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如把我弄进来的九分女,但看着都是赏心悦目的那种。
这个粗壮男人在几个女人的控制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给人一棒子敲在了后脑勺上面,一声不吭地昏倒了过去。
他被安排在了我右边的隔壁。
我感觉他明显跟我们有些不同,不仅是进来时的大吵大闹,而且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果然,当那些人都走了的时候,他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他闹腾了至少有一个多小时,等到口干舌燥了,这才停歇下来,左右四处张望,而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感觉他有点儿不同。
黑暗中,这个人的眼睛好像能够生光。
当然并不是亮光,而是比黑色要稍微亮一点的眼神,当他瞧向我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能够黑暗视物,把我瞧得分明。
我跟那人对视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要吃的。
我一开始还不想承认,结果他却让我把藏在稻草下面的蛇肉拿出来,给他吃。
那玩意我藏得隐匿,没想到却被他一语道破,犹豫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决定把那半条蛇肉交了出来,丢给了他。
那人拿过来,闻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大嚼起来。
他吃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最后还舔了舔手指,打着饱嗝说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狗日的。
说完话,他又瞧向了我,笑着说道:“你小子不错啊,他们都只知道喝那虫线粥,唯独你晓得抓这周围的蛇来吃。只不过,这些蛇是最剧毒的烙铁头,稍微咬一口就立刻毙命,你是怎么弄死的?”
我一听这人的话,立刻就知道他应该是一些内幕的,于是就起了结交之心。
我讨好地跟这人说了几句话,突然问道:“大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来不?”
那男人正在黑暗中舔着手指,听我这么一说,诧异地问道:“你不知道?”
我苦笑着说道:“我被人迷晕了,醒过来就到了这里,哪里晓得?”
男人似乎左右张望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这里面锁着十几个人,全部都跟猪一样睡着,就你一个清醒,看得出来,你算是个不错的人。但既然到了这里,估计就出不去了,不过你若是不想做个冤死鬼,我倒是可以跟你讲一讲。”
紧接着,他跟我讲起了这个地方的缘由来。
男人叫做朱炳文,就是这附近的人,以前是个走街串巷的劁猪匠,专门给公猪割那玩意儿的,一把劁猪刀子,扛一副挑,走遍乡野,吃万家饭,过得自由自在。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随着时代的进步,慢慢就没有了,农户们渐渐不养猪了,都出去打工赚钱了,而养猪场则嫌老朱这个不科学,没有人家农技站正规学校毕业的技术员好,于是就慢慢没落了。
老朱没有别的技术,又不愿意在田里面出死力气,于是就过得很落魄。
知道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远方堂弟。
他这个堂弟朱炳义是个厉害人,听说在县城有好几套房,开得车四个圈圈,据说能值五六十万,瞧得就叫人眼红。
堂弟朱炳义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收容落魄的他,而让这个劁猪匠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堂弟做得营生,居然是个鸡头。
什么是鸡头?
这话儿是骂人的话语,说得简单一点,就是皮条客,堂弟朱炳义的营生就是专门哄骗附近的小姑娘,把人家给弄怀孕了,然后讨进家门来,好生伺候着,等生完孩子了,就带出去卖。
他并非只讨了一个“老婆”,老朱认识他的时候,小朱足足有七个“老婆”,有六个带出去卖,留了一个在家带孩子。
就凭着这个,在几年前的时候,朱炳义就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第七章 满脸孔洞
一个人居然讨了七个老婆?
这事儿让身为大龄青年的我感觉到万分不可思议,然而却并不敢打断老朱的话语,听他继续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朱虽然不耻堂弟的行为,不过为了吃饭,最终还是跟着堂弟一起入伙了。
由于老朱常年都在乡下走动,没有见过大世面,堂弟并没有带着他去大城市闯荡,而是留着他在家,帮着照看这些怀孕的姑娘们,并且帮着看管那些生出来的小娃娃。
他堂弟对这些女人有很多的控制方式,最主要的,就是控制这些小娃娃们。
那些女人们为了自己的儿女,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些肉体勾当。
而这种事情,做多了,人的廉耻之心就渐渐地没有了,再到后来,反而成为了他堂弟的帮凶,为了这个大家庭,反而会帮着朱炳义,去祸害更多的姑娘进来。
事情一直到了朱炳义讨到一个苗家的女子,算是一个转折。
那个女子居然会养蛊,就是通过各种虫子的培养,弄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来;而且她还会很多神奇的事情,老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烂得跟一坨屎般的堂弟搅到一起来的,但是却看得出来,朱炳义这两年,变得越来越恐怖。
连他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老朱讲得很有跳跃性,讲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们之所以被逮进来的原因,说是因为他堂弟想要炼制一种蛊毒。
这种蛊,叫做聚血蛊。
这种蛊毒跟别的很不一样,并不是用各种各样的虫子,放在陶罐中,作为蛊斗,而是将人作为器皿。
它需要选取十八个有着某种苗疆养蛊人血脉的精壮男子作为鼎炉,将蛊虫放入其中,让虫子在里面繁衍生息,最后凝聚到一块儿来,炼制而成。
这种条件十分苛刻,因为那所谓苗疆养蛊人血脉,据说是一两千年前夜郎国祭司流传下来的血统,那劳什子夜郎国早就在西汉的时候被灭了,所谓的祭司辗转千年,早就不知所踪了,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凑得齐?
不过要说那女人也厉害,她自有办法分辨,能够确定个三五分。
为了找寻那十八个鼎炉,朱炳义和那女人,以及一堆帮手,在这条道路上面,总共给超过五百以上的人下过蛊引。
这个叫做广撒网,大规模筛选。
如果那人不是,那么这蛊引自然会随着消化系统而排出,但如果被下蛊的人倘若真的有那血脉,那蛊引自然就会将其引导到这边来,然后自己跳进陷阱……
听老朱说完了整个故事,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话儿倘若是在几天之前,我一定嗤之以鼻,听都不想听,然而此时此刻,却由不得我不信。
我若是不信,这死气沉沉的蛇窟地牢怎么解释?
