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疑惑地看看床上躺尸的蒋先生,再看看满脸自信的棠女士。
下一秒,棠女士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去帮我接杯热水,我往他脸上倒一点,你就知道他醒没醒了。”
蒋林野:“???”
蒋林野赶紧悠悠转醒。
那瓶葡萄糖已经快见底了,可是按照医生之前的说法,明明只要半瓶,他就会醒过来的。
——狗东西。
棠宁在心里小声逼逼。
又骗她。
“棠宁。”然而刚刚转醒的蒋先生非常脆弱,声音低哑,脸上流露出茫然的神色,“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棠宁没有搭理他,有点气鼓鼓,抬头叫时川:“你快问他问题,快!”
时川:“……”
怎么比我还急。
他凑到蒋林野面前,试着问:“蒋先生,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头脑清醒吗?”
蒋林野微微皱眉,顿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摇头:“我再歇一会儿可以吗?”
时川:“没有问题。”
蒋林野说完,又转头看棠宁,低声请求:“我想吃东西。”
屋子里摆着那么大的一个蛋糕,就放在病床旁边,瞎子醒过来都能看见。
他觉得,再不找个由头赶紧给小狐狸喂点东西,她就要跳起来挠花自己英俊帅气的脸了。
可是棠宁不喜欢别人骗她,哪怕就这么点屁大的小事:“醒都醒了,你自己起来切。”
蒋林野眉头微微动一下,没有说话,有些费劲地爬起来。
棠宁叫了医生过来帮他拔针,输完葡萄糖,他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不少,昨晚那种被重击的恶心感也散去了。
然而他坐起身,拿着金属小刀,面对着这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他仿佛不是在过二十六岁的生日,而是六十二岁。
蒋林野无语片刻,低咳一声:“你先来吧。”
“这是你的生日蛋糕。”
“给你切第一块。”
“……”
棠宁一时梗住,忍不住转过去看他。
她这人从小吃软不吃硬,见他垂着眼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心头又浮起一丢丢愧疚。
好歹是个病人,怎么能对他那么凶呢。
她想了想,拆开甜品店的赠品盒:“那还是先点蜡烛好了。”
蒋林野心里的小人喜极而泣,过去五年别说点蜡烛和生日蛋糕了,他过个生日,连棠宁人影都见不到。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和母亲的家人都不喜欢他,不欢迎他的出生和到来。
唯一疼爱他的父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后来他一个人,在亲戚的冷眼里生活了很多年,才在另一个人眼里,再一次看到他期待了很多年、等待到近乎绝望的,浓烈的喜欢与爱慕。
可他把她搞砸了。
后来许多年,他眼睁睁看着她眼中的爱慕由浓转淡,渐渐消失,直至她亲口说出“我觉得你很恶心”。
蒋林野有些出神,下一秒,被头上轻盈的重量唤回神。
棠宁从赠品盒中取出蓝色的生日帽,帮他扣在头上:“来许个愿吧。”
蒋林野感动得快要哭起来,坐在蛋糕前,内心感慨万千,打了一万字腹稿:“我希望……”
他刚开了个头,蜡烛光飘忽两下,倏地灭了。
蒋林野:“……”
“可能是你离蛋糕太近了。”棠宁重新拿起打火机,“要再点一次吗?”
蒋林野默了默:“……算了,你先吃蛋糕吧。”
许愿什么时候不能许。
但把棠宁饿坏了,他追狐狸的年限又要被拉长。
果不其然,小狐狸听到这句话之后很开心,毛茸茸的尾巴都慢吞吞地露出来。
她给时川也切了很大一块蛋糕,警察叔叔礼貌地道谢,经过蒋林野身边,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蒋先生。”
蒋林野:“嗯?”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把那么多戒指戴在同一只手上吗?”
