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灼忍耐着闭了闭眼,抬头看跳动的数字,不看她,“不要在半夜挑战男人,任何异性都不禁撩,尤其……”
他话音未落。
林栀已经吻了上来。
其实她没那么喜欢巧克力,可中午沈南灼给她的那几颗费列罗,她就是舍不得吃,一直装在外衣口袋里。
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
沈南灼脑子嗡地一声。
他一只手还自诩正义地落在她腰上,可是当唇齿之间品尝到少女的甜意,他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他连那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像一只热乎乎的小动物,闭着眼,卷而翘睫毛如同蝶翼,被轿厢内的灯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林栀并不熟练,吻得很生涩。
两条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手便顺势落在了他的后颈,指尖带着一点点轻微的凉意,像黎明将露的清晨,半遮半掩,游走在现实与梦境之间。
“林栀,你别……唔。”沈南灼微微皱眉,想要回应她,可是又直觉不对,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小声地喊,再这样下去,会发生失控的事,“林……”
下一秒,林栀竟然真的稍稍后退,放开了他。
她两只手仍然环在他脖颈旁边,眼睛大而明亮,带着点儿水汽,抬眼看他时,透出平日难得一见的妩媚:“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抗拒?你明明也很想亲,而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她的眼瞳太干净,天真难以伪装,沈南灼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绷不住了。
他垂眼看她,喉结滚动,声音低哑:“你喝醉了,我们应该在清醒的时候接吻。”
“我的确喝了酒,但也只有一点点醉而已。”林栀稍稍抬起下巴,眯眼看他,眼尾妩媚的气息更重,“叔叔你说反了,这种时候,不是更应该多亲一亲吗?”
“你……”
沈南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反驳,也不确定她现在究竟能否听进去。
因为她说完那句话,再一次凑过来吻住了他。
比刚刚更加深入,她用舌尖勾勒他的唇线,肆无忌惮地点火。
沈南灼眼神愈暗,另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肩膀。
“叮咚”一声轻响。
电梯终于抵达二十七层。
沈南灼抱着这个小姑娘,一只手落在腰上撑着她,一只手环在肩膀上,与她接吻。
电梯间没有别的声音,黑暗中充满暧昧的气息,他将她抵在门上,渐渐也感到意乱情迷。
可下一秒。
就是下一秒。
头顶的灯“啪嗒”一声被人按亮,暖黄的灯光流水般倾泻下来,四周的黑暗一瞬驱尽。
林栀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她听见闫女士难以置信的呼声:“栀栀……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
凌晨两点。
公寓客厅灯光明亮。
沈南灼换了衣服,挺直腰杆,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优雅喝茶的闫敏女士。
他忍不住,还在低声解释:“我们……我和她,平时,真的不是这样。”
我们作风可好了。
“今天是个意外……”他实在怕闫女士不信,“算上今晚的,这是我们第三次接吻。”
我们总共才亲过三次。
闫女士不紧不慢喝完一杯茶,放下,徐徐勾出一个笑:“阿姨相信你的人品,但是林栀那么可爱,的确很容易让人把控不住,你说对不对?”
沈南灼:“……”
这话从一个妈妈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奇怪。
可是……
他余光飞快地扫过卧室虚掩的房门,想到小姑娘刚刚黏黏糊糊地不愿意去睡觉的样子,又觉得,说得太对了。
他转回来,平静道:“是的,所以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
“你觉得她可爱?我也觉得她可爱。”闫女士笑笑,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可她年纪太小,我总担心她被人骗。”
客厅短暂地沉寂。
沈南灼沉默一下,正经道:“闫阿姨,虽然我知道这些话说起来很容易,也未必有什么实际的保证作用——可我对待林栀很认真。我知道您不会阻止我们恋爱,但希望您能给我一些信任,希望您可以相信,我能照顾好她。”
闫敏有些意外,她从没在恋爱的话题上与沈南灼打过交道,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完美避开了“我向您保证”和“我向您证明”这样的句式。
恋爱是他和林栀两个人的事,向第三方做任何保证,都毫无意义。
闫敏笑起来。
前几句话半真半假,到了这一句,当真变成揶揄的玩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
可沈南灼却很认真,他停顿了很久,不知想起什么,郑重地开口。
“凭,沈南灼在消防部队服役期间,曾获部队嘉奖数次、优秀士兵数次;在浮璧山特大森林火灾发生时,作为A城消防第一批增援力量,在距离山火爆燃区最近最危险的地方,不顾个人生命危险,操作无人机拍下珍贵的航拍资料,为现场作战提供了重要辅助。”
“就凭……”
一字一顿地,他低声说:
“沈南灼是一位有担当、有责任感,值得信任的,好同志。”
***
林栀一觉睡到天亮。
前一晚她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将她带回公寓,很耐心地替她换了衣服,然后煮醒酒汤喂给她喝。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醉,可是连年会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甚至不能完整地想起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盯着镜子沉思半晌,林栀收拾干净自己,转身出门。
她起床有些晚,沈南灼已经吃完早餐,坐在书房里看书。
听到动静,他主动起身,走进餐厅:“栀栀……?”
