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他刚才对我说的话语,知道他即便如此,最关心的还是虫虫,不由得心中一软,说他也不容易。
念念不置可否地说道:“原本还生了一副好皮囊,现在半边脸都毁了,更加不可能了……”
两人说着话,那大彪却是走到了昏迷的熊飞跟前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完好的右脸。
这一舔,熊飞惨叫一声,却是又醒了过来。
我走过去一看,得,这右脸上面也都是血棱子,我心中一跳,把那大彪给拽了过来,仔细一看,瞧见它舌头下面竟然有满满的倒刺,就是这些,把熊飞给毁了容。
醒过来的熊飞瞧见我拽着那凶恶的畜生,调教的服服帖帖,下意识地一愣,脱口而出:“这畜生是你养的?”
我摇头,说不是。
说着话,那大彪又想要朝着念念舔去,结果给我一巴掌,悻悻地躬身离开了去。
熊飞瞧见,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还说不是,不是你养的,怎么可能那样听话?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我瞧见熊飞一身伤势,脑袋上面全部都是血,也不想跟他多扯,让念念跟他解释,而我则拿着电筒,打量着这宽阔的洞穴。
走了一圈,念念找到了我,说解释清楚了。
我点头,说虫虫怎么了?
念念说熊飞说虫虫姐被一帮全身无毛、长得像人又像猴子一般的家伙给捆走了,这头大彪就是其中的帮凶之一。
我说这怎么可能,虫虫的本事,你我都是清楚的,怎么可能熊飞没事,她反倒是被带走了?
念念摇头,说那些人训练有素,一上来,就用了大网,将虫虫姐给兜住,然后拖着就走,而熊飞则被人暗算了,又给那大彪给纠缠着,所以一直拖在角落里,昏迷了又醒来,醒来了又昏迷。
我说时间过了多久?
念念摇头,说熊飞的情绪有些失常,搞不清楚这些。
我想了一下,说熊飞既然说这大彪跟那帮怪人是一伙儿的,那么让它带路,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既然虫虫都中了招,我们也未必能够幸免,所以此事危险,你和熊飞离开,让我一人去吧?
念念摇头,说这怎么行,我说过,此事我跟到底,别试图甩脱我。
我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说道:“如此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过去,不要停留,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我与念念商量妥当,然后折回了来,看了熊飞一眼,说我们要去救虫虫,你若是伤了,不如离开,在门口接应我们。
熊飞一听,立刻就急了,说你们去救虫虫,怎么可以丢下我?
我迟疑了一下,说你这伤势……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了几颗丹丸来,也不管几个,直接塞进了肚子里去,然后行了一遍气,那脸上的血痕就结了疤。
完了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说走吧,老子的命就算是撂在这里,也要把虫虫救出来。
熊飞虽说是我的情敌,不过这话儿说得却让人心中发热,我没有拒绝,点头说好,那我们走吧。
当下由那大彪带路,我们往洞子的深处走去,道路曲曲折折,不知道有多少岔路。
如此一致往下走,到了一处拐角,突然间前方有风吹来,让人感觉浑身一震,而那大彪则一抖,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吼叫声,朝着前方狂奔而走。
我喊它,却根本叫不住。
它疯了?
我们快步向前,走了十几米,突然间发现竟然又钻出了石洞子,来到了外面的山上来。
这儿应该是一处峡谷,旁边有水涧,而出口这儿有人工开凿而出的栈桥,一直蔓延到了下面的河滩上去。
那大彪身子轻如狸猫,几个纵身,便跳到了山壁下方的河滩去,而我则使了两脚,发现这栈桥看着松松垮垮,不过根基处却是坚硬的,应该能够承得了我的重量。
我跟着那大彪跳落到了河滩上,刚刚想要追上那畜生,却瞧见远处有人影晃过,下意识地朝着旁边躲了起来。
我这一躲,藏住了身子,探头出来的时候,瞧见四五个长得跟人差不多、但个头却矮了一倍的家伙从远处跑了过来,围着那大彪又唱又跳,然后簇拥着它朝着远处走去。
我凝目看向远方,瞧见夜火阑珊,却有灯光笼罩。
念念和熊飞谨慎,一直等到那些古怪的东西离开,方才爬了下来,找到我,熊飞显得很激动,说就是那些东西,就是他们。
我回忆起这些介于人类和猴子之间的玩意儿,脑子有些乱,说这些到底是啥玩意啊?
念念想了想,说这东西我好想在哪里见过。
我紧张地看着她,而念念回想一番,终于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族里面一本祖宗传下来的古书里面瞧过,这玩意叫做矮魅,也是一种智慧生物,书上说苗疆三十六峒的前身耶朗祭殿,之所以分崩离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跟这东西交战,折损了实力,方才被汉朝趁虚而入……”
我闭上了眼睛,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身陷重围而死的战将,又想起了屈死于监狱之中的使臣。
所谓耶朗覆灭,应该就是他们身处的时代吧?
我莫名就想知道更多的信息,赶忙问她,说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
念念也奇怪,说对呀,听说这玩意是被当时的耶朗王用大法力给封印,返回了灵界去,怎么在这里,还会有残余呢,不应该啊?
她也不明白,那我便不再问,对两人低声说道:“虫虫被它们抓起来了,我们得赶紧过去瞧一眼,确定虫虫的安全,然后再想办法把她给救出,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免得自身不保,知道么?”
两人点头,一副唯我马首是瞻的架势。
就连一向对我有意见的熊飞,在这个紧要时刻,也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气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未必能够救出虫虫不说,还会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了下去。
我瞧了他一眼,想着他不会是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吧?
