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自从“人类意识控制”领域有着大师级造诣的苏联人尤里·马林提出并制造了这种超感官波长制衡仪器以来,技术上的不断累积和优化,各种各样的控制器频频出世,风靡一时。然而最主要的原理,始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意识阻断。
通过一个相对频率的空间电磁信号波长干扰,导致意识无法跟体内的高维能量链接,从而达到对超能者的有效控制。而这种特有的电磁信号,需要由一种被命名为尤里宝石的天外陨石合金受电激发而成。
早年间这种仪器极不成熟,不但笨重,而且范围甚广,波及到旁人,只能作为场域控制器,然而这种电磁频率的波长稍短,而且用作最核心发生器的尤里宝石实在太过稀少,作为一定区域的控制仪器,略显奢侈。
现在却不一样,随着科学技术的飞跃式发展,能力控制仪不但越来越小型化、多功能化、定向化,而且这种不属于地球的物质“尤里宝石”,也可以通过实验室制备,少量获得。
当然,即使是在材料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制取“尤里宝石”,所耗费的能源和资源,仍然是一个让人不能接受的数字,所以,在中国境内,除了最重要的那几个场所外,大型的场域控制器并不多见。
即使是单体的能力控制仪,它本身的价值,有的时候也远远高于它所要束缚的超能者。很多财力不够的组织,对于超能者的控制,更乐意的手法,通常都是暴力和血腥的。
然而在东方墅的人质中,每个人都被做了上环手术。由此可见,命运之门光从财力上来说,也无愧于地下世界的第一大非官方超能力组织的美誉。
给超能者戴上控制仪,其实就是提取其组织液里的一个基因片段后,运算出其特定的生命磁场,然后在脑后连接出一条信号导入通道,不需要开多大的创口,实在是一个小手术。蒋深量去外面绕了一圈,走回来时,就见到神情萎靡的段玉川套着个“绿帽子”,被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技术组成员架走。
蒋深量走到宋裕庭面前,问:“宋先生,审问完了?”他算得上宋裕庭的心腹,在人少时,说话倒也随便些。
宋裕庭看了下手上的“百达翡丽”手表,眉头紧锁着:“胖子,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办。”
“您吩咐。”蒋深量低头说。
“段玉川这个人是江先生指名索要的人,需要立刻运往平顶山研究中心,我已经联络好了飞机,今天就走。别人押运我不放心,所以这次需要你亲自走一趟,交给胡维庸胡老所领导的能量转移研究小组。”
蒋深量吃惊地问:“啊?这个胡疯子的高维能量转移定律已经进入临床研究阶段了么?”
宋裕庭眉毛一扬,冷声道:“胖子,不该问的别问,你是老人了,这个不需要我来提醒吧?”
“是!”蒋深良头更低了,小眼睛里浓浓的惧意被很好地掩盖着。
宋裕庭没管蒋深良的心里想法,他又说道:“你速去速回。回来后,有几件要紧的事情也需要你回来办理。”
“是关于陈良伟死因调查么?”
“嗯,是的。陈良伟的前任段天德,有一个安全助理朴志贤,是个北朝鲜人,我怀疑他与陈良伟的死因有关。而且,自此一战之后,江城这地面上基本会平静一段日子,我们要抓紧时间做好新晋超能者的筛选和甄别工作,元旦之前,返回总部。”
刚刚敲打完属下,宋裕庭口气又和缓了一些,他仔细解释着接下来的任务。
然而,唯唯是诺点着头的蒋胖子,心底却一片冰凉。
高维能量转移定律……
那个疯子理论要实现了么?

蒋胖子心中默念:那个疯子理论要实现了么?

第一百零一章 有客来访

三日后。
自回到口岸家中,在跟唐祖海叙述完昨晚的经历后,陆言又把自己关在卧室,三天不出房门。
他从鑫辉农场逃脱后,因为不熟路,心中又惊慌,在凤凰山脉摸黑转了好几个个圈,一路狂奔,直到早上五点天蒙蒙亮,走出山林,却发现自己居然一夜穿行百余里路,来到了江城西面的会山郊区。
不过好在兜里有些钱财,他就变了一副脸孔,然后去小镇商店里淘换了一身行头,乘大巴车返回了江城,潜回住所。
这三日来,他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卧室的那个练功平台上,心里慢慢地去契合那日所遇见的能量波动和感动。
九日晚间鑫辉农场发生的超能力大战,是陆言此生以来,遇见过的最大场面。
武装精良的职业军人。
纷呈迭出的奇异能力。
接踵而至的超超能者。
还有那些在血肉横飞、火焰吞噬里,消逝在空中活生生的生命。
忙于逃命的他并没有见到火云邪神和红胡子后面的惊世拼斗,也没有见到火云邪神以生命为代价提升的伪A级能阶、以及其后所施展出来的跨界传送技能“火焰之门”。然而几里之外的他,却能够感受到空气中那热烈燃烧着的火焰精灵。
它们在随风起舞,欢悦的吟唱,播撒着令人战栗的威能。
强大如斯!竟然能够强大如斯!