他数了数,整整十个。
而且如果他没认错,那好像还都是T家经典款婚戒。
蒋林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沉默半晌,很平静地告诉对方:“我喜欢炫富。”
时川:“……”
“戴这么多戒指,走在街上。”
蒋林野停顿一下,盯住正专心跟吃蛋糕、根本没心情跟他对视的棠宁,波澜不惊地说:“别人都会觉得,我有十个老婆。那多热闹啊,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2019.10.09,23:57)
不好意思,跟大家解释一下37、38、39、40这四章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周三下午给37、38挂了防盗,原本是想零点前回来换,但是待高审审了很久,一直到零点前还没审核完。晋江的审核制度里,待高审状态无法修改章节,我一直到零点前十分钟都没办法修改37和38,但榜单还差两章没写完,如果过了零点没有放正文,会被举报骗榜。
所以我没办法,才又在后面发了两章正文,就是现在的39和40章(其实内容是37和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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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点复杂,希望你们能看懂 = =
看不懂也没关系,我之后会回来处理37和38章,替换成番外,或者整个儿把章节往前挪。我知道有些小朋友订了37和38,不会让你们白花钱的,实在不行我退钱给你们。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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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2,03:44)
37和38章解锁了,我已经把两个章节替换回去,让他们回到自己原本该在的地方了。
39和40也已经替换回正常的、真正的39和40的内容了,现在这四章就是正常的顺序,可以正常。
很不好意思让你们陪我折腾这一遭,抱歉给你们添麻烦,37、38、39、40所有25字留言有红包。
ps,最近评论可能有点抽,但是别怕大胆地发,我能看到,啵唧你们。以后我尽量不放防盗了……
☆、星川【二更,别漏前一章】
时川:“……”
棠宁:“……”
时川知道他是离异, 且刚离婚不久。
年纪轻轻离个婚就疯了,这一代年轻人心里素质真的很不行。
把最后几个该问的问题问完,他站起身, 打算向两个人道别:“谢谢两位配合,也谢谢你们的蛋糕。”
“应该的呀。”谈话的功夫,棠宁已经把狐狸肚子都吃圆了。
但三个人总共也只吃掉了一层,她忍不住发消息给盛星来:【你怎么还不过来?我们都把蛋糕吃掉一层了。】
盛星来:【蒋林野醒了?我刚出电梯,马上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棠宁刚刚放下手机,盛星来就笑盈盈地推开了病房的门:“听说这儿有好吃的?你们有没有把草莓夹心那一层留给我?”
三层蛋糕是三种夹心, 棠宁早就替她准备好餐具了,赶紧招呼:“快来, 剩下的全是你的。”
盛星来笑笑,一边放下给她带的便当, 一边朝内走。
时川收起自己的东西,也刚好站起身。
两个人在卧室与会客厅的交界地带相遇, 盛星来微微低着头看手机, 余光之外出现一双修长的腿, 起初她没在意, 等对方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 脑海中突然闪现什么,才蓦地顿住身形。
电光火石,灵光一点。
说的可能就是这一刻。
盛星来太阳穴嗡嗡响,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几乎瞬间红了眼眶:“时川?”
她转过去,声音带点儿不确定,和自己没有察觉到的轻微的颤抖。
时川刚刚走到门口,听见这道声音,身形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可是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就这一个停顿的动作,盛星来立刻确定了这人是谁。
“时川……”心跳突然快起来,她扔掉手包踩着小高跟就开始朝外狂奔,预想过无数种情形,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重逢,“时川!”
可对方始终没有回头。
刚进来没两分钟,就又哒哒地跑掉了。
盛星来跑出去老远,蒋林野坐在病床上,还能听到她的喊声,孤独寂寞冷地在走廊上久久地飘荡——
最开始是“时川”,后来变成“川川”,然后是“叔叔你走慢点啊”。
蒋林野:“……”
怎么称呼这么丰富的吗?
蒋林野没看懂:“她怎么了?”
棠宁嘿嘿嘿,露出不怀好意的狞笑:“我说什么来着?百因必有果,等着看吧,她的报应来了。”
***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
北城在入冬的边缘试探好几次,终于正式进入冬季。早晨明明出了会儿太阳,到了午后反而阴云避日,一丝光也透不下来。
盛星来踩着高跟跑到医院门口,已经是气喘吁吁。
人来人往,面前的街道车水马龙,那套警服不见踪影。
“时川!”明知道他不会回头,盛星来还是忍不住环顾四周,无用地叫他的名字,“时川?”
