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悠渐渐发现迟砚不同的一面,她一边觉得新奇,一边也会开始惶恐。
看得越多,越觉得这个人好,连头发丝都对她有吸引力,这就非常要命了。
偏偏感情是个不受控的东西,越不愿,陷得越深。
孟行悠收回目光,走到裴暖身边跟他们闲聊。
后来不知道是谁挑的头,让迟砚弹剧里的主题曲来听听,孟行悠还没听他弹过吉他,心被勾起来,生怕他会拒绝。
然而迟砚没有。
他心情似乎好很多,起身把吉他从琴盒里抽出来,拉过吧台的一张高凳坐下,左腿随意搭在右腿上,琴身放在腿上,还没做什么,感觉已经到位了。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孟行悠觉得自己放肆的目光都算不上什么,丝毫没收敛。
迟砚调完音,低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扫,感觉音准了才正式开始。
他的指尖在琴弦上拍了两下,又在琴箱上拍了两下,接着一段轻快的前奏响起。
他拨弦的速度太快,手指在琴弦上翻飞,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几乎能看见指节的重影,音符一个接一个跳出来,连成一段流畅的节奏。
迟砚弹琴没有什么浮夸的动作,安安静静,孟行悠却看得晃了神。
她分不清是这首歌太好听,还是弹琴的人太惹眼,可能都有,后者的成分比较重。
一曲终了,最后的节奏放缓,迟砚最后一个扫弦,结束了这段弹奏。
在场人都在称赞说好,孟行悠喝了一口雪碧。这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还冒着冷气,一口下肚也没能让她的火降下去半分。
谈不上是什么感觉,孟行悠握着杯子,偷偷问身边的裴暖:“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裴暖笑她记性差,主题曲名字都不记得,出声回答:“《 you tu me on》。”
you tu me on。
你点亮了我。
字母好像一段魔咒,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
孟行悠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雪碧喝光,起身离开,准备去外面冷静冷静,醒醒脑子。
一站起来,碰见迟砚过来拿饮料,他可能只是随口一问:“怎么样,好听吗?”
怎么样?非常怎么样啊。
好听吗?非常好听啊。
好听得她现在立刻马上想冲上去抱着他亲一口。
你这个性感的男妖精。
孟行悠“啊”了声,除了装傻别无他法:“什么好不好听?”
“吉他啊。”迟砚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刚刚不是听得很认真吗?”
“哦,我那是听不清。”孟行悠脑子基本短路,说的话只过嗓子不过脑子,“听不清就想努力听清,所以看起来比较认真。”
“听不清?”迟砚越听越听不懂。
“对,我对吉他声过敏,每次听见就耳鸣。”说完,孟行悠还点了点头,抬头,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拼命掩饰内心想把他按在墙上疯狂么么哒的念头,“特别是你这段,我感觉我快聋了。”
迟砚:“……”


第32章 甜度32%
孟行悠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从休息室仓皇而逃的。
她在卫生间里待了足足十分钟, 还是没冷静下来。
一方面是还陷在迟砚弹吉他的样子里出不来,一方面又为自己数不清第几次说荒诞反话懊恼。
一直在这里闷着也不行, 总归要出去面对的。
孟行悠叹了口气,从马桶上站起来, 下意识要去按水箱, 可想到自己一点应景的事儿也没干不需要这个过程, 准备推开隔间门出去的时候, 听见了两个女生的声音。
“晏今真的好帅,我受不了了,他就是我的理想型,我一定要找机会把他拿下,今年我能不能脱单就看他了。”
——哦, 那您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他才十七,你这个二十三的就别凑热闹了。”
——这还像句人话。
“二十三岁怎么了,我娃娃脸好吗?再说我一点也不介意姐弟恋啊。”
——说得好像迟砚也不介意似的。
“你今晚没看见裴暖那个朋友,跟晏今一块儿来的吗?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而且我听许恬说他跟晏今是同班同学,感觉俩人关系不一般。”
“那有什么,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我觉得我比她有优势多了。”
孟行悠没有躲在这里听别人说自己坏话的爱好。
她推开隔间的门,出去之前按了一下水箱,没有门挡着,冲水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一倍, 成功打断了外面两个人的对话。
洗手池就俩, 两个女生一人占了一个, 孟行悠走到两人身后,面无表情地说:“借过。”
个子稍矮些的女生侧身给她让了个位,孟行悠走上去打开水龙头洗手。
旁边个子稍高始终没动,手摆弄着盥洗台上的化妆品,打量了孟行悠几眼,说话倒是毫不客气:“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不绕弯子了,同学,你是晏今的女朋友吗?
