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老子要是杀人放火了,也就认了,就一摩托车没牌照,居然就给我拘留十五天。
这算什么事儿?
而且我还跟老刘一家人约好明天给小刘治病,现在人在局子里,哪里还能赴约?
想到这里,我也很无奈,被关进这里面来的时候,我的手机还有钱包之类的,都给没收了,想打电话给马海波都没办法;而这房间只是短暂关押,等到他们办完了手续,就可以把我直接往拘留所里面一送,十五天牢房妥妥地吃上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倘若这不是在晋平,而是别的地方,依照我这暴脾气,直接就夺门而出了。
真的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我在那小房间里待了半个多钟,接着有人过来押我前往看守所,走过楼道的时候,前面走来一警察,瞅着面熟,而他却是一眼认出了我来,说啊,陆言,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时也想起了这人的名字来,笑了笑,说李东啊,你好。
这李东是马海波的心腹部下,之前我被关在派出所里面的时候,就是他过来给我送夜宵的,后来马海波找我,也是他接的我,挺不错的一人。
旁边押着我的那交警愣了一下,说李东,你们认识?
李东点了点头,然后打量着我们,疑惑地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陆言你是犯了什么事么,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耸了耸肩膀,说你问他们呗。
把我给逮过来的警察走上前,说李东,是这样的,他在县城里面无证驾驶那无牌摩托车,被我们抓了个正着,根据相关规定,处于十五日的行政拘留……
李东是熟知当地情况的,一听到了这个,眉头顿时一挑,说你们这是搞什么,这不是在胡闹么?
他的言语很不客气,那个警察立刻就恼了。
他跟李东本来就不是一个系统的,虽然大家平日里彼此之间给一些面子,但是李东这么简单明了的批驳,却还是让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瞪了李东一眼,说我们是按照规章制度和程序办事的,你要是有意见,等你李东做到我的顶头上司,再来对我指手画脚吧。
他说完话,气呼呼地叫人押着我就走,而李东则在后面跟着过来,说老罗,你这样乱来,会出事的。
那老罗不阴不阳地说道:“李东,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担心。”
说着话,我却是给推搡着进了车,朝着看守所送去。
第二十七章 陆言解蛊
我到底还是没有进看守所,在门口的时候,一辆警车将准备办交接手续的警察老罗给拦了下来。
李东拦不住他,但是马海波却拦得住。
当瞧见怒气冲冲的马海波从车上跳了下来,一大脚踢在了那汽车驾驶室车门前时,老罗终于慌了。
他把车门打开,跳下来立正敬礼,还没有说话,就给马海波一通话给震住了:“罗友文,身为警务人员,驾驶车辆不系安全带,知法犯法,立刻给我停职反省,现在、立刻、马上!”
马海波气得浑身直哆嗦,嘴唇发白,而那老罗也给吓到了,嘴唇嚅喏,说马局,不就是没系安全带么,多大点事儿?
听到这话儿,马海波立刻朝着旁边跟过来的李东喊道:“李东,我命令你,立刻将罗友文的工作证、驾照给扣留……”
李东冷笑着走了过来,而老罗顿时就慌了,冲着马海波说道:“马局,马局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海波指着车里的我,对他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时候老罗也是头发了昏,慌不择言地说道:“马局,这事儿是张书记的公子张大器吩咐的,我只是给这小子一个教训而已,并没有真想怎么样……”
马海波终于雷霆大怒了,指着老罗的鼻子骂道:“张大器吩咐你的?他叫你去吃屎,你是不是也要去?”
老罗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赔着笑说道:“倒也不是……”
对于这样滑不溜手的老油条,马海波知道不敲重锤是不行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公器私用,罗友文你好大的胆子啊。那好,你现在就打电话给张大器,问他是不是他指使你干的。若是他承认,一切都还好说;若是他否认了这件事情,你就等着停职查看吧!”
马海波长期从事刑侦工作,一张马脸又黑又硬,眼神犀利,瞧得老罗心慌意乱,赶忙拿起手机来,拨通了出去。
几声之后,电话接通,老罗开了扩音,慌里慌张地喊道:“大器啊,我是老罗,今天你交待我的这件事情啊,我说,等等,你……”
嘟、嘟、嘟……
老罗开口没几句话,那便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去。
他再一次拨通了电话,结果发现对方用户已关机,根本就已经接收不到任何信号了。
瞧见张大器这动静,老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狰狞了起来,将那手机恶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愤恨难平,然后一脸悔恨地冲着马海波说道:“马局,我、我,唉……”
他一声长叹,眼泪都快憋了出来,完全没有先前的那副嚣张模样。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儿来挽回,然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而马海波则根本就不理会他,过来给我开了门,说陆言,走,到我车里面去聊。
我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听了马海波的招呼,下了车,然后上了他车的副驾驶室里去。
马海波带着我走了,临行前吩咐李东,让他把这边的烂摊子给收拾妥当。
马海波带着我开了几百米,来到了河边的风雨桥前停下,然后对我说道:“下去走一走?”
我点头,跟着他走上了风雨桥。
风雨桥横跨清水江,对岸是著名的学府路,上面有晋平一中、晋平职高和晋平卫校等好几个学校。
风雨桥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都会来这儿乘凉,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有歌会,不过现在人很少,我和马海波走在那桥上,他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唉,对不起,是我没把队伍带好,让你受惊了。”
我笑了,说主要是我没有做对,让人抓到痛脚,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马海波说那摩托车,回头我叫人帮着上了牌照。
我说这都是小事,我就是过来买点儿药材,以后未必能够用得着。
他说你用不着,你父亲可不还是常用?对了,你买的药材,是不是给南方省那个刘老板的儿子给备的?
我说对,约好明天给他治病,而如果我现在给关到看守所里面去,就用不着了。
马海波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早上政府办公室那边还打来电话,说南方的李老板是身家亿万的大老板、企业家,让我们照看着点,若是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进,看看能不能从他手里漏点儿投资出来,搁我们这儿呢,没想到他们又给我弄这么一出。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马海波瞧见我情绪不好,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儿后悔救活张大器那小子?”