念念和熊飞虽说都是苗蛊三十六峒的传人,不过到底都是闭门造车,也没有跟旁人交流较量过,虽说底子厚,但终究还是欠一些实战,遇到大事,难免心慌。
我是半路出家,比不得他们基础扎实,然而经历的却非常多,特别是在地底的时候,与陆左并肩而战,使得我学到了太多。
对于那种场面的大战,这个似乎又变得那般不值一提了。
矮子里面选将军,我当仁不让,吩咐完了大家之后,低伏着身子,沿着山壁往山谷的深处走去。
如此走了几分钟,却是来到了那边的亮光不远处,瞧见却是十几堆的篝火,而每一堆的篝火旁边,则围坐着十来个浑身无毛的矮魅小人儿。
这些家伙脸上、身上抹着白色的泥土,每四五个中间,极有一个头上插着鸟羽的家伙,应该是出类拔萃者,而在它们的身后,则是一个小村子,建筑很古怪,乱七八糟的,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协调感。
在最大的一堆篝火之前,我瞧见了虫虫。
她被捆在了一根坚硬的树木枝干上,双手双脚给捆得结结实实,那绳索把她勒得紧紧,凸显出了饱满修长的身材,而一个长得明显比旁人要高的矮魅则站在她的跟前,不断地哼着话儿。
如此嘶吼了许久,它突然间就拜倒在了虫虫的跟前,用嘴巴去亲吻虫虫的足尖。
虫虫似乎有些反感他,下意识地想要踢他,结果给捆得严严实实,终究还是动弹不得,而那些矮魅小人却突然间欢呼起来,有一个披着麻衣的肥胖矮魅拿出了一个布满了鲜花的花冠,套在了虫虫的头上去。
那个高大的矮魅转过了身来,举起双手,所有的矮魅在这一刻,同时欢呼了起来。
念念与我们窝在草丛中,瞧见此景,忍不住喊道:“这是婚礼么,虫虫姐不会被许配给这家伙了吧?”
第十六章 美救英雄
在我们的猜疑之中,虫虫被人给抬着,朝着村子里那最高最大的建筑送了过去,而那个高个儿矮魅则在同伴的欢呼和口哨之中,跟随离去。
一开始,我以为这些家伙是食人族,绑着虫虫,正准备开吃呢。
没想到果真如同念念所说的一般,感觉好像真的是婚礼之类的。
这举行完了仪式,该干嘛呢?
就算是小孩子,就算是用脚趾头来想这件事情,都能够猜得到,接下来的步骤,却应该是洞房。
我顿时就感觉到头大。
虫虫的魅力真的有这么强么,居然还能够跨越了种族,连这些看着不人不鬼的东西,都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来。
不过她这大长腿,那家伙真的合适么?
我心中一阵焦急,没有再潜伏在外围,而是绕了圈子,在边缘走了一圈,然后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去。
我、念念和熊飞三人,借着这村子高低错落的建筑阴影,飞快地接近那栋高大建筑。
我们紧赶慢赶,不过到底还是绕了好大的一圈儿,赶到近前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我们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屋子。
因为对方身高的关系,所以即便是屋子高大,比例到底还是显得有些小,所以我们很容易地就找到了窗户,朝着里面瞄了过去。
我瞧见虫虫被平躺着放在了一块黑曜石材质的石床之上,双手双脚给特殊的绳子捆得在了床的四周,结结实实,而旁边则有几个穿着麻衣的矮魅在又唱又跳,载歌载舞。
从外貌上来看,差不多能够瞧得出来,这些矮魅,应该都是女性。
她们满怀着羡慕和嫉妒的眼神,望着床上宛如谪仙一般美丽的虫虫,口中念着歌诀,然后不断地朝着虫虫的身上洒水。
我闻到了薄荷味,显然那水是给虫虫净身用的。
而先前那个高个儿的矮魅则坐在了不远处,说是高个儿,其实也就一米多一点,上身赤裸,露出油光水滑的腱子肉,而腰上则套着一条皮裙。
大概是受了气氛的影响,那皮裙的前端,有一个木橛子一般的东西凸起。
我擦……
还真的是啊?
我心中平白就多出一股怒火,而旁边的熊飞也是怒不可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虫虫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女神,而这家伙算什么?
屁眼大的小东西,居然敢玷污我们心目中的女神,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等死吧,小子!
我感觉身边的熊飞眼神之中,散发出了浓郁的杀气来,当下也是不动声色地拔出了金剑,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之间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同仇敌忾。
不敢怎么着,咱们心中的女神,也不能够折腾在这个家伙的手中。
就在这时,那些矮矮肥肥的女矮魅终于结束了类似于仪式一般的祝福,然后开始退下,离开了房间,而刚才那个一直坐着,显得十分不耐的矮魅终于站了起来。
他应该是此间的首领,要不然也不可能享用得到这般珍贵的俘虏。
不过此刻的他,脸上的表情跟大部分的猪哥一般,并无太多的区别,显得十分的恶心。
他脸上洋溢着轻浮的笑容,缓慢地摸向了床边,而熊飞也终于忍不住了,脚尖一点,人直接从那窟窿大的窗子里钻了进去。
缩骨术?
我心中惊讶,不过却没有太多的犹豫,与念念一起,绕到了正门,不管旁边那些矮矮肥肥的矮魅,直接一脚飞踹而去,将门给踢飞,然后冲到了那房间里来。
当我和念念冲到房间里去的时候,却瞧见熊飞已然躺在了地上,口中鲜血狂涌。
什么情况?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生龙活虎的熊飞就倒下了?
我虽然并未有与他交过手,但是从念念的评价来说,他应该还算是挺厉害的啊,为什么会这般不中用呢?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面前一阵掌风飞出,朝着我脑门印了过来。
轰!
一阵炸响,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足尖一转,堪堪避开这袭击,定睛一看,却见刚才袭击我的人,却就是那个准备欺负虫虫的矮魅。
这家伙的掌力,简直可以说是可怕。
刚才的那一掌,居然有一种掌控了整个空间的气势,我倘若是被拍中的话,估计下场并不会比熊飞好上许多。
在那一刻,我瞬间就明白了熊飞为什么会这么快地落败了。
轻敌。
从他刚才钻入那窟窿一般的小窗户里面去时,我就感觉这家伙还是有着一身本事的,只可惜实战的经验太过于浅薄,使得一身修为打了折。
这矮魅看着矮小,却并非弱者,要不然也不可能如同念念所说的,曾经间接导致了耶朗大联盟灭国。
永远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即便他看起来比你弱小得多。
全身修为尽废的陆左尚且能够在茶荏巴错大开杀戒,这个把虫虫都给擒住了的家伙,有怎么可能是弱者呢?