孟行悠不紧不慢地洗完手,抽了一张一次性擦手巾,抬眼打量她,算是回礼。
如果前凸后翘算优势的话,那她是挺有优势的。
孟行悠擦干手,把擦手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才回答:“还不是。”
女生跟自己的朋友对视一眼,嗤笑道:“什么叫还不是?”
“就是以后可能是的意思。”孟行悠叫不上这个女生的名字,但是眼熟,应该是剧组的,顺口问,“姐姐叫什么?”
“周周,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孟行悠没耐心跟她在口头上争迟砚的归属权问题,出声打断:“我记住你了。”
周周一怔,红唇抖了两下,不可置信地挑衅:“怎么?你不会还要跟我说什么放学等着别走吧,小朋友。”
“不至于。”孟行悠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你喜欢他,我总要知道你名字才行。”
周周被气得够呛,还想论两句,被身边的朋友拦下,回过神来时,孟行悠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你拦我干嘛啊,个小丫头片子拽上天了,我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
朋友劝道:“你都知道是小丫头片子了,你还跟她计较,幼不幼稚?”
周周愤恨地跺跺脚:“给我等着瞧!”
*
导演说再配两个景再收工下班,又把大家叫回棚里了。
裴暖今天的活儿干完没有进棚,在休息室等孟行悠,看她回来,问道:“你去个厕所这么久?”
“那个周周,你认识吗?”孟行悠挨着她坐下,见大家都不在,“下班了吗?咱们也走吧,我去你家里住。”
“进棚了,我们导演陈老师是个工作狂。”裴暖被她带偏,想起第一个问题,又说,“认识啊,剧组的统筹,比恬恬姐资历还老。”
“卫生间碰见了,她说我坏话,我俩杠了几句。”孟行悠没想到这个周周还真不是个打酱油的,心里犯愁,问,“她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可别影响你,要不然我跟她道个歉好了。”
“一个统筹而已,你太高估她了。”
裴暖压根不在意,剧组的八卦她知道得比孟行悠多,听见两人杠起来也没太惊讶,放下手上的零食,跟她说私房话:“这个周周就是嘴碎的,一直对迟砚有意思,大家都知道,不过你看迟砚搭理她了吗?就没有,还整天自己脑补,平时一口一个我们小晏老师的,听着就烦。”
孟行悠大概能想象那个画面,笑了笑,没放在心里:“不会就行,他们都进棚了你不去吗?”
“我的活儿干完了,就等你呢。”裴暖说。
孟行悠摸摸鼻子,主动说:“那我叫个车。”
这边孟行悠刚把手机摸出来,外面在外面叫:“裴暖,快来,导演找你。”
裴暖扯着嗓子喊:“什么事儿啊?哥。”
“群杂,声音不够数。”那边也喊。
裴暖哀嚎一声,站起来对孟行悠说:“先别叫,估计走不了了。”
孟行悠退出app,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去忙,我等你。”
裴暖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什么,走回来把孟行悠拉上:“你一起,迟砚也在棚里,好机会别放过。”
孟行悠愣愣地,按住裴暖的手,哭笑不得:“话虽然没错,可我不会配音啊,我去给你们添乱吗?”
裴暖摆手表示不需要:“群杂而已,不会配也行,你跟我来就是了。”
孟行悠确实心动,听裴暖都这么说了,也没有拒绝,跟着她进了录音棚。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进录音棚,苍穹音的老板财大气粗,对公司基础设施特别舍得投钱,设备要买最好的,不计较前期投入,关键是要出好作品,重质量不求质量,当然也只有不差钱的老板才敢这样抱着玩票心态搞。
以前听人在微博爆过料,说苍穹音光录音棚就十个,其中有两个的面积大得可以打羽毛球,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吹牛的。
一面大玻璃把录音棚分隔成两个空间,前面是录音室,站了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孟行悠一直以为录音师里面就是立着两个话筒,其实不然。
里面还有一些小道具,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都是生活中常见的东西,最夸张的是,连折叠床都有。
孟行悠想到小说里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附耳悄悄文裴暖:“那个床,是不是用来配床戏的?”