我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张大器的蛊毒,是我下的,他若是死了,我这里肯定逃不了——你们或许抓不住我,但肯定会有人断清楚的,如果不救他,那将是我一生的污点,所以救肯定还是得救的。
马海波叹了一口气,说他其实也是孩子气,就是想给你找点儿不自在,太多的坏心眼倒也没有。
我笑了,说的确是孩子气,可是我又不是他爹,还真的忍不下来。
马海波说这样吧,我回头警告一下他,然后跟张书记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调到市里去,又或者赶到邻县去,眼不见心不烦。
我说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有时候我还在想,倘若他真的动点儿真格的,我自卫,杀了他就是了,结果总是这么不疼不痒的,弄得难受。
马海波顿时就黑脸了,说陆言,摆脱你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好吧,好歹我也是个警察,你这么说话合适么?
我笑了,说我既然没有进看守所,你又亲自出面了,这事儿就算是结了,你别担心,我不会对张大器怎样的,在我眼里,他什么都不是,我不至于为了一两只臭虫而耽误自己的好心情。
马海波松了一口气,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给我开解了心情,马海波又叫李东连车带人给我送回了大敦子镇去,我回到家里,没有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而是找来了念念,准备起熬制草药的准备工作。
准备的药分为两份,一种是熬汤内服,一种是煮开了,加水熬煮,然后弄成一大锅药汤,给人泡澡。
如此准备妥当,次日清晨,早已经等待得不耐烦了的刘家三口登门拜访。
他们开的车是一台白色路虎,一台保时捷卡宴。
除了刘家人,还有老刘的助理和司机,以及随行的工作人员。
毕竟是亿万富翁,出行还是挺有排场的。
一番寒暄之后,我也没有多聊,让老刘夫妇在堂屋坐着喝茶,而我则带着脑袋包得结结实实的小刘来到了后院。
大清早的,后院这儿架着一大铁锅,正在咕嘟咕嘟地煮着药汤,古怪的气味四处洋溢。
有点儿像是小时候猪食的那种味道,闻不惯的人就只想呕吐。
小刘明显也闻不来,不停地发呕。
我从灶台上把熬煮了一天的药汤倒成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递给了小刘,说来吧,喝完了。
小刘端过来,闻了一下,说唔,你这药怎么这么臭啊,跟狗屎一样。
我说你要是想治好病,别说像狗屎,就是狗屎,你也得喝了。
小刘不敢违背我的意思,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温热的药液喝完了之后,他浑身发热,忍不住地不停扇风,走来走去,我笑了,说怎么,热不热?
小刘说好热,我点头,说好,那把衣服都给脱了吧。
他一愣,说脱衣服干嘛?
我说你放心,我不是基佬,这里也没有肥皂,瞧见那里的木桶了没有?
我指着不远处一个齐腰高的大木桶,他点头说看到了,我说一会儿你就进那里面去,我给你泡一下澡,将留在你身体里面的那些虫尸给弄出来。
小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着做了,脱得只剩下内裤。
他问我还要不要脱。
我阻止了他。
呃,说句实话,脱光了的小刘,浑身都是黄豆大的孔洞,密密麻麻,有好几百个之多,密集恐惧症者若是瞧见,只怕会头发竖起,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我有些不忍心瞧他最后的隐私处,到底长啥样了。
灶台上的铁锅里,药液不断翻腾,我试了一下水温,感觉合适了,便把药液都倾倒在木桶里,然后兑了一些冷水,水温大抵合适,便让他翻进去。
小刘试了一下水温,说好烫,好烫,我受不了。
事实上,依照他这满身都是孔洞的样子,里面的腐肉恐怕连三四十度的水温都抵受不住,更何况我这是六十来度呢?
我没有跟他商量,很直接将他给抓起来,一把扔进了水桶里。
啊……
小刘发出了惨痛欲绝的叫声来,吓得堂屋里坐着的老刘夫妇赶忙出言询问,被我搪塞了过去,他惨叫声声,不断地试图爬出水桶,都给他按进了里面去。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再反抗了,躺在木桶里,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声来。
我走到旁边一看,瞧见那木桶里面的药液之中,漂浮着厚厚的一层虫尸,而且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瞧见这让人惊悸的画面,我没有再犹豫,一拍胸口,把小红给请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 虫虫拜师
小红从我的身体里浮现,欢欣鼓舞,身子在半空中浮动,围着我不停地绕圈,柔软的身子不时滑过我的脸庞。
它这是在像我撒娇。
主人,主人,你怎么现在才放人家出来玩儿啊?