林栀很少听他这么叫她,偷偷掀锅的手被吓得一抖。
“粥在锅里,玉米饼在桌子上,小菜和水果在你右手边。”他指指餐桌,“要不要我帮你热一下,还是你自己来?”
林栀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餐桌上放着个漂亮的竹编小框。
竹筐里整整齐齐地躺着金黄色的玉米饼,没有完全变凉,还带着一点热气。
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有点痴呆,竟然连这么明显的食物都看不见:“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沈南灼点点头没说话,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额前碎发落在高挺的鼻梁上,环抱双手靠着门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林栀莫名有点小心虚:“叔叔……”
“嗯?”
“昨晚我的衣服,是,是你……”
“是你妈妈帮你换的。”
“……”
林栀长长地松一口气:“我就说嘛。”
他一提她就想起来了,妈妈确实来过,是来给她送电脑和衣物的。
得知前夜没有因为喝醉而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她瞬间恢复元气:“谢谢叔叔的玉米饼,我很久没吃过这个东西了,外面卖的都好难吃。但你看你这个饼,色泽明亮香气诱人,一定非常美味。”
沈南灼回应清淡:“嗯。”
“妈妈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没待多久。”
“这样呀。”林栀快快乐乐地将饼放进微波炉,“对不起,昨晚我说不会喝醉结果还是喝醉了……这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一定保持清醒,不留你一个人,独自招待她。她离开的时候,有说什么话吗?”
“有。临走之前,她说——”
沈南灼望着她,嘴角慢悠悠地,勾起一抹笑。
林栀等待微波炉加热,兴奋地转过来,期待地望着他。
“‘下次栀栀再强吻你,你记得不要纵容她,把她拉开。’”
看着兔子逐渐僵在嘴角的笑,沈南灼不疾不徐,发出恶魔的呢喃:“‘毕竟,强吻男朋友还被妈妈撞见——这种事情,多少还是会有一点小尴尬的呢,你说是不是,南灼?’”
作者有话要说: 小栀子:当场失去灵魂.jpg附注:资料有参考,但该人物无原型无原型无原型无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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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
死寂,就是死寂。
林栀一言不发地盯着微波炉, 整个人石化在空气里。
强吻沈南灼也就算了。
哪怕她是清醒状态, 她也想强吻他。
问题是……
为什么会被妈妈撞见!妈妈会不会对他们两个有想法!
餐厅里一片寂静, 清晨的阳光爬上树梢,懒洋洋地照进室内。
“叮”地一声轻响, 微波炉加热完毕。
沈南灼见林栀还一脸呆滞地坐在那儿盯着它不动弹, 失笑, 走过去搓搓兔子毛:“我跟阿姨解释过了, 她应该能理解,你只是喝醉。”
林栀后知后觉回过神,下意识伸手, 去拉微波炉的门。
还没碰到盘子, 就被他挡住:“烫。”
沈南灼一边说着, 一边戴着手套微微倾身,帮她把小盘子拿出来。
谷物制成面饼之后独有的馥郁混着糖的甜香, 在空气中迅速扩散开来。
林栀垂着耳朵说了声“谢谢”, 拉开椅子坐下。
小姑娘穿着家居服, 吃饭时也将腰杆挺得笔直,看起来热乎乎。
沈南灼靠在餐桌旁, 忍不住伸手掐掐她的腮帮:“我女朋友怎么这么不经逗?”