裴暖小声回:“是,站着找不到感觉,只能从场景尽可能还原了。”
孟行悠眼睛挣得老大,回想《荼蘼》广播剧第一季的内容,车倒是有两场,可每次能听到一个打啵的声音都算是官方发福利了。
孟行悠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怨念道:“没还原啊,叫都没叫一声。”
这句话声音没收住,身边几个工作人员都听见了,捂嘴偷笑,就连配音导演陈老师都看过来,笑着打趣了句:“叫出来是过不了审的。”
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孟行悠低着头直道歉:“陈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啊……”
“没事儿,读者随作者,束壹写限制级的水平,注定了他的读者正经不到哪里去。”陈老师似乎很懂耽美这一套,趁着里面两个cv在休息,多聊了两句,“你们还笑别人?平时开黄腔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收敛收敛啊?”
“这段录下来了啊,到时候做成花絮,陈老师你吐槽束壹老师的话藏不住了。”
“还需要藏吗?”陈老师抓过在旁边坐着改剧本的迟砚,“我们晏今儿最有发言权,来,说说,动不动就五页床戏改起来是什么感受?”
迟砚抬起头,有点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晏鸡,你不会儿化音就别卖弄,陈老师。”
陈老师觉得有道理,改口很快:“来吧晏鸡,聊聊。”
迟砚:“……”
全场笑出老母鸡叫。
五页床戏这个梗成功让大家放飞自我,有个胆大的在后面很没节操的来了一句:“束壹的床戏可出了名的带劲,网站锁章专业户不是盖的,小晏老师你来回看十多遍,就没有产生过生理冲动吗?”
除了孟行悠,大家都没什么反应,面色如常,一看就是老司机。
这下轮到孟行悠吃惊了,成年人的世界原来这么野呢。
浪得没边儿不说还把迟砚给拖下水,现在耽美广播剧的剧组都玩这么大了?
好……好刺激……啊……
迟砚脸上没什么表情,估计平时这种黄腔没少入耳,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孟行悠其实很期待他会说什么,但不敢表现出来,不小心跟迟砚的目光撞上,对视还没三秒钟,她心虚到不行就别过了头。
然后迟砚很轻地笑了声,孟行悠的心咯噔一下,漏了一拍。
迟砚半正经办不正经回答道:“下次轮到言情剧本,再问我这个问题。”
孟行悠很没出息地,脸红了。
不,不是。
那言情剧本又不是你写的,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孟行悠。
不对,不仅不是你写的,那男女主也不是你和迟砚啊,关你鸟蛋事。
请立刻停止你没有下限的脑补行为。
众人又是吹口哨又是起哄的,最后还是陈老师出来控制了场面:“行了,群杂都进棚,这段赶紧录完就收工。”
幸好录音室够大,不然还真的塞不下他们七八个人。
群杂这段没有剧本,只是一个在饭店里面的场景。两个主角推门进来,饭店里肯定要有人说话,这就是群杂的工作了,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随便聊几句就成,让场子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
群杂一般都是剧组人员凑的,周周也在,看见孟行悠跟裴暖后脚进来,她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孟行悠只当没看见,跟着裴暖在一个麦克风前站好,第一次在广播剧里客串,她还有点小紧张。
陈老师沉稳的声音投过耳麦传进来:“老规矩,我数三二一,你们就聊起来,对了,晏鸡你也去,女生太多了,没男人声音了都。”
迟砚放下剧本站起来,略无力:“是晏今。”
“今儿,快去。”
“……”
算了,晏鸡就晏鸡吧。
迟砚推开录音室的门走进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挑了孟行悠身边的位置站着。
孟行悠本想让他换个地儿站,可陈老师已经在倒数,没时间只能将就。
耳麦的话音一落,众人很配合的聊起来,跟报菜名现场似的,这个你尝尝,这个很好吃,撑不过二十秒,陈老师就在耳麦里喊停,直接吐槽:“谁规定在饭店吃饭就只能聊菜名了?你们打广告呢。”
录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被导演一点,孟行悠觉得很有道理。
刚刚那段群杂是太刻意了,要是她是听众,肯定一秒钟就出戏。
到底是有资历的配音导演,小细节就能显出专业水准来。
这么想着,《荼蘼》剧组在孟行悠心里的高度不知不觉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随便聊,都生活化一点儿,别跟演戏似的,重来。”
陈老师重新喊了三二一,孟行悠在脑子里规划好,正打算跟裴暖聊聊她以前某个烂桃花,嘴刚长开,还没出声,旁边的迟砚猝不及防来一句:“我弹琴不好听吗?”