我若是不信,从我后脑勺爬过来的蜈蚣虫又怎么解释?
一个小女子随手就把我撂翻了,又怎么解释?
所有的疑问,却都在老朱的这里得到了解释,我知道他固然有许多隐瞒我的地方,但是却几乎认定了事情的大概,而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那个朱炳义,和叫做夏夕的女人,到底会对我做些什么。
做什么?
以人为瓮,养虫为蛊。
当我体内的那条蛊虫最终孕育而成的时候,也就是我的死期之日。
这事儿听得真血腥,我吓得直打哆嗦。
我很早就外出打工了,也不是没有受过苦,争勇斗狠的事情做得也不少,甚至还因为打架被拘留过十五天,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此时此刻来得恐怖。
被关在局子里,不管怎么样,都可以用法律当做武器,但是这里呢?
对方甚至连人命都不重视。
讲完了这些,老朱没有再多言,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也给关进这里来的事情,都没有跟我提起。
如此又过了几天,开始几天还颇为平静,但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接连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几乎都是像死狗一般抬进来的。
我知道,他们应该也是朱炳义以及那个九分女夏夕的猎物。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我依旧不敢吃那哑巴女提供的稀饭,而老朱也同样没有吃,我的份额都被旁边的那年轻人给吃了,而我则是一回生二回熟,晚上又弄死了一条长蛇,将其生吞活剥了去。
接连吃了四条蛇,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蛇虽然剧毒,又凶猛,但是它们却并不轻易攻击我们。
而且只要这些蛇跌落在监笼的地上,就会浑身瘫软,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
我想也许是他们在这牢房里防止了某种药粉的缘故。
又或者是我体内被种下引蛊。
我打蛇吃肉,而老朱这个人别看着很厉害,暗室生光,但是却并不敢动那些长蛇,熬不住饿了,就低声央求我给他弄一条。
对于这个人的要求,我从来都不拒绝,一来是我抓蛇已经有了经验,二来是我总感觉这个人会有点儿用,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地方,若是能够结交一个强力点的朋友,多少也是有好处的。
因为这个,老朱对我也高看了一眼,跟我说起了更多的事情来。
他告诉我,他堂弟朱炳义把这一次作为最后一次的大行动,弄完之后就收手,所以行事肆无忌惮,而他在听说要杀人的时候,就表现得有些退缩了。
之前的事情,虽然肮脏,但多少也是凭本事赚钱,再说了,他不过是帮忙照顾下家里,也没做过啥坏事。
现在却不同,人命可是关天的!
人家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而老朱的堂弟却并不是这样,你不走这条道,那就让你无路可走。
老朱就是这样被关起来的。
时间又过了好几天,我感觉到地窖里面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以前总有人哼哼,而且还时不时听到磨牙打呼噜的声音,此刻却都静寂无声,显得格外诡异。
我隔壁姓刘的那个小伙子,甚至都没有再过来要粥喝过。
我开始闻到了一种腐败的气息,在整个地窖里蔓延开来,而这种气味因为空气不流通的缘故,显得格外沉闷。
在下一顿饭用来的时候,接着哑巴妇女手中的电筒,我看到了隔壁的那个年轻人。
他毫无顾忌地靠在了满是长蛇的墙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直视前方,时不时转动一下,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然而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是,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出现了坑坑洼洼、小手指粗细的小洞。
这些小洞并非浮于表面,而是一直蔓延到了皮肤里面去,而在这些小洞的开口处,则有一条又一条粉红色的软体爬虫在上面,挤来挤去。
年轻人似乎感觉到我在瞧他,冲着我咧嘴一笑。
他一笑,嘴里面就爬出了一条又黑又红的多脚虫来,尽管光线黯淡,又隔着一些距离,但是我却能够瞧见,这多脚虫,和那天从我后脑勺爬过来的蜈蚣虫,几乎一模一样。
我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脸,唯恐上面也多出许多的孔洞来。
那年轻人是喝多了对方提供的虫粥,使得自己在短暂的时间内变成了这样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他的身上和脸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而且还不知道有虫子在里面钻来爬去,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神志的清醒,这才是最让我感到恐惧的事情。
在瞧见对方的第一眼,我的心中想着,要是我这般模样,宁愿死去。
然而当我一想到死亡的时候,却又下意识地抗拒。
好死不如癞活。
就在我瞧见小刘浑身都是手指粗孔洞的第二顿饭时,一直没有出现的朱炳义和九分女夏夕,终于露面了。
第八章 良辰吉日
人长期在黑暗阴冷的地方待着,心态一定会有极大的变化,特别是像我这样,无缘无故地被逮到这儿来,饥寒交迫,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想法从脑子里面过去。
不过事到如今,说懊悔也好,说痛恨也罢,都是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既然能够摆出这样一副姿态,甚至连自己的帮手都给弄进牢房来,足以体现出朱炳义等人的决绝和狠毒,所以这个时候跪下来求对方,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我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缩在草堆里,默不作声。
朱炳义和九分女夏夕出现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地窖里居然有电灯。
当100瓦的大灯泡在地窖里亮起来的时候,我才真正瞧见我们身处这个地方的全貌,也瞧见了朱炳义和夏夕的模样。
夏夕就是之前我坐长途大巴遇到的九分女,不过这会儿她没有化浓妆,简单穿了一件民族蜡染的T恤,落落大方;而朱炳义原本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毕竟骗了那么多漂亮女人,长得不帅可不行。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长得老实巴交,有点儿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模样来。
这样的家伙,居然就是传说中讨了七八个老婆的朱炳义?