我,女朋友。
林栀的脑子“轰”地一声,心里好像一瞬涌入一万只兔子,疯狂地在地上撒娇打滚。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又听沈南灼哄她似的, 低声道:
“其实昨晚我没跟闫阿姨解释太多,我直接告诉她——”
他像撸小动物一样撸她的脑袋,声线低沉悦耳,带着轻微的笑意:
“虽然看起来是栀栀在强吻我,但我一点儿也没有不情愿。”
“我可高兴了,恨不得她每天都扑上来,毫不留情地,扑倒我。”
***
林栀觉得,老男人变坏了。
以前都不会这样逗她的。
可是怎么办。
好像又有点……可、可爱。
今天是周末,沈叔叔约她下午看电影,补上两个人之前黄掉的约会。
林栀一口答应,可是吃完午饭就收到导师的邮件,论文中有一段数据存疑,让她再确定一下。
所以沈南灼走出书房路过她的房间,就见房间门没关,她一整只兔脑袋都压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表演脸滚键盘。
他失笑,走过去:“怎么了?”
林栀抬起头:“论文有点问题,我得回趟公司,导师要的数据我没拷贝回来。”
“嗯。”沈南灼声音清淡地应了一声,“没关系,电影可以改天看。”
“不是……”林栀愣了一下,知道他误会了,“电影不耽误,我回一趟公司很快就好……可是导师还让我去找一个师姐,我不想见她。”
他挑眉:“师姐?”
“嗯。”林栀小声哼,“也是留学生,大学时跟我同学院但不同专业不同导师,因为很多项目有交集,所以读书时打交道特别多……只要有她在,老师永远只夸她。”
沈南灼微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奇了:“她是你的,对手?”
林栀抱着抱枕,一脸认真地坦白:“是的,我非常嫉妒她。”
沈南灼觉得很新鲜,在他的记忆中,林栀已经算是非常顺风顺水,因为读书时成绩好、时不时还跳个级,从小到大就被夸是别人家孩子。
让她嫉妒到感到沮丧的人,得是什么样子?
“她好像完全不需要学习。”林栀不高兴地揪住抱枕,“她开了挂。”
沈南灼懂了:“学神和学霸?”
林栀:“哼。”
他被逗笑,将她一小只地捞过来,放在腿上。
“人生一来,不是只有学习和分数;二来,不是只有工作和绩效。”他声音低沉,轻轻搓兔子毛,“仔细想想,你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的?”
林栀坐在他腿上的时候,就不需要仰头看他了。
她侧过目光,盯着沈叔叔,一动不动地看。
今天天气好,阳光明亮,他眼瞳很黑,可是有阳光照进去时,又折射出漂亮的浅色调,像通透的琉璃。
他与她对视,眼尾狭长,勾出一点慵懒的笑意。
林栀哼:“我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沈南灼笑起来:“不完全对。”
“你有来自爱人的,独一无二的爱。”他碰碰她的额头,低声说,“这才是万里无一的宝藏。”
***
人生确实不止有工作和绩效。
但沈寻的人生,现在的确只剩工作和绩效了。
今天周末,NZ大多数部门都不上班,只有沈寻还坚守岗位。
沈南灼早就不接他电话、也对几位秘书吩咐过不见他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老爷子回心转意,只好天天申请加班,连年会都没去参加,妄图一雪前耻。
可这也没什么用。
他根本没地方可以邀功。
人事部已经下过文件,他的聘用期只到年底,如果不能在年假来临之前扭转局面,他离开北城的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
可沈寻不想走。
本来回原先的家也没什么,虽然在临城工作的发展空间不大,但他的生活怎么也能达标小康。
只不过这些年在北城看多了跑车美女、伙伴酒局,**被金钱滋养,他难以舍弃这些东西。
长叹一口气,沈寻起身接水。
换了办公室,他连倒杯水都要走一段路去茶水间,尽管已经在这个部门待了一段时间,他心里仍然憋着小小的火气。
所以当他看到站在走廊上探头探脑的林幼菱时,那把小火苗一瞬窜上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林幼菱被他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回过身,赶紧迎过去:“阿寻,我来给你送下午茶。”
沈寻潦草地看一眼她手上的小饭盒,没有接:“你联系上林栀了吗?”
“没有……”林幼菱咬唇,“她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家,我现在没有NZ的门卡了,也没办法去办公室找她。”
沈南灼将沈寻和林幼菱统统调到后勤之后,沈寻嫌丢脸,不想让林幼菱和自己共事。
林幼菱没有办法,只好自己递交了辞呈,匆匆结束实习。
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她一度担心沈寻会不会和她分手,可没几天沈寻就又来找她了,语气前所未有地烦躁,让她帮忙去联系一下林栀,看能不能通过她,再求求沈南灼。
可那个时候,林栀已经不在林家了。
她不敢告诉沈寻,林栀是因为自己才被林经国打了一耳光,只半遮半掩地告诉他,两个人吵架,姐姐离家出走了,现下去向不明。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跟她吵架?”果不其然,听她这么说,沈寻更加烦躁,“现在只有她还和我干爹走得近,除了她没人能联系上我干爹了,你还把她骂走!”
