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余生是不是被什么附了身……
她觉得,他把半辈子的话都讲完了。
可是……
她舔舔嘴唇。
他真的好可爱。
她得寸进尺,还想要他的电话号码。
“算……吧。”按住心里疯狂的小鹿,沈稚子故作矜持,微微皱眉,“可是,不够诶。”
“……”
她犹犹豫豫,小心地观察他的反应:“你,你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也给我?”
靳余生眉峰微聚,眸光不自觉地向下沉了沉。
这是她第二次,向他要电话号码。
可是他想不出什么理由,为什么非要要他的手机号码。
她又不喜欢他。
他好想直接问……
又很怕自取其辱。
沈稚子见他眼色微沉,赶紧摆手:“不,不给我也没关系的。”
她真的好怕他生气。
靳余生站着不动。纠结了很久,犹豫着问:“你……不会把它卖了吧?”
沈稚子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她无辜地睁大眼,“我是那种人吗!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
她怎么可能拿他的电话号码去卖!
她有那么丧心病狂吗!
靳余生很想说,是的。
因为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只有这一条,稍微靠谱点。
可是……看到她悲愤欲绝的表情,他想……算了。
卖就卖了吧。
反正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他从来拿她没办法。
……他只能认输。
抽出口袋里的笔,靳余生撕下一张便利贴。
低下头,借着她的手掌,在纸上留下一串流畅的数字。
“我的号码。”夜风中,他声音清冷,一本正经,“望惠存。”
***
这串数字,让沈稚子一直兴奋到周末。
学校里没有网,她平时用手机的次数也少,周末加了靳余生的微信,从早到晚都在等回复。
就像在还没有通电的年代里,等待一封心上人从远方寄来的信。
酸涩又甜蜜。
沈爸爸见她一直如坐针毡,关注点全程落在手机上,忍不住小声赞赏:“装得好。”
沈稚子:“……”
“等会儿客人来了,你就也摆出这副架子,千万别给他好脸看。”沈爸爸提醒,“一定要做出心不在焉、不欢迎他来的样子。我听你妈说,那个小男孩好像也不太想住到我们家来……呵,这样正好。别给他好脸,万一对他太好,他突然改变主意,那就糟糕了。”
沈稚子看着他,警惕地问:“为什么不是你唱黑脸?”
“大人不能这样,太没有礼貌了。”沈爸爸一本正经,“但你这样没关系,你待客不周,他们顶多在背后说一句,‘沈家姑娘没家教’。”
“……你确定,我没有家教,跟你无关吗?”
沈爸爸笑了:“因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事实。他们都很精明,会理智地将错误归咎在你个人身上。”
“……哦。”呵呵。
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仍然在等待验证。
沈稚子想了想,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行,你手机就放这儿吧。”
本来都走到门口了,听见这句话,她又不放心地折返回来,“……算了,我还是带着去。”
“……”
怎么对爸爸一点信任都没有。
看着女儿出门,沈爸爸慢悠悠地收回目光,也垂着眼看手机信息。
沈妈妈想了想,不放心地提醒他:“这男生的父亲家,以前跟我家关系很好……等会儿你别乱说话。”
他怎么会乱说话!沈爸爸觉得很冤枉,嘴上直应好:“不说不说。”
顺手回复了几封工作邮件,藤木编织的包厢门微微一响,他下意识望过去。
天将黑未黑,天边晃着一抹澄澈的蓝。
男生被服务员领着进门,个子很高,立在门口,像一株健康挺拔的植物。
他听见他向服务员低声道谢。
声音低沉清澈,周到而疏离。
踏进包厢门,柔和的灯光照下来,沈爸爸这才看清他的脸。
面容白净,五官分明,气场干净而清冷。
迎入门,他主动问好:“白阿姨好。”
沈妈妈连忙介绍:“子瑜,这是你沈叔叔。”
靳余生从善如流,礼貌地颔首:“沈叔叔好。”
沈爸爸回过神,连忙招呼:“好好,你快坐下。”
简单寒暄几句,沈妈妈解释:“我姑娘刚刚出去了,马上就回来。等她过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靳余生点了点头,目光很淡。
沈爸爸敏锐地在他脸上,捕捉到细微的心不在焉。
呵。
他在心里冷笑。
不喜欢我姑娘吗。
可巧,我家姑娘也不待见你。
正在心里想着,就看到窗前浮现出一个人影。
沈爸爸不易察觉地勾起唇角。
下一秒,沈稚子推开包厢门。
靳余生下意识地回过头。
四目相对,沉寂三秒。
两个人在对方眼中捕捉到同样天崩地裂、破云穿石的惊愕。
沈爸爸以为女儿在心里思考对付他的招数,得意洋洋地朝她使了个眼神。
快,让他看看你的厉害。
接着,他看到沈稚子不可思议地咽咽嗓子,耳根泛红,声音激动得开始颤抖——
“你,你愿不愿意在我家住下?”