他走得太快了,一出住院部就几乎是消失在了人群中。
明明穿着那么显眼的制服,她就是找不到他。
……像很多年前一样。
说消失就消失,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样想着想着,盛星来突然觉得很委屈。
她生发出一种像偶像剧一样站在医院门口大吼“时川我喜欢你”的冲动,但这里人太多了,很可能还混着她的同行,她丢不起这个人。
更何况,这么冲动地跟着他跑出来之后……
盛星来突然意识到。
既然时川现在穿的是民警制服,那他刚刚出现在病房里,八成是在工作。如果真是这样,那蒋林野绝对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回去找蒋林野要就是了。
干嘛像个傻逼一样在路上边跑边叫。
想通这一条,盛星来瞬间就释然了。
正打算转身往回走,视线内突然出现一身警服。背对着她,身形高大,立在路口,似乎正要过马路。
她一颗心瞬间又提到嗓子眼。
这次不能再叫了,初恋是只兔子,她叫得越大声,他只会跑得越快。
盛星来咽咽嗓子,安静如鸡地闭上嘴,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
生怕一不留神他又消失了。
然而她还没走到路口,红灯变绿灯,那个人开始过马路。
盛星来不自觉地加快速度,从走慢慢变成小跑,眼见对方又要消失,她忍不住叫:“时川——”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人一把拽住,用力往回拖。
盛星来一个趔趄差点撞在他身上,几乎是同一时间,背后传来漫长又刺耳的刹车声。
她短暂地愣了一下,心脏漏跳一拍,一垂眼,就看到熟悉的警服。
耳畔的嘈杂声如流水般褪去,她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刚刚的货车司机气急败坏,魔音穿脑:“大马路上你跑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盛星来咽咽嗓子,揪住时川的衣服,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跟重新投了一次胎也差不多了。
在医院里重逢时川,她觉得自己又活了。
……所谓人生第二春。
然而下一刻,头顶传来男人清淡的声音:“你抓够了没有?放开。”
盛星来眨眨眼,很做作地小声叫:“叔叔,我害怕。”
“害怕?可我看你胆子挺大的啊。”男人背脊挺得笔直,声线清冷,听不出情绪,“敢横穿马路,追着货车跑。”
“我那还不是因为……”
盛星来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她刚刚认错了人。
她把另一位穿警服的同志的背影,认成了时川。
“……”这么一想又有点心虚,大小姐嚣张的气焰瞬间弱了,小声逼逼,“那还不是因为找不到你。”
“你找我干什么。”时川不冷不热,“要报警?”
“……没。”盛星来突然语塞,“我就是想见见你。”
自从四年前她睡完就跑,对时川同学进行过惨无人道的始乱终弃之后——这家伙在她家门口等了几天没等到她,之后就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他那时候还不在基层做民警,盛星来之后打听过他的去向,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太一样。
她猜,他应该是躲起来了。
他那时候的工作本就有一部分涉密,要让她找不到,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过了这么些年,盛星来跟他重逢,除了在心里唾弃自己真他妈的是个渣女竟然连这么好看的前男友都说甩就甩——
竟然还有一丝丝隐秘的,小兴奋?
这么好看的男人,被她糟蹋过。
想想就开心。
盛星来舔舔唇,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时川别开眼:“还行。”
“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去处。”他还跟四年前一样对什么都不冷不热,盛星来话茬接不下去,有些无措,“但是,但是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知道你去哪……”
“盛星来。”他突然打断她,“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盛星来呼吸一滞。
他转过来,看着她,眼睛深不见底,声音很低:“你四年前就不要我了,不是吗?”
***
“这么说吧,盛星来呢,有个比她大几岁的青梅竹马,要什么给什么,摘星星摘月亮说一不二。不过我们不同年级不同学校,我就只见过几次,所以印象不算特别深。”
“我只记得那家伙从小就特别照顾她,初中时时川跟我们同校,他在高中部,我们在初中部。他俩家住得近,但时间经常撞不上,可只要是同路回家,哪怕盛星来在书包里装一麻袋石头,他都会面不改色地帮她背回去。”
“读初中的时候,追盛星来的人多,追时川的人也很多,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是恋人,但没人敢招惹盛星来。因为一旦她出了问题,时川一定会揍人。”
“我记忆里,他们一直到高中都没有在一起,可两个人又一直都是单身,没有跟任何别的人恋爱……时川高中毕业去读了警校,我也不知道盛星来读大学之后,他俩还有没有联系。”
……
说起这段往事,棠宁很兴奋。
蒋林野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安静地听。
“总之。”她叭叭半天,终于开始收尾,亢奋地作总结,“不管星星刚刚看到时川时为什么那么兴奋,从她的眼神来看,值得肯定的是,我们接下来可以围观她遭受爱情的毒打了。”
小狐狸眼睛明亮干净,笑起来时眼角弯弯,元气满满。
蒋林野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她谈话,想笑,但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不就一个蛋糕吗,心里的小人从中午笑到黄昏,笑得快要成为一个傻逼。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高贵冷艳的寡淡语气:“圣诞节去哪过,决定了吗?”
