”比起迟砚,迟梳更乐意夸孟行悠,“性格也好,我家两个弟弟,没有妹妹,看见悠悠就亲切。”
“迟砚怎么没跟你一起?”孟行舟问。
迟梳说:“他是班长,上午先过来了,这会儿估计在班上。”
孟行舟没由头地笑了声,孟行悠听着直瘆得慌。
鬼知道孟行舟这个平时跟陌生人半个字都没有的人,现在怎么会跟迟梳聊得风生水起。
还三口不离迟砚,孟行悠觉得天都快塌了。
中途迟梳有一个电话进来,没跟兄妹俩再同行,走到一边接电话。
孟行悠赶紧拉着孟行舟上楼,一口气走到走廊,她松开孟行舟的手,有点不满:“孟行舟你今天到底想做什么!你给我个痛快。”
孟行舟目光一沉,睨着她:“你叫我什么?”
“哥,我的好哥哥啊,你放过我吧,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整得很尴尬,下学期的同学关系还怎么处?”硬的不行,孟行悠只能来软的,她抓住孟行舟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期末成绩进步妈妈都表扬我,你快别为难我了,咱们愉快地度过这一天好吗?晚上叫上桑甜甜,吃火锅去,我请客!”
孟行舟见她这么大反应,眉头上挑,故意吊着她:“我又没做什么,随便聊聊。”
“你太随便了!要是桑甜甜知道你跟一个女生说这么多话,她肯定会吃醋的。”孟行悠实在没辙,只能把夏桑子搬出来,“你接下来最好做个高冷的人,不然我回去就跟桑甜甜打小报告,说你借家长会之名,在外面拈花惹草,在我们班同学的家长都不放过。”
“威胁我?”孟行舟勾唇笑了笑,抬起孟行悠的下巴,眼神微眯:“说说吧,你怎么跟人姐姐的关系都好像挺不错。”
孟行悠拍开孟行舟的手,退后两步,眼神闪躲:“这……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招人喜欢也有错吗?”
“没错。”说着,孟行舟嫌热,抬手把围巾取下来,扔给孟行悠,“拿着,我去见识见识,我的好妹妹有多招、人、喜、欢。”
“……”
妹控真令人绝望。
孟行悠拿着孟行舟的围巾,边走边祈祷,迟砚不在教室,千万别在教室。
大概老天爷今天不营业,一进教室就看见了迟砚。他正和几个班委在讲台上分着待会儿开会要发给全班家长的资料。
孟行舟看这架势,一眼认出迟砚,脸上没什么表情,转头问孟行悠:“你座位在哪?”
孟行悠不情不愿地踢了自己课桌一脚,闷声回答:“就这。”
孟行舟拉开迟砚的椅子坐进去,长腿搭在前面的横杠上,平时一身正气荡然无存,整一个黑社会老大。
还是那种一看脾气就特别差武力值满点的类型。
孟行悠觉得说服孟行舟今天不做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她脑子转得飞快,借口去厕所的功夫,从书包里拿出便签和笔,写了两行字,把便签撕下来揣兜里,在楼梯口等了会儿,总算看见一个班上的同学。
孟行悠把纸条拿给同学,托他拿给迟砚。
同学拿着纸条,莫名其妙地问:“他就在教室,你有事儿直接跟他说就行了。”
孟行悠可不敢随便跟迟砚说话,要是真转校她找谁哭去。
对外人孟行悠也解释不清楚,只好说:“你给他就是了,我一会儿请你喝奶茶。”
同学只好答应:“行吧。”
同学拿着纸条走进教室,拿给迟砚,说:“孟行悠给你的。”
迟砚看了眼纸条,认出是孟行悠的东西,顿了几秒,放下手上的活,打开纸条,入目两行字堪比蚂蚁爬树,他放在眼前才看清写了什么。
——“我先声明,我没跟你说话你不能转校,这只是文字交流。”
——“我哥来了,就我座位上坐着的黑社会。要是他要揍你,你就跑……算了,你跑不过他的,你直接报警吧。”