孟行悠“啊”了一声,回头看他:“谁说不好听了?”
迟砚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挺较真的:“你说你听完都聋了,还过敏。”
怎么听起来感觉委委屈屈的。
孟行悠头疼,无力辩解又不能说真话:“我逗你的。”
迟砚很执着:“所以好听吗?”
孟行悠真是服了,想到什么好词儿就往他身上砸:“好听好听,初恋的味道行了吧,评价够不够高?”
迟砚“嗯”了声,对这个答案算是满意。
一边围观被震惊到忘了出声的裴暖听完整段对话,由衷发出一声:“……我操。”
陈老师很及时收了音,在麦里说:“完事儿,收。”
按照惯例,收音的部分会放出来给大家听听,有不对的地方会重录。
迟砚和孟行悠那段对话还挺明显,两个人离麦不远,这段录音一放完,周周的脸黑成了锅底色。
孟行悠尴尬得无处遁形,迟砚倒是淡定跟没事人似的。
长生在外面站着说话不腰疼,调侃道:“这段话很接地气,情侣打情骂俏,还有点甜。”
陈老师也觉得不错,夸奖道:“可以,裴暖你朋友很会接话啊,声音也不错,有少女感,以后配群杂叫上她。”
裴暖干笑,心想这货哪是会接话啊,明明是真情流露。
一群人从录音室出来,迟砚被陈老师留在里面,让他顺便把第二季第一集的报幕给录了。
裴暖大方地把操作台一个没人用的耳机戴在孟行悠耳朵上,贼兮兮地说:“晏今老师现场报幕,好好听着。”
孟行悠瞪她一眼,碍于人多,没有反驳。
麦里有细细的电流声,透过耳机听迟砚的声音,跟平时是不一样的感觉,比平时近,比平时清晰。
迟砚开口前深呼了一口气,孟行悠在这里好像能感受到他扑过来清新气息,心跳又不受控制跑到了那个高速频道。
他的声音转换很快,戏感也足,开口就是晏今在上一季角色里的味道。
“束壹原著,喃喃fm出品,苍穹音工作室制作,耽美广播剧《荼蘼》第二季第一集,欢迎您的收听。”
孟行悠:“……”
她死了,被苏死的。
啊,妈妈,我爱这个男人。
今天她也为低音炮公子音真实落泪了。
哭得超凶的那种。


第33章 甜度33%
陪裴暖忙完公司的事, 两个打车回到大院, 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裴暖爸爸还在外面应酬没有回家,裴暖妈妈在客厅敷面膜看电视, 看见两人回来,招呼道:“今天这么晚, 我还以为你俩不回来了。”
孟行悠礼貌地叫了声阿姨。
“不回家我们睡大街吗?”裴暖脱了鞋,看见餐桌上有阿姨做的宵夜,拿起筷子正要尝一口,就被裴母呵斥了声:“几点了还吃, 放下,那是给悠悠准备的。”
裴暖叫苦不堪:“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裴母根本不吃这套, 靠在沙发上,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身材还要不要了?走形了我看你艺考怎么办。”
裴母在文工团工作, 跳舞多年,身材保持得还跟年轻时一模一样, 她对自己身材管理严格,对亲生女儿也是一样的标准, 特别是知道裴暖读书不行,高考要走艺考这条道之后, 更是对她的饮食严格控制, 一点点多余的肉都不允许长。
裴暖自己也是爱美的,嘴上抱怨, 可心里也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 裴母让她不吃, 她也没多说嘴,放下筷子就去沙发坐着了。
孟行悠晚上跟迟砚就吃了一堆甜食,不抗饿,裴家阿姨的厨艺顶呱呱,这份可乐鸡翅做得比自己家的还好吃些,她本来想在餐桌坐着吃,免得刺激裴暖,结果裴母有一阵没看见她,非让她拿着去茶几吃。
“悠悠,你去五中读书还习惯吗?我看你怎么瘦了,这小脸尖的。”
孟行悠跟裴暖关系好,时不时就串门,互相在对方家里留宿,一点也不拘谨。
可能是下午跟孟母闹了不愉快的缘故,裴母这简单一句话,愣是听得她心里酸得冒泡泡,怪不是滋味。
孟行悠吞下嘴里的食物,扯过一张纸巾擦手,回答道:“习惯,都挺好的。”
“五中不比附中,学习压力大吧?”裴母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低了写,方便说话唠家常,“不过你成绩好,要是我们裴暖过去肯定吃不消,她这次月考只有语文英语及格,瞧这成绩烂的。”
裴暖挑眉,故作严肃:“裴女士,你这样捧高踩低会离间姐妹情的。”
孟行悠在旁边笑:“没有,我月考也考得差,文科只有英语及格。”
“没关系,你理科好,那句话怎么说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裴母拿孟行悠当自己的孩子,说起话来不见外,“你们孟家读书都厉害,裴暖跟你从小玩到大,就没被熏陶到精髓,白瞎了。”
“得,我多余的,你们慢慢聊。”裴暖放弃挣扎,主动退出群聊,上楼洗澡,嘴上还唱了两句,“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裴母被逗笑,跟孟行悠吐槽:“你看看她,多小气,还跟小孩一样幼稚。”
“你们母女感情好,跟姐妹似的。”孟行悠心里羡慕,苦笑了声,“我跟我妈很久没这样说话了。”