这种感觉真好,小东西不再是我身体里的定时炸弹,而是服从着我的指挥。
我没有让小刘瞧见聚血蛊,而是背着他的身后,让小红轻轻地抱在了他的脖子上面,小刘吓了一大跳,说陆哥,陆哥,怎么回事,我的脖子上好像有个东西,你帮我拿掉。
我按着他的额头,说别紧张,你闭上眼睛,坐在里面就行了。
小刘显得很惊恐,哆哆嗦嗦地说道:“可是……”
我继续安慰他,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放心,很久以后,当你回忆起这一段经历来,就会发现,这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听到我的安慰声,小刘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而这时小红则一下子挤进了他的身体里去。
它进入的方式很特别,并没有从口鼻之处,而是直接从他身上孔洞处进入,如丝絮一般,小刘感到了浑身一阵麻痒,难受不已,下意识地扭动身子,不过感受到放在额头上面的手掌,却也不敢站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又麻又痒,然而到了后来,随着身体的毒素被清理,他终于放松了警惕,在水桶里面伸展,整个人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却是睡着了去。
瞧见躺在药水之中陷入熟睡的小刘,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着倘若我没有陆左这么一个堂哥,说不定此刻跟他是一般模样呢。
又或者还不如,毕竟我没有一个亿万富翁的父亲。
我闭上了眼睛,能够感受得到聚血蛊在小刘的身体里不停地流动着,虽说小红出现的时候,感觉就像一大蓬的花儿,但实际上它的体积很小的,缩成一团,也就一丁点儿大。
而对于这种事情,它其实也是蛮喜欢的,毕竟聚血蛊以毒为食,这些让小刘痛苦不已的余毒,对于它来说,都是美味。
如此过了半个多小时,小红终于将小刘体内的余毒给清理完毕,然后开始利用药汤,刺激起小刘伤口处的肌肉和皮肤,激发潜力,让其快速增长。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其间加了两次药水,然后回到堂屋,跟老刘夫妇聊了一会儿天。
他们担忧不已,抓着我询问状况,我告诉他们,说这事情急不来的,需要等,至于效果好不好,得等治疗结束之后,让他们问自己的儿子便是了。
到了中午,老刘要求我们去镇上最好的饭庄吃饭,我摆手拒绝了,说小刘这边,我需要一直盯着,走不开,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吃点吧,粗茶淡饭,填填肚子就好。
老刘夫妇也不想离开,便客气地对我母亲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我母亲是个热情的性子,挥了挥手,说客气啥,就怕做得不好吃,怕贵客笑话呢。
她瞧见这两口子的座驾,还有打扮和气质,知道非富即贵,也是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想着倘若是招待好了,说不定能够求着他们帮我弄一份工作,总好过我现在这般胡乱漂泊,也没个事情做。
如果工作办妥了,再找一媳妇,给她生一个大胖小子,她的人生也就圆满了。
小刘母亲别看养尊处优,不过也是过了苦日子的,挽起袖子来,说大姐,我去厨房给你帮忙。
我母亲虽然不认识对方身上的那一身名牌,不过也知道可费不少钱,慌忙拦住,说别啊,厨房里乱七八糟的,要是弄脏了你的衣服,可就不划算了,你们等着,我很快就好。
两人说着话,在厨房门口争着,而这时外面却听到念念的说话声,我心中一动,快步走到门口,却见虫虫回了来。
我心中欣喜,迎了上去,说你怎么回来了?
与前日相比,虫虫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人气,她指着堂屋里的人说道:“你今天不是要帮人治病么,我放心不下,就过来瞧一眼。”
我一愣,说啊,你还要回去啊?
虫虫说对,师父交代了,让我夜里再回去。
我诧异,说什么,什么师父?
虫虫微微一笑,说我前天夜里的时候,已经拜了许映愚老先生为师父,跟随他一起学习修行。
我愣了一下,说不会吧,你还需要拜师?
虫虫瞪了我一眼,说我为什么不能拜师?我就是我,又不是蚩丽妹,虽然传承了她的记忆,但还是有着许多的偏差,如果能够有一个师父指导的话,一定能够变得更强;而我师父他戎马一生,虽然教过几个徒弟,都不成气候,如今与我有缘,收我当了关门弟子,机会难得,哪里能够错过?
我摇了摇头,在脑子里面算着——许映愚是洛十八的徒弟,而他还有一个师弟叫做许邦贵,许邦贵有个徒弟叫做龙老兰,龙老兰有个再传弟子叫做陆左,陆左收了个徒弟,那就是我。
而现在虫虫成为了许映愚的弟子,那么……
一一得一,二一得二,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按照敦寨蛊苗的传承来说,虫虫可不就是我的师姑奶奶了?
杨过和小龙女相差也只有一代,就已经为世间所不容了,我跟虫虫这之间的差距……
我有些头疼了,这明摆着是不给我机会啊?
虫虫因为新拜了师父,心情很不错,眉目之间都洋溢着会心的笑容,而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说那你还要不要继续挑战三十六峒呢?
她点头,说这是自然,不过并不是现在。
我说为什么?
虫虫说当年蚩丽妹北上而来,也是在敦寨蛊苗这儿就截止了啊,我这重走北上路到了这儿,就算是结束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需要跟随着师父修行,等到达了一定的境界,然后才会再一次出山,将当年蚩丽妹未尽的野望,给继续完成。
我苦笑,说那你这算是白河蛊苗的,还算是敦寨蛊苗的啊?
虫虫说都算啊,总之我就是要成为三十六峒第一人。
我说你要是就这么一个目的,就别那么麻烦了,陆左现在不是被三十六峒共奉为苗疆蛊王么,你回头把他给败了,事情就结束了。
虫虫撇了一下嘴,说得了吧,就几个不入流的家伙吹捧两句,陆左就成了苗疆蛊王,这也太儿戏了,你根本就不知道,苗疆三十六峒里面,到底有着多少厉害的角色,只是很多人都隐世不出而已。
我没有与她争辩,其实她落下了脚来,让我知道她在哪里,总比在路上漂泊不定要好一些。
至于辈分这种事情,在敦寨蛊苗之中,反而是最不让人在意。
你看我除了拜师的时候之外,就没有交过陆左一声师父。
两人简单交流一阵,便走进了堂屋里去,正在陪着我父亲说话的老刘瞧见我身边的虫虫,顿时就眼前一亮,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忍不住地吸了一口气。
显然他也是给惊艳到了。
我瞧见老刘这家伙跟他儿子一般,都有那好色的基因,便说道:“老刘,虫虫你应该有见过吧,这一次给你儿子治病的药方,就是她提供的;而她担心我这边手艺不精,特地赶了过来坐镇,所以你放心,令郎一定会康复的。”
老刘有心上前来握手,又有些自惭形秽,冲着虫虫躬身说道:“多谢虫虫姑娘的援手,刘某自有重谢。”
虫虫不喜欢跟人交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客套话,然后让我带着她来到了后院。
在那木桶边上,她瞧了一眼正在沉睡之中的小刘,伸手在他脑袋上的孔洞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虫虫说他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余毒未尽,又没有及时治疗,使得这些孔洞都已经存留下来,想要不留痕迹,用药物实在太难。
我说那怎么办?