这样的威势,让陆言敏感的心感受到了更多的信息。
原来这才是强者的真正实力,与之比起来,旁人仿佛土鸡瓦狗一般。
而当那堪称奇迹的“火焰之门”出现的一霎那,在狂奔逃窜的陆言心中忽然一动。
心弦被拨动着,隐隐有一种明悟在心头凝结。陆言逃脱得返后,仔细地将这一瞬间的感动去参透,然而始终不得法。
高山在眼前,攀登却无径。
陆言久思不得其解,精力旺盛的他,居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睡便是三日。
因为事先有过交待,唐祖海也没有来叫醒他。在海哥心里,陆言平日里倒还算正常,只是一牵涉到闭关、练功之类的问题,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不同常人。
这日中午,陆言睁开眼睛,从迷梦中醒转过来。思想有些短路,恍然间回到了半年以前,忙忙碌碌的上班生活,心想着睡过头了,全勤奖又要被扣。
直到打量着房间的物件后,陆言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自己是在一套价值近四百万的海景复式套房里,房产证上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着“陆言”两个字,而他的几个银行帐户上,躺着上亿的财产,完全不必在意那区区百来块钱的全勤奖。
几个月前那平稳、单调而忙碌的生活,对于此时的陆言来说,已经恍如隔世。
然而,那个时候的陆言,简单、快乐,也不会有着如此多的烦恼事。
握紧拳头,陆言发现自己似乎又强了几分,体内掌握的力量正在缓慢的生长,涓涓细流一般,却给陆言带来了强者的自信。虽然他此时仍然只是一个闲散的瘪三,在高手对决中甚至连一个看客的位置都指望不上,然而他却没有一点沮丧。
因为他拥有未来。
从来没有过的漫长睡眠,让陆言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他站起身来,把蓝色窗帘猛地一拉开,大片的阳光洒进房间里面来,带来了好闻的太阳的味道。
他在这温暖的阳光中闭上眼睛,微笑着举起双手,拥抱着这大自然的赏赐。
十分钟后,陆言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楼下一列车队上,打头的那一辆黑色汽车十分的熟悉,在十几天前,它便来过这里。
陆言叹了一口气,他看见了对面的大楼上有着镜片反光。
看来白城子要来跟自己摊牌了。
一想到那日白城子展现出来的绝对力量,陆言心里不由得就往下沉。强大如若命运之门,在国家力量面前,也只有黯然折戟。火云邪神这种对于普通超能者来说若天神一般强大的人物,居然也陨落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低阶超能者,拿什么资本去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然而就此俯首臣服、任其宰割,陆言却又绝不甘心。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陆言在心底吼着,自获得过超能力,他便在心里起誓,决不让他人来左右自己的命运。
然而他对白城子一无所知,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需求和底线。
因为陌生,所以强大。
那么,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玩意?
陆言紧紧攥起了拳头。
敲门声响起。

“又见面了,看到我,陆言先生你应该不会惊讶吧?”
打开门,一个占地面积颇广的大胖子,笑吟吟地跟陆言打着招呼。他的身后堆着五个高大的男人,全部都是黑色中山服,虎视眈眈,把门前过道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哦,有点意外。什么事情?”门半掩着,陆言打量着蒋深量身后那几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神情严肃,墨镜下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挑衅意味。不用比斗,都能够感觉到他们是属于格斗域的超能者,肌肉发达、反应灵敏,周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暴力味儿。
“进来坐?”陆言决定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他打开大门,做出邀请状。
“我们打过交道,算得上老相识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领导要见你,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蒋深量摆了摆手,然而眼睛却往房间里面瞟了一眼。
陆言道:“蒋生,你说这话好没道理,你前番来我已经讲了明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若不信,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况且,你讲的话,我听不明白。”
蒋深量头一歪,后面一个男人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单子来。他把这张纸在陆言前面一晃,语气淡淡地说:“陆言,你心里也是明白的,这种逮捕证,我们若是想要,百十来张也是可以弄到的。你醒目些,大家都好做;你若是书生意气,那么也别怪我露出难堪面目来……好了,你的事情说完了,唐祖海呢?”