一个大院住着,都是老邻居,裴母对孟家的情况不陌生,听孟行悠这么说,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你妈跟你爸这么多年拼出一番事业不容易,她性格是太要强了些,不过这世界没有不疼孩子的母亲。”
孟行悠闷头“嗯”了声:“我知道,是我不争气,不像我哥,什么都能拿第一。”
“也不能这么说,你哥是你哥,你是你。”裴母看孟行悠闷闷不乐的样子,猜到几分缘由,试着问,“是不是又跟你妈吵架了?”
孟行悠垂眸,低落道:“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她肯定生气了。”
“那就道个歉撒个娇,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裴母点到为止,面膜敷得差不多,站起身来,“今晚你跟裴暖挤挤,明天我让阿姨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你住。”
孟行悠跟着站起来:“没关系,阿姨,我明天就回家住。”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爷爷奶奶还得过两天回呢,你就在这住着,明天陪阿姨出去逛街,让我享受一下被两个女儿包围的滋味。”
孟行悠心里一暖,点头应下:“谢谢阿姨。”
“傻孩子,早点休息。”
“阿姨晚安。”
跟裴母聊完,孟行悠犹犹豫豫,到底是在睡前,给孟母发了一条短信道歉。
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本来说要跟裴暖通宵夜聊的,结果聊着聊着孟行悠就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别提多好。
孟行悠早上醒得早,裴暖还在旁边睡得正香,她拿过手机,看见孟母半夜三点多回了她消息,内容很多,分成三条发送过来,她看得很慢。
——“你读初中之后,妈妈就很少给你讲道理了,你不爱听,我也不爱说。这次我们两个说话都没有分寸,我今天冷静下来想过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台湾有个叫做龙应台的作家,她说过这么一段话‘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这也是我对你的教育理念。”
——“我和你爸亏欠你哥哥很多,他成长的每个阶段我们都没能参与,我心里很愧疚,后来你出生,我承认我想要弥补遗憾,我一直在思考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对待孩子才是正确的,我现在会给你最好的条件,我也希望你以后有选择权利,不会被迫谋生。我不希望你以后长大了,面对平庸的自己,会回头来问我:妈妈,你当初为什么不逼我一把?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我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尽到教育孩子的职责,可能你会怨我怪我甚至恨我,但我仍会这么做。当然,如果我努力过,今后你还是觉得平庸、无所事事的人生才是你的归宿,那我无话可说,因为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我作为你的母亲,有责任在你做出选择前告诉你,用知识铺出来的路长什么样子,哪怕你不喜欢,但你得看看。”
孟母从来没有一口气给她说这么多话,孟行悠逐字逐句看完后,摸摸脸,摸到一片湿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她记得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以前孟母对她是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甚少过问成绩,大家都说她是孟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的明珠,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上了小学之后就变了,她的人生好像突然变轨,从来都是好说话的妈妈,一下子变得严格不通情达理,周末上不完的兴趣班,写不完的卷子,生活里只剩下学习和分数,孟行悠觉得自己失宠了。
偏偏她还有一个自带隔壁家孩子属性的亲哥,孟行舟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初中之后,作为亲兄妹,逢年过节就会变成亲戚朋友比较的对象,孟行悠不嫉妒不羡慕,但是心里会有落差。
这么久以来,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就好比父母练废的一个游戏账号,但生活又不是一场游戏,他们不能弃号重来,只能努力挽回。所以孟母逼她越来越紧,紧得快喘不过气,他们只想要一个争气的女儿,不在乎女儿是否开心,是否愿意。
可是今天她发现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