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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父当然知道这件事,而且身边坐的向天阔,还是那位的徒弟。
不止向天阔,特战队这二十多年,优秀的狙击手,哪个没有受过夏老爷子的指导。
楚父本以为只是同姓,没想到这夏桑子,还真是元城夏家的人。
至于孟家,两个老爷子,以前在部队时,从带兵起就是战友,合作几十年,关系匪浅。后来夏家那位调回元城当军区司令,孟老爷子没两年又进了政协,这两家的交情,就没断过。
几十年过去,当年在战场威风四射的大将军,虽已经退休,步入暮年,可在元城,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夏家一贯低调,外人只知道,夏老爷子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婚后生了一个女儿,都是独苗苗。
尤其是那个小孙女,被视为掌上明珠,被保护得极好,没几个人见过是何模样,名字也鲜为人知。
楚父想到这重重利害关系,脸色变得不如最开始那般光鲜。
——
射击结束后,向天阔履行与夏桑子的赌约,当场宣布,护理系一连明日免训一天。
护理系的人听到这消息,就差没把夏桑子捧上天。
有这个小插曲后,剩下的教官演练,似乎也逊色不少,结束时间比预计早了半小时。
大家在原地目送领导们退场后,才按照连队顺序,依次离开。
夏桑子这一出,成了军医大的名人,一路走到宿舍,都有人来跟她打招呼。饶她是个外向的人,也被这一个接一个的奉承,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夏桑子应接不暇,说自己要办点事,跟周巧夕分开走。
她避开人群,挑了条僻静的路回宿舍,总算得了片刻宁静。
走过拐角,她看见前面有人,以为是军医大的同学,下意识要躲,被人叫住:“是桑子吗?到这边来。”
夏桑子抬头一看,发现是刚才跟她打赌那位领导,不敢怠慢,小跑过去,站在他面前,敬礼问好:“首长好!”
向天阔支走身边的人,留下来跟夏桑子单独聊两句。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这么高了。”
夏桑子一怔,对这长辈却没什么印象,小声问:“首长您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向天阔拍拍夏桑子的肩膀,脸上挂着爽朗的笑,“你爷爷是我的老师,你被接到元城的时候,我已经调到澜市军区,所以你不认得我正常。我姓向,私底下叫我向叔叔就行。”
夏桑子嘴甜,赶紧叫了声:“向叔叔好,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您,不过听爷爷提过您。”
“哦?你爷爷说我什么?”
夏桑子斟酌片刻,学着夏老爷子的口气:“这向天阔,可是我带过最难教的兵,简直顽劣不堪!”
向天阔不怒反笑:“难为他老人家没赶我出部队。”
“可爷爷也说您枪法特别好,立过一等功呢。”
……
夏桑子说话讨巧,几句话下来,跟向天阔很是投机。
向天阔时间有限,聊到最后,跟夏桑子说了自己的部队番号:“澜市人生地不熟,有事解决不了就来找我。”
夏桑子点头,乖巧应下。
晚训时,她特地跑慢些,跟在孟行舟带的队列最后,时不时给他递眼色。
孟行舟会意,放慢步子,看队列跑远,才悠悠开口:“找我什么事?”
夏桑子拉着他走到一边,两个人躲在角落里偷懒:“三岁,我们都是过命交情了,你应该对我热情一点。”
孟行舟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压根不接这个茬:“逃晚训是要被罚的。”
“怕什么,反正我拉了你这个垫背的。”
“……”
夏桑子将帽子取下,扒拉着自己的头发,简单把下午跟向天阔,见面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说完,她抬起头来,眼尾上扬,有些小开心:“三岁,你认识他吗?我感觉他是个好人,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在澜市有靠山了?”
孟行舟本来无感,看她因为这点小事都能窃喜,脸色不由得柔和些,吐出几个字:“你就这点出息。”
“其实没有向叔叔也没关系,你也是我的靠山。”夏桑子夸张地捏着自己的脸,摆出很凶的样子,打趣孟行舟,“只要你的脸一垮下来,眼神瞪着谁,谁就腿软,简直就是一现成的活阎王。没有人比你更靠得住了,你说对吗?”
“……没事我走了。”
夏桑子赶紧拉住他的手腕,这迂回半天没用,她只能开门见山直说:“三岁,你是木头做的吗?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在跟你主动示好?”
孟行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示什么好?”
