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明珰的脑袋嗡嗡作响,震惊的睁大眼睛,这……这是……姓丁?她是……脑子成了浆糊,一切都乱了。
丁夫人神情复杂的看了她半响,轻轻叹了一声,“我来看看福王爷的病情。”走到床边,熟练无比的搭上云岚的脉博,沉吟许久。
沈维的神情同样复杂无比,“怎么样?有办法吗?”这就是师兄的女儿?她也继承了师兄的医术?还是师兄有福啊。
“嗯。”丁夫人低头深思,“只有五成的希望,但我会尽力一试。”这样虚弱的脉博她是第一见,能活到今时今日已是一大奇迹。但这人绝不能死,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有事。
“真的吗?”明珰精神一振,五成?五成也好啊,总比看着他等死强。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丁夫人微微颌首,说出她需要的东西。热水、大木桶、布巾、烈酒、火炉,还有各色各样的药材。
明珰一迭声的让人下去准备,叮嘱动作快点,声音激动的都有点变形了。看她这架式,好像很有把握似的。
“你们都出去吧,沈先生和这位公子留下。”丁夫人指着带她进来的平安。
明珰连忙抢道,“我也留下来帮忙。”这种时候,她想留在他身边。
丁夫人点点头,无声的同意。
东西很快送了上来,丁夫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囊,里面是一套精致无比的金针,各种大小十二支。又拿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盒,取了两丸药递给明珰,“让他服下,这是保元气的。”
从她拿出那套金针那刻起,明珰已经证实了心里的想法。只是她此时顾不得其他,心神都悬在丈夫的安危上。
她接过来闻了闻,里面很多都是珍贵至极的药材,其中还有几味海外的珍奇药材,更是千金不得的。
将药丸塞到他嘴里,可他意识全无,根本没办法吞咽。只能夹住他的下颌用温水缓缓送服了下去。眼睛一直盯着他的面容,紧张的等待着。
而丁夫人正用酒精消毒着金针,又在火上烤了烤。
直到金针微温才罢手,让人将云岚的衣裳全都脱光,□。
她凝神聚气,深吸一口气,手指眼花缭乱的挥舞,金针精确无误的插到肌肤上,不一会儿,十二支金针都插在心脏四周的穴位上。看似简单,其实难度非常大,每一支金针下针时的角度和位置各不一样,而且深度各一,深深浅浅高高低低排成一线。
外人是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明珰却明白,若非有浸襦其中几十年的功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才这么一点功夫,丁夫人额头已经浮起薄薄一层汗珠,整个人疲惫的很。这金针刺穴法本来就是极消耗精力,每用一次都会元气大伤,需要静养好久才能恢复得过来。这也是一直没有流传下来的原因之一。救人伤已这种做法,一般人是无法苟同的。
明珰默默用丝帕替她擦去额头的汗珠,她愣了愣,给了明珰一个温暖的笑容,有丝欢喜又有丝欣慰。
明珰抿了抿嘴,不愿回应,低下头看着脸色变的通红的云岚,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有什么意外。
丁夫人温柔的声音响起,“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能救活他,明珰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在乎。
那十二支金针的颜色渐渐变成黑色,丁夫人这才一一拔掉,用酒精冲洗掉。又周而复始的像前一次那样,刺穴、变色、拔出,共五次后,这金针的颜色才没变色。
丁夫人指挥平安过来,“快点,将他扶进大木桶里,将体内的余毒都排出来。”
热气腾腾的木桶里加了不少药材,味道极重。云岚被送到木桶里时,微微蹙了蹙眉。
明珰大喜,他有意识了?轻轻唤道,“云哥哥,云哥哥。”
丁夫人摆摆手,“别叫,他的神智并不是很清醒。”
“他的毒……”不是解了吗?怎么还要这样?
丁夫人解释道,“基本上都排出来了,但他体内积毒太久,需要用热水蒸一蒸,将残存的毒都清出来。”
明珰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那就是说没事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事实,就这么简单?前一刻她以为已经绝望,可此时却……真可谓一刻海水一刻火焰,情绪激荡无比。
看着她紧张成这样,丁夫人心里一酸,眼泪快要流出来,眨了眨眼将泪意抹去,“命是保住了,但毒性对他的身体损害极大,以后要花大量的心思调理身体。”
所有人都重重松了口气,露出欢喜的笑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替他调理身体我会照做的。”明珰如释重负,心情一轻松,整个人朝后仰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珰,小珰。”
“娘娘。”“小姐。”所有人惊叫出声,也不知是谁扶住了她。
醒来时,入眼就是红芍兴奋的面容。
明珰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云岚,挣扎着爬起来,惊疑不定的问道,“王爷呢?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醒了?”