“也有我的事啊?”唐祖海从游戏室里穿着人字拖踱步过来,跟客人们打招呼。从房门的间隙里,还传来若有若无的轻声低吟,撩人心魂。蒋深量看着此君伸出的那只散发着苦栗子味道的右手,脸色的肥肉抽搐,最终还是没有咬下牙来握手。
他原本就很瘦,这几个月又掉了几斤肉,汗衫挂在外面空荡荡的,像个瘦猴子一般,树脂眼镜上油垢一层,连着半秃的脑瓜顶,跟青年版的葛优大爷倒是有几分神似。
唐祖海长期宅居,露面甚少,蒋深量还以为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一看,却又忍不住地牙疼。一个圆脸的男人从包里拿出一个DV模样的电子产品,对这唐祖海上下一阵扫量,忙乎一阵后,冲蒋深量摇摇头。
唐祖海没有半点异动,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男子对自己扫来扫去,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精致小巧的仪器上,大有一种拿过来瞧瞧的冲动。
他心中淡定得很:他这种灵能系的能力,倘若不施展出来,几乎没有半分的异常,这坑爹仪器怎么可能检查得出。
如此检验虽然有些草率,不过对于蒋深量来说,唐祖海只是一个杂鱼而已,他只是确认一下、走个形式而已。他这次来得主要目的,是宋裕庭想要见见陆言,办好这事才最重要。见唐祖海没有能量反应,他便不再计较,而是伸手来揽陆言,要带他走。
见蒋胖子一副亲热做派,陆言指着自己的衣着,苦着脸说道:“蒋同志,你看看我刚刚睡醒,一身睡衣模样,即便是要跟你去,我也得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吧?”
摆了这么大阵仗,蒋深量并不担心陆言耍什么花样,当下也是应允下来,只是催促他要快些。草草洗漱一番,陆言换了身运动服,与唐祖海稍微交待几句日常话语后,在白城子的人押运下离开居所。
下了楼,门口停着车队中间,是一辆黑色的道奇公羊。留守的人正在警戒,看着陆言、蒋深量等人下来,其中一个立马把右侧车身的车门打开。
陆言愁眉苦脸地被这个胖子揽着肩、执着手走下来,被他那肥厚的柔软的手掌上传来的热力,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但又无法挣扎,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这个肥胖身躯里所蕴含着多么的巨大力量。
在楼内的住户和物业人员围观下,只期望赶紧上车,免得太过于尴尬。
道奇公羊的车厢内,有三排座椅,前中两排为大型独立豪华的航空座椅,第三排为三人座椅,选料和独立座椅一样。陆言被胖子带着,坐在最后的连座上。
陆言靠在宽大饱满的真皮座椅上,第一感觉便是——舒服!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设计,柔软的质地,手感极佳的真皮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皮革味。他好奇的打量这车厢的星光车顶,高级丝绒地毯,液晶电视,高保真耳机和车顶环绕一圈的七个桃木装饰的储物格,一切尽是典雅豪华的气派。
比之陆言的奔驰,这款车更显得宽敞明亮。
白城子果然经费充足。
车子缓缓驶出街道口,往北拐向,在城区四车道上平稳而迅速地开去。
蒋深量按了一个按钮,四周的车窗转成了黑色,车顶壁灯慢慢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车里车外分成了两个世界,在微微的汽车引擎声中,载着陆言驶向未知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汽车停了下来,陆言听到车门拉开的声音,才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眼角发涩,入眼处一片昏黄。隐隐地听到车外有人在交谈,但是几个依稀的词字却组不成一句话。
费了半天力,陆言才明白自己所为何来。他来的时候精神抖擞,然而上车不久却昏昏沉沉睡去,没有一点防范心理,着实奇怪,难道同车里面有十分高明的催眠师?陆言心中惊疑着,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便摸着椅子走出来。
外面是一个地下停车场,疏稀的顶灯发出昏昏暗暗的光芒。脚踏在地上,力量仿佛从大地的深处遥遥的传来,人便清醒了些。叫他的人是蒋深量,正跟一个带口罩穿着蓝色长褂工作服的女人说话。见到他走出来,蒋深量便跟陆言说道:“到地方了,陆言你跟着任医生走,先去检查身体。”
陆言深吸了一口气,却被那满大厅的汽油味呛得直咳嗽。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大的停车场里除了眼下这块空地外,昏暗的大片区域停着满的全是车,周围还有十数个如临大敌地黑衣壮汉。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女人,陆言对蒋深量疑问:“做什么体检?”