迟砚:“……”
第43章 甜度43%
今天来开家长会基本上都是父母, 不是父母也是其他长辈, 只有迟砚和孟行悠这一桌比较特别,坐着两个赏心悦目的同辈。
家长在教室里面三三两两的凑一起聊天, 话题左不过都是孩子成绩,上了什么补习班之类的。
迟梳电话不断, 进教室坐了两分钟又拿着手机出去,孟行舟倒是闲,在那坐着什么事儿也不做,就盯着迟砚看。
他盯着迟砚, 孟行悠就盯着他。
这个局面维持了五分钟左右,直到迟砚被贺勤叫去办公室, 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孟行舟挺腰坐直,好笑地看着孟行悠:“你一直杵着做什么, 找你同学玩儿去。”
孟行悠一脸凝重,摇了摇头:“我不玩儿, 我陪着你,你看这一教室, 父母婶婶阿姨的,你多不合群。”
“我不需要。”孟行舟从钱包里摸出一百块钱, 递给她, “去,给哥买瓶水。”
孟行悠没接, 把他的手推回去, 跑到教室后面放矿泉水的地方, 从纸箱里拿出一瓶水,又跑回来拿给孟行舟:“不用买,班上有,管够。”
孟行舟瞟了一眼,嫌弃道:“我不喝,没味儿。”
孟行悠把矿泉水放在桌子,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好脾气伺候着:“那你要喝什么,我现在点。”
孟行舟问:“你就不能自己跑一趟给你哥买瓶喝的?”
“不能。”孟行悠看他也不是特别想喝水,把手机收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就是想把我支走,我不会如你愿的,今天我就跟着你,寸步不离。”
“我去厕所你也跟着?”
孟行悠想了想,回答:“我在外面等你。”
孟行舟眉眼一横:“你还说你没有早恋?”
“那必须没有。”孟行悠说半天话口渴了,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才继续说,“要是真早恋,我还有空在这陪你?”
“……”
“就是八字还没一撇,我才得把你盯住了,免得你坏我好事。”
“……”
“反正你今天敢欺负他,我就跟你没完,你要打断他的腿,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孟行舟似笑非笑看着孟行悠身后,等她说完,才提醒:“你挡着别人的路了。”
孟行悠不太相信,回头猛地撞进迟砚的视线里,魂都差点给吓没了。
迟砚手上抱着一沓成绩单,不知道在后面站了多久,看见孟行悠也只是淡淡说了声:“借过。”
孟行悠规规矩矩站好,本想跟他说点什么,可又怕他转校,愣是活生生见他走远,也没说一个字。
孟行舟还是第一次看孟行悠这个吃瘪的表情,心里莫名窝火,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在我面前的嚣张劲喂狗了?”
孟行悠垂着头,不愿多提:“你不懂。”
孟行舟冷哼一声:“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有什么不懂的。”
孟行舟怎么看迟砚怎么不顺眼,瘦不拉几文文弱弱的,还戴个眼镜,视力也不行,也不知道孟行悠到底眼瞎到什么是程度才会喜欢这么一个小白脸。
不说国防大,就是大院里从警卫排随便抓一个男的出来,也比这个迟砚好一百倍。
真是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更可气的是蠢猪还瞧不上他家的小白菜,小白菜还上赶着求被拱。
不是,你个蠢猪凭什么就瞧不上了?
闹呢。
胡闹!