我有一种世界观颠覆了的感觉。
朱炳义和夏夕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和王后,挨着牢房,把里面一个又一个的肉票给瞧个仔细,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好像菜市场待宰的小鸡小鸭。
转了一圈,两人来到了我的跟前,隔着栅栏打量着我。
我不敢瞧他们,只是缩在草堆里面装昏迷。
两人看了一会儿,目光汇聚,我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有蚂蚁在爬一般,痒索索的,只有咬牙硬忍着,生怕对方现在就把我拖出来操练。
就在我咬牙忍耐的时候,栅栏外的朱炳义和夏夕两个人开始商量起来。
一开始我听得不仔细,过了一会儿,好像听他们在议论炼制那聚血蛊最后的容器,听夏夕的意思,觉得这十八个人里面,就我的素质最好,居然能够在引蛊的折磨下,还能够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应该能够承受聚血蛊成形的痛苦。
既然是蛊,必然会有自相残杀、角逐最强的过程,聚血蛊最终成形,就是由十八条引蛊,集合了十八种蛊苗血脉最终融成。
这种蛊不但炼制极度困难,而且还十分损伤精力,朱炳义不敢用自身来做容器,就必须准备一个鼎炉。
等到那聚血蛊炼制出来之后,他再用鲜血慢慢喂养。
而听他们的意思,我就是那个让十八条引蛊最终决战的容器。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基本上敲定了之后,又跟老朱聊了几句,看得出来,朱炳义对老朱其实还是挺念旧情的,不过在夏夕面前,却不敢表露出太多来。
九分女貌美如花,不过全程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冰冷无比,不但是我,朱炳义都好像挺畏惧她的。
这一对狗男女走了之后,灯再一次熄灭,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了老朱的一声叹息。
他对于我被挑选来当做十八引蛊主战场的这件事情,表达了很强烈的遗憾,我问为什么,他说其余的人,虽然身体潜能被那引蛊吸收殆尽,但未必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如果被那十八条引蛊当做战场的容器,那么心肝脾肺、五脏六腑,估计都会千疮百孔,绝对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为了让我有一种直观的印象,一直大老粗的老朱掉了一个书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一想也是,十八条脱颖而出的引蛊,在我身体里面厮杀,能给我留下啥好处么?
估计我的肚子里,已经是烂完了。
说完这些,老朱在旁边叹气,说老子这几天跟你相处下来,还蛮投缘的,没想到你却成了最倒霉的那一个,不过不要紧……
我一听,顿时就心生希望,问难道还有什么转机么?
老朱说没有,不过他懂一些超度亡灵的经文,等我挂掉了,他到时候帮着在旁边念点经文,让我的灵魂能够往生,也算是报答了这几日的“一饭之恩”。
我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听着老朱的话语,我知道自己已然是没救了,想起这个,我就是一阵难过。
要知道,我可还没有结婚呢,这些年来我母亲一直在催我,除了是想抱孙子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哥早些年出国打工,一直都没有音讯回来,怕是客死异乡了,我母亲是想让我们老陆家,有一个传承。
只可惜,我最终还是死在了这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想到这里,我就是懊恼不已,早知道如此,我就听我母亲的话,去投靠我那个堂哥陆左,听说他这两年发达了,可比什么县长、县委书记牛。
尽管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是不管怎样,都不会少我一碗饭吃对不?
我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掉,心里面就是乱七八糟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隔壁的老朱轻轻叹道:“良辰吉日,阴时阴辰,六煞汇合,阴阳相交,天罡地煞汇聚于此,莫非要出大事?”
我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而就在此时,突然间整个地窖一阵亮光,四下通明。
强烈的光线刺得我一阵眩晕,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有呜呜的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罄响,然后有人在轻声念叨着什么经文,有点儿像是寺庙里面的和尚在念经,不过发音又十分古怪。
这并非一人在念,而是十几人交叠而成,来回激荡,此起彼伏,有点像是侗族大歌,莫名就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神秘感觉。
我眨了眨眼睛,瞧见前面的平地上面,突然多了六个穿着简单红肚兜的年轻女人。
这些女人肆意地扭动着身体,就好像是水里面冒出来的肉蛇一般。
她们长得都很年轻漂亮,又几乎都是光溜溜的,春光乍露,特别是她们那种娇柔魅惑的舞姿,看得人是一阵热血沸腾,欲火焚身。
然而我却没有,除了一开始的冲动之外,整个人都是一阵冰冷的。
我知道,一直担心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六个女人跳了一会儿之后,朝着四周散开了去,她们身子扭动着,有长蛇从地上、天花板上和木栅栏上游动过来,缠绕在她们的身上,蛇头随着那箫声摇摆,而就在这个时候,夏夕出现在了正中间。
此刻的夏夕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她穿得严严实实的,是一种蓝色土布织成的袍子,上面插着好多鲜艳的羽毛,脸上也抹着青绿色的植物汁液。
她是这儿的掌管者,口中念念叨叨,双手不停地抖落着,好像是电视上跳大神的神婆。
一开始我看着挺搞笑的,而等到了后来,我却感觉整个人开始飘了起来,眼睛里面出现了重影,感觉天旋地转。
过了几秒钟,我才发现那锁住了我不知道多少天的木栅栏,居然打开了。
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地窖的中间来。
与我一起的,还有另外的十七个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跟我隔壁的小刘一般模样,坑坑洼洼,有虫子在上面钻来钻去,而刚才那些肚兜女则在我们身边滑来滑去,不时吐出鲜嫩的舌头来,在我们这些人的耳边轻舔。
现场糜奢,诡异莫名。
这十七个人里面,我没有发现老朱。
最中间的夏夕声音越来越高亢了,当声调达到了一个顶点的时候,她用尖锐到极致的声音厉喝道:“出来吧,十八世的魂魄……”
她的声音好像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双手都不由自主地伸了起来。