虫虫说你把小红叫开,还是我来吧。
虫虫是虫池化身,而那虫池的根本,却是传说中的五彩补天石,最富含生命能量的物件,我当时千疮百孔的体内脏器,也是她给补全的,对于这些,倒是小意思。
我唤出小红,而虫虫则将手掌抵在了小刘的额头之上,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有五彩光华从手心流出,笼罩在了小刘的身上去。
不多时,那孔洞旁边的肌肉开始快速生长,紧接着却是把里面的腐肉挤开,填得满满。
再过了一会儿,小刘却是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虫虫弄完之后,回房去回气歇息,而我在吃过午饭之后,将小刘给唤醒。
瞧见小刘此刻的模样,老刘夫妇顿时就是幸福得老泪纵横,而瞧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小刘也是兴奋得发狂,噗通一下就给我跪了下来,不断地磕头感谢。
我好言安慰一番,然后写了两张药方,跟他们交待了一下接下来的治疗过程。
老刘握着我的手,满眼泪花,激动地说道:“陆先生,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说吧,我该怎么做,才能够报答你的恩情?”
面对着老刘给我开出的空白支票,我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
不用。
对,不用,老子就是这么任性,看那张大器狗日的,还有什么说法?
第二十九章 简单爱情
我不收取任何报酬,这事儿并没有让老刘开心,反而感到一阵慌张。
他拉着我的手,说陆先生,怎么回事啊,难道我儿子这病,其实是没救了的?
我摆手,说不是,小刘这病,大体的病根已经除去了,剩下的就只是调养了,药方和需要讲究的地方,我都跟你说了;这些草药都是店里面能够买得到的,并无任何出奇之处,所以你别担心。
老刘诧异,说那既然这样子,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表达一些小小心意呢?
我摆手,说那天我离开的时候,有个叫张大器的,是不是跟你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老刘缓声说道:“张大器是张书记的公子……”
我平静地说道:“他告诉你,说我做这些,都是在骗钱,那么我偏偏就不收任何费用,我所做的这一些,就算是我跟小刘难兄难弟的情谊了;另外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昨天的时候,我差一点儿被那位张公子送到看守所里面蹲十五天,只是因为骑了没牌照的摩托车……”
小刘母亲顿时就激动起来,说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若是把陆先生你整进了看守所,我家刘宝可咋办呀?
我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老刘,我不缺钱,也不想落人口实,所以所谓心意,我看就算了吧,你说呢?”
老刘顿时就不断摇头,说这怎么行,我这人天生犯贱,不做点儿什么,心里不踏实,觉得没有给孩子留些福报;陆言,你就随便说点东西,我能够办得,一定帮着办。
我还是摇头,说不必,关于此事的讨论,就在这里吧,我们不用再多说了。
两人说着话,旁边的小刘母亲却说道:“老刘,之前张书记不是跟你聊过在晋平投资的事情么,不如你回头挑两个还算是靠谱的项目,落户在陆言他们这个村子呗,到时候招人、用工之类的,优先考虑本地人,一来是给咱们儿子积福,二来也是给陆言一个交代。”
老刘有些犹豫,说张书记啊——他养了那么一个儿子,我又何必给他增添政绩呢?
听到他这话儿,我在旁边微微一笑,说张大器跟张书记,到底还是不一样,另外这县里的领导,也不只是张书记一人,作为个人,我还是挺欢迎像刘老板你这样的实业家前来投资的,这样子,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就不用在外面背井离乡地漂泊了。
得到了我的首肯,老刘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好,既然陆先生开口了,那我就只有照办了,你放心,到时候一定办得漂亮。
我想起一事儿来,说我在县里倒是认识一个朋友,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聊一聊。
尽管马海波跟招商八竿子打不着,不过我还是把他的电话,留给了老刘。
人便是这样,投桃报李,有这东西在,想来马海波以后在县里也会比较好混一些,算是他对我一直以来照顾的一些回馈吧。
送走了欢喜若狂的刘家人,虫虫与念念聊了两句之后,也准备离开。
我说上山挺远的,要不然我载你过去?
虫虫摆手,说算了,我晕车。
我说摩托车是不会晕的,兜着风,享受着大自然的好风景,哪里还会感觉到气闷?
我学骑摩托车的时候,就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载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骑一会,让她抱着我的腰,然后在高速的行进之中,将头贴在我的后背处,感受彼此身体的温度。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不断地鼓动着虫虫,费了半天唇舌,虫虫终于跃跃欲试了,说你确定真的不会晕?
我点头,说对,是真的,我保证。
在我再三的保证下,虫虫终于点了头,随着我一起上了摩托车,然后手扶着我的后背,两人慢悠悠地驶离了亮司村。
离开村口的时候,小卖部的二嫂直勾勾地瞧着我们,脸上的表情显然不太高兴。
我后来听我母亲说二嫂有意将她那刚离婚的妹子介绍给我。
骑着摩托车,走在前往敦寨的山路上,一路上的风景是那般的熟悉,然而此刻却显得异常美丽,风声呼呼,有着好闻的香味,那香味是从虫虫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让我为之陶醉。
虫虫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而到了后来,终于放松了,忍不住举起双手,享受起这速度来。
我有意开得忽快忽慢,就想着虫虫饱满的胸口能够挨着我的后背,结果弄了半天都没有如意,反而是让虫虫多了许多抱怨,问我怎么回事,不行让她来。
我笑了,说你来,不会把我往沟里带去吧?
虫虫跟我较劲儿,让我停住,从后座上跳了下来,说我来开就开,你跟我讲一下怎么弄的就是了。
她兴致昂扬,我也不好冷落,便简单讲解了一下油门、档位和刹车的相关事宜,接着又让她在旁边的平地上绕了几圈。
虫虫很快就上了手,绕了十几圈,停在了我的跟前,说走吧,这回姐带你。
啊?
