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里篮球落地,发出咚咚咚的断续声。他被人用力扑倒,肩胛撞击在地板上,同学们的喧闹和加油声一瞬间被隔离得很远很远。
蒋林野按住他的肩膀,死死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可是怎么办?棠宁喜欢的人是我。”
他几乎咬牙切齿,“——她是我的。”
宠物医院门口,人来人往,阳光安静地垂落。
夏方觉目送棠宁和蒋林野一前一后地进门,没有来由地,又想起那天在峰会会场里见到她,步履匆匆,眼眶红红。
他想了想,没急着进去,俯身打开小礼盒。
江河湖海,日月星辰,表盘泛出昂贵的幽光。
夏方觉无声地笑笑,将情侣表男士的那一侧取下来——
然后慢条斯理地,扣到自己手腕上。
***
老实说,蒋林野觉得,自棠宁失忆之后,做事情就有些拖延。
可她今天利落极了,一分钟都没有多耽搁。飞快地拿到猫咪、跟盛星来解释事情经过、向夏方觉告别,然后小旋风似的跑回车上。
像是迫不及待地要跟他进行离婚谈判。
他不知道该冷酷地掐着她的下巴质问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踢开自己,还是该顺势夸一夸崽崽失忆了还这么有经济头脑真是棒极了。
怎么做都不对,他心不在焉,把回家的车开得好像在飞。
嘤嘤怪刚刚做完绝育,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猫生发生了什么,麻醉劲儿过了之后开始一拱一拱地想跑出来,棠宁小心地拉开猫包:“我把你放出来透透气,但你别乱跑啊。”
嘤嘤怪乖巧极了:“嘤。”
可是等它慢慢探出头,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绷着脸的男人,小猫咪瞬间就斯巴达了,喊得撕心裂肺:“嘤!嘤!”
蒋林野被这叫声叫得头皮发麻,能忍耐自己的车上有一只不会叫的猫,已经是他的极限:“它怎么了?”
棠宁心虚:“可……可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蒋林野:“……?”
棠宁不打算解释,偷偷眨眨眼,坏心眼地想……
如果小猫咪力气够大,现在应该已经挣脱她,扑上去咬碎他的蛋蛋了。
须臾,车在玫瑰半里停下。
棠宁开门下车,家里的管家和其他佣人主动向夫人打招呼,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回来了,她的心情就很雀跃,一一笑着打招呼回去。
蒋林野脸上仍没什么表情,阴晴不定、情绪莫辨地跟在她身后。
房子里好像终于有了一点点声音。
穿过花园和玻璃走廊,棠宁抱着猫,拨开沙发上这一大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宛如有丝分裂的毛绒玩具,挑个角落坐下:“来,蒋总,你也坐。”
蒋林野下颌紧绷,想说这些玩具都是买给她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沉默地坐下。
“好的,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我们岌岌可危的婚姻。”棠宁抽出一张纸,“根据现在的已知信息,我和你的结婚,是因为棠氏五年前那场资金危机,对不对?”
——对,他趁火打劫,不仅拿走了她手上的股份,还骗走了她。
但蒋林野没有说。
他保持沉默,并不妨碍棠宁一个人叨逼叨:“我让出自己在棠氏的那部分股份,作为交换,你帮我想办法,同时帮我照顾爸爸。”
主要是照顾爸爸。
棠宁一直觉得公司没了也没事,但爸爸必须得好好的。
蒋林野淡淡道:“嗯。”
“但是最开始,你并没有打算帮我。我给你打电话,你拒绝了我。”棠宁现在还记得烈日炎炎下一盆冷水浇到底的感觉,他问他凭什么帮她,“我身边的朋友们也没几个能帮上忙,所以我去找了余明远,但他开出了……”
她没有这段关于余明远的记忆,连蒙带猜,试探着形容:“他开出了很……很强人所难的要求?但因为实在没其他人能帮忙,所以我也答应了?”
岂止。
蒋林野现在想起,还觉得自己被气到变态。
早在她给他打电话之前,他就在帮她想办法了,那时候他人不在国内,但对棠家的动向比谁都清楚。他那些年创业,老棠总对他的帮助非常大,无论是资金还是人脉上的,只要不靠近他女儿,简直要什么给什么。
但是他食言了。
**助长贪念,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没打算放手。
可是他就在电话里打了个嘴炮的功夫,转身棠宁就去找余明远了。
当年的蒋林野:“???”