我们疯狂的挥舞着双手,然后将嘴巴尽可能的张大。
啊……
我努力地张嘴,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尽管我内心知道这样子真的很恐怖,但却身不由己,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夏夕伸手过来,抓住一根短毛笔,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毛笔上不知道是朱砂还是啥,黏糊糊的,我感觉好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处瞧见从一个满脸孔洞的家伙嘴里,爬出了一只拇指大的小老鼠来。
这老鼠粉嫩粉嫩的,就好像刚出生的一样,左右张望了一番,居然凌空一跃,直接跳进了我的嘴巴里,而与此同时,我瞧见有蜘蛛、细赤蛇、肉蝴蝶、蛇舅母等等稀奇古怪的虫子,一股脑地朝着我的嘴巴里面钻了进来……
第九章 小娘驾到
瞧见这些湿淋淋的各种虫子朝着我嘴里扑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要闭紧嘴巴,然而整张脸仿佛僵掉了一样,根本就闭合不住。
我只有张大着嘴巴,眼睁睁地瞧见这些东西钻进我的嘴里,然后顺着食道,朝着肚子里面钻了进去。
这些玩意儿从我嘴里爬进去的时候,一股又臭、又骚、又馊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这种感觉,当真是恶心无比。
然而被那夏夕在我额头点了一下,我根本就动不得,只感觉一条又一条滑溜溜的玩意往肚子里面钻了下去,一开始我还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肚子里面胀胀的,一看,嘿哟,这肚子鼓起来,就像五六个月的孕妇一样。
然而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突然间,我的腹部就痛如刀绞,感觉里面的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一般,痛得我脸色瞬间惨白。
我想叫,但却是一声都叫不出来。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我的鼻翼之间滑落下来,我疼得整个人都快要昏迷过去。
然而我却没有昏,眼睁睁地瞧着那九分女用毛笔蘸着旁人的鲜血,在我的身上不断地描绘勾勒,起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还在腹中的绞痛上面,等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那笔尖划过的地方热烘烘的,就好像烤炉一样。
这种感觉很难讲,有点儿像是被烙铁滚过的一样。
但是这种痛,却压制住了我腹中的绞痛,等到那女人在我胸口重重拍在了一掌,大吼了一声“巴扎哈”之后,在我肚子里面打架的那一堆虫子,终于消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我,也疼得瘫软到底,像一摊烂泥。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那女人吩咐旁边了几句,隐约听到:“……这些人都给处理了,喂点药,都留条命,咱们不能沾这因果;至于这个,后天子时,请聚血蛊出山,等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能够召唤出耶朗古灵来……”
旁边走出一个男人,正是朱炳义,他对着这九分女点头哈腰,而我也是第一次瞧见那个女人的笑容。
这种笑容,说实话,就像绽放的罂粟花,有一种致命的美丽。
阴阳颠倒,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都变得特别平静,甚至连低沉的呼吸声都不见了。
我感觉好像大病了一场,浑身虚弱无力,勉强爬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肚子鼓鼓的,稍微一摸,里面立刻有东西鼓出来,像是蛇头,仿佛要咬我一般,吓得我赶紧缩回了手去。
硕大的肚子让我知道,之前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我真的被人当做养蛊的鼎炉了。
而且还是一个短命的鼎炉,等到后天又或者明天的某个时候,我就要死在这个黑暗潮湿的鬼地方了……
天啊,老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操!
自怨自艾了许久,我这才发现偌大的一个地窖里面,居然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隔壁的老朱不在,小刘也不在,其余十几个和我一样倒霉的家伙,也都不在了。
这些人,应该是已经被转移了,听那九分女的语气,估计都还活着命,唯有我……
妈呀!
我感觉自己几乎疯了,恨不得现在就撞死在墙上去,让那些狗日的家伙想法落空,然而几次鼓足了勇气,都终究还是不敢。
我怕死,特别是这么憋屈地死在一个家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能活下来么?
昏昏沉沉过了好久,我感觉到前面好像有人在看我,睁开眼睛来,前面黑乎乎的,勉强能够瞧见一人的轮廓,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并不是一个大人,而是一个孩子,五六岁大小,头发长长的,感觉是个小女孩子。
她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当发现我抬头看她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我昏了太久,脑子有点儿打结,过了几秒钟,才想起老朱跟我讲过的话,估计这个小女孩子,应该是朱炳义跟那些“老婆”生下来的女儿。
她退了两步,然后就不退了,瞪着眼睛看我。
她看我,我也看她,两个人互相瞪眼。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前面黑乎乎的,但是我却感觉能够瞧见对方那黑漆漆的眼睛,十分有灵气,充满了好奇、害怕以及别的什么情绪在里面。
瞧了一会儿,我异想天开地问道:“小妹妹,你能放我出去么?”
这是我第一次试图跟这小女孩子对话,根本就不指望她能够回答我,没想到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怯怯的话语:“我不敢,我要是把你放了,爹爹和那女人会把我给打死了的……”
女孩子的口音有点儿当地的味道,含糊不清,不过我却听了个分明,不由得欣喜若狂。
我自然不指望一个小屁孩子把我给放出去,不过却想着她能够帮我通风报信,把警察给找来,这念头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憋不住了,对她轻声说道:“小妹妹,那你能帮我带个口信给我家里人么?”
小女孩儿看着我,不说话。
我在南方奔波多年,也跑过一段时间的业务,却不知道如何跟一个小女孩子沟通交流,说了几句,她都不回话,到了最后,她却突然问我道:“你渴么?”