熊飞之前就吃过亏,现在居然还不知道上心,着实让人失望。
不过我没有再多想,因为那家伙刚一落地之后,居然再一次地朝着我纵身扑来,那气势凶狠,仿佛要将我立刻置于死地。
我挥剑去挡,心中却多少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大家都是男人,放着一美女在身边为所欲为,结果却始终不能有所作为,如此想一想,还真的是难过。
一难过,那手段就变得凶猛许多。
我挥剑与其拼杀,结果发现对方的手臂宛如精钢一般,叮叮当当,竟然像打铁一样,让我无从下手,当下也是尽力抵挡,让念念过去把虫虫给救下来。
然而在我缠住那矮魅的时间里,念念却根本解不开虫虫身上的绳索。
我被那家伙步步紧逼,有些熬不住了,不由得大声喊道:“念念,你好了没有?”
念念焦急地喊道:“不行啊,那绳索是金蚕丝编织的,我割不开!”
她的话音刚落,那矮魅就越过了我的头顶,跳到了念念的身边来,一把拽着念念,就朝着墙上砸落而去。
我飞身过去,把念念给接住,结果两人还是给巨力重重砸落到了墙壁上,而这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喊声,却是其他的矮魅纷纷赶来过来。
如果让这些家伙挤进来,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得报销在这里了。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间门口传来一阵怒吼,那大彪却是飞跃过来,堵住了门口,然后朝着那些跑过来的家伙愤怒地嘶吼着,阻止他们进入。
时间有限,我必须有所作为。
这般心想着,我再一次扬剑,朝着石床那边刺去。
那矮魅首领也是气愤到了极点,双手不断结印,就在我冲上跟前的时候,他突然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朝着我的剑尖罩了过来。
我瞧见他那山呼海啸的气势,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于是身子一滑,让过了那一掌,结果瞧见一股宛如放炮般的炸响,一股力量陡然射出,却是在不远处的墙上,直接砸出了一个脑袋大的孔洞来。
这么厉害?
我将长剑递出,在那家伙的周身刺去,他毫无畏惧,全身仿佛都没有任何罩门一般,硬碰硬地与我对刚,震得我手腕酸麻,差点儿拿捏不住。
倘若不是我学了耶朗古战法,有些战阵厮杀的底子,说不定直接就栽倒在这里了。
就在我被那家伙步步紧逼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虫虫的声音:“我胸口这儿有个结,你一会儿卖个破绽,让开他,然后什么也不管,冲着这里劈来,用尽全力,不要犹豫太多!”
这声音低沉,仿佛就在耳边,我心中一动,余光打量了一下石床之上的虫虫,发现她嘴唇微动,却没有半点儿声音流出。
传音入密。
得到了她的提示,我心中大安,与那家伙搏命一般地拼杀一个回合,突然间错身而过,然后将手中的金剑高高扬起。
在那一刻,金剑在一瞬间变得璀璨夺目,而下一秒,它落在了虫虫的胸口处。
不!
那家伙居然口吐人言,悲愤地喊着,然后身子一绷,竭尽全力地朝着我撞了过来。
他这一下的速度,简直让人难以捕捉,我感觉后背被猛然撞了一下,瞬间就失去了平衡,跟着跌落到了角落去,脑袋重重地磕到了墙壁,咚的一声,整个人都有些发晕了。
这时那家伙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跟前来,掐着我的脖子,怒声吼道:“你杀了她,你杀了她,我要杀了你!”
他的声音粗粝,就好像砂纸打磨过一般,说得人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左手抓着他的手,而右手则执着金剑,朝着他的身子里戳。
那家伙浑身坚硬,宛如精钢,我根本就刺不进去,却给他掐得浑身无力,眼前越发黑暗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香风一阵,然后有一只莹白的小手,轻轻地拍在了那家伙的头顶上。
啪!
轻轻一响,那家伙仿佛受到了重创一般,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而这个时候,快要陷入昏迷的我,终于瞧见了虫虫那种绝美的脸。
太好了,她自由了……
第十七章 运筹帷幄
呼、呼……
我就像离开了水的鱼儿,肺部几乎都陷入了一阵干涸之中,深呼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瞧见那矮魅首领居然在受到重创的情况下还跑开了去,而念念和虫虫两人则拖着熊飞走到了我的跟前来。
嗨!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朝着虫虫喊道:“你没事吧?”
虫虫走到了我的跟前来,伸出手来,擦了一下我脸上的血,忍不住笑,说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事吧。
我摸了一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流出了鼻血来,止不住恼怒,恶狠狠地说道:“那小矮子的劲儿可真大,差点儿就给他弄死了。”
虫虫说矮魅一族是灵界之中十分强悍的战斗民族,曾经统治了冥河千里中游,并非寻常的物种所能够比拟的。
我诧异,说这玩意是灵界的?
我知道灵界,甚至还去过——之前在缅甸寨黎苗村的时候,我就曾经与精神错乱的虫虫一起,在那灵界的溶洞之中待过。
雪瑞当时还告诉我,说如果顺着那溶洞往外走,就会到了酆都山。
直走百里,还能够瞧见冥河,以及奈何桥。
那是一个与现实世界有着迥然不同环境的地方,它在中外的神话传说和宗教典故中广为流传,有着无数古怪而离奇的生物。
只是,这些东西,它们是怎么出现在这大娄山箐坝峰的呢?
我心中疑惑,而虫虫则跟我解释道:“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就是这儿的空间结构并不稳定,与灵界构建出了一个裂缝或者通道来;而另外一种,则是这些家伙是以前曾经的入侵者,这么多年之后,存留下来的。”
我说你觉得是哪种?
虫虫说我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因为这东西与耶朗后裔是死敌,如果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之前的箐坝蛊苗不可能不知道,双方一定会大打出手,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不会留有第三种可能。
旁边的念念扶着满脸鲜血的熊飞,说你们现在有讨论的闲心,不如先考虑一下怎么逃离这儿吧。
此刻是那头大彪挡住了门口,使得外面的矮魅没有办法冲入,而一旦大彪扛不住了,那么我们就会直面整个矮魅族群。
我刚才与那矮魅首领交手,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却还是差点儿落败。
这样的实力,实在太强,如果其余的矮魅有他一般的实力,只怕我们最终还是得落败于此处。
怎么办?