毫不夸张地说他当时简直想跟余明远同归于尽,立马订了最早的机票回国,打算回来掐醒这位傻白甜大小姐。但好在棠宁的脑子没有真的糟糕到那种程度,临门一脚,又收回来,之后顺理成章地来找了他。
但是……
后来蒋林野偶尔良心发现,会偷偷想。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并不比余明远伟光正叭:)
光线无声地穿庭,客厅内沉默半晌。
“大概吧。”蒋林野声音清淡,“你就想起了这些?”
棠宁没说话,但看她的表情,他心里就有底了。
不知怎么,他竟然莫名感到一丝丝窃喜。他现在希望,棠宁最好这辈子都别想起其他事。
“我们是不是还签过一份婚前协议?”小猫咪在怀里睡着了,她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来,“你给我看看协议行不行?我看过之后,肯定能想起更多事。”
想起更多事?
你想都不要想。
蒋林野面无表情:“不行。”
棠宁:“……”
见她表情不善,蒋林野轻咳:“协议上没写什么,主要是股权分割。”
棠宁手上曾经有一部分棠氏的股权,但由于蒋先生五年前趁火打劫,这部分落到了他手里。可股权转移是在两人婚后进行的,棠宁那段时间脑子不清楚,蒋林野故意对婚前财产约定的事避而不提,所以他所有的股份和财产,棠宁都是隐形合伙人。
后来棠宁在结婚的第二年成立了TJ,蒋林野作为投资人,一样拥有类似概念的控股权。夫妻档有利有弊,她永远能从他这里得到支持,但也将永远被他掣肘。
可二十岁的棠宁显然不会想那么多。
她用一种近乎天真的姿态,问他:“如果离婚的话,我需要赔钱吗?”
蒋林野冷笑,故意夸大事实骗她:“不需要。但离婚的话,我只会分隔财产,不会分隔股权给你。走出这扇门,棠氏和TJ都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你只能得到一笔钱作为补偿。”
微顿,资本家蒋林野抬起头,用一种“求求你快点表现出犹豫和害怕吧”的眼神,冷酷地问:“这样也要离吗?”
棠宁听完,抱着猫愣住。
蒋林野看到她的表情,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这些年来,棠宁一直很清楚,一旦合伙人离婚,所持股权将被视为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利于公司发展。
但她又不可能完全放弃公司股份,棠氏是老棠总一辈子的心血,父亲才是她真正的三寸。
然而下一秒。
就是下一秒。
棠宁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有这种好事?!”
蒋林野:“……?”
有钱就行啊,棠宁想,反正她以前拿着棠氏的股份也只是吃红利,还不如让蒋林野拿去赚钱。给都给出去了,父亲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怪她,她理解每个年龄段的自己,从不后悔以前做过的决定。
至于其他的……蒋林野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她不离婚干什么,难道图他的绝世好吊吗!
“离啊!”棠宁整个人兴奋得颤抖,“现在就离!”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六点写到一半睡着了……生活不易,小南叹气.jpg
哎呀我也好喜欢小夏,看到你们都不喜欢小蒋,妈妈就放心了【不是
对了,男女主不是近亲,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女主父亲跟男主家也没什么特别狗血的恩怨情仇。棠妹那句恶心说的不是血缘方面,是蒋林野的性格。
……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脑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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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25字红包
☆、哄哄她【二合一】
蒋林野看着她。
蒋林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蒋林野脸上面无表情的面具悄悄裂开一条细细的缝。
他强忍:“你, 你不在意公司的股权吗?”
“我要股权干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经营公司的人。”
“那是你父亲一辈子的心……”
“他会原谅我的。”
“……”蒋林野梗住。
棠宁开心极了:“我能分到多少钱?”
不等他回答,她又自言自语:“你这么有钱,不管我分到多少钱, 都够世界旅行三次,再长期包养十个长得像你的保安了吧。”
蒋林野:“?”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想包养谁?”
“长得像你的保安啊。不瞒你说,我早就想把我们公司的清洁工全都换掉了。”棠宁很雀跃,开始畅想未来,“你自己留在这里当社畜吧,我今天晚上就让简薇给我订去南极的船票——对了, 我们现在开始办离婚的话,流程什么时候能走完?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蒋林野已经笑不出来了, 薄唇绷紧,提醒她:“棠宁, 当初是你让我帮你瞒着老棠总,对他假称我们俩因为互相喜欢才结婚, 现在你说走就走, 怎么向他解释?”