蒋胖子没有答他,那个任医生说话了:“例行检查。既然你到了这里来,事情大概也了解一些。新晋的超能者,觉醒的同时也很可能沾染上D型病毒。所以会把你们集中治疗,像非典一样。”她眼神冰冷,说着从工作服里掏出一支注射剂来。
“D型病毒?”陆言狐疑地盯着这个女人手中的注射剂,脚步不由得往后移。
旁边拥上来四个早已准备好的大汉紧紧地制住他,任医生走过来,用棉签在他脖子处涂上碘酒,一边扎针一边说道:“Depersona lization病毒,很容易出现在你们这些受洗者身上。放心,这个只是氯羟苯恶唑和安眠成分,保证你体检的时候不惹乱子的。”
停止了挣扎,陆言圆睁着惊恐的大眼,感觉力量以流水地速度从身体里消失,甚至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软软倒下来。一旁有人推出来一辆移动担架,壮汉们把陆言扶躺上去绑好后,各自退下。
光线开始凌乱起来,四周的景色不住摇晃,陆言咬着牙,目光投向蒋深量。那家伙朝他挥挥手,如领导般叮嘱:“要好好配合医生,争取早日康复。说不定你以后会跟我成同僚呢……”
想努力地摆个中指状而不得,几个长褂工作人员推着陆言往东走,出了停车场,又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在拐角处进了一个宽大的电梯,随着“叮”的一声启动声响往下落去。
望着电梯门旁的数字按键,明亮的灯光是如此刺眼,药力汹涌起来。微微的重力加速度在脑海中被无限放大,他感觉自己好像沉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在一瞬间出现。
瞻前顾后的自己终究是格局太小了。
陆言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逃亡,没有反抗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眼前奇怪地浮现起《南京,南京》的一副画面。


第一百零二章 地下基地

陆言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浑身乏力。
全身各处仿佛没了知觉一般不听使唤,连呼吸都费力。而且眼帘沉重如山,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来。他躺在床上,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在飘扬,有“呼呼”的换气扇转动声响。
大脑开始运转起来,氯羟苯恶唑这个字眼浮上了心头。
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医生仿佛说过这个名字。陆言这些日子以来翻烂的百科全书可没有白读,心念一转就能够对号入座起来。这是一种肌肉松弛剂,它主要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在脊椎和大脑下皮层区抑制多突反射弧,从而达到使人的意识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作用。
耳边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轻声说着话:“任姐,他的心跳达到正常频率,有意识苏醒的迹象……”
“不可能!这么大的剂量,就是一头大象都得睡个一天,这才四个小时过去,他怎么会醒过来?”这个声音陆言有些熟悉,是那个任医生,她仿佛一直在忙些什么,键盘的敲击声从远处汇集在一起,像一首节奏明快的小曲,若隐若现。
“小果,你去给他抽一管血存档。”任医生吩咐着前面那一个声音的主人。
“哦!”
隐约中能察觉到有一个人走向自己,陆言不动声色地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终于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对身体的控制又多了几分。被唤作“小果”的女人已经接近他,鼻翼间还传来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陆言左手被一只温润柔软的小手抬起来,接着手腕一凉,显然是有棉签裹着医用酒精在来回擦拭。他心中暗道着“就是现在”,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清丽恬静的少女侧脸,头顶还有一副乖巧的护士帽。未曾细看,就看见一只附着血袋的尖锐针头朝自己的左手血管扎去。
手腕旋转,陆言左手立刻将执着自己手的那段白藕般的小手给反擒住,右手朝那只针头奔去,很轻松地拿在手里后,抱着这个女孩子挡在身前,而那只针头也适时地抵在了白嫩的脖颈大动脉处。
胁持人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陆言姿势难看地半跪在床头,将过来给自己抽血的小果护士给制住之后,清脆尖锐的叫声才从这个姑娘的喉咙中发出来。
啊……
陆言胁持了这个音质可堪阿黛丝高音的小护士,这才有机会打量起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来:这是一个三面石墙、一面钢化落地玻璃的十来见方的房间,除了自己身处的这张蓝白色病床外,便只是几台大大小小的电子仪器在不间断轻微轰鸣着。
落地玻璃外是一个足有篮球场大小的空间,也有很多如自己一般的房间嵌入墙壁中。小广场上有许多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他们有的聚在一起讨论,有的独自在电脑、服务器前做着研究计算,更有一个人,直接趴在地上奋笔疾书,状若疯狂,不知道写些什么。