“你跟我闹大半年绝交,现在也没个解释,可你最近种种行为,充分证明,你还是拿我当自己人的。”
夏桑子怕一只手拉不住他,另一只手也用上,整个人差不多是抱着孟行舟的手臂在说话:“可现在你又对我这么冷淡,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一说到这个话题,孟行舟脸色就变了。
夏桑子感觉,孟行舟此刻的眼神,跟那天在体育馆几乎没差。都是一样的疏离冷漠,放佛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你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子,之前过生日的时候,我们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嘛……”
“一点也不突然。”
孟行舟突然打断她的话,夏桑子愣愣地抬起头来,发现他已经别过头去,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什么情绪也看不见。
“什么意思?”
孟行舟抽出自己的手,背对夏桑子,一言不发。
夏桑子不死心,就这么盯着他,执拗地等一个答案。
远处还能听见晚训时,大家喊一二一的声音,在这夏日夜里,充满朝气。两人站在这夜色里,气氛僵持,显得格格不入。
夏桑子看得眼睛都疼了,孟行舟也没开口的意思,她突然觉得丧气。
军训都快要结束,而她和孟行舟的关系,似乎很难回到以前那样。
哪怕他会为自己出头,会为她的任性买单,配合她的不理智的行为,可他也不是那个,对她没有任何秘密的三岁了。
“你不说算了。”
夏桑子戴上帽子,转身往前走。
走了三步,她似乎听见,身后那个人叹了一口气,夏桑子很不争气地停下来。
“夏桑。”
孟行舟内心挣扎,憋了半年,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一开口,他的声音竟变得嘶哑,像裂了缝的冰川,在崩塌之前,最后的一点挣扎。
“那晚你在楼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桑妹:好啊你,居然偷听墙角,罚你给我一百个法式热吻!!!!
——
向天阔就是向向的小叔,一个帅大叔,《被驯服的象》里有一丢丢戏份,不知道大噶还记不记得~
还是50个。
☆、八个泡泡
夏桑子听得一头雾水,怔愣几秒,回过头来,朝他那边走了几步,四目相对,她问道:“哪晚?我说什么了?”
这件事,孟行舟本打算,就这样烂在自己肚子里,他从来想过,会有说出口的一天。
可他刚才没有看错,夏桑子的表情,像是要哭。
他可以对自己狠心,可面对她,孟行舟从来只有投降的份。
简陋路灯发出微弱白光,树叶的影被光切割,孟行舟站在碎影里,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生日那晚,你和于诗晴在楼顶聊天。”
夏桑子听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对于那天的事情,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孟行舟没有收她的礼物,扭头就离开。
次日回大院,他竟已经离开元城,没给任何人道别,连年都没过完。
按照孟家惯例,生日这天,中午是要在家吃长寿面的。
所以那天,夏桑子跟大院里其他人,先去了别墅。孟行舟和孟行悠是快傍晚的时候,才过来的。
于诗晴是大院里一个朋友,跟孟行舟同年,高考去了国外,寒假回来过年。夏桑子去别墅就是坐的她的车。
下午闲聊时,大家讨论起礼物,夏桑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早上出门急,送给孟行舟的飞航模型还在家里,忘了带。
她跟大家说了声,准备叫车自己回去拿,于诗晴好心,说自己没事,开车送送她。
回来路上运气不好,碰见前面发生车祸,堵车一个多小时,到别墅的时候比孟行舟他们还要晚。
夏桑子想保留礼物神秘感,拉着于诗晴走后门进别墅,避开客厅的人,把礼物悄悄放在楼顶阁楼的卧室里。
互送礼物前半小时,孟行悠给夏桑子递眼色,让她先去把东西拿下来放着。
跟孟行舟一起吹完蛋糕,夏桑子称自己去洗手间,独自悄悄上了楼顶阁楼。中途可能有人上来过,夏桑子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在衣柜里,把模型找到。
她担心模型有损,见时间也还充裕,就留在楼顶阁楼,小心翼翼把包装拆开,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盒子刚打开,夏桑子听见有人敲门进来,以为是孟行舟,正愁东西无处可藏,犯难时,抬头看见是于诗晴,顿时松了一口气。
“诗晴姐,你上来做什么?”
“看你这么久都没回来,来找找你。”于诗晴顺手带上门,看见摆放在床上的飞机模型,问,“这是送给行舟的?”