蒋林野曾经认定棠宁不会跟他离婚, 另一个原因, 就是太清楚她的弱点。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 寻找别人的弱点,就是为了拿捏。
本质上来说,棠宁和夏方觉是同一类人,道德感过重, 长期被精英教育滋养,契约精神刻在骨子里,他不在协议里强制要求任何条款,反而加重她的道德负担。
棠宁总觉得欠他钱,总想着要等还清人情再离婚——即使他根本没想着要让她还;另一方面,她也需要他在老棠总面前,和她配合上演恩爱夫妻。
——他把这种高尚的品德,统称为傻白甜精神。
“感情破裂了呗。”但二十岁的棠宁真的完全不care,“需要什么解释。”
蒋林野:“?”
怎么曾经的棠宁这么没有道德感的吗?!那她后来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他开始词穷:“老棠总如果知道了当年的事……”
“知道就知道吧,我爸肯定心疼我都来不及。”棠宁说着说着开始碎碎念,“他要是知道我嫁给了一个跟我没感情的人,肯定比我自己还希望我能快点离婚远走高飞……”
她后半句话声音不大,蒋林野仍然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措辞。
拳头攥紧又松开,他顿了顿,哑声问:“我们没有感情吗?”
棠宁蹭地抬起头:“我们能有什么感情?”
虽然不清楚过去五年的婚后生活到底是什么样,但从他现在的种种行为来看,她觉得他们就算有感情,应该也是怨侣的感情。
“但是。”蒋林野努力克制着,手背青筋爆出来,“你以前说过你喜欢……”
“小蒋,你也是个人精了,这些道理不该我教你的。”棠宁叹气,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像个复读机一样,“能谈钱就不要谈感情,财产可以分割,爱情没办法呼叫转移。我喜欢你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你又不是卡带的录音机,可以不要再一直回顾我年少无知时的黑历史了吗?”
——年少无知的黑历史。
她这么形容。
蒋林野拇指向内蜷曲,触碰到无名指上的婚戒。他明明戴了很久,可是现在触碰到,金属圈仍然泛冷意。
他开始口不择言:“理论上来说,老棠总欠我钱。”
棠宁抱着毛茸茸的儿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很久,叹气:“蒋林野,我不是故意提这件事,但我爸爸资助了你很多年。如果他知道你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会难过的。”
蒋林野一言不发,听见这句话,唇角竟然浮起一点笑意。
老棠总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才不让他靠近他的女儿。
“不过,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棠宁用最后三分钟确认了事实,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没有良心,她没什么可谈的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觉得这场谈判已经可以进入尾声,“那我也可以说,钱和人情都是我爸欠的,跟我没关系,你要找去找他,别来找我。”
蒋林野愕然地抬起头:“?”
这他妈的,是棠宁能说出来的话吗?!
蒋林野难以置信:“你不怕你爸再被气到中风?”
棠宁微笑:“那我就把你打到偏瘫,跟他住一个病房。”
蒋林野看着她,脸上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具一点一点地,开始四分五裂。
他晃了一下神,感觉有个小人跳起来啪地甩了他一耳光,扇得他有点耳鸣。
“我不同意。”所有招数都用完了,蒋林野撑着最后一口气,沉下声,亮底牌,“你现在失忆了,可能对财产分割没有概念。我给你一个月冷静期,你再去问问你的律师和财务,然后好好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要考虑的?
棠宁还想开口再逼逼,一回头就看到蒋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片惨淡的斜阳里,他孤身一人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周围满满一沙发的玩偶咧着嘴笑,把这个孤独凄惨又讨人厌的男人包围在里面。
她默了默,抱紧自己怀里热乎乎的小猫咪,突然大发善心,轻声叫他:“蒋林野。”
蒋林野身形微顿,抬头,朝她望过来。
正是黄昏时分,棠宁立在他面前,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暖光里,仍然像是少女时的模样,面庞白皙,笑容干净,眼睛弯起来时无忧无虑,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他太久没见过这么温情的棠宁,以为她突然想通了,下意识开口:“宁……”
可是连名字都没叫完。
下一秒,就见她一脸乖巧地,满脸期待地道:“如果你真的很怕寂寞,也可以包养十个**女郎,组成一个女团,天天来家里跳大腿舞呀。”
蒋林野:“……?”