我愣住了什么,没有反应过来,而虫虫眉头一扬,说咋了,怕死啊?
我嘴硬,说怎么可能。
当下也是翻身上了摩托车,很自然地将双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正感受着虫虫腰肢的柔软呢,她突然间就是一加速,那摩托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地弹射了出去,我吓得一愣神,强忍住了恐惧,方才没有叫出声来。
虫虫仿佛把油门一下子就加到了底,我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腾飞了起来,还好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人烟稠密的地区,走上了山路。
不过越是山路,弯弯曲曲也就越多,虫虫开的这速度,居然一下子就飙到了一百码,都不带刹车的。
虫虫就这般一路飙车,丝毫没有停顿,行云流水地开上了山。
等到达敦寨的时候,我感觉双脚发麻,脚踏实地的时候,腿软,腹中一阵恶心,跑到天边就哇啦啦地吐了起来。
这一路来我担惊受怕,哪里还记得占虫虫便宜,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我这边给弄得吐了,而虫虫却有些意犹未尽,说没想到开车居然这么好玩,陆言,要不然我们再去山下溜一圈?
这话儿吓得我连忙摆手,说够了,差不多就行,车子已经没油了。
虫虫恋恋不舍地离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她刚才有点儿故意的意思。
在得知许二爷就是许映愚之后,我对这老头子多了几分敬畏感,越发不敢见他,便与虫虫在村口告别,然后骑车下山,在半路上瞧见了独自一人上山的念念,不由得诧异,说你这是干嘛呢?
念念说虫虫姐既然已经拜入许映愚老先生的门下,不再继续重走北上路了,我也就准备着回家了,过来跟虫虫姐待几天,最后相处一会儿。
我诧异,说怎么就准备走了呢?
念念叹了一口气,说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路北上而来,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收获颇丰,也是时候回家,将这些东西整理一下了。
听到念念的话语,我的心中不觉多了几分伤感来。
一开始的时候,我对这个苗女并没有太多的情感,既不喜欢,也不厌恶,不过随着日子的渐渐流逝,我开始对她的存在习以为常了,也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不可能一直陪在这儿的。
我骑着摩托车回到了家里,母亲说有我的一封快递,放在我房间的桌子上。
我过去一瞧,是封信,拆开来一看,却是虫虫和念念的身份证办了下来,没想到杨操的效率还挺快,我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表达了感谢。
杨操说都是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这个,杨操告诉我,说他现在还在大娄山,那洞子已经开发了大半,联合行动组也已经清理了一部分矮魅,不过还有一半的溶洞没有清理,这个需要时间,慢慢地探查才行。
我听到了,表示知道,却没有多发表什么意见。
人家办事,自有一套行事准则,我没有指手画脚的必要,大概知道些情况就好。
挂了电话,我拿着身份证,考虑着有了这么一个由头,我明天应该又能够去一趟敦寨,然后再跟虫虫见上一面了。
回想起今天与虫虫独处的快乐时光,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作为修行者,对于速度和角度的把握,肯定是远超出于常人,而且摩托车上手简单,所以虫虫能够这般厉害,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而在行驶的时候,她露出来的会心笑容,也真的是让人迷醉。
回忆着这美好的一切,突然间我的手机又响了,是马海波打来的。
我以为是老刘的事情,没有在意,接通之后,懒洋洋地跟他打招呼,没想到电话那头的马海波显得十分着急,他对我说道:“我刚刚接到了小妖姑娘打来的电话,说她在陆左的草庐等你,你赶紧过去。”
啊?
小妖来了?
第三十章 小妖回归
听到马海波的消息,我没有任何犹豫,马不停蹄地骑着摩托车,赶到了陆左的草庐前。
然而在这里,我并没有瞧见半个人影。
我心中诧异,便在房前屋后都找了一番,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我顿时就郁闷起来,拿起电话,准备打给马海波问清楚,然而就在我准备拨通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少女。
我认识她,因为在我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刻,就是她的出现,把我给救了。
如果说陆左、虫虫是我救命恩人的话,那么小妖应该排在第一位。
对于这个马尾辫少女,我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因为没有她当日的拔刀相助,我或许就已经被那九分女夏夕给得逞了,肚子里面的小红也就换了主人,甚至都不知道我在这世间,居然还有陆左这么一个牛波伊的堂哥。
小妖是我能够走到今天,最重要的帮助者。
瞧见她,我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来,冲着她点头说道:“小妖姑娘,你好。”
小妖瞧见了我,眯着眼睛走了过来,指着草庐门口的纸牌,说我打电话给马海波,他说你会过来找我,告诉我一切的;那么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草庐这儿,属于被重点监控的地方,我左右打量了一会儿,没有跟她立即说起,而是说道:“这里不安全,你跟我换一个地方,好么?”
小妖后退一步,说等等,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说我现在是陆左的徒弟。
她眉头一挑,说谁能证明?
我愣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没有人能够证明,因为知道内情、而她又相信的人里面,萧克明去了幽府,陆左、二春和朵朵则在茶荏巴错。
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说道:“小妖姑娘,不知道陆左有没有跟你讲过他的经诀法门?”
小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比如?
我说我能够对《镇压山峦十二法门》倒背如流,对两部正统巫藏也有着深刻理解,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背诵出来。
瞧见小妖讶异的表情,我知道不露出点儿真正的实力,她未必取信于我,于是开口便开始背诵起来。
背了四五百字,小妖立刻捂着耳朵,说够了、够了,别对我念经,小娘最烦的就是这些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了,我信了,信了成不?陆左到底是抽了哪门子风,居然会收你当徒弟?
我低头瞧了自己一眼,说我很差么,二春他都能收,我为什么不行?
小妖想想也是,说也对,二春那吃货他都收来当徒弟,你这个痨病鬼想来也是有可能的;对了,你的蛊毒,陆左给你解开了没有?