“一,一辈子都可以。”
第18章 子瑜哥哥
沈爸爸:“……”
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下一秒,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 拽住女儿就要往门外拖:“肯定是你打开这扇门的方式不对, 来,让我们重新开一遍门, 彼此都冷静一下。”
沈妈妈:“……滚回来。”
他立刻安静乖巧地坐回去。
“让你看笑话了。”沈妈妈笑笑,朝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沈稚子招招手, “稚子, 来。”
沈稚子回过神, 压住心头疯狂涌动的惊喜,低低地“嗯”了一声。
轻快地走过去,脚步停在靳余生身边。
“这是我们家姑娘, 沈稚子。”沈妈妈笑容柔软,顿了顿, 又转向靳余生, “这是你靳叔叔的儿子,靳子瑜。算算年纪, 你们同级, 但你能叫他一声哥哥。”
沈稚子眨眨眼,看看他,又看看母亲:“临城那个靳叔叔?”
“是。”
沈稚子又眨眨眼。
临城靳家,她是知道的。
沈妈妈出身书香门第, 白家与包括周家在内的很多家族都关系不错, 在她结婚之前, 还跟大多数人都保持着联系。
即使后来联系得少了,也偶尔会听妈妈提起。
深宅大户的……小公子。
沈稚子舔舔唇。
下一秒,乖巧地伸出手:“那我们握握手吧。”
柔软的灯光下,她笑得甜美动人,“子瑜哥哥。”
“……”
声音入耳,靳余生的身形无意识地颤了一颤。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儿毛毛的。
像是谁在他耳朵旁边吹了口气,轻而易举地,蹭地点起一把小小的火焰。
……实在是,听不得这种语调。
深吸一口气,他硬着头皮跟她握手。
少女十指修长白皙,比他的要软许多。
一触即离,他飞快地放开她。
沈稚子不依不饶,眼中浮现出认真的困惑:“你为什么不叫我稚子妹妹?”
靳余生:“……”
杀了他,谁来杀了他吧!
***
菜很快上齐。
沈爸爸挑的地方是城郊一座山庄,曲水回桥,环境清幽。周遭原先是片农田,后来开发成了综合性的庄园,打着绿色蔬菜的口号,专做素食。
他在这儿买了一小片地,让农户帮忙种植指定的蔬菜。蔬菜成熟,再差人寄到家里。
“所以……来,稚子,尝一尝爸爸特地为你偷的西红柿。”
番茄蛋汤淅淅沥沥,喷香扑鼻。
汤勺已经悬到了碗面前,沈稚子连忙拿碗去接:“谢谢爸爸,偷菜辛苦了!”
“没事,你能理解爸爸,爸爸就不觉得辛苦。”沈爸爸从善如流,“我刚刚偷西红柿时还看见旁边种着一溜小白菜,等会儿吃完饭,带你一起去偷。”
“好呀!”
“你记得隐蔽一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两个人插科打诨十几年,沈妈妈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靳余生从开始吃饭起就没再开口说过话,他太安静也太斯文,整个人像是被隔在一层玻璃罩里,冷淡而疏离。
仿佛另一个世界里的人。
让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心下微动,沈妈妈忍不住:“子瑜。”
靳余生愣了愣:“嗯?”