林幼菱无措地嗫嚅:“我不是故意的,阿寻,我也问过林栀的妈妈,我还找过她的同事,可是……”
可是闫敏根本不上她的当,非但没有立刻出门去抓林栀回家,还给了她一耳光并且强迫她答应“如果林栀没给人当小三,以后就滚出林家”的霸王合约。
更糟糕的是,她本来还对这合约抱有一线希望,可昨天年会开完,今天楼涵也不接她电话了。
林幼菱被闫敏打的那一耳光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消肿,她一面委屈,一面又感到心慌,只好来找沈寻。
但沈寻显然也没心情安慰她。
他甚至没发现女朋友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红印,见她楚楚可怜,敷衍地伸手接过小饭盒:“知道了,你走吧。”
又是她自己做的小点心。
以前恋爱时,他觉得她厨艺好又长得漂亮还会哄人,哪怕其他技能弱一些,作为女孩子也足够了。
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没用,真正需要她时,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阿寻……”
沈寻都已经转过身走出去几步了,又听见她叫他。
他耐心告罄,没什么好气地转回来:“还有什么事?”
林幼菱咬着唇,拳头捏紧又放松,半晌,下定决心似的:“我们订婚吧。”
沈寻觉得荒唐:“哈?”
林幼菱努力稳住声音:“现在你见不到干爹,也见不到曾祖父,可是只有他们两个,才能破解现在的困局。”
如果真的离开林家,她顶多能从林经国那里得到一笔钱,其他的人脉和林家大小姐才有的待遇与资源,就想都不要想了。
可沈寻不一样,沈家老爷子怎么也把他放在身边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不可能真的驱逐。
在她看来,沈寻不过是暂时被冷落而已。
深吸一口气,林幼菱笃定道:“我们订婚,给他们发请帖,你干爹和和曾祖父,总要来一个的。”
她情真意切,轻声说,“这是我们最后可以争取的见面机会了,阿寻。”
***
冬天连风都是干燥的,即使出了太阳,温度也没有回升多少。
林栀上楼拷贝完数据,一路小跑回到车里,一上车就开始脱帽子解围巾:“我出来时路过后勤,看到大办公室没什么人,可竟然还亮着一盏灯……奇怪,不是说年会后的周末全公司休息吗,怎么还有人上班?”
她完全忘了沈寻被发配后勤的事,可沈南灼没有忘。
他凑过来帮她系安全带,手微微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轻笑:“可能是有人自以为是,以为多耗几度电,就能逆转局面吧。”
“后勤的竞争也这么激烈吗?”林栀误解了他的意思,短暂地思考半秒,觉得也是,“算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哪里都会这样。”
沈南灼笑笑,没再说话。
须臾,他开车在电影院停下。
走出停车场,两个人一起上楼。这个时候接近年关,但又还不到春节档,院线的新年厮杀尚未开始,每一部电影看起来都非常温和。
所以沈南灼选的也是温和的恋爱题材。
……适合偷偷牵手,适合跟小姑娘约会。
电影开场十分钟,影院内笑声不断。
可是再过十分钟,沈南灼就察觉到不对。
虽然笑声不断,但身边这只兔子好像从没笑过。
他心里蹊跷,摘掉3D眼镜,转头看她:“栀栀?”
林栀一只手撑着下巴,表情凝重,盯着电影屏幕:“叔叔,你看前面那个人头。”
沈南灼目光一偏,看到她前面的座位上,突兀地冒出一小截……高马尾。
“会挡视线?”小女朋友也太矮了,连这么一小截都能挡住她,他失笑,“我们换一下位置,嗯?”
“不不。”林栀摇头,严肃地小声,“太邪门了,学姐毕业回国之后,除了她,我再也没见过第二个女生会梳这种诡异的高马尾。”
沈南灼:“……”
林栀神经紧绷,每一根毛都炸起来:“我好像闻到她的味道了,就那种‘哈哈哈我每天不学习也可以考得跟你一样’的气息,你闻见没有?”