我不想在这里谈太多,含糊地说了一句,然后说跟我走吧,去我家,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你讲出来。
小妖这时方才没有再怀疑,跳上了摩托,说行,我载你。
呃……
再一次的风驰电掣,不过经历了虫虫之前的一回,此刻我倒也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将摩托车停在了村子边的小道上,我并没有跟小妖一起回家,而是来到了附近的河滩前,两人边走,边谈起了话来。
对于小妖,我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一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二来她是陆左的红颜知己,再者说她还是朵朵的姐姐。
凭着这三重身份,我知道她是绝对的可靠,于是便将与她分别之后,我回到大敦子镇,找到陆左之后的事情,跟她一一讲述了起来。
我还将在藏地茶荏巴错里陆左交代我的三件事情,跟她一一谈起,并且讲述起了陆左对于未来的担忧。
我已经在尽量地精简,然而这一席谈话,终究还是讲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了天黑,方才结束。
讲完了这一切之后,我抬起头来,才发现小妖的眼眶之中,隐有泪光。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正待仔细打量的时候,小妖却扭过了头去,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陆左现在已经失去了修为,而只有朵朵陪在身边?”
我摇头,说不是,还有二春和他在藏区收的徒弟莫赤。
小妖撇嘴,说那两个蠢货能有什么用?若是有用的话,他早就派出来帮着办事了,哪里还用你这个入门没几天的家伙出来奔走呢?
呃……
虽然小妖说得挺有道理的,不过这般简单直接,倒是让我有点儿尴尬。
妹子你也太口直心快了吧?
我没有说话,小妖则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了,对我说道:“不行,他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我要过去,守在他的身边。告诉我,茶荏巴错怎么走?”
我摇头,说我们进去的入口处,应该已经被摩门教给堵住了,也被宗教局列为了禁区,根本无法进入,我现在唯一能够知道的方法,就是去日喀则的白居寺找一个叫做江白的喇嘛,又或者是宝窟法王……
小妖是个急性子,说他两个我都认识,既然如此,那我立刻出发,前往日喀则。
我慌忙拦住她,说等等。
小妖瞪了我一眼,说干嘛,还有什么事情?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嗯,小妖姑娘,我在离开茶荏巴错的时候,陆左交代了我三件事情,第一是回到祖屋,拿到祖师爷洛十八的灵牌,第二件是帮他找到你,而第三件,则是帮忙找寻虎皮猫大人那颗被偷走的蛋。我现在已经完成了两件,唯有第三件,我是一点儿眉目都没有,而陆左告诉我,说第三件事情,特别重要……”
小妖思索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着你一起,找寻虎皮猫大人的蛋咯?
我点头,说对,陆左现在在茶荏巴错,并非孤立无援,身边有一大群的朋友与伙伴,他并不是最需要你的;你过去,不过是锦上添花,而虎皮猫大人此刻踪迹全无,如果你能够带着我一起,去找寻他的话,方才是雪中送炭。
我绞尽脑汁地跟小妖游说着,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从哪儿下手,而小妖她之前离开的主要原因,就是想要凭着自己的手段找到虎皮猫大人,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听到我的话语,小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道:“你说,如果我找到了臭屁猫,陆左和朵朵会高兴么?”
听到这话儿,我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坚定无比地说道:“一定会的!”
她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轻重缓急,终于决定了,说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急着过去找他,先把臭屁猫找到吧……
小妖的加盟让我心中欢喜,连忙问她之前的几个月时间里,到底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小妖告诉我,说她之前奔走各地,查访了很多可疑之处,然后所有的线索最周都指向了一家叫做兰德公司的境外机构,听说在一个星期之后的慈元阁年度拍卖大会之中,兰德公司会委托慈元阁对一个蛋进行拍卖,如果不是听到陆左出事的消息,我已经准备前往参加了。
我说陆左出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你怎么才知道?
小妖摇头,说怎么可能沸沸扬扬,江湖上大部分人其实都不知道的,这事情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被人刻意隐瞒着,我也是碰到一个熟悉的人,才得到的消息好吧?
啊?
听到小妖的话语,我不由得回想起整个过程,感觉的确如此,我知道陆左的事情,是在边境的时候,余领导特地追踪而来的。
他表面上是为了追查毒贩一案,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告诉了我陆左的事情,然后还在我的衣领上面,安装了窃听器。
如此想想,这里面当真有极大的阴谋啊。
我没有再纠结此事,而是继续问起小妖刚才透露出来的信息,说那个什么慈元阁拍卖大会,在哪里举行呢?
小妖说慈元阁是当今修行界最大的商业组织,每一年都会进行业内规模最大的拍卖会,每一次也会选取不同的地方,这一次是在南方省的惠州市,如果我们现在确定去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弄到邀请函。
我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吧。
小妖说时间不多,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等等,我想征询一个人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同行。
小妖一愣,有些警惕地问是谁?
我还没有说话,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这马尾辫女孩儿的眉头就是一皱,右手往前面一指,厉声喊道:“是谁,出来,别藏头露尾的。”
她连续喊了三声,弄得我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在我的眼中,那儿空空如也,除了一条浅浅的河流,什么都没有。
小妖三声喊过之后,脸色一变,人一下子就冲上了前去,手往前方空处陡然一抓。
随着她的出手,那空气之中突然间就是一阵扭曲,有一个黑裤白衬衫的女人陡然出现在了前方的河滩之上。
小妖没有二话,直接上前,抬手就拍,那女子招架,两人的交手处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
砰!
气浪翻滚,我一不小心,却是摔倒在了河滩的鹅卵石上去。
好强!