我这些天来靠着吃蛇肉、喝蛇血维生,喉咙里燥得慌,自然也渴得厉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那女孩子便递过了一个木瓢来。
木瓢里面,有清凉的水。
我吸了一下鼻子,好久没有闻到水汽了,感觉这一下子,整个肺部都舒张开来了一样,这时候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水里面到底有没有虫子,不过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在乎了,咕嘟咕嘟,一口就将水瓢里面的清水给喝了干净。
这么多虫子在肚子里面了,我也就再没有什么在乎的了。
小女孩子隔着木栅栏伸手过来,盘踞在上面的毒蛇下意识地游开,我递还给她,认真地说了一句话:“谢谢。”
她似乎冲着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黑暗中,我望着这个小女孩子一步一步地走远,尽管瞧得并不清楚,一直等到她走到尽头,似乎打开了地窖的盖子离开,我都没有收回视线。
当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就好像是希望已经离开。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有清凉的山风吹在我的脸上,这是一种久违的感受,紧接着我听到有竹林摇曳的声音,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发现月亮出来了,自己居然回到了地面上来。
依旧是黑夜,不过头顶上有圆月和星斗,周围有冉冉火把,四下倒都是一片光明。
我睁开眼睛,就瞧见了朱炳义和夏夕这对狗男女。
除此之外,再不见其他人。
我被绑在一荒郊野岭的木桩子之上,四下都是黑黢黢的林子,在我的脚下,有一层又一层的蛇尸,我粗摸一估量,怕不得有一两百条那么多。
如此多的蛇尸,难道他们把地窖里面所有的毒蛇都给杀了?
这些蛇,是用来祭祀即将出来的聚血蛊么?
我满腹疑问,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长得有九分靓丽的蛇蝎女人走到了我的跟前来,修长的手指托着我的下巴,微笑着说道:“帅哥,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你坚持到了最后,想一想真的是缘分啊?”
我望着这种曾经让我无比冲动的蛇精脸,又是气愤又是恐惧,毫不犹豫地冲她吐了一口唾沫。
夏夕先知先觉,头一偏,就避开了去。
再接着,她向后退了两步,对着我吃吃地笑道:“你现在可是毒人一个,口水有毒,我可不敢沾惹,不过我不会生气的,你是将死之人,这点容人之量,我还是有的。”
我恨得破口大骂,婊子、鸡婆之类的脏话纷呈而出,夏夕不怒反笑,乐呵呵地看着头顶上的月亮,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朱炳义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又小心地对夏夕陪着笑。
我骂了几句,觉得口干舌燥,对方似乎又根本不计较,顿时就觉得没劲儿了,也就闭了嘴。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而就在这个时候,阴风一吹,林子里所有聒噪的虫子都变得静寂无声,有鸟儿从黑暗中扑腾而出,朝着远方飞去。
夏夕和朱炳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到脚后跟那儿有一股煞气,从地底之下一直往上冲,顶到了我的天灵盖儿去,又有星光垂落,照在其间。
天上地下,在这一刻融会贯通。
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响了起来,而不远处的朱炳义则双手合十,紧张地祈祷道:“上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保佑一定孕育出一个绝世神蛊,让我把万毒窟的衣钵传承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瞧见一旁边的夏夕低下了脸,阴暗中,她似乎在不屑地笑。
我鼓胀的肚子开始沸腾起来,那一大坨肉不断挪动,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我顿时就感觉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腹如刀绞,疼痛欲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几乎感觉到自己快要绷不住了。
要死了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道娇俏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哎呀喂,荒郊野岭的,居然还碰到这种事情?给小娘讲一讲,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第十章 再抢救下
我以为我要死了,而朱炳文和夏夕这对狗男女却觉得自己夙愿在望。
就在我们都以为一切都即将结束的时候,传来了这么一声如同山泉水般凛冽甘甜的声音,却将现场紧张严肃的气氛,给一下子打破。
就连那飕飕的阴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肚子里似乎已经憋到了极限,有一物即将喷薄而出,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却感觉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我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了过去。
还好那方向在我的侧前方,使得我即便绑着,也能够瞧得见对方的模样。
在周围的火把映照下,我瞧见了一个长得有些狐媚的少女,她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衣,白色的板鞋,黑色柔顺的长发被简单地挽成了一个马尾,肩上挎着一个简单的小背包,就像是去郊游的女高中生。
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很狐媚,但是精致的小脸却显得很清纯,是杂糅在一起的气质,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味道。
总之,那是一个让人瞧一下就觉得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子。
我本来痛苦万分,然而瞧见那女孩子之后,却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似乎不再那么难受了,余光中看见朱炳义和夏夕这对狗男女目露凶光,都顾不得自己,下意识地冲她喊道:“你别过来,快点跑!”
朱炳义却狞笑了起来,冲着那马尾女孩说道:“小妹妹,天这么黑了,就不要走夜路,不然会很麻烦的……”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地朝着那马尾女孩走了过去。
朱炳义这边气势汹汹,那个夏夕反倒是有些谨慎,下意识地朝着我这边缓慢靠了过来。
我强忍着肚子里面翻腾不休的疼痛,关心地看着不远处,就担心那个马尾女孩被朱炳义这狗日的给害了,没想到那家伙冲到对方跟前,抬手去抓人的时候,我的眼前一花,那马尾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出现在了朱炳义背后的几米处。
啊?
她是怎么弄得?
怎么我感觉她身子一扭,朱炳义就扑了一个空?
我满心震撼,而就在这个时候,夏夕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回过头来,冲着那个马尾女孩子喊道:“既然敢来搅局,就报上你的名字,老娘毒西施手下,从来不杀无名之人。”
我被那娘们揪着脖子,皮肉生疼,听到她这话,却忍不住想笑,感觉她这话说得古里古怪,就好像混江湖的一样。
不过,毒西施,这外号说起来倒是挺贴切这娘们的。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马尾女孩也是叉起了腰来,骄傲无比地说道:“小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做陆……啊,呸呸呸,说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我这是干嘛?哎呀,一小喽啰,我跟你费什么话啊!”