夏桑子拿起来,左右看看,检查各处部件,回答道:“是呀,他这个人很无趣的,就喜欢这些。”
于诗晴摆弄着包装纸,倏地感叹一句:“你跟行舟感情真好,一点也不比悠悠差。”
夏桑子手上动作一顿,听出言外之意,抬头看她:“诗晴姐,你是不是有事想说?”
于诗晴放下包装纸,握住夏桑子的手,眼神里似带着光,难得羞涩一回:“桑子,你说我今天给行舟表白,能成功吗?凭你对他的了解。”
夏桑子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之前听孟行悠说过一次,于诗晴对孟行舟有意思。可她这个人内敛文静,平时对孟行舟也没太多超过朋友之外的举动,夏桑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现在,被于诗晴这样一问,夏桑子居然感到害怕。
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和于诗晴,又有多少不一样呢。
孟行舟性格恶劣,学校喜欢他的女生不少,可敢来表白的少之又少,以前不是没有过,可他拒绝得不留情面,是个女生都觉得丢脸。
时间久了,夏桑子竟然也渐渐忘记,孟行舟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只要他稍微放开一点,凑过来的女生,可以排好几条街。
于诗晴还在等她的回答,夏桑子面对朋友说不了谎,但出于私心,也没法说什么鼓励之言,折中一下,她只能说:“我不知道。”
于诗晴面色失望,松开夏桑子的手,没有说话。
不知沉默了多久,于诗晴再开口,这一问,问得夏桑子不知所措。
“桑子,你对孟行舟这般好,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夏桑子对孟行舟的好,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儿时,那种被父母挂在嘴边,整天用来跟自己比较的“别人家的孩子”,是最让人不喜欢的。
孟行舟早些年,不受大院孩子待见,没人愿意跟他玩。他性格极为孤僻,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他也不主动去找谁玩,甚至说,对其他人的态度,比别人对他还要恶劣。
时间久了,孟行舟周围似乎立起一道墙,把自己与整个大院隔开,任何人也接近不了。
这种情况,一直到夏桑子十岁那年,搬来大院才有了改变。
夏桑子性格外向,来到一个新地方也不怕生,很快跟大院里的孩子打成一片。
而她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非要带着孟行舟一起,不管做什么。
“三岁,我们要去打羽毛球,你跟我们一起呀。”
“三岁,今天有小伙伴过生日,我们一起去他家里吃蛋糕嘛。”
“三岁,周末跟我们一起去烧烤,不要闷在家里搞模型啦。”
“三岁,放学等着我,一起回家喔。”
……
孟行舟一开始对她的态度也恶劣,平常人一两次也就不搭理了,可夏桑子偏不,好像看不见孟行舟对她的不喜欢,一个劲儿地往前凑,整天三岁三岁的挂在嘴边。
就这样,夏桑子还真的把孟行舟,渐渐代入自己朋友圈,代入这个大院。
后来孟行悠也来大院,他们这帮人一起长大,到现在也是铁哥们,谁也没有再孤立过谁。
夏桑子比孟行舟小三岁,可相处模式来看,她倒像个姐姐,平时总是事无巨细地关心孟行舟,可以说是个知冷知热的小棉袄。
要是学校里有谁说孟行舟一句不好,她一定是第一个冲出来,给孟行舟解释两句的人。
在这个大院,提到孟行舟,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夏桑子。他们两个才像一个共同体,说家人不是家人,说朋友,似乎又不够分量。
夏桑子没办法对于诗晴说实话,孟行舟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一直捂得紧紧的,不让它见一点光。
思索片刻后,夏桑子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用一句话带过:“不是喜欢,只是感觉,他缺少的东西,恰好我都有而已。”
于诗晴一怔,心里松了口气,开她玩笑:“你这话让行舟听了,他估计会气死吧。”
夏桑子心不在焉敷衍过去:“或许吧,所以诗晴姐你要保密啊。”
“肯定的。”
……
夏桑子反应过来,不敢相信,那晚和于诗晴的对话,全让孟行舟听了个遍。
她脑子有点乱,不着边际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偷听的?”
孟行舟脸色更沉:“你爷爷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下来。”
“所以你来偷听的时候,还带着我的手机?”
“……”什么狗屁逻辑。
孟行舟言语间染上不耐,为自己解释:“我没有偷听,就是上来送手机。”
夏桑子“喔”了一声,不知从何说起,有点词穷。
这情形落在孟行舟眼底,无疑于增加了他这半年来的怀疑,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尊严不尊严的,他问道:“从最开始你来到大院,见到我第一眼开始,到现在,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可怜我?”