第三十一章 虫虫心思
战斗在一瞬间就爆发了,突如其来,让人没有半分防备,我给巨大的气浪给掀翻倒地,一骨碌爬了起来,瞧见小妖已经和那名白衣女子战做了一团。
双方你来我往,手段十分厉害,不过明显小妖似乎技高一筹,使得那白衣女子不得不用上了剑。
她的剑是木剑,呈现出黑色,隐隐之间又有一种金属质地,与小妖交锋的时候,锋寒毕露,使得小妖并不敢与这利剑做正面接触。
而小妖这边的攻势一减缓,那白衣女子立刻翻身跃到了河对岸去,紧接着三两个纵身,便消失得无踪影。
她的那速度,让人诧异不已,几秒钟之内,人影皆无。
小妖并没有去追,而是从河面上跳了回来,瞧见我一身狼狈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说你是不是啊,都没有人找你,你倒是摔了一个狗啃泥——你能不能表现得强一点儿啊,跟你这样的家伙当队友,说真的,我突然间有些害怕起来了。
我给她奚落得面红耳赤,讪笑道:“有点儿太突然了,你怎么知道有人在旁边呢?”
小妖撅着嘴,骄傲地说道:“废话,任何人想要近小娘的身,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再说好嘛,就她那样子,还好意思潜过来偷听我们说话,真的是幼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有点儿找到她说话的节奏和方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说,她应该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吧?”
小妖说自然没有,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呢?
我说这女人也正是厉害,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能够隐匿身形,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啊……
小妖说你哪只眼睛瞧见他是女人了?
我莫名蛋疼,说不是女人,难道还是男人不成?
小妖摇了摇头,说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这事儿,不过这人的来历,我倒是听过一些,没想到居然跑到这儿来了,难道他也有参与其中?
我说你认识这个人?
小妖说认得,有过几次照面,都不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人叫做白合,是黑手双城手下七剑里的天玑剑,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真的看不出来啊……
我心中一跳,说你刚才讲的黑手双城,可是茅山大师兄陈志程?
小妖点点头,说啊,你还知道他?
我说我不是跟你讲过,我之前为了找陆左,曾经去了茅山么,我在萧克明小姑姑的草庐之外,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并没有理会于我。
小妖眼睛转了一下,笑了,说别管那么多,这个家伙吃了教训,应该不会再来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还要征询谁的意见?
我说就是虫虫,她是个很聪明、而且厉害的人,我觉得如果如果此行能够得到她的帮助,说不定成功率会高一些。
她一愣,说就是那个从蚩丽妹的遗物之中孕育了意识,并且从虫池之中而生的女人?
我说对,就是她。
小妖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来,说她应该也算是一个妖灵吧?怎么,她也在这里么?
我说她不在亮司,在敦寨呢。小妖诧异,说怎么回事,敦寨不是陆左他外婆的老家么,她在那儿干嘛呢?
我说你认识许映愚不?
她点头,说知道,是个刻板古怪的老东西,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我说许映愚不是敦寨蛊苗一脉的么,他最近退休了,回乡归隐,正好虫虫想要重走当年蚩丽妹的北上之路,正好就挑战到了许映愚,结果败了,然后现在拜入了许映愚的门下,成为了他的关门弟子。
小妖挠着脑袋,说怎么这么乱啊,许映愚那老古板不在京都待着,跑回老家来干嘛啊?
我瞧她一副气势汹汹、又藏着弱弱恐惧的表情,低头说道:“我咋知道?”
小妖瞪着我,说许映愚的徒弟,咱去招惹她干嘛,自己走不行?
我犹豫了一下,说还是问一下吧,说不定她愿意帮忙呢?
小妖瞧见我的样子,觉得稀奇,说哎哟,你不会是喜欢那个叫做虫虫的女孩儿吧,你可得跟我说实话啊,快点儿!
我并不是纯情少年,也不觉得“喜欢”两个字有多么难说出口,于是嘿嘿笑了一下,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虫虫人漂亮,性格也好,而且还挺厉害的,我喜欢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小妖说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叫她去挑战许映愚那个老家伙呢?当年蚩丽妹就是因为挑战洛十八,才最终爱上了那蛊王,成就了一段孽缘,你怎么不去接招呢?
我说蚩丽妹爱上洛十八,是因为洛十八一招将她给败了,我若是对上虫虫,估计躺在地上的是我,哪里还能生出情愫来?
小妖噗嗤一笑,说得了,既然是你侬我侬的爱情,我就不阻拦了,不过我可不跟你去啊。
我说为什么,小妖说我瞧见许映愚那个老古板就心疼,揪心的疼。
我有点儿奇怪,这小丫头给我的感觉,是天不怕地不怕,人许二爷一和和气气的老头儿,她咋就害怕了呢?
不过说起来,我也挺怵那老爷子的,感觉他笑容平淡,然而眼神却犀利如刀。
到底是做过大事的人,跟咱小老百姓就是不一样。
我并没有立刻出发,而是留小妖在我家住了一夜,次日清晨方才出发,前往敦寨。
我走的时候,带上了杨操邮寄过来的身份证,抵达敦寨的时候,瞧见虫虫正在那晒谷场上面修行,她做的是一种类似于瑜伽一般的功法,行动缓缓,身体和四肢扭曲到了极限,而念念则蹲在旁边的地上,一脸羡慕地瞧着。
虫虫穿了一件蜡染的小褂子,本来就挺清凉的,再加上这种修身的固体动作,那身材简直能够让人直流鼻血。
我在旁边瞧了好一会儿,都愣住了,知道念念拿石头过来扔我,方才回过神来。
瞧见我来了,虫虫收了功,走过来,问我什么事?
我拿出那两张身份证,递给她们,说这证件是真的,你们拿着,以后干嘛都会方便一些。
虫虫不接,而念念则一把抢了过来,说有了这东西,我回去就方便多了。
我问她什么时候走,念念告诉我,说定了后天。
我说要不然你也跟着你虫虫姐在这里修行呗,多少也有一个伴儿?
念念苦笑,说我倒是想,不过许二爷挑徒弟的眼光太高了,像我这样的,根本没有可塑性,他老人家也不愿意留。
我似乎问到了伤心处,慌忙转移话题,讲了几句之后,念念瞧了我一眼,笑了,说得,你们两个聊吧,我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
说着话,她就跑到屋子里去了。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回过头来,对着刚刚晨练、热气腾腾的虫虫说道:“许二爷不在家啊?”