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正坐在一台电脑前劈劈啪啪地敲打着,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这一幕后,嘴张得仿佛能够吃掉三个鸡蛋。不过吃惊归吃惊,她第一时间就按响了警铃,然后整个空间里都是刺耳的警报声,以及红色的灯光闪烁。
而陆言,却是一身傻乎乎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一副标准小白鼠模样,警惕地望着大厅打开的大门,七八个穿迷彩服持枪的精悍男人迅速冲了进来,熟练地控制场面;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白大褂站起来,组织人员疏散。
“我在哪里?”陆言将身前的少女拉紧,在她耳边问道。
这个叫做小果的女孩犹自尖叫完毕,胸腔中一时气短,并没有回答陆言的问话。她娇小的身子因为害怕不停的颤抖着,呼吸一声比一声更加沉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重心,软软地依倒在陆言怀里。
因为看不到正面,陆言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被吓得一片煞白。
然而耳根处却是有着一抹嫣红。
“你在江城军分区的607地下基地里面,请你保持克制,千万不要冲动,误人误己。”大厅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后,那个组织人手的中年白大褂走近过来,站在玻璃幕墙前回答他。
随着人员的离开,刚才还略显嘈杂的房间,现在又有些空荡。这会儿,除了那些持枪的保卫人员外,留在这里的,就只有任医生和刚刚发话的中年男人。
看来这两个人是此处的负责人。
“地下基地?”陆言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这些电子仪器外,周遭的墙壁建筑都有着厚重结实的军事风格。
他还在思索着,却发现放在胁持的女孩腹间的左手上,一片凉意。伸头一看,这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居然咬着牙,委屈地哭得雨落梨花,大串大串的泪珠顺着尖尖的下巴,流水一般跌落下来,晕湿了胸口一大片。
陆言哪里遇过这种情景,顿时手脚都有些慌张,不知道是该把她放开好呢,还是继续挟制着。他心中也委屈着:你哭什么,我平白无故的被绑到这里来,找谁哭去?
正僵持和犹豫着,一个肥壮的身影出现在陆言的眼前,只见蒋深量脸上流露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外面猛地敲玻璃:“喂,喂,喂!别耍流氓好不好,陆言你不好好躺着,爬起来装什么007特工?”
这玻璃幕墙左右,有着许多细孔,所以里外的人交流倒是没有障碍。
陆言见正主来了,稍微放开这个脆弱的小姑娘,一口唾沫就吐到了玻璃上:“我呸!你这狗日的,二话不讲就把我绑到这地方做小白鼠,还好意思露面?”
“丢,你是不是好莱坞电影看多了啊?”蒋深量一边说,一边居然把门按开来。随着幕墙的升起,房间的温度都有些变高,持枪的保卫纷纷将枪口指向陆言,然后被蒋深量挥手制止,示意收起枪支,保持警戒。
他走到陆言前面来,说:“本来预计你两天之后才会醒的,不过既然你这家伙抗药性厉害,提前醒来,那么就请你去看看免费电影,好好了解一下,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
见陆言还在犹豫,他有些不高兴了,语气不爽道:“倘若你知道我们有一种仪器可以带在超能者头上,可以限制其超能力的正常发挥,你就会明白给你打针实在不是要控制你、而是让你在治疗中少些麻烦了。”
陆言自然是见过那东西,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闻言把手中的针头丢在地上,放开这个仍在哭泣的女孩子,悻悻地对她说道:“我之所以反抗,实在是不愿意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任人摆布,给人抽血而已。”
那个叫做小果的女孩子一被放开,就扑进了任医生的怀里,大声地哭泣起来,其委屈难过的程度,仿佛陆言对她作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一般。
“好啦,好啦,全都是误会。老徐,你们继续工作,我带这小子去大会议室。你们几个,散了吧。”蒋深量地位很高,随口吩咐后,让陆言跟着他走出大厅。
走出宽敞的房间,陆言才发现这里果然是一个地下的军事基地,甚至有可能是六七十年代、防范苏修而修筑的低下防空洞。
陆言一眼望去,整个地方都透着一股子陈朽的霉味儿。走出门去,两车并行的甬道里灯光昏暗,空气散发着潮湿的气息,有的铁质管道都有斑驳的锈迹,隔十来米就有一个很大的换气扇在头顶转动,吹出有着土腥的风。
这里并不热闹,除了路过的几个房间外有几个哨兵模样的军人外,一路走来,陆言再也没见着其他的人。
在甬道里大概走了一里多路程,跨过一道厚重的铁门之后,空间豁然开朗起来。两人走进了一个小广场,许多穿着便装的人在里面来来往往,灯光也明亮了许多。来不及细看,陆言便被蒋深量拉到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蒋胖子口中的“大会议室”,其实是个中型的阶梯教室,里面黑乎乎的,台上有着一个大幕布,头顶的投影机正在放映着电影。蒋深量拉着陆言找好座位,也不言语,先观看幕布上正在播放的画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