夏桑子反而问他:“我为什么要可怜你?”
“你自己说的,‘只是感觉,他缺少的东西,恰好我都有而已’。”
夏桑子哪里会想到,当时因为保守秘密,随口说的一句话,会成为今日给自己准备的一个大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可怜你。”
孟行舟少有孩子气的时候,脸上尽是怒意和不甘,拼命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不至于吓到眼前的人:“那你是为什么?”
为什么。
夏桑子也扪心自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见到孟行舟的第一眼就觉得亲切;为什么就算他态度恶劣、脾气超级差、没耐心,自己还要一次又一次带着笑脸凑上去;为什么会在这样长久相处之下,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夏桑子在这一瞬间,想起很多事情。
空房子、冷饭菜、永远正在通话中的电话、还有仅停留在照片上的全家人。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她自己罢了。
夏桑子别过头去,不想让孟行舟看见她眼底的灰色情绪,低低沉沉回答:“因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我从来都不可怜自己,所以更不会可怜你。”
“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可怜,我们本就很好,一点也不糟糕。”
夏桑子一连吐出三句话,孟行舟越听越不对,想走过去看看,她是不是在哭。
人还没动,小姑娘就回过头来,凶巴巴地看着他:“你居然因为这点破事,跟我冷战半年,孟行舟,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夏桑子何曾这样发过火,孟行舟不止一点点吃惊,想张口说点什么,夏桑子一点机会也不给他,抬腿就是一脚,往他军靴上,狠狠踩下去。
这一脚踩得可不轻,孟行舟吃痛,眉头一拧,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军训结束前,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准跟我说!”
留着这样一句近乎命令的话,夏桑子反倒先转身,一副要被气到去世的样子,愤愤离去。
孟行舟本想追上去,可脚趾一动,还是钻心的疼,他看着自己鞋子上的灰色脚印,顿时:“……”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岁看着自己的jio,在心里想——
“他妈的不是老子在生气吗你跟老子抢个屁,艹,不能说话这要怎么哄啊。”
——
听说留评字数越多,得到红包的几率越大喔。
今日份的50个,请签收。
☆、九个泡泡
射击演练楚宁闹了大笑话之后,次日就离开了基地,没有继续带军训。
这本是不符合规定的,但也没人觉得奇怪。法律之外还不外乎人情,更何况是带不带完一次军训而已,这不过就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情。
楚宁走后,护理系一连被分成两队,增加到其他教官的队列里。一部分跟章司焕带的中医药系二连,另外一部分跟了孟行舟带的临床医学系四连。
夏桑子很“幸运”,在军训快要结束之际,成为孟行舟手下的一个小兵。
临床不比护理系,清一色的汉子,这军训没剩几天,队列里竟然来了一大波妹子,这些汉子每天训练,恨不得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精气神。
夏桑子作为临床本系生和唯一的女性,理所当然变成这些汉子的重点关心对象。
休息时,这些汉子送过来的矿泉水,够夏桑子就地摆个摊位。
中午食堂开饭,这些汉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说是给连队女生抢肉吃。等到食堂,夏桑子对着自己面前的好几份餐盘,不知从何下嘴。
晚训结束,一群汉子不惜绕基地半个圈,送连队女生回宿舍,一路上嘘寒问暖,当真是感天动地战友情。
这边战友情进行得火热,可孟行舟的脸,却一天比一天更臭。
不过他这人公私分明,加训就加到男生身上,绝不为难女生。导致后面的几天,一到点,女生准时解散,一群汉子在操场继续练。
听别队的人说,每天晚上,总能在操场听见临床医学的男生,一片哀嚎,还有铁面孟教官万年不变的几句话——
“你们白天打了鸡血,看女人的劲头都喂狗了?”