念念问我,而我则望向了虫虫。
似乎感受到了大家期待的目光,虫虫叹了一口气,说强冲的话,肯定是必死无疑;这些矮魅如果是刚来不久的话,应该会比较害怕阳光,我们如果能够坚守一晚上,应该就能够有一线生机。
害怕阳光?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发现如果要熬到天亮的话,至少得等差不多八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我们能够成功么?
虫虫说完话,没有再啰嗦,而是对着念念说道:“你过来帮我,一起布置法阵,尽量维持住局面;陆言,你负责警戒,任何人冲进来,你就负责将它给赶出去——熊飞,你……好吧,你先躺着,抓紧养伤,不要伤了根本。”
虫虫一声令下,我们都赶紧行动了起来,我执剑来到了门口,瞧见那头大彪依旧还是腾挪跳跃。
它是我们能够坚持得住、最为关键的所在,所以我想确定一下它的状况,然而刚刚走到了门口,就有投枪破空而来,擦过了那畜生的身边,直直地插入了那土地上去。
一根一米六七的投枪,足足进去半米深,这样的力量,看得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
投枪如雨点落下,那大彪也扛不住了,退进了房间里,我一把将它给拽了过来,瞧见它的背上,插着好几根投枪,就跟那刺猬一般模样。
这家伙先前与我交手的时候,刀剑不入,没想到此刻却是受了伤。
一阵投枪完毕,然后外面传来了沙哑得如同鸭子一般的声音来:“里面的人给我听着,立刻走到门口来,举起双手,等待处置,要不然等我们杀进里面来了,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声音,却正是那矮魅首领所言,他似乎受了一些伤,血气有些不足,说话的时候嘴里好像有痰,吞不进含不化,古怪得很。
房间的边缘处,虫虫和念念两人在抓紧布阵,不断地从包里拿出一些粉末、骨头和石块来,精心地排列着。
虫虫负责统筹所有的东西,而念念则在她的吩咐下,不停地忙碌着。
她们做这些的时候,聚精会神,丝毫不理会外面的声音。
我有心拖延时间,于是便说道:“投降没问题,但是你可得保证我们生命安全不受伤害。”
那人听到,立刻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要美人儿没事,一切都好谈。”
我问,说美人儿,你什么意思?
那人说就是我刚刚挑中的那女子,按照我们矮魅一族的规矩,经过了跪求,又戴上了花环,她就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们只要放开她,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你妻子?
你这样剃头挑子一头热真的好么,人同意了么你就一口一个妻子,汉语说得还挺溜的啊?
我心中愤怒,不过为了给虫虫她们争取时间,却还是咬着牙拖延,说你说的是真的么,那你拿什么保证呢,如果我放了人,你们却翻脸不认,我可怎么办?
那矮魅首领冷哼一声,说你放心,我们矮魅一族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对不会像你们人类一样出尔反尔!
我满嘴跑火车,跟他就着交接事宜胡诌了好一会儿,又你来我往地探知虚实,演了好一会儿,那家伙终于觉察出了我在拖延时间,不由得愤怒异常,冲着我怒声吼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骗子……”
话音未落,周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轰隆隆,有人沿着墙壁冲到了门口,然后挤了进来,我提着金剑上前,挥剑就戳。
这一次我用尽了全力,破败王者之间在一瞬间璀璨夺目,金光四溢,陡然刺入了那人的胸口处,而旁边那大彪也骤然扑了过来,将这些试图往房间里挤的家伙给按在了地上,张嘴就咬。
正门这儿汹涌,而窗户那边也不停歇,不断地矮魅从那儿跳入其中,挥着石头棒子砸来。
这些家伙不动则已,一动就如同水银泻地,铺天盖地而来。
我本以为守着门口,就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忽略了那房子四周的窗户,既然熊飞能够钻入,这些比我们矮了近一倍的小东西,自然是轻松得很。
怎么办,要被人海战术给淹没了么?
就在我心中慌乱,想要赶过去护住虫虫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片红云浮现,将那些从窗户上跳入的矮魅一下子就给兜住了去。
在第一波的攻击之中,从窗户里跳入的矮魅就足有六个,这些家伙被那红云笼罩,甚至都落不到地上,就直接悬空托着。
我听到了尖叫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回过身去,瞧见这些矮魅落下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一副白色骨架。
从凶恶的矮魅,变成一具骷髅,仅仅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这是什么法阵啊,居然这般厉害?
我的心中骇然,不过顿时间也感受到了虫虫的恐怖,不愧是虫池化身,那些家伙或许能够靠着突袭的方式拿下她,然而一旦让她有所准备,必然就是一场灾祸。
我信心倍增,手中的金剑舞动得更加有力,拼死抵在了门口,与那大彪一起,死死守着,不让那些家伙有机会往里面冲。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矮魅冲得凶猛,几乎是那种不要命的状态,然而过了十几分钟,当房间里的尸骨已经超过了二十多具的时候,那攻击突然一下子就变得缓慢了起来。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开始收缩了攻势,而门口这儿,也不再一片汹涌嘈杂。
尸体几乎将门口给堵上,而那头大彪已然奄奄一息,快没有了生气。
我靠着墙,不停地喘息着,还好这些后来的矮魅跟之前那首领的实力,相差得很远,虽说筋骨坚韧,却终究还是皮肉之身,金剑倘若到了最巅峰的状态,还是能切入其中的。
杀……
刚刚停缓过来,突然间就感觉到那墙壁一阵巨震,外面的人居然想把房子给弄垮,直接用石头在砸了。
就在这个时候,虫虫终于将那法阵布置妥当,口中一阵喝念,周遭的气息陡然一变,无数粘稠的味道散发了出来。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就好像身处于一个气泡之中一般,整个房子,居然变成了一个蜂窝般的巢穴。
太神奇了,虫虫是怎么做到的?