棠宁瞅他一眼:“你想去哪?”
她一个人做不了最终决策,必须得和蒋林野一起拍案。
“游乐园吧。”你不是一直想去?蒋林野想想自己以前还从没跟她去过游乐园,思索片刻,把后半句话吞回去,又换成,“游乐园不错,不够的钱我来出。”
“我怎么会没钱!”
“嗯,能买得起十枚婚戒的女孩怎么也不会穷。”蒋林野平静地抬起头,“我纠正一下我刚刚的意思,我是想说,游乐园不错,我也想去。但我毕竟也是TJ的联合创始人,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为你赞助一些钱。”
这话听起来就顺耳了很多,在外出差的简薇姐姐明天就回来了,棠宁给她打电话,吩咐她先把修改圣诞节方案的事情通知下去——我们预算充足,可以重做预案,动起来了。
简薇收到老板的指令,确认了几条信息,这才看到她早上的短信。
“美人奶奶?”简薇问,“您说的是林夫人吗?”
“我不知道她姓什么,我见到她那天她穿旗袍,很有气质,也很能打嘴炮。”
“那就是她了,她是夏教授的奶奶,姓林。”简薇说,“您以前在社交场合是见过她的,不过她出现的次数非常少,跟您的交集也不算多。就算您不向她透露失忆的事,应该也不会露馅。”
“这样啊……”棠宁突然开始纠结,“她邀请我去家里做客……我本来不打算去的,但是你说她是夏方觉的奶奶,那我……我要不还是,去一趟?”
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拒绝也没关系;但如果是朋友的长辈,这样盛情邀请,她还拒绝,就有些失礼了。
“这个看您吧……”简薇思考了一下,说,“您决定下来之后,我帮您修改行程表。”
棠宁张张嘴,正想说好。
背后突然传来一句清冷的警告:
“不准去。”
她站在小阳台上打电话,不知道蒋林野什么时候起来了,正站在她身后。
他没有穿外衣,唇角有些发白,嗓音低哑,表情固执:“不准去找夏方觉。”
“哈?”棠宁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理由呢?”
“我……”蒋林野突然梗住。
然后肉眼可见地,他脸上浮现出茫然。
如果放在以前,他还有理由,不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可现在两个人离婚了,按理说她要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可是……
可是……
蒋林野手背冒出青筋,攥紧拳头,又松开。
他像一只无助的大金毛,垂着眼想了很久,久到棠宁以为他不会开口了,突然听他低声道:“棠棠。”
棠宁:“……”
棠宁:???
见她表情不对,蒋林野微微皱眉,又试着换了个称呼:“宝宝?”
棠宁的表情更惊悚了。
她甚至被吓得退后了一步。
还是不对?
蒋林野有点急了:“棠宝?宁宝?”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把所有能尝试的称呼试过一遍,最后还是以近乎乞求的姿态,将问题落回原点:
“你别跟夏方觉在一起,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ps,“常时爱缩山川去,有夜自携星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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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把前几天这个一万字的天坑防盗章给写完了……以后尽量不放防盗了_(:з」∠)_
25字都有红包,这文原定的篇幅不长,所以我应该很快就能完结(??),红包发到完结。
另外怕有人看不见,再提醒一遍,37·38·39·40现在已经是正常顺序+正常内容惹,可以正常。因为全都替换过,所以大家可以回去看看有没有哪章看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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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家!!!!
我!刚刚!上了一本!新书预售!!
就是《别老惦记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出版名叫《靠近你又怎样》,一个甜甜甜的校园文。实体书有新增番外,VB抽奖有特签,晒单有我和编辑准备的小礼物,来VB @南书百城 看一下好不好!!抽奖抽不到吃亏抽不到上当还有可能抽到特签书!!