“光是想想就很热闹,我真为你未来的生活感到开心。”
临走前,棠宁开开心心地撂下一句:“由衷祝福你,我的前夫。”
***
陈良骏敏感地察觉到,老板最近情绪不太对。
周一晨会,一向话少的蒋总不仅一一驳回所有人的提案,还顺着把每一位经理都骂了一遍;周二中午,向来严格把控午饭时间的蒋总不仅没能在半小时内结束午饭,甚至盯着那道土豆牛腩足足发呆发够了十分钟,一直放到凉也没有动一筷子;周三晚上下班之后,陈良骏走到半路折返回办公室拿东西,大半夜看到蒋总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打电话,那头像是空号无人接听,他竟然着魔似的,一遍又一遍地一直打。
最最最重要的是——
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回过家了。
……整整四天!一个人!孤独寂寞地!睡在公司里!
陈良骏真的好想问。
您是被夫人扫地出门了吗,您为什么这么惨呢,夫人不让您回家吗?
“陈良骏。”
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被老板冷酷的喊声拉回来。
“嗯……嗯?蒋总我在!”
蒋林野低着头看文件,故作不经意实则非常做作地问:“你和女朋友吵过架吗?”
陈良骏下意识:“蒋总,您哄哄夫人就好了。”
“……”蒋林野整个人动作停住。
陈良骏闭上眼,想给自己一耳光。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老板清冷的声音:“怎么哄?”
“我……”陈良骏心想您都结婚五年了,现在才来问这问题合适吗?“我一般,送,送礼物?”
蒋林野翻页的手微微一顿。
像是想到什么,他停顿一会儿,竟然自嘲地笑起来:“礼物。”
他有没有送过棠宁礼物?
也许多不胜数。
不过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大概还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
那时他刚刚结束一个项目,志得意满,在拍卖会上高价拍下一枚粉钻,掐在纪念日之前,约设计师定做了一条手链。
手链完成度很高,他把首饰盒藏在香槟玫瑰的花束里,想象棠宁收到礼物之后的表情。
然而那晚他一个人在家,从暮色四合等到星子繁集,从满腔热情等到烛光熄灭,才等来姗姗来迟的棠宁。
她好像喝了一点酒,走路不太稳的样子,蒋林野上前扶她:“你去哪了,为什么电话也打不通?”
棠宁挥开他,抬起眼:“打不通电话你就找不到我了吗?你雇了那么多助理,他们不是每天都在盯着我,时刻向你汇报我的动向吗?”
她问:“你想要的东西全部都从我这里拿到了,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呢,蒋林野?”
蒋林野皱眉:“你在说什么?”
“今天我听了个小八卦……”棠宁真的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揉眼睛,“说蒋林野其实不算白手起家,他家里以前不仅有钱而且有势,要不是因为……”
“宁宁。”蒋林野打断她,沉声,“是谁跟你说的?”
“是……”棠宁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抬起头,突然瞥见桌上的蛋糕。她转过来,一本正经,“是谁我忘了。但是蒋林野,如果我是你,现在肯定不在这儿惺惺作态地庆祝这个鬼纪念日,我会趁着今天去给父母上坟,告诉他们,我处心积虑那么多年,总算能够慰藉你们在天之……唔……”
她没说完,他扣住她的下巴,吻住她。
棠宁呜呜咽咽,拼命挣扎:“蒋林野,你离我远一点,别碰我……”
她的手向后伸,不知摸到什么,不管不顾,用力往他后脑勺砸。
香槟玫瑰的花束打在脑袋上,产生短暂的眩晕感。藏在里面的礼物盒被远远地甩出去,打几个转,盖子摔开,哒哒地滚出里面光彩夺目的粉钻。
蒋林野把她压在餐桌上,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是,到底没送出去。
……到底成了压箱底。
“……蒋总?”
老板发呆发得入了魔,陈良骏忍不住小心地指指墙上的挂钟,提醒他,“那个,快到开会的时间了。”
蒋林野揉揉山根,阖上文件:“走吧。”
站起身,他伸手要去拿外衣,突然想到什么:“最近降温?”
“嗯。”陈良骏赶紧,“您是觉得冷吗?需不需要把空调再……”
“不用。”蒋林野假装毫无痕迹地进行话题切换,“夫人最近在干什么?”
又到换季的时候了,寒流入侵,不知道棠宁的鼻炎还会不会再犯……尤其她最近又很不听话地养了一只猫。
陈良骏:“……”
你要问就直接问不要兜圈子了好吗,尤其是还兜得这么僵硬?