我心中惊讶,感觉那房子不断地被撞击,却被六角形的稳定结构给抵挡住,而后外面的矮魅又试过了火烧、投枪和各种手段,一夜过去,终究还是没有能够突破得了这法阵。
天终于亮了……
第十八章 夺命一刀
这一夜漫长,寥寥几句话,却掩饰不住太多的艰辛,矮魅这种生物凶猛,不停地发起进攻,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顾及到虫虫的性命,而快到天亮的时候,就已经处于疯狂的状态。
火烧,撞击,上房揭瓦,地道,水灌、烟熏、放毒、驱虫……
所有的办法都想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虫虫弄出来的这个结界却越来越坚固。
它有点儿类似于蜂巢一般的形状,稳固地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房子,然后任何胆敢冲入其中的家伙,都会被那一团红色云雾给吞噬。
这个时候我也知道了这些红舞到底是什么。
它叫做血吸蜢,是东南亚丛林中特有的一种细小昆虫,每一只都细小无比,只有在显微镜下面,方才能够观察到它的身子。
这玩意的生命周期很快,一天到两天左右,就基本上过完了自己的一生,而临死之前,母的血吸蜢就会大量地产卵,只需要一根手指长的布条,就能够将其收纳,而等到再次需要的时候,通过某些刺激,就能够再一次将其唤醒,纳为己用。
虫虫乃虫池化身,类似的手段多不可数,而就是这简单方法,却使得这些家伙束手无策。
我们这一夜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而等到窗外有第一缕阳光洒落的时候,所有人的人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恍如隔世。
终于,熬过去了。
我瞧见虫虫也跟我们一般,十分没有形象地坐倒在了地上,靠着念念,脸色变得惨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也是累极了,这一整晚上,都是靠着她的维持,方才没有被那些小畜生得逞。
我们所有人之中,虫虫是最为辛苦的,也是压力最大的。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撑着,大家就可能都栽在这里了,女的可能就要被矮魅凌辱,而男的……估计逃不了一死。
所以她必须拼命,苦苦支撑。
瞧见她这般的辛苦,我的心中忍不住一阵自责。
我倘若是足够强大,就不用虫虫这般拼命。
而我何时,才能够给她排忧解愁,用自己的肩膀,来给她支撑出一片天地呢?
这般想着,我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
我在这儿,跟熊飞吃什么醋?
虫虫要的,就是一个能够支撑她的男人,只要我足够强大,那么凭着我与她之间的感情,什么事情,不都是水到渠成的结果么?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而这时虫虫说话了:“陆言,你去外面看看,那帮土行孙是不是已经撤了?”
我闻言,连忙点头,从那头已然死去的大彪体内唤出小红,然后绕开那宛如蜂巢一般的层层结构,挤到了门口去,往外一瞧,之间偌大的山谷村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别说人,鬼影子也没有瞧见半个。
我欣喜地跟众人分享这个消息,念念和熊飞忍不住欢呼起来,而虫虫则说道:“矮魅是来自于灵界冥河的战斗种族,本是阴属,对于至阳至刚之物,最是畏惧,所以此番撤走,只要头顶太阳还在,他们就不会露面了。”
我望着山谷里这些错落有致的屋子,说他们会不会躲在屋子里放暗箭?
虫虫思索了一下,说一会儿我们去检查一下,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他们平日里留在这屋子里,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况,倘若我们把屋顶掀翻,就暴露于阳光之下了,太被动;若我是他们,一定会藏在山洞里,这样子方才万无一失。
她的思路清晰,我没有等大家出来,便率先一步,在附近的几处地方搜查了一番,果然如虫虫所说的一般,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连重要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们早就已经转移走了。
如此说来,这么大的峡谷之中,就只有我们这些人了。
四人来到了先前矮魅聚集的平地前,那十几个火堆还有袅袅余烟,我左右打量了一下,瞧见这峡谷颇高,有点儿像是天坑一般,不知道尽头是否有路。
我说道:“虽然白天暂时安全,但一到了晚上,我们未必能够挨得住,所以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念念点头,说对,不过我们唯一知道的路,就是那边的山洞,但是现在里面很有可能藏着那一帮矮魅,我们进去,就跟送死一样,只有另外找路离开。
虫虫看了旁边一言不发的熊飞一眼,问他有什么想法?
熊飞受到重创之后,一直都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即便是听到虫虫主动问起,他也只是报以勉强的笑容,惨笑了一声,说没有,你们决定就好。
虫虫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而是回头来商量,说我们先尝试一下,前往峡谷两头,再决定其它。
几人商议妥当之后,准备先探索我们的来路那儿。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想起一事来,说先等等,让我先排一下眼。
三人一愣,说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话,若是在附近的房间里搜寻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大油缸,然后将那油缸给搬出,一瓢油一瓢油地在每一栋小房子上面浇着,然后准备点火。
念念瞧见我准备火烧村落,赶忙过来拦住我,说你这是在干嘛?
我说那些人退入了山洞中,我不信没有留下几个家伙来守望,通风报信,而若有,肯定藏在这村子里,我们一间一间地搜,未必能够找到,但是如果一把火给烧了去,铁定能够找出来——这帮矮魅凶悍得很,而且跟我们蛊苗一脉是死敌,既然搏命,烧了他的家又有何妨?
念念听我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却还是有些不忍,说你把这儿烧了,若是蔓延到整个山谷可怎么办?