孟行悠被戳中心窝子,扎心得很,冷不丁踢了孟行舟一脚,气呼呼地撂下一句:“你懂个屁!你连桑甜甜都搞不定,没资格说我。”
“……”
小丫头下脚狠,孟行舟吃痛地“嘶”了一声,还没来得教训,人已经走远了。
*
这是贺勤当班主任以来的第一次家长会,他格外重视,家长会前前后后开了三个小时才结束,事后还按照成绩单给每个学生的家长都谈了话。
孟行悠和孟行舟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快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孟行悠突然想起自己的寒假作业还在抽屉里没拿。
“哥,你等我几分钟,我回教室一趟,很快。”
孟行舟看孟行悠冻得小脸都发白,把人按回车里,带上门,说:“你这短腿跑一趟天都亮了,我去拿。”
孟行悠早就习惯孟行舟的别扭性子,毫不客气地拆穿,笑眯了眼:“还是哥哥心疼我。”
孟行舟眼神不太自然闪躲了一下,开口还是很凶:“车窗摇上去,空调都白开了。”
“九本练习册,你数一下,别漏了。”
“真麻烦。“
临近傍晚,雪越下越大,孟行舟一路跑到教室,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才走进去。
家长会开完没多久,还有几个家长在教室里跟贺勤了解孩子的情况,孟行舟跟贺勤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孟行悠从小到大就没收拾,发下来的寒假作业全部乱七八糟地扔在课桌上,纵然孟行舟已经习惯,看见这堆东西,也免不了皱眉头。
迟砚回教室拿东西,看见孟行舟也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孟行舟观察力惊人,已经抬起了头。
在部队大院长大,现在又在军校读书,孟行舟浑身上下透出的英气足以唬住人。
其实孟行悠和孟行舟长得很像,特别是眉眼之间,哪怕兄妹俩性格大不相同,可还是能从孟行舟身上看见她的影子。
迟砚想起了之前在那个巷子口,孟行悠一挑十从人堆里走出来的样子。
眼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周身压人的气场,都像极了孟行舟。
孟行舟收拾好孟行悠的练习册,单手托着毫不费力,现在面对面站着,他惊讶地发现,迟砚居然跟他差不多高,脸上的眼镜取了之后,瞧着比之前在讲台上更有男子气。
勉强算顺眼吧。
及格分,比他还是差得太远。
“你不是近视?”孟行舟随便问了一个问题。
迟砚愣了一下,可能是孟行悠那张纸条的夸大成分太重,听见孟行舟说了一句这么普通的话,他还挺不习惯。
“不是。”迟砚把桌肚里的书包抽出来,往里面放练习册,许是觉得自己回答得太没人情味显得没有礼数,又补充了一句,“我眼镜是平光的,戴着玩玩。”
孟行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么站着看他收拾。
有条有理,书都是按照大小顺序放的,不像他们家那个没有收拾的丫头片子。
这倒是不错。
“你成绩很好,以后学文还是学理?”孟行舟问。
迟砚说了声谢谢,毫不犹豫地回答:“学文。”
孟行舟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拧眉问:“你不偏科,学什么文?”
迟砚停下手上的动作,直接对上他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不偏科就一定要学理?”
嘿。
脾气还不小,不是个软柿子娘炮。
孟行舟反而笑了,虽然笑与不笑看起来都很凶:“没有,比较少见而已,你不喜欢理科?”
迟砚说:“不讨厌。”
“喜欢文科?”
“喜欢。”
孟行舟顿了顿,也不怕得罪人,问得很直白:“那你对人呢?”
迟砚一怔:“什么人?”
孟行舟拍拍孟行悠的课桌:“坐这里的人。”
迟砚停下手上的动作,心跳漏了一拍:“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聊。”孟行舟点到为止,拿上东西说,“让我出去。”
迟砚侧身,孟行舟从他前面走过,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垂眸撂下一句狠话:“要是你敢耍着她玩,我打断你的腿。”
迟砚:“……”
*
临近年关,等迟梳上完最后一天班,三姐弟跟着舅舅迟萧回了城郊别墅过年。
老爷子不喜城市的钢筋水泥,就喜欢在城郊住着,捯饬捯饬自己的小院子,写字品茶溜溜弯儿。迟家人丁不旺,老太太和迟家父母离世后,就显得更单薄,说是过年,坐下来在一张饭桌上,也不过是七口人。
迟萧怕老爷子觉着寂寞,年前就跟隔壁开花圃的孙家商量好了,年夜饭两家凑个桌,一起吃也热闹热闹。
景宝怕生,全家人不管怎么劝他也不肯去隔壁吃饭,宁肯一个人留在家里吃。
老爷子是最顺着他的,迟砚本来想多说两句,也被老爷子一个眼神驳了回去。
年夜饭吃到一半,迟砚不放心景宝一个人在家,先离席回了家。
一进院门口还没进屋,就听见景宝的声音,那叫一个欢天喜地:“悠崽新年快乐,你吃晚饭了吗?”