虫虫说师父扫墓去了。
我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瞧见我这横竖为难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说你来还有什么事情么?有事就说话,别藏着掖着,怪里怪气的。
我嘿嘿一笑,说还真的有一个事情,想过来找你商量一下,不过看你在这里过得挺充实的,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虫虫瞧见我这磨叽样儿,秀眉一竖,说你别绕圈子,直说什么事。
我瞧见她有些恼怒的表情,赶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跟陆左在茶荏巴错分手的时候,他曾经交代我三件事情,第一件我已经办到了,是征得了你师父的允许,拿走牌位;第二件,小妖姑娘昨天回来了,通过一朋友联系到了我;至于第三件,小妖姑娘告诉我,说一个星期后,在南方省的惠州,有一个拍卖会,可能跟虎皮猫大人有关。”
她看了我,说原来你过来,是特意来跟我道别的啊?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怎么讲呢,这件事情特别复杂,我们昨天傍晚的时候,小妖姑娘还跟一个人起了冲突,后来她告诉我,说那人是黑手双城陈志程的手下。所以我觉得我和她去,未必能够完成任务,所以想过来找你,问一问你能不能跟着过去帮一下忙……
虫虫诧异,说为什么会找到我呢?
我低下头,嘀咕道:“因为……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说着话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面红耳赤的,头都没敢抬,生怕她拒绝,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听到她柔柔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能否答应你,需要问一下师父才行。”
我抬起头来,惊喜地说道:“这么说,你是答应咯?”
虫虫说我没有答应了,不是说还得问一下我师父么?
我的心欢喜得快要炸了,高兴地说道:“如果许二爷同意了,你就能够跟我一起去,是不是这样?”
她点头,说对,如果能够帮忙的话,我没有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话语,我有一种从这儿跳到你田里去,滚一圈的冲动。
太棒了!
第三十二章 见新人
我一直都不太想跟许二爷碰面,因为害怕直面他那能够洞彻人心的目光。
然而因为邀请虫虫帮忙的事情,所以不得不等待他的回来。
老头是中午十一点多钟回来的,这时念念已经做好了午饭,我理所当然地被邀请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等到虫虫将我的事情跟老头儿说起的时候,他才诧异地抬起头来,说啊,那屈阳被人给算计了?
我有点儿听不明白,说谁,屈阳又是哪位?
许二爷拍了一下额头,说哦,对,他现在的名字叫做“虎皮猫大人”,唉,这人真走极端,好短短的名儿,为什么叫这么长?
我脑子里思索着,感觉屈阳这名字好像很熟悉,不知道听谁说起过,不过仔细一想,却又找不到根源。
许二爷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吃饭,完了之后,放下碗筷,对我说道:“你跟我出来。”
我跟着许二爷来到了打谷场前,在黑乎乎的木头矮板凳上坐下,他像个乡下老头儿一般掏出了一杆旱烟来,慢条斯理地点燃了烟,深深写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道:“你应该知道虫虫的身份吧?”
我说您指的是什么?
许二爷眉头一扬,说就是她的来历,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我点头,说对,事实上,我还曾经跟蚩丽妹的小妹蚩丽花、以及她的徒弟雪瑞保证过,会让她形成自己真正的人格,从而能够不至于精神分裂,消失于这世间。
许二爷抽着旱烟,说你既然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女人,为什么还对她有那个意思?
我没想到这老爷子居然会单刀直入,直至内心,顿时就僵住了。
他看我没有说话,眉头一扬,说你小子是不是看着虫虫漂亮,就起了那色心?
呃……
我心中郁闷,没有办法,只有将我与虫虫之间的关系,跟这老爷子一一说来,甚至还将雪瑞当初拜托我与虫虫谈恋爱的事情,也一并讲出。
我最后告诉他,说我之所以喜欢上虫虫,并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或者有多特殊,事实上在此之前,我也有过无数次的挣扎和犹豫,然而最终还是被她的单纯、善良和对我的关心说感动。
爱就是爱,是单纯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感受,是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牵连,与其它的东西无关。
听到我说完这些,许二爷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为什么她会觉得你跟洛十八很像?拜托,我看来看去,也没有觉得你跟洛十八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啊?”
呃,大爷,咱们说动这么动感情的事情时,能不能别岔开话题?
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顿时就给许二爷这一句话给弄散了,我哭笑不得地说道:“呃,这个啊,我又没有见过洛十八,怎么知道哪里相像?再说了,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去问一下虫虫么?”
许二爷挠了挠头,说唉,女徒弟和男徒弟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收个男徒弟,可以放心大胆地操练他,反正皮糙肉厚;至于女徒弟,唉……
我也不知道这老头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感慨,您好歹也是一国家高级退休干部,咱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儿?
两人沉默了一番,而这时许二爷突然开口说道:“我也是刚刚发现的,虫虫她的人格还有些不完整,很容易就产生自我认知的错误,有可能导致意识消失;不用我既然收了她当做徒弟,自然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说您请讲,我尽量去做。
许二爷说你要是真的喜欢虫虫,我也不反对你追她,不过你小子可别跟我见异思迁,见到漂亮小姑娘就心花怒放,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苦笑,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若是能够得到虫虫的喜欢和认可,我的眼中,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别的女人?
许二爷说你这句话,我可记得了,如果有一天虫虫对你动情了,你小子又抛弃了她,那个时候,不用她说话,我直接把你给阉了,信不信?
我说老爷子,好歹咱们也是最先认识的,虫虫还是我介绍给你的,你不用弄得我跟见岳父大人一样吧?
听到我的话,许二爷也忍不住笑了,说一开始呢,我觉得你小子哪儿都不顺眼,要本事没本事,要相貌没相貌,怎么可能配得上虫虫呢,不过回头一看,哎,发现你小子还是有点儿优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