“不是喜欢训练吗?满足你们。”
“不许停,不练废谁也别想回去睡。”
临床的男生叫苦不迭,终于捱到野外拉练的日子。
军训最后一天是阅兵式,阅兵式前两天按照惯例,会进行两天一夜的拉练。
白天徒步,吃压缩饼干,晚上在野外扎营,睡帐篷,真实体验一回行军生活。
说是拉练,比起平时训练,这氛围要轻松许多,在这鸟不拉屎的营地憋了一个月,能有个这样的放风机会,大家都兴奋得像是要过年。
夏桑子一点也不兴奋。老天爷跟她过不去,这次例假推迟了快一周,好巧不巧,赶在拉练前夜,姗姗来迟。
因为需要野外扎营,每个人行军包里的东西,比平时训练重了不少,装着必要干粮、水以及睡袋。
夏桑子从小就喜欢运动,后来搬到大院后,受夏老爷子影响,体能这块一直是比同龄人好多的。
虽然养尊处优,可却不是一个娇气的,放在平时,这点路程和负重,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可一个例假,把夏桑子打回解放前,柔弱得宛如一个现代版林黛玉。
一大早,大部队在基地门口集合,夏桑子痛经难受,在宿舍折腾了一会儿,周巧夕陪她一起,两个人赶到队伍的时候,足足迟到了五分钟。
其他队伍已经出发,只剩临床四连还在原地等着。
夏桑子内心过意不去,从队列里站出来,大声说:“报告教官,我迟到了五分钟,自愿受罚。”
孟行舟垂眼看了眼表,面色不改,睁眼说瞎话:“没迟,是你的表快了五分钟。”
全体:“……”
不带这么偏心的啊教官!!!
夏桑子心里不太自在,还想说点什么,孟行舟没给她这个机会,用“归队”两个字把她打发。
点完名,孟行舟确认好带出去的学生人数,把花名册交给负责后勤的士兵,将军帽戴在头上,拿过哨子放在嘴边,吹响一声,厉声道:“听我命令,临床四连全体都有,跑步前进!”
夏桑子体能跟不上大队伍,没跑多远就落在最后,天气炎热,她一额头汗,却脸色惨白。
孟行舟带着队伍跑了一段,追上前面的章司焕,就命令大家齐步走。
回头没看见夏桑子的人影,他眉心一紧,上去交代章司焕帮他看着人,自己转身往回跑。
他跑步速度快,没几分钟就看见,落队一大截的夏桑子。
孟行舟追上去,跑到她身边停下,皱着眉头问:“你身体不舒服?”
夏桑子这个时候了,也没忘记自己在跟他冷战,输人不输阵,她才不要这么早就低下头。
于是,夏桑子强撑着精神,挺直腰杆,做出最凶狠的眼神,瞪了孟行舟一眼,然后,从鼻腔发出一声响亮的“哼”,加快步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孟行舟:“……”
威风不过三秒。
夏桑子肚子一阵剧痛,她再也走不快,步子渐渐慢下来,余光往后瞟了一眼,看见孟行舟不紧不慢地跟着,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走了差不多五百米,夏桑子体力不支,捂住肚子,半弓着腰,在原地半蹲着。
孟行舟看不下去,知道夏桑子还在生气,不想跟他搭话,思忖片刻,他把行军包从背上取下来,背在胸前。长腿一跨,几步走到夏桑子面前,一个字没有,拖住她的腿,利落把人给背起来。
夏桑子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孟行舟背上。
她整个人连带着包里的东西,少说也快一百斤,孟行舟好像毫不费力一样,背负这些重量,走得还能比平时快。
“谁让你背我了?放我下来,孟行舟!”
夏桑子挣扎几下无果,只感觉腿上那股劲又重了几分,她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无奈,锤孟行舟的背,身体不舒服,凶起人来都没有气势:“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你是教官,你现在背着我算怎么回事?放我下来,大部队都走好远了。”
孟行舟闭口不言,步子不停,与大部队往反方向走,距离越拉越大。
“孟行舟,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我让你停下!”
“你要往哪里走啊,回基地大家都知道我们罢工了。”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受罚,我今天跑不动负重越野十公里了。”
夏桑子说得嗓子都累了,身下这人跟木头一样,一声不吭,她放弃挣扎,换了一种方式跟他交流:“孟行舟,你要带我回基地?”
孟行舟沉默几秒,最后脑袋左右晃动两下,算是摇头否认。
夏桑子:“……”
“我让你不准说一个标点符号,你当真不跟我说了?”
孟三岁脑袋上下晃动,点头默认。
夏桑子差点被气笑,她稳住情绪,继续说:“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我话?你之前单方面跟我冷战半年,那个嚣张劲去哪了?”
这个问题点头摇头都无法回答,孟行舟选择当哑巴。
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夏桑子用手肘环住孟行舟的脖子,俯身凑到他耳边,说:“从现在开始,我允许你跟我说五句话,教官你可以开始了。”
孟行舟从心底涌上一股躁意,他不自在地扭扭头,捡关键的说:“不回基地,不会受罚。”
“那我们去哪里?”
“搞辆车,抄近路,不耽误拉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