我指着这村落,说你看,这里溪水流过,把村子和别的地方分隔开来了,即便是整个村子陷入一片火海,也不会肆意蔓延,烟雾什么的,只要我们避开,问题不大;再有一个,这山里发生了大火,也许会有救援队过来,而那个时候,这帮矮魅就更不敢露面了。
听到了我的话,念念不再反对,而是看向了虫虫。
她才是整个队伍最有决定权的人。
看着我们期待的目光,虫虫笑了笑,说陆言这次回来,变化真的很大,越来越像一个男人了。
得到了虫虫的夸奖,我的心中多少有些得意,将这屋子点燃,那油一下子就把火势给弄旺了,而这些房子大部分都是石木结构,屋顶更是树皮稻草,见风就涨。
虫虫她们退到了小溪边。而我则提着长剑,在村子里来回放火。
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开来,而就在这时,就瞧见有惨叫声从村子里传来,我提剑赶过去,瞧见果然如我所料的一般,矮魅在这儿埋伏得有人手,此刻被火一逼,呼啦啦全部都出来了,足有七八个,有的身上还带着火。
它们朝着山壁处狂奔,而我则提着长剑在后面追赶。
这帮矮魅夜里凶悍无比,然而白天的时候,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弱,就跟绵羊一般,跑不快,裸露出来的皮肤不断冒出黑烟,我冲过去,一剑下去,就有头颅飞起。
我连着杀了四五个,其余的则也倒在了草地上。
对手太过于软弱,使得这杀戮并不能带给我什么快感,而是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处理完这些之后,我回到了小溪前来,下意识地多洗了几遍手。
处理了暗中的眼睛,我们没有再停留,而是朝着峡谷的前端走去。
峡谷不算长,我们走了一刻多钟,就到了头,发现这儿是条死路,根本就走不通,两边都是高高的山壁,垂直而下。
那溪水,是从一暗河处流出来的。
我们立刻回头,沿溪而下,走到了峡谷的另外一边,发现依旧是一条死路。
果然如我们所料的一般,这儿就是一个天坑,陷入山体的死胡同。
怎么办?
峡谷里面的小村落火烧得越来越旺,而我们也陷入了焦躁之中,现在倘若是不能逃出去的话,等到了晚上,我们一定会被那些蜂拥而出的矮魅给围攻而死。
思索了一番,虫虫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山壁说道:“我们爬上去。”
爬上去?
虫虫的话让我们豁然开朗,既然这儿是一个峡谷天坑,死路一条,那么我们沿着那山壁爬上去,或许还会有所出路。
所干就干,我们在山谷中找到了一处藤蔓特别多的山壁,打量了一番,决定虫虫和念念先上,由两人探路。
而我则照顾着熊飞,两人一起往上爬。
这山壁几乎呈现出九十度的垂直,甚至还是负角度的,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但我们是修行者,倒也没有太多障碍,不过熊飞受了伤,身体弱,我在这儿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倒也无妨。
虫虫两人很快,没一会儿就爬出了很远,就在我们以为可以一路离开的时候,上面突然传来了几声兽吼。
我抬头一看,却见昨天在洞子瞧见的六腿豹出现,正在向悬在半空中的虫虫她们发动攻击。
上面混乱,我落在了最下面,心中焦急,对上面的熊飞大喊,让他快点。
而这时,突然间我手中的藤蔓一松。
我往下跌落,抬头的时候,瞧见熊飞的手中,有一把匕首。
第十九章 隐而不发
我们现在已经攀爬了百米以上,从这个高度跌落下去,绝对会摔成肉泥。
我双手抓空,身子在一瞬间往下跌落,而虫虫她们正在跟那些六脚豹周旋,根本就注意不到我们这边的情形。
是熊飞下的手么?
啊!
我向下滑落了十几米,右手终于抓到了支撑物,整个人在半空中猛然一震,紧接着就停止了落势。
不过就在这刹那之间,我的双手给划拉得一片血肉模糊,火辣辣地痛。
我也是给刚才那一下吓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两根藤蔓,这才向上瞧了去,却听到熊飞朝着我喊道:“陆言,你没事吧?”
他喊得惊慌失措,情真意切,让我感觉好像刚才瞧见的匕首,仿佛是错觉一般。
不过说句实话,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我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是看错了呢……
在最上面的虫虫听到下面的呼喊声,赶忙问道:“怎么了?”
我这边惊魂未定,而熊飞则回答,说啊,没事,刚才陆言没有抓紧藤蔓,一不小心滑落了一下,现在好了,他抓住了。
虫虫在上面喊道:“你们小心点儿,这些云豹挺敏捷的,别让它们近身。”
我没有说话,三两下就再一次爬了上来,与熊飞并肩的时候,发现我刚才抓住的那藤蔓断口,却是承受不住力量而断开的,并非用利器割开。
我脑子一阵迷糊,不过却也并打算在这个时候与他当面对质,而是快速越过他,吩咐道:“你自己小心,我上去看一下那些六脚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熊飞点头,说好,你自己小心。
这么客气?
我朝着上面快速攀登,很快就爬到了虫虫她们立足的平台处来,那是一块凸出于悬崖的石头,大概有两米多宽,而在这悬崖之上,则有四五头六脚豹凶猛扑来。
这些家伙身形矫捷,爪子上面的尖刺可以攀住藤蔓,飞快进攻。
不过即便如此,也并无什么作用,念念指挥着她的灵蛊,而虫虫护翼着她,先后有好几头直接跌落了悬崖,直直地落了下来,摔成一团肉泥。
虫虫见我上来,不由得着急,说你上来干嘛,照顾好熊飞,这些小麻烦,我们能够处理的。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刚才的事情,所以只有闭上嘴巴,往下退了几米,然后换出了小红来,与这些六脚豹周旋。
小红一出现,立刻改变了战场格局,没有多一会儿,这些陡然出现的六脚豹纷纷跌落,再无一个存留。
这时熊飞也赶了上来,朝着我们笑道:“好厉害!”
虫虫说道:“这东西叫做云豹,平日里就生活在悬崖峭壁之上,在垂直的山壁上行走,如履平地,十分敏捷;我估计这附近有这么一窝,以为我们侵入了它们的地盘,所以才发动攻击的,我们赶紧走,不要再在这里停留。”
消灭了那些六条腿的云豹之后,我们继续向前,不过这一回我没有再落在最后,而是主动请缨,排在了第一位。
经过一阵艰苦卓绝的攀爬工作,我们终于翻上了山壁,左右一看,瞧见这儿是一处险峰,那边有茂密的树林子,倘若往下走,应该能够下得了山。
我们对那些矮魅心有余悸,不敢在此停留太多,于是匆匆寻路下山。
这儿是没有开发过的险峰老林,人迹罕至,我们只能循着兽径往下,虫虫再一次吩咐我照顾好熊飞。
毕竟这儿就我一个男人,总不能让她或者念念来搀扶他吧?