她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瞧见她身后不远处的朱炳义似乎从怀里摸出一把雪亮的尖刀,冲着这女孩的后背刺来。
“小心!”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来,下意识地大声喊了一下,结果立刻被夏夕那婆娘给揪住脖子,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那马尾女孩儿根本就用不着我提醒。
她头也不回,随手挥了挥,凶神恶煞一般的朱炳义就钉在了她身后的半米处,而在一两秒钟之后,我诧异地瞧见地上的野草像吃了金坷垃一样,发疯地生长,顺着朱炳义的双脚,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身上去。
那些野草坚韧无比,将朱炳义给死死地勒住。
抓着我的夏夕瞧见这情形,吓得猛地一哆嗦,颤抖地喊了一声:“这是……青木乙罡?”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感叹句。
在说完的时候,夏夕的手指在绳索上轻轻一划,那些手指粗的绳子立刻断开,紧接着她拽着我就朝着后面的竹林子里退去。
而就在我什么状况都没有搞清楚的时候,又听到那马尾女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放下人,不然弄死你!”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那被我当做妖魔鬼怪的夏夕在身子稍微一停顿之后,居然毫不犹豫地把我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林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弄了一个狗啃泥,昏头转向的,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来,刚刚撑住身子,就感觉面前一阵香风拂面,紧接着一张俏丽的小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面躲,没想到那马尾少女冲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个神出鬼没的马尾少女虽然厉害,但并不可怕,我想起她擒住朱炳义,赶跑夏夕,算是把我给救了,就赶忙对她说道:“多谢,多谢救命之恩!”
马尾少女嘴巴一噘,不屑地说道:“谁救你了,我只是路过,问问情况而已;要不是这两个家伙太过于讨厌,你以为我会管你?”
她说得挺不客气的,弄得我有点儿尴尬,不过我是跑过业务的,吃尽了白眼,也不介意,嘿嘿赔笑。
大概是觉得我态度不错,马尾少女这才问起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敢隐瞒,把这些天来的经历跟她一一讲起。
听完之后,马尾少女斜眼瞧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瞧瞧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副德性,从来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我被讽刺得面红耳热,不过也不敢顶嘴,只是一个劲地苦笑懊悔,她看我态度诚恳,倒也没有继续嘲笑,而是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咦,聚血蛊啊?我怎么都没有听过这种玩意儿,感觉好像很吊的样子?”
我先前瞧见这马尾少女匪夷所思的身手,觉得她一定很厉害,想起自己快要爆裂的肚子,慌忙求救,让她帮忙看看我这情况。
马尾少女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肚子。
她的手法很特别,有点儿像是佛教里面的结手印,就是观音娘娘的那种手势。
大概弄了几秒钟之后,她抬起头来,一脸同情地对我说道:“小兄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说的那十八条引蛊,现在已经变成一条了;坏消息是你的体内已经千疮百孔,机能丧失,只不过被那蛊虫麻醉,让你感觉不出来,一旦它离体,你就死翘翘了……”
我一脸震惊地喊道:“啊?”
似乎觉得我还不够倒霉,马尾少女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对我甜甜一笑道:“另外告诉你一件更不幸的消息——如果不是我压制,它刚才就已经出来了……”
我如遭雷轰,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脑瓜儿有一大堆马蜂在转悠,过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女孩儿的裤脚,哭着说道:“救命啊,小姐姐你可得救救我!”
我知道这马尾少女是我活下来的唯一希望了,所以也顾不得脸面,就希望她能够给我指一条活路。
马尾少女一脸嫌弃地踢开我,捂住鼻子说道:“唔,你有多少天没有洗澡了?”
我听到这话儿,赶忙收回脏兮兮的手,苦笑着说道:“我被他们抓来十几天了,一直都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哪里有澡洗?”
马尾少女瞧见我多少要点脸皮,并没有死缠烂打,脸色反倒是好了一点儿,好言相劝道:“这个嘛,蛊毒这东西,我虽然懂一些,但毕竟不是专家,而且你这情况,基本上五脏六腑的机能都丧失了,只是凭着那虫子的一口气支撑着,实在是没有什么希望……呃,你若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又或者有什么遗言,我倒是可以帮你办到。”
她到底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女孩儿,说到后来,让我潸然泪下。
哎呀,我可是二十来岁正当年的大小伙儿,怎么就混到要说遗言的地步了么?
其实我绝对自己应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吧?
请不要放弃我!
我泪水汪汪,那马尾少女见我半天不说话,作势要走:“你没有什么遗言或者要交代给你家人的么?要是这样的话,一会儿你死了,我把你安葬了就是了——入土为安嘛,我懂的!”
我心如死灰,泪水又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来,不过看着她真的要走的样子,赶忙留住她道:“别走,别走,有没有笔,我写封信,你帮我寄给我家里人。”
马尾少女露出了笑容,一边伸手去背包里找纸笔,一边说道:“这才对嘛,做人呢,最重要就是豁达,凡事想开一点就好。”
她说着,把纸笔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斟酌着写什么好呢,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马尾少女突然说道:“咦,我怎么看着你好像一个人——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啊?”
我愣了一下,说我是贵州晋平的。
马尾少女突然一拍手,冲着我笑道:“啊,你叫做陆言,对不对?”
第十一章 养鸡场门口的小学生
我脑子一“嗡”,诧异地望着这马尾少女,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认识我?”
马尾少女笑吟吟地打量了一番我,一边看一边笑,说这个世界还真的是有些小啊,我就是路过,随手救了一人,都能跟那个臭陆左扯上关系。哦,对了,你不认识我,不过我却认得你——你叫做陆言,晋平县大敦子镇亮司村的人,你有一个远方堂哥叫陆左,是大敦子镇的人,另外你还有一个同学,叫做闻铭,我说得没错吧?
我猛地点头,说没错,没错。
马尾少女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你堂哥的朋友,听他说过你,所以认得。
我堂哥陆左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女孩子?