她是不是在做梦啊?梦到他身体全好了,不用死了。
红芍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小姐您别乱动,小心身体。”
明珰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硬撑着笑了笑,“没事的,我只是这几日没休息好。”这身体也太弱了,真是丢人,说晕就晕。
红芍眼中含着热泪,“小姐,您……您有喜了。”声音有丝颤抖,替她欢喜的很。
“有喜?”明珰的心思都放在云岚的身上,半响才明白过来,不由傻住了,“什么?这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她是医者啊,可她却没有丝毫查觉。
“小姐,您真是糊涂,快一个月了。”红芍满眼喜悦,说话速度极快,“丁夫人说了,让您好好养胎,这些日子你太过劳累,体质极弱,胎儿不稳,所以前三个月一定要在床上躺着。”
此时的她将丁夫人视若天人,好厉害啊。轻轻松松就救了王爷的命,还诊出了小姐未满一个月的身孕。
听了这话,明珰害怕的抱住肚子,“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有些恍然,怪不得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日子她的心思全扑在云岚的身上,这日子又短,她也没什么经验。
虽说这孩子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在父母最无助最惶恐之时,不能及早的发现他的到来。但既然来了,就是他们的宝贝。她一定会好好疼爱他的。
“丁夫人说只要听她的话,好好吃补药,好好躺着别乱跑,孩子就不会有事。”明珰将丁夫人的话奉若神明,丝毫不敢怠慢。
孩子啊,这可是小姐未来的依仗,福王爷的下一代。可来不得半点闪失。
明珰总算放松下来,点点头,“我明白了,可是王爷他怎么样了?”
红芍见她心心念念都是王爷,心中好笑的同时又有丝羡慕,“放心吧,王爷正在休息,一切都很顺利。”
夫妻就该像小姐和王爷这般吧,情深意重,悲喜与共。
明珰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他知不知道这事?”他是最爱孩子的。以前经常抱着她,说起他们未来的孩子,那一脸幸福洋溢的笑意。
好啊,他没事了,她又有了孩子,算是双喜临门吧。忽然之间百感交集,眼眶有些湿。昨日她还想跟他同生共死,如今都不用死了,不管如何,活着总是好的。不久的将来,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出世,叫她娘,叫云岚爹爹,一想到这些,心中的甜意快要溢出来。
红芍笑道,“王爷还没醒呢,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那……”明珰迟疑了一下,心情有些复杂,“丁夫人呢?”她总算是想起问问那人的情况。
红芍偷偷瞥了她一眼,“丁夫人她累了,在客院休息。”
“她没事吧?”明珰神色有些担心。
“听说睡上一觉就没事了。”红芍不好多说什么,柔声劝道,“小姐,您不要担心这么多,只要放宽心,一心养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不管她们母女分隔多少年,总是母女,亲情是难以断绝的。何况这次出现救了王爷的命。小姐的心必是软的。
“也罢,丁……夫人那边不可怠慢,什么都要最好的。”
“是。”红芍心中偷笑。
98.婉转
不等明珰去见云岚,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拖着虚弱的身体过来了,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看上去不错。
平安将他送到床边就退下了,留下这对夫妻相处。
云岚欣喜若狂的抓着她的手,“小珰,我听说你有孩子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喜事啊,他还以为在他有生之日听不到这个好消息了。
这下好了,他的身体没事了,可以陪着小珰过长长久久的一辈子,当然还有他们的孩子。
“嗯,云哥哥开心吗?”明珰反握住他的手,真温暖啊,比起前些日子始终冰冷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喽,脸色虽然憔悴,但脉相已经无碍了。
“很开心很开心。”云岚兴奋的直点头,老天爷待他不薄,不仅放过了他还送了他这么厚重的礼物。
两人傻乎乎的笑了半天,谈论着孩子的名字、长相、性别,甚至是将来的嫁娶。这些未来的事情如今就讨论很可笑,但两人心中都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谈着这些都兴致盎然,嘴角含笑。
良久都说累了,依偎着休息。两人身体都还没恢复,但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上去都神采飞扬。
云岚抱着妻子,心满意足,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听说这次救我的人是岳母,怎么不见她?我也好当面给她请安并道谢。”
对于明珰的生母,他一直很好奇。而听说救命恩人是她后,更是愣了一柱香的功夫,这也太巧了。
“什么岳母?”明珰只觉得刺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人家是丁夫人,别认错人了。”
“你还在生她的气?”云岚不懂她的心思,奇怪的很,按理说母女相见,应该开心啊。“母女哪有隔夜仇的?这些年她肯定也不好过。”
明珰白了他一眼,嘟着嘴道,“你少自做多情了,人家可没有承认什么,也没说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想像出来的,并没有经过当事人证实。
云岚总算知道她在别扭些什么,这是在怪岳母没有开口认她吗?“什么?我以为你们母女俩已经相认了。”
那就难怪了,明珰从小一直跟母亲分开,从没相处过。心里恐怕既想念又生气,说不定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明珰气呼呼的重复道,“她是丁夫人。”人家又没有表明身份,只是皇上的特使,也不知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几年都不出现,也不知去哪里了?讨厌。
“好了,等她醒了好好跟她谈谈,问问她这些年的经历。”云岚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轻声细语的哄她,“我也挺好奇的她怎么就成了皇兄的特使,还这么巧的救了我的命。”
“她在屋子里休息两天了,一步都没踏出过大门。”明珰说着有些忧心,到底有没有事啊?云岚想了想,“让沈先生进去看看吧。”
“她不让人进去。”就是饭菜热水都是让人放在门口。
这别扭的丫头,明明很关心母亲,脸上还要装出漫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好可爱啊!