我只有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份差事,在搀扶照顾的过程中,我不断地试探着,想要摸出之前瞧见的那把匕首。
然而我却一直没有找到,然而是引起了熊飞的注意。
两人落在后面,他低声说道:“你在干嘛?”
我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给挑明出来——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确定那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熊飞为什么要隔断我手中的藤蔓,难道是想要杀了我,减少竞争对手么?
然而他这么一问,我心中一动,便出言试探道:“我找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
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一紧,显得很紧张,不过又立刻强作镇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应该是!
我本来不确定的,但是熊飞的这反应却印证了我的猜测,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当时就恨不得掏出金剑来,给他的胸口捅上一剑。
尼玛,老子这么照顾你,居然在背地里给我来这一下?
我若是真的反应不及,摔下去死了,找谁说理去?
然而愤怒过后,我立刻回想起来,倘若我现在拆穿熊飞的真面目,他只怕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而我又根本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拿出来,总不能重新回到那悬崖边儿上去当面对质吧?
我若是现在跟他争吵起来,虫虫和念念她们到底会信谁呢?
信我,还是信熊飞?
虫虫会不会认为我是在诬陷熊飞,挤兑他,让他无地自容,从而将整个情敌给挤走呢?
她会不会觉得我心眼太小了?
想到这些,我强行压制住了自己脱口而出的骂声。
我不能声张,不能够在虫虫的心中留下那坏印象,不过却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既然已经清楚了他是这般龌龊的小人,我就不能容许他继续留在虫虫的身边,因为到时候要是他动了什么坏心思,虫虫和念念未必能够防得住。
就算是我在旁边看着,但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这般想着,我揽住了熊飞的肩膀,低声说道:“熊飞,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很难再继续走下去了,不如等到了山下,就回家去治伤吧?”
熊飞脸上的肌肉一抽,下意识地抗拒道:“可、可是我答应过虫虫小姐,会一直陪着她的……”
我心中一股怒火,这家伙还真的是不识抬举呢……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说道:“熊飞呀,你若还是以前那样的话,倒也没事,不过你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有外伤,又有内伤——特别是你脸上的伤痕,倘若是没有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肯定会毁容留疤的,而路上又没有什么好条件……”
听到我的话语,熊飞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没有逼迫他立刻答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说完话,然后离开,留下熊飞一个人默默在后面跟着。
我们四人匆匆忙忙地下山,一路走,终于来到了昨天扎营的箐坝蛊苗旧地,发现这儿乱成一团,被翻得乱七八糟,不成模样,显然是被矮魅给报复了。
瞧见这些惨状,我们更是不敢停留,继续往山下走,一直来到了我们昨天问路的那几户人家,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手上尽是伤口,而熊飞则更加惨,这些都需要处理一下的,我来到了昨天那老大爷家,敲开门,简单编了一个故事,说在山里遇到了野兽,想在这儿包扎一下伤口。
老大爷瞧见我们这狼狈样,特别是熊飞脸上的情况,赶忙张罗着烧热水,又翻出了一些消炎药和鱼骨粉来。
念念和熊飞自己也带得有药,只需要借助些清水冲洗即可,于是就开始忙着包扎起来。
念念在她们寨子里是专职的神婆,对于巫医之术最是熟悉,由她负责给熊飞包扎,而我则和虫虫来到了外面的水井处来。
那井水冰凉,浇在了凝血的手上,顿时就是一阵刺骨的痛。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虫虫瞧见,皱着鼻子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瞧你的身手,不应该啊?”
既然没有证据,我打定主意不说,便随口敷衍两句。
虫虫不觉有异,一边埋怨,一边给我清理伤口,又找了纱布包扎了起来。
她虽然埋怨我,不过手上却十分小心,我瞧着她这难得的短暂温柔,所有的痛楚,却好像都消失了一般。
我们这边包扎完,那老大爷却是已经把饭都给煮好了,还炒了一盘黄橙橙的鸡蛋。
我们一来也是饥饿难耐,二来也不好拒绝大爷的好意,于是就坐下来吃饭。
还别说,这自家种的稻米、蔬菜和鸡蛋,都是些农家小菜,我们却吃得挺香,忍不住多吃了好几碗。
那饭吃到了一半,突然间有人过来敲门,我们适逢巨变,心中多少有些警戒,赶忙站了起来,朝着灶房门口悄声走了过去。
老大爷去开门,在门口跟人说话,讲了好一会儿,突然朝着屋里面指了过来,而这时门口挤了好几个人进来,朝着灶房这边走。
我们的心中都有些戒备,而我则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
我想着倘若是跟矮魅什么的有关,就毫不犹豫地将破败王者之剑拔出,跟对方拼起来。
没想到那人走到跟前,瞧了我一眼,不由得也跟着诧异了一下,说啊,陆言,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第二十章 要学会靠拢组织
“杨操……”
乍然瞧见这人,我的心中也是一阵惊讶,顺口回答,说我来这儿旅游呢,你们干嘛呢?
杨操打量了一下灶房里的所有人,然后热情地揽着我的肩膀,说你哄鬼呢,旅游,这个地方鸟不拉屎,有什么可以旅游的?
他拉着我到了旁边去,然后低声说道:“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堂哥呢,你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有事儿,对不?”
我与杨操认识,是在大敦子镇的养鸡场,当时虎皮猫大人的蛋不翼而飞,他正好在附近办公,就过来追查,经朵朵介绍,知道我是陆左的堂弟。
后来的时候我前往缅甸,双方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我已经拜了陆左为师,更不确定他跟陆左的交情到底有多深,是否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所以也只是笑,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呢?
杨操说你堂哥的事情,很复杂,我搀和不了,不过你要相信我,我和他是患难与共的朋友,绝对会站在他这边的,但今天我过来,不是这事儿。
我说是那什么事呢?