“我们家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沈妈妈掂量措辞,“你可以更随意一点。”
靳余生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谢谢阿姨。”
“我年轻的时候,跟你爸爸还有姑姑,关系都很好。”沈妈妈想跟他拉近距离,挑着他家里的事讲,“只不过后来我跟老沈出了一趟国……都以为不会再回来了,那年头交通不发达,联系说断就断了。”
顿了顿,想到故友已阴阳两隔,她又有些唏嘘:“没想到我再搭上这条线,就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
“要不是你周老师打电话给我,让我多照顾照顾你,我都不知道……”
她感慨:“你也已经这么大了。”
靳余生不说话,长久地沉默着。
灯光倾下,他的面庞被切割成一明一暗的两部分。
许久,他低声道:“谢谢阿姨。”
沈妈妈一时无言,看看成熟稳重的少年,再转眼看看身边正斗志昂扬地跟父亲抢最后一截玉米的沈稚子,心头涌起一种割裂的感叹。
……果然,哪一种成长都要付出代价。
可是她觉得,能在父母眼里做一辈子小孩子,快快乐乐的,就挺好。
斟酌半晌,她没有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来阿姨家住吗?”
这个问题,不久之前,在他刚进门时,沈稚子也问过。
然而眼下,他的回答也跟刚刚一样——
“不了。”
一样清淡,一样礼貌地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谢谢您的好意。”靳余生略一沉吟,“但我在外面租好了房子,也已经签了合约,一直租到高考前。”
沈妈妈有些惋惜。
起初接到周有恒的电话,她还很诧异。可后来转念一想,就觉得他找对人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家里再添一个成绩这么好的高考备考生,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何况退一步说,还有她和靳家的交情在,没道理放着不管。
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人家不愿意。
沈妈妈不强求,笑笑,转移话题:“坐下来这么久了,我都还没问,子瑜在哪个学校?”
靳余生犹豫了一下:“明里附中。”
“跟稚子同校?”沈妈妈意外,“我听说稚子在学校人缘特别好,那你们俩应该是认识的吧?”
“不认识。”沈稚子头也不抬,语气傲娇又果断,“我人缘确实好,可我没在学校见过这个人。”
“……”
靳余生抬起头。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色悄然变深。
“但我们班上有个叫靳余生的。”她语调轻松,“跟他长得特别像。”
“……”
“但长得比他好看多了。”
“……”
靳余生微微眯眼,舌尖无意识地抵住上颚。
沈稚子其实有点生气。
因为她直到今天才发现,她对靳余生一无所知。
枉她一直把他当朋友,好吃好喝第一个想到他……可他拒绝去她家里住也就算了,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什么也不告诉她,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连名字都特么是、假、的!
他是间谍吗!为什么真名还要藏着掖着?又不会有人在知道他名字之后跑去暗杀他!
她现在甚至怀疑,他的脸也是假的!他其实贴着□□,一出门就撕掉这张皮、换上另一张脸,冷酷无情地在背后晃着红酒杯嘲笑她是小智障,对着一众俯首称臣的兄弟指着她的照片冷嘲“呵,又是一个为我美色上钩的小猎物”!
沈稚子气得想咬手绢。
所以她决定,要跟靳余生绝交。
这次不是闹着玩的,她要绝交很久,这一个小时内,哪怕他跪下来求她,她都会高贵冷艳地不跟他讲话……
等一下。
沈稚子突然想到。
一个小时是不是太长了点。
这顿饭眼看就要吃完了,如果她生气生太久,等会儿还要端着架子,故作矜持地在道别时闭着嘴不说“再见”。
那样的话,他说不定会难过……
可她又很怕他难过。
短短几秒,她在脑子里演完了一个二十集的电视剧。半晌,沈稚子咬着筷子,丧丧地得出结论。
好吧,就绝交到他下一次开口。
如果他开口了,她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还做他的好朋友。
一秒,两秒,三秒……
沈稚子屏住呼吸,在心里数秒数。
四秒,五秒……
靳余生没有说话。
数到一百三十八秒,她看到靳余生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了一个流馅奶黄包。
沈稚子:“……”
她好想拿最后一截玉米,把他砸成弱智。
——那样就能毫无阻碍地绑架回家了。
夜幕低垂,庄园里点起一盏盏灯笼。
沈稚子神情忧郁地吃完这顿饭,沈爸爸打着带她偷白菜的名头,领着几个人在庄园里散步。
水声潺潺,攀爬在花藤上的植株清香馥郁,风吹过檐下的纸风车,哗啦啦地响。
不知不觉,就跟走在前面的沈家父母拉开了距离。
靳余生走在中间,又怕沈稚子跟丢,不停地回头看。
她像条小尾巴……
总是没办法放心。
第四次回头,沈稚子埋着脑袋闷声问:“你是不是突然发现,我长得貌若天仙,看见了就忘不掉,一步就想一回头?”