(当然我希望所有人都来买书……!!!TUT
☆、你男人【已替换】
小狐狸被吓得不轻, 以一种防备的姿态,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才一脸警惕地问:“我什么时候跟夏方觉在一起了?”
“不是……”蒋林野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赶紧纠正,“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减少和夏方觉的见面次数?”
“为什么?”棠宁没太明白他的意图,“你不觉得提这种要求,有点无理取闹吗?”
“哪里无理取闹?我是你——”蒋林野心里突然蹿起一把小火苗,憋屈地盈盈摇摆。
然而他语气加重,调子高高扬起, 尴尬地停在这里。
是你的什么?
什么都不是。
可棠宁该死的回忆又被这句话给唤醒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记忆好像没什么触发机制, 某个人无意间提到某个点,就会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 那些碎片疯狂地飞出来,然后洋洋洒洒地将她包裹。
她被笼罩其中, 难以挣脱。
她愣愣地, 想起很久之前, 他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那应该是TJ成立不久, 她从零开始才发觉无论创办还是管理一个企业都很困难, 饭局上推杯换盏喝了一些酒,回家时已经是深夜。
推开家门才发现客厅亮着灯,蒋林野坐在沙发上,表情冷得吓人。
她没力气应付他, 换了鞋就想上楼。然而还没走到沙发,被他冷漠地叫住:“站住,为什么不接电话?”
棠宁脑子有点不清楚,耳根微红,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表情茫然地老实交代:“在跟一个客户谈合作……我没有听到。”
蒋林野冷笑:“你有多少合作要谈?我整个星期就只见了你两面。”
“可……”棠宁站在那儿,很认真地思考一阵,提醒他,“今天才星期三。”
蒋林野梗了一下,胸中这股奇怪的郁气更加难以纾解。但是没关系,反正他从来也不是讲道理的人,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硬邦邦地道:“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不然就别回来了。”
“蒋林野,你是小学生吗?”棠宁在沙发旁站了一会儿,哭笑不得,“你不觉得你特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蒋林野轻易被激怒,火气蹿得五尺高,反而笑起来,“你跟一群男的喝酒到凌晨两点,还不准我闹?棠宁,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棠宁叹口气,觉得身心俱疲。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转身打算上楼。
走出去两步,被蒋林野用力拽住。
他压低声音,盛满风雨欲来的怒气:“说话。”
“你不要拽着我……”棠宁小声碎碎念,“我力气很小的,挣脱不了你。”
“你最近做什么忙成这样?”蒋林野声音里藏着怒气,手上的力道却放松不少,“我一整天都看不到你人影。”
“有一个项目……”
“什么项目每天半夜回来?”
“就……”棠宁默了默,想跟他讲道理,又觉得没必要,“你非得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
棠宁的火气终于被激起来:“我几点钟在哪,关你什么事?我是跟你结婚了,又不是卖身给你。”
蒋林野火气更盛,按住她的肩膀:“我是你的男人,你深更半夜不跟我在一起,还想跟谁在一起?”
时隔四年,棠宁重新记起这一段回忆,仍然被茫然无措的感觉包裹。
蒋林野还在原地纠结刚刚那个戛然而止的话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的小人好像突然裂变了,一个头顶天使光环,一个披着小恶魔角,为“你到底是她的什么”而争论不休。
棠宁愣愣地站在那儿,突然笑了一下:“蒋林野。”
蒋林野蹭地抬起头。
“你下一句话是不是要说,你是我的男人?”
蒋林野微怔,脸色骤变。
“可我是一个人,又不是你的什么东西。”棠宁有些无力,苦笑,“为什么要这样呢。”
为什么要这样呢。
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呢。
为什么要把这段关系,生生弄成那个样子呢。
“宁宁……”蒋林野站在原地,很想走过去抱抱她或者捏捏她的手,可他难以行动,同样舌根发苦,“我……”
“对不起,我能想起来的事情还是很有限。”棠宁垂下眼,轻声打断他,“但是我觉得照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谁都没有权利干涉对方的生活。”
哪怕她也没打算跟夏方觉在一起。
可蒋林野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有点欠治。
蒋林野脊背笔直地站着,病后唇色苍白,眼神也显得清淡。
可听见这句话,他愣了一下,突然急了:“我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