杨操说最近大娄山一带经常会发生许多怪事,耕牛被盗,然后横死荒野,血肉模糊,又有诸多遇鬼传闻,事情上报到了我们这里,省里面便决定组成一个专案组进行稽查,今天过来的时候,瞧见附近有烧山,就准备去瞧一瞧——你有没有什么情况,可以跟我讲一下的?
他表明了立场,不管是否真心,我觉得只要陆左没有被抓到,并且一棍子打死,我这儿都是有回旋余地的。
这般想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我们出去说。
杨操瞧见我叫他单独相处,立刻跟我一起来到了外面的院子,我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杨哥,你听说过一种东西,叫做矮魅没有?”
他的眼皮子一跳,说我操,小人国?
我心中一动,说你也知道小人国的事情么?
杨操说废话,我本身就是局里面研究古耶朗的专家,当年你堂哥揭开耶朗大谜底的时候,好多资料都是我来提供的;你说的矮魅,是不是一种跟人长得很像,只有我们一半的身高不到,然后全身无毛,长得很古怪的小东西?
我说你既然都知道,那我也不瞒你,你瞧见的烧山烟火,烧的就是矮魅的村落,那帮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村子都已经建成了。
杨操说真是你们干的啊?听说那种东西厉害得紧,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说事情跟你讲,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情。
杨操说什么事?
我说你能帮我办两张身份证么,又或者是护照也行?
杨操的职业警觉性一下子就出来了,说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又不是办假证的……
我撇了一下嘴,说得,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转身准备走,杨操赶忙把我拦住,说别啊,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了再走也不迟啊,到底为什么要办这些嘛?
我说你瞧见里面那两女孩儿不?
杨操点头,来说瞧见了,怎么着,她们是黑户啊?
我说是我两朋友,从东南亚那边过来的,走的不是正常路径,所以没有身份证,我寻思着你们有关部门的人,神通广大,既然碰上了,那就帮个忙呗?
杨操吃惊,说我的天,这儿是大娄山啊,离边境十万八千里,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说还能怎么过来,靠脚板底走的呗,一路荒郊野岭,风餐露宿。
杨操说到底什么来头?
我说没啥来头,你认识雪瑞不?
杨操点头,说知道,听说是你堂哥的红颜知己,香港富商的女儿,怎么了?
我说是雪瑞师父那边的亲戚——问那么多干嘛,我就问你能不能办?
杨操有些迟疑,说假的倒还好说,真的还需要制作档案啊之类的,挺麻烦的,我不一定能够……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之前在滇南的时候碰见了余佳源余领导,早知道叫他帮忙了。
杨操眼睛一瞪,一脸郁闷地说道:“布鱼是跟着黑手双城混的人物,七剑之一,手眼通天,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都罩得开,不像我们这种基层混着的小角色——唉,行了,不跟你扯了,你说的东西,我帮你办就是了;你把那边的情况说清楚,矮魅这玩意,危害性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情况属实,我得打报告封山了。”
我笑了,说你早讲嘛,遮遮掩掩的,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杨操也是无奈,说陆言,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一啥也不懂的瓜娃子,也没见过啥世面,现在居然气定神闲地跟我掰扯起这些来了,挺厉害的啊你?
我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于得意,只是笑了笑,说那你听不听呢?
杨操说赶紧讲。
我没有再卖关子,把关于矮魅的情况跟杨操大概地讲解了一下,听完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会吧,你说那矮魅首领刀枪不入,真的有那么厉害?
我说厉害不厉害,你自己看吧,别到时候损兵折将,怪我不提醒你。
杨操说就这样,你们还杀了二十多头矮魅?
我赶忙给自己推脱,说我倒没那本事,你瞧见里面那个半边脸包着的家伙不,他是苗疆三十六峒一脉的,叫做熊飞,厉害得紧,不过昨天的交手中,他也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他,说不定我们就出不了了。
考虑到杨操职业的特殊性,我尽量地把熊飞给捧起来,吸引他的注意力,至于我和虫虫、念念等人,就尽量弱化了。
毕竟被这帮人给盯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至于为何把矮魅的事情跟杨操说得这么清楚,我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毕竟矮魅这玩意,本来就是异种,而且特别记仇,不消灭干净,说不定哪天就会蹦出来,变成灾祸。
我这么做,叫做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不过杨操吃的是公粮,国家饭,干的就是这行当,如果办成了,也是大功一件,谈不上我坑他。
而且我将详情告诉他,让他有所防范,也是对他的生命安全负责,免得懵懂无知,一不小心就送了性命。
我与杨操一拍即合,而他也是打蛇随棍上,说他帮忙可以,不过这事儿想要做彻底了,需要有上面的首肯才行,他希望能够请我们几个人当做顾问,帮着一起剿灭那矮魅,这样他才有开口的理由。
我不确定虫虫是否同意,便跟他说此事需要跟大家商量一下。
杨操召集部下,跟他们通报情况,而我则回到了灶房里来,把跟杨操谈及的事情,和三人说起。
熊飞听完,酸溜溜地说道:“没想到陆言你居然和朝廷鹰犬还有联系……”
这话儿说得我想笑——朝廷鹰犬,你当你是前明义士呢?
虫虫沉吟了一番,说到了中国,才发现当下跟以前截然不同,如果有了那么一个身份,无论去哪儿都方便很多,而苗疆三十六峒,跟这些矮魅确实是有血仇,不共戴天,剿灭他们是本分,也是保护一方安危,行善之事,可以考虑的。
熊飞瞧见虫虫和念念这一路走荒山野岭,基本上避开人群聚集之地,还以为对上面不满呢,没想到她居然点头同意,一下子就懵逼了。
倘若念念和虫虫有了身份证,住店坐车就变得简单了,哪里还需要他?
再想到自己脸上的情况,他不由得心灰意冷,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就功成身退了——我脸上和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留在这里也是拖累你们,一会儿我们就分道扬镳吧,我回家去了。
虫虫看了他一眼,也不挽留,而是平静地道谢道:“熊飞,谢谢你这一路的照顾,如果没有你,这一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波折呢。”
念念也是在旁边说尽好话,不过听着,怎么都感觉有点儿像是追悼的意思。
熊飞越听,心中越是悲凉,眼泪花子不由得都快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