靳余生微怔,轻咳一声:“……怕你跟丢。”
这个地方,她比他都熟悉。
沈稚子在心里笑,她怎么可能会丢。
可嘴上仍然不饶人:“关你什么事。”
“……”
她冷嗤:“我们俩又不熟。”
“……”
靳余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他哭笑不得。
舌尖抵住上颚,半晌,他放缓声音:“来明里附中之前,我改过名。”
“那,你以前确实叫靳子瑜?”沈稚子突然想到,他是中考状元啊,“为什么要改名字?”
靳余生眸光微沉,抿住唇。
说来话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他脸色不太好,沈稚子心里有些慌,表面上仍故作轻松:“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现在的名字也很好听。
可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前半句一落进靳余生的耳朵,就全都变了味。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我不知道。”
“什么?”
他低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行吧。
沈稚子想了想,觉得,这也算完美解释了。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敷衍……一点都不!!
夜风沁凉,草木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不过今天……”突然想起什么,她又颓丧地低下头,“其实我真的生气了。”
“……”
“或者说是,我很难过。”她小小声地说,“我发现,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住哪,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转学来明里市,甚至连你的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
靳余生眉峰微聚。
……怎么办,他好想抱住她。
“可是就算我已经这么难过了,之前在妈妈面前,我也没有拆穿你。”她吸吸鼻子,“你骗了我,但我很善良,在她面前,仍然帮你维持着不撒谎好少年的优良形象。”
“……嗯。”
他眼皮一跳,心头突然浮现出一种奇怪的预感。
“所以,”她舔舔嘴角,“你要报答我。”
“……”
靳余生脑子里瞬间拉响火警,来不及喊停。
下一秒,她转过来。
仰着白净的小脸,一脸认真地望着他:“你叫我一声,稚子妹妹。”
第19章 她的白菜
蹭地一声, 脑子里燃起一团火。
仿佛不可阻挡地,要把一切理智都燃烧殆尽。
靳余生眸色深沉, 死死抿住唇。
良久。
“你不愿意啊?”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 沈稚子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失望,“那就算了。”
她低着头, 声音轻而小:“反正你也很了解我,像你知道的那样, 我这个人大度, 就算生气也不会气太久, 找个小角落自己消化一下舔舔伤口,第二天还是活蹦乱跳……”
“就算我心里难过得要死了,表面上还是会故作开心, 因为很害怕把这种情绪传递给别人……”
“唉,所以我经常就想, 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每一次不开心,都有我这样的人在身边哄着……可是没有, 我每一次失望伤心难过, 都没有人哄我。”
“所以你还是很幸福的你知道吗,你不要一直这样绷着脸了,生气有人哄就已经很幸运了,做人要知足, 毕竟我身边连一个会哄我的人都没有……”
……
她埋着头叨逼叨, 柔软的嗓音像把利刃, 每一声都精准无误,割在靳余生的神经上。
岌岌可危,即将走向崩溃边缘。
“稚子。”喉结滚了滚,他出声打断她。
声音低沉,隐忍而清越。
夜色浓稠,花藤走廊已经走到了尽头,月门的另一端是片视野开阔的湖,银白的月光荡在水面上,晃出潋滟的光。
少年身形颀长,垂眼望她时,眼中的情绪像化不开的墨。
沈稚子耳根突然烫起来。
她惊喜地眨眨眼,几乎要停止呼吸。
许久,她小声提醒:“你中间这一下停顿也停得太久了,漏了两个字……还有‘妹妹’。”
靳余生立时沉声:“不要得寸进尺。”
“……”
她得寸进尺!
沈稚子心塞死了,不服气:“喊声妹妹怎么了!你没有妹妹吗!”
他还真的是没有妹妹,何况……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我总觉得,这个词有别的意思。”
“……你知道得还挺多。”
沈稚子梗了一下。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觉得,听这种禁欲少年叫“妹妹”,肯定迷之色.情。
可他真的好封建啊。
按照这个速度,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摸到他的手……
沈稚子有点心塞,却又不敢怼。
一物降一物,他一严肃起来,她就秒怂。
毫无胜算率。
见她哼哼唧唧像只小鹌鹑,靳余生叹口气,语气又软下来:“而且,沈稚子。”
“……”
沈稚子悲愤欲绝。
为什么又把姓给带上了!