“夫人最近也住在公司里。”陈良骏不知道这样讲,能不能让老板心里好受点,“我听简薇说,她最近在忙着搞第三代智能项圈的新品发布会,好像打算赶在双十一之前上线。”
“嗯,什么时候?”
“您说发布会?就后天。”
“后天?”蒋林野闻言停住脚步,眉头深深皱起,“我没看到邀请函,你们怎么办事的?”
“因为……”陈良骏犹豫了又犹豫,小声,“因为……”
“?”
陈良骏尬笑:“夫人她……没、没给我们发邀请函啊。”
“……”
***
没有给前夫发邀请函的棠宁,最近并不住在公司。
她住在明郡公馆。
那天离开玫瑰半里,棠宁只拿走了护照和身份证。有这两样东西就够了,其他的都可以再买。
可等她到了明郡公馆才发现,其他东西也不需要买。虽然这边的公寓平时没有人,但连衣帽间竟然都是满的,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棠宁对一切都非常满意。
除了一条。
她鼻炎犯了。
“我真没想到有这一天……真的。”可怜巴巴地裹着毯子窝在沙发角落,棠宁一边眼眶红红地擤鼻涕,一边跟盛星来叨逼叨,“我肯定是被蒋林野诅咒了,我以前明明很健康的,怎么可能一换季就犯鼻炎,而且他不是说我已经脱敏了吗,为什么还会复发呜呜呜……”
盛星来在电话那头配合地怒骂:“庸医!渣男!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不过……
她微顿,又问:“那你还养猫吗?”
“养啊!为什么不养!”棠宁恶狠狠地擦擦鼻子,“它可是我儿子!”
蹲在她身边的嘤嘤怪若有所觉,抬起头,亲密地在她身上蹭蹭。
小猫咪刚做完断子绝孙术没几天,脖子上还戴着伊丽莎白圈,依旧对她亲亲热热。
棠宁心都化了,低声感慨:“猫比人好养多了。”
至少能养出感情。
“那你小心一点,别让它进卧室,勤快点处理小猫的毛。”盛星来嘱咐,“还有,记得多喝热水。”
“知道啦知道啦。”棠宁笑意飞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一愣。
脑海深处仿佛有应答,似曾相识的对话,好像很久之前就上演过。
她被鼻炎折腾得不堪其扰,仰着头小口小口地用嘴呼吸,有人故意凑过来亲她,动作很轻,像一条大狗。
她伸手推推,瓮声瓮气,撒娇似的:“故意的吗……你烦不烦。”
他低声笑,凑过来,把热毛巾压在她鼻梁上:“不能再拖了,明天立刻去看医生,嗯?”
“哪有那么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很着急啊,小孩子才生病。”男人声线低沉,压在耳畔,听起来迷之性感,“生病的都是宝宝。”
棠宁握着电话,愣在原地,感觉屋子里当空劈下一道惊雷。
她她她记忆里的这个人是是是……蒋林野吗?
她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别的差错?记忆开始混乱了?
盛星来见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叫:“宁宁?”
“啊?啊……”棠宁赶紧回过神,“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你。”
两个人逼逼几句,结束通话。
棠宁还有点儿没完全缓过劲。
在她的印象中,蒋林野学生时代大多数时候都不冷不热,后来他表现出攻击性,两个人才慢慢疏远。
这种攻击性一直到两人结婚都没有完全消弭,而且从她的已知信息来看,他的嘴炮大概一直打到了婚后……疯了吗?他们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温情时刻?
棠宁想不通,不过她懒得纠结。
她得早点睡,第二天还要出去玩……不是,去参加新品发布会。
TJ最近也在寻求转型,三代智能项圈的项目是与另一家公司合作进行的,对方主打小鱼干猫粮,整个公司都走深海少女系,画风小清新得不行。于是两家协商过,干脆把新品发布的地点定在了海洋馆。
这是棠宁失忆之前就签下的项目,她本来没什么兴趣,可是一看到发布会在海洋馆,瞬间兴奋起来:“去去去,我好久没出去玩了!”
所以翌日,她起了个大早。
最近天气不太好,简薇送棠宁出门,特意嘱咐她多穿一些。但棠宁整个人都很兴奋,觉得自己是一只燃烧的火鸟:“没事,不会冷的,海洋馆不是在室内嘛。”
……结果被打脸了。
夏方觉看到棠宁的时候,她正可怜兮兮地捧着一杯热水,萧瑟地坐在空调附近,红着眼眶吸鼻子。
他好笑:“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