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脑子有点儿懵,不过还是赔着笑,说道:“小姐姐,那能不能看在我堂哥的面子上,你就帮帮忙吧,我年纪轻轻的,上有老下有小,可真的不想死呢。”
她一愣,说你结婚了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一阵语塞,慌忙摇头说口误,口误,我就是没有结婚,连个后代都没有,这会儿要死了,家中父母可不得伤心欲绝啊?小姐姐,我家虽然还有一兄弟,不过我哥陆默多年前去了国外打工之后,就失踪不见了,求求你,别让我家绝后啊。
马尾少女“噗嗤”一笑,说你先别慌,既然你是那臭家伙的亲戚,事情就好办了,至少死是死不了的。
她刚才直接给我判了死刑,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讨论入土为安的事情,让我难过不已,而此刻听说不用死,我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马尾少女告诉我,说之前说你必死无疑,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帮你,不过我不懂,却有人懂啊。
我问是谁。
马尾少女一脸奇怪地说道:“你跟陆左是亲戚,难道不知道他是新一代的苗疆蛊王么?那可是三十六峒公认的,有这么一个堂哥在,你何必来求别人?”
什么,我那远方堂哥陆左,是劳什子苗疆蛊王?
等等,这什么情况?
我一下子就懵了,好半天才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啊,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地工作,都没有怎么回家,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马尾少女点头,说也是,那家伙为了怕祸及家人,跟你们这些亲戚联络得少。行了,既然如此,我就帮你管一管这事儿吧——把眼泪擦干点,好歹也是陆家人,像个男子汉一点儿好吧?
这小姑娘别看长得青春靓丽,言语之间,却颇多豪气,我也便直起身子来,不再点头哈腰。
我跟着马尾少女来到那朱炳义的跟前来,这家伙一心想要我肚子里面的那聚血蛊,还作了诸多布置,然而到了最后,却被夏夕那娘们给转头卖点,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说起来实在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我并没有圣母情节,瞧见被绿草绑得结实的这家伙,我顿时就想起了这几日的悲苦来,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啪!
哎哟,这一巴掌甩下去,瞧见朱炳义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中那个舒爽啊,就好像吃了人参果一样,舒服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来。
我打了朱炳义一巴掌,他完全不在乎,而是死死地盯着我旁边的马尾少女。
两人四目相对,他眯着眼睛,说道:“你到底是谁?”
马尾少女耸了耸肩膀,含笑吟吟:“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你蛮厉害的嘛,一个人娶了十几个老婆,而且还让这些老婆出去当小姐,卖肉挣钱,来给你花,对不对?”
朱炳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脸色一下子就得意起来,冲着她说道:“那是,大哥哥我的活大器好,娘们都喜欢呢。小娘子,你要不要也来试一……呃!”
还没有等他说完这调笑的话语,那些紧紧捆住他的藤蔓突然间就活了起来。
这每一根藤蔓就像那吸血水蛭一般,插入了朱炳义的体内,开始疯狂地吸起了血来,朱炳义双眼一下子就变直了,口中惨叫一声,脸色剧变,冲着马尾少女说道:“我们可是万毒窟……”
这一句话依旧没有说完,他的喉咙也被那藤蔓刺破,紧接着一个大活人直接就瘪了下去。
藤蔓之中的他,就像一具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干尸。
马尾少女举手投足之间,便将那我视之为大魔王的朱炳义给弄死了,这场面让我下意识地后退,脸色惨白,半天都说不出话儿来。
马尾少女用这藤蔓将朱炳义给绞杀吸死之后,还有些愤愤不平地骂道:“小娘我最讨厌三种人,一就是花心的人,二就是吃软饭的人,三则是对小娘言语不逊的人——你这个家伙三样都占了,管你是什么,都得弄死你!”
她说得霸气,我不敢劝阻,也不敢逃,想着她既然跟我那堂哥陆左认识,应该不会杀我灭口吧?
马尾少女骂完话之后,回过头来看我,瞧见我一脸惨白模样,噗嗤一笑,说不过就是杀个人而已,瞧把你吓得——你到底是不是老陆家的人啊,怎么这么胆小?
我感觉自己快要哭了,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办事却毒辣得很。
什么叫做杀个人而已?
杀人这种事情,寻常人这辈子有几次能够瞧得见啊?
我满腹话语,不过却不敢说出,好在那马尾少女对我倒是没有什么敌意,带着我离开了现场,走了一截山路,却是找到了我以前被关押的地方。
我之前被关押在地窖里,黑布隆冬的,什么也瞧不见,现在从外面回来,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公路附近的一处农家乐庄园。
这农家乐修得挺不错的,主楼豪华,附楼风情,池塘院子葡萄架,应有尽有,后面还有一小片杨梅林和桃树林,就好像是桃花源一样,没有人会想到,在那地下,居然还关着过十来个倒霉蛋,也不知道这农家乐的主人,却是个恶魔一般的角色。
这地方,恐怕都是朱炳义操控那些女人的卖身钱建起来的吧?
这儿原本应该人很多的,毕竟安置了朱炳义的众多家眷,但当我和马尾少女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道这是两人做法炼蛊之前就安排妥当的,还是刚才毒西施回来的时候带走的人,不管如何,这些都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马尾少女带着我搜了一番,在一处库房里找到了陷入此间时的背包,里面钱包、证件一应俱全。
她又找到了当初关押我们的地窖,在鱼塘的旁边,打开口子的时候,好多毒蛇、蜘蛛爬出来。
按理说像马尾少女这样的年纪,见到这些应该吓得惊慌失措,不过她却并没有。
惊慌失措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毒物。
马尾少女带着我旧地重游,打开灯光之后,我瞧见里面一间一间的牢房,回想起这些天来在里面恐怖的生活,越发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我没有敢在地窖里待上太久,就赶忙离开了那儿。
离开之前,我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之前和我一起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呢,他们到底去了哪儿?
我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他们并没有死去,只是被扔到了不同的地方。
还有老朱。
那个在我最绝望和彷徨的时候,给与我希望的人。
仿佛这一切,在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都变成了虚妄一般,如果不是我脚下的这个地窖如此真实,我还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然而这些并非噩梦,因为我肚子里那东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把我给杀死。
站在农家乐庄园的门口,我问马尾少女接下来给怎么办。
马尾少女耸了耸肩膀,说能怎么办?我有事,得去祭拜一个人,你自己坐车回晋平,找你堂哥陆左咯——怎么,你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了么?