“不要让陌生的男生,住到你家里。”
他一本正经,清淡的声音在夜风中徐徐飘散,“很不安全。”
***
沈稚子想要暴走。
“陌生的男生!他怎么会是陌生的男生!”
“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爸和家里的狗,异性里面我就跟他走得最近好吗!”
“我都恨不得把他绑起来带回家了,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还想让我怎么样?怎么才叫熟啊?大家放到铁板上一起煎一煎吗?”
“而且!他那是什么语气!”
“说得好像我有多淫.荡,天天把不熟的男生请回家住似的!”
……
盛苒趴在桌子上,乐不可支:“我懂我懂,你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叫人回家住。”
“就是!”
“毕竟你们小区连监控器都是自动识别颜值的,丑逼连沈家大门都进不了,就会被镭射激光撕得粉碎。”
“……”
沈稚子面无表情地拿过她手中那个大号的棒棒糖,放在桌上,平静地敲碎:“我们的友谊就像它一样,四分五裂不可挽回了,滚吧。”
盛苒乐坏了,顺手解开透明包装袋,抽出木棍扔掉,分糖给她吃:“来,尝尝你直男堂哥送的平安夜礼物。”
比她脸还要大的彩色棒棒糖,如果不是沈稚子刚刚把它摔成了小碎块,她大概能舔上一年。
“你说,这上面到底有多少种色素?”盛苒闲闲地拾起一块,“吃完之后,我的舌头会不会变成彩虹色?”
沈稚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呕彩虹的表情包。
她默默放下糖:“算了,我还是去擦窗户吧。”
元旦放假之前,要把楼上楼下的教室都打扫一遍,她们两个被分到同一组,去擦玻璃。
水管在走廊的另一端,沈稚子拿着塑料桶,一边接水一边叨叨:“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也买一支你这样的淘宝爆款?”
“……干嘛,向他展示你的直男心吗。”
“不是呀。到时候我就在暗处伺机而动,等他的舌头被染成彩色,就跑过去,趾高气昂地告诉他——”沈稚子舔舔嘴角,“哈哈哈哈你上当了,这是江湖奇毒!如果不跟我住在一起,七天之内一定毙命!还不快来求我!求我我就让你住进我家!”
“……”盛苒嘴角抽搐,“你以为他跟你一样,是弱智吗。”
“屁。”沈稚子作势要踢她,下一秒余光一晃,眼前突然横出半条手臂。
是个女人,肤色凝白,腕间戴着玉镯,十指纤长,盈盈润润。
她微微一怔,抬起头,眼前映入一张精致的脸。
女人保养得很好,长风衣下身材玲珑有致,下巴小巧,眼角微微有弧度。
沈稚子眼底微动,在她眉梢捕捉到难掩的傲气。
目光相撞,她微微笑:“同学你好,可不可以问一下,高三年级一班,在哪个方向?”
高三一班,就是她们在的班级。
盛苒随手一指:“走到头就是。”
“谢谢你们。”女人稍稍颔首,又踩着高跟,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沈稚子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盛苒低头往楼梯上走两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又折回身:“怎么了?”
“不是,我觉得……”沈稚子皱皱眉,说不上来,“刚刚那个女的,有点儿眼熟。”
“你看好看的东西都眼熟。”
“放屁。”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沈稚子放弃了,边走边嘟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刚刚不该给她指路。”
应该叫保安,把她撵走。
可她明明没见过这个女的。
想来想去想不出原因,她只好再一次忧伤地把这种迷之直觉,归结给爱情:“唉,都怪靳余生。”
“……”
“他拒绝我,给我留下心理创伤,影响了我的第六感。”
“呵。”盛苒冷嗤,“你能不能别什么锅都推给人家?背这么多锅,他也很累的好吗?”
放下水桶,她帮她扶好课桌,“而且,你真的好执着……干嘛抓心挠肝地想让他住你家?现在不好吗?一样低头不见抬头见。”
“当然不一样!”沈稚子爬上桌子,神神在在,“你想啊,逻辑上来说,我爸的就是我的,如果他来我家住,四舍五入,就是我在包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