冷不丁听见孟行悠的名字,迟砚停下脚步,没着急进去。
放寒假之后,孟行悠就没有联系过他,倒是景宝时不时跟她聊聊天,两个人还联机玩游戏,就俩小人站柱子上,拿着一根弓箭,你射我我射你,直到把对方射死为止。
迟砚也不知道这种催眠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宝开心得在沙发上蹦起来:“我有空啊,过两天就回家了,你随便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迟砚在外面听景宝挂了电话,才推门走进去。
小朋友最是藏不住话的,景宝看见哥哥进来,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蹦一跳走到他面前,眼睛歘歘歘地发光,兴奋到不行:“哥哥,悠崽说过两天要来家里看四宝,我答应啦!”
迟砚揉了揉景宝的头:“别光脚,把鞋穿上。”
景宝蹦跶着回去穿上自己的小拖鞋,又蹦跶回来:“悠崽有没有告诉你她要过来?”
迟砚觉得此时此刻说没有,挺没面子的。
但是没有还说自己有,好像更没有面子。
所以迟砚没有回答,弯腰坐在沙发上,给电视换了个台,可除夕的晚上,什么台都是春晚,他皱了皱眉,放下遥控器,兀自说道:”四宝有什么好看的。”
景宝偏头笑:“悠崽说是来看我的,她给我买了新年礼物,然后顺便看看四宝。”
迟砚脸色更难看了。
景宝没注意到,还在继续问:“悠崽是不是也给你买了啊,哥哥?”
“你话好多,别吵我看电视。”迟砚又受到一记暴击,不耐道。
景宝看向电视上的歌舞节目,嘟囔了句:“爷爷都不喜欢看的东西,哥哥你居然这么喜欢,好老土。”
“……”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孩儿这么烦人呢。
迟砚坐了半小时坐不住,起身上楼洗澡,洗完澡家里人也回来了,在楼下坐着看春晚闲聊。
迟砚没什么心思,索性回屋写作业。
越到零点,社交软件越热闹,每个群都在刷屏聊天撒红包,迟砚刷了一大圈,切到班群,看见聊天的人里面也有孟行悠,目光一顿。
过了半分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发了两百的红包甩在群里,分分钟被抢光。
——“谢谢班长,班长新年好。”
——“我靠,发这么多,班长祝你来年发大财。”
——“我感觉班长也不用发大财了。”
——“那就祝你下学期还当咱们班班长!”
——“新年大吉吧,班长。”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班群说话都正经点儿。”
……
消息刷得很快,迟砚一直盯着,孟行悠抢了他的红包,可再没有出来说一句话。
“……”
迟砚把手机一甩,埋头继续把剩下的半张试卷写了。
新年的钟声敲响,舅妈上来叫他下楼吃饺子。
迟砚下楼的时候,饺子还没煮好,景宝捧着手机,咯咯直笑。
“什么这么好笑?”迟砚在他旁边坐下,漫不经心地问。
景宝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颇有炫耀的意思:“悠崽给我发了红包,188呢,哥哥你说我给发多少?”
迟砚气不打一处来,靠着靠背,懒懒散散地说:“随便你。”
“悠崽是不是没跟你发?”景宝放下手机,手撑在迟砚的大腿上,有点幸灾乐祸,“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悠崽都不搭理你。”
迟砚睨他一眼:“你个小孩儿懂什么。”
景宝似懂非懂地“哦”了声,埋头捯饬红包,没再理他。
迟砚在旁边,看着心烦,不看更心烦。
景宝财大气粗,给孟行悠回了一个199的红包。
——“谢谢景宝,景宝吃饺子了吗?新年快乐,今年也要继续可爱下去,健健康康的。”
——“马上就要去吃了,悠崽也新年快乐,我允许你比我更可爱一点好了。”
“……”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对话,迟砚简直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