沈南灼:“……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学姐是什么味道。”
可他停顿一下,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但是,你说味道……”
好像确实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隐隐约约,似有若无……越来越强烈。
是烧焦的气息。
沈南灼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什么东西,下一秒,面前的大屏幕突然黑了屏。
几乎是同一时间,外面传来刺耳的大喊:
“着火了!快跑啊!”
放映厅内一阵骚动,林栀尚未完全回过神,突然被沈南灼握住了手。
他声音仍然低沉,就压在她的耳边:“没事,跟着我走。”
林栀心里一突。
黑暗里,耳畔是其他人骚动大叫的声音,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有一点紧张,可好像又不是那么紧张。
这种感觉莫名熟悉,仿佛漫长的时光里,他一直就站在这里,握着她的手。
哪怕她看不见他。
可他一直在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ps1,上一章有个打错的地方是27楼,我已经改过来了OvO
ps2,这个学姐不是女配,但她有一点用,要打个酱油。后面应该不会再有新角色惹!……应该吧!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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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总感觉找不到状态,今天重写完这一章,我整个人神清气爽。
迟到还是老规矩,2分评都有红包 OvO
诶嘿嘿嘿嘿。
☆、救人
尖叫声来自隔壁放映厅。
林栀和沈南灼所在的放映厅人并不算多,好在没有发生拥挤, 大家在黑暗中循着安全通道绿色的指示灯, 迅速离开。
走到走廊上才发现, 隔壁已经浓烟滚滚。
工作人员迅速疏散其他几间放映厅内的游客,人们离开之后并没有立刻走出商场, 纷纷聚集在了影院门口。
沈南灼拉着林栀走到相对空旷的手扶梯旁, 工作人员押尾走出来, 才听见骚动的人群中传出女人焦急的叫声: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儿?你们刚刚出来的时候, 有没有人看到一个小男孩儿?”
“什么啊,我没看见……”
“在里面……”
突然有人反应过来:“有个小孩儿,有个小孩儿还在里面没出来!”
工作人员脸色一白。
沈南灼微怔, 迅速嘱咐林栀:“站这儿别动, 我马上回来。”
林栀脑海中有个不成形的念头一闪而逝, 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融入人群。
“沈……”
她伸手去抓, 没有碰到衣角, 指尖只有流动的风。
火势没有大面积蔓延, 沈南灼挤开人群,见工作人员反应很快, 已经迅速铺好了消防栓的水带。
可她就拿着水枪,站在那儿不动了。
沈南灼原本在观察地形,看从哪儿能进放映厅。
等了几秒见她不动,眼神一紧:“没水?”
工作人员憋红一张脸:“不是,我、我没用过这个……”
消防演练从来不会真开闸, 沈南灼当机立断,从她手中一把拿过水枪,语气坚定:“去开闸,我来。”
工作人员短暂地怔了半秒,没有起疑,转身跑向消防栓。
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那头拧开水阀,沈南灼这边两手端稳水枪,水柱直冲火海。
男人肩宽腿长,眉峰微聚,背对着人群的方向,做每个决定都迅速果决。
林栀无法上前,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听见身边的人群不断传出低呼。
黑暗里浓烟四起,火势顺着地毯蔓延上座位与墙壁,沈南灼沿着进门的地方用水冲出一条窄窄的过道,然后闪身朝里走。
人群中传出倒抽冷气的声音,工作人员赶紧叫他:“先生!您不能进去,里面危险!”
可他没有回头。
转身便消失在了浓烟里。
周遭人群一片嘈杂,林栀耳畔空寂一瞬,好像被按了静音键,突然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真正让人有窒息感的从来不是火,而是铺天盖地的烟尘。
逃生通道近在眼前,可那扇门怎么都推不开,她孤立无援,被逼回卫生间,用最后一点点消防知识,打湿浴室里的毛巾,将自己整个人裹住。
迫近的死亡感如影随形,她蜷缩在角落里,完全无法控制,每一分每一秒,脑海中都闪过那样的念头——
为什么要离婚。
为什么留我一个人。
为什么连保姆离开的时候,都要把逃生通道堵上。
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不是父母与子女吗,不是雇主与受雇人吗。
为什么……到头来。
林栀一动不动,盯着放映厅门口不断冒出的黑烟。
思绪不受控地,回到十六岁那年。
——好像是一场大火,把“我”和整个世界的联系,都切断了。
仿佛过去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个瞬间。
放映厅飘出的黑烟由浓转淡,室内高温余热未散,水柱打在门口的地毯上,蒸腾出白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