我说不是,这儿都死了人,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咱们不应该报警说清楚么?
马尾少女哈哈一笑,说你逗我呢吧,我又不是陈黑手,关我屁事啊?
她不愿意跟警察打交道,让我想去的话自己去,我哪里敢,这帮人我算是看出来了,警察还真的管不了,就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跟着她一起离开,到了附近的镇子上,她便不再理我,给我留了一个纸条后,就与我分道扬镳。
我不敢在此多做逗留,打了一个的到附近县城,然后狠下心来,包车回家。
我是早上出发的,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县城,我找了一家报亭,打电话给我娘,一是报平安,二则是打听我堂哥陆左的事情。
我这些天的失联让我娘牵肠挂肚,接到我的电话,好是一通埋怨和唠叨。
到了最后,她告诉我,说我堂哥好像在镇子的养鸡场上出现过。
我没有半刻停留,立刻打车前往养鸡场,到了地方,冲进去问人,人家都说不知道。
我被挡在养鸡场门口,手足无措,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有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问我道:“你找陆左哥哥干嘛啊?”
第十二章 凤凰蛋失踪事件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西瓜头少女,她穿着大敦子镇小学校服,小脸儿莹白如雪,一双眼睛又圆又黑,萌得我一脸——真的,我从来没有瞧见过像她一般可爱的小女孩儿,网络上那些严重PS的可爱娃娃跟她一比,简直就是……
“说啊,你找陆左哥哥干嘛呢?”
瞧见我待在原地,西瓜头女孩儿捅了捅我的肚子,再一次问道,我瞧见她,想起我母亲之前关于堂兄家的情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朵朵,陆左的女儿?”
西瓜头女孩儿皱着眉头,冲着瞪眼,说谁跟你讲是女儿的,是妹妹,妹妹知道吧?
真的是朵朵?
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说陆左不知道从那儿认了一个干女儿回来,长得那叫一个可爱,整个大敦子镇、不,整个晋平县、黔东南州都未必能有谁家的小孩儿,长得如她那般乖……
我母亲是乡下人,见识不多,讲话就有点儿夸张,我也只是当做是过耳风,不以为意,不过现在看来,她说得其实并不夸张。
果真是百里挑一,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不跟小孩子争辩,自我介绍了一下,朵朵听了我的话语,点头说道:“哦,陆言哥哥啊,我倒是听陆左哥哥说起过;怎么,你找陆左哥哥有什么事?”
小女孩儿当真是礼貌得很,我想起马尾少女的交代,把她临走前的那张纸条摸了出来,递到朵朵面前。
我把我中蛊的事情跟朵朵讲起,说希望她能带我去找一下我那堂哥,帮忙解蛊。
听到我的讲述,朵朵拍了拍手掌,说啊哈,你一定是遇到了小妖姐姐对不对?她说要去给糖糖祭拜,没想到会跟你碰上面,不过……
她苦笑了一声,说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陆左哥哥早上刚走,说是要跟杂毛叔叔去东海办一件事。
我一愣,说那……你有他的电话没,想办法联系一下他好么?
朵朵摇头,说陆左哥哥有个坏毛病,那就是不太爱用手机;以前还好,天山回来之后,养伤期间,几乎杜绝一切电子产品,所以我真的没办法联络到他。
我傻眼了,说好朵朵,我等得起,我肚子里面的这个蛊虫可等不得,它可随时都会爆出来的啊,那时候我可就没命了。
朵朵一听,说你别急,我摸摸看……
她伸出小手,平平地放在了我的小腹处,侧耳抚摸了一阵,紧接着又在我的胸口和背后按了按。
她的手法很特别,有点儿像是清风拂面,我莫名感觉到两耳之间,有冥冥的佛音响起,紧接着她突然在我的后背噼里啪啦地一阵拍打,我感觉一股又一股的暖流从她的小手之间传递而来。
我原本感觉到枯竭的内脏顿时间就缓和许多,就好像泉水流过干涸的土地一般。
身子摇摇欲坠,却被她一只手给扶直。
我心中震撼,先前那个马尾少女也就算了,这个看着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儿,居然也这般厉害,实在是让我不知道如何形容。
她们都这般厉害,那么我那个堂哥陆左,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我不由得浮想联翩,而身后的那西瓜头女孩儿也终于收功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转到我的身边来,对我说道:“我已经把你体内的那虫子给封印在了阑尾之处,短时间内不会爬出。不过你体内已经被侵蚀的一片狼藉了,心肝脾胃肾,无一处安好,都是靠着那虫子的麻醉,才让你活到现在,我不知道如何办,只有等陆左哥哥回来,才有办法了。”
心、肝、脾、胃、肾?
我的天,我现在莫非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么?
想到这里,我浑身冰凉,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朵朵却十分善良地过来牵着我的手,对我说道:“你放心,陆左哥哥对于巫蛊之术,研究得越来越透彻了,相信会有办法的;而就算是他不行,还有臭屁猫大人呢……”
臭屁猫大人?这是什么鬼?
朵朵瞧见我一头雾水,咯咯一笑,说走,我正好要去看它那,你跟我一起吧。
小女孩儿十分熟悉地带着我走进养鸡场,一路穿行,最后来到了一处恒温室前,隔着厚厚的保温玻璃,指着正中处说道:“你看那里,臭屁猫就在那儿呢。”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却瞧见恒温箱里,却是一颗拳头大的彩色鸟蛋。
我见过鸡蛋、鸭蛋和鹅蛋,却没有见过这般巨大的蛋,想着恐怕只有鸵鸟蛋有这般大,不过鸵鸟蛋应该不会是彩色的吧?
我瞧得惊奇,小心翼翼地问朵朵,说这蛋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