“笑什么?不许笑。”明珰有些恼羞成怒,霸道的掐着他的脸,要将那未碍眼的笑擦掉。
“好,不笑不笑。”向来疼爱妻子的他当然唯妻命是从。
不过话虽如此,云岚还是交待下去,让沈维过去替丁夫人诊诊脉。
得知她元气大伤,要休息个把月时,云岚吓了一大跳,拖着病体过去看了看情况,药材补品都流水般的送过去。
这样一来,府里就有三个人都需要用药养着,就算府里还有不少库存,但也会担心后面会跟下上,平安就忙着出去购买药材。
明珰知道后就将名下那家药铺交到平安手里,让他缺什么就去取什么,一时之间才解了这个难题。
云岚身体虚弱,却不肯跟妻子分开居住,硬是在内室又摆了个床铺,这样可以一抬头就能看到妻儿。心里踏实的很。
虽然自己还不能行动自如,但将下面的人指使的团团转,采购了许多婴儿用的东西,衣裳鞋子小床之类的,还让下面的丫环制些软绵的婴儿内衣小祙子,细心的让明珰哭笑不得,孩子才多几个月啊,就心急成这样。
不过云岚却振振有词,“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当然什么都要最好的,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
明珰听了也不跟他辩,只是一直偷笑个不停。初为人父人母,他们要学的东西很多。
李霄夫妻亲自上门探望,还送了许多贺礼,几乎堆满了一个房间。不过还好,他们送的都是些极实用的,如布料补品等等,看得出费了不少心思。
云岚和李霄谈了一个时辰的话,也不知他们谈了什么。明珰只是淡淡交待一句,不许谈的很久就不管他们了。
这次他们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将馨儿带回去。馨儿送过来时,对着晋王妃看了好久,都不肯凑上去,连娘都不肯叫。
晋王妃这心里别提多酸了,不过耐着性子哄她。不一会儿,小丫头就亲热的抱着母亲的脖子软软的撒娇。"
晋王妃见女儿养的白白胖胖,心里很是欢喜,对着明珰谢了又谢。
明珰倒是受之有愧,都是下面的人照顾的。“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皇婶说的是。”玉绮眼带羡慕的看着她还很平坦的肚子,“您如今的身体要当心,可马虎不得。”她刚刚养好身体,但外面的事情她一样都没拉下,什么都知道。
她如今只要听到哪家女眷有喜,就会羡慕的不行。
明珰见她这样,忍不住安慰道,“你也别急,迟早会有的。”她并不知道晋王妃先前流产一事。
玉绮眼神一黯,钽马上掩去,“我也不急,我们王府已经有了华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明珰愣了愣,这华儿她是知道的,是一名侧妃生下的庶长子,不过这晋王妃向来颇为忌讳,面上不露,但总在有意无意间抹去那孩子的痕迹,这样直接主动提起,好像是第一次。
玉绮看出她的疑惑,不由暗笑自己过去自以为手段高明,一切不落痕迹。其实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王爷呢。心中一凛,“华儿的生母这次遇难,他年幼需要人照顾,王爷就让这孩子养在我名下。”
明珰笑道,“如此甚好。”内心颇不赞同。
心中却暗想:如今玉绮无子,这样的安排还算妥当,但要是她以后有了亲子,那孩子的处境就尴尬了。算庶还是算嫡呢?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玉绮一心为亲儿打算,也无可厚非。但华儿恐怕就是个麻烦的存在。还不知道暗地里怎么整治他呢?
想想就头疼,幸好她们福王府没有这种破事。庶嫡之分是一大危害啊。
玉绮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无法辩说一二。王爷虽然瞒着她,但她前几日其实已经知道,那晚流产后伤了身体,这辈子恐怕不能再生养了。这算不算报应呢?就算伤心欲绝却不得不强自压抑,不敢露出丝毫伤心。所以也坦然的答应了王爷的安排,她总得有个儿子,哪怕这儿子不是亲生的,只要多花心思,孩子还是能和她贴心的。
她低下头抚弄着女儿,随意提道,“父皇后日就能回到京城。”
明珰睁大眼睛,“后日就到?好快啊。”她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看来是躲在这一方小世界里,不闻窗外事啊。
“已经接到确切消息,这几日我们都忙着迎驾事宜。”玉绮见她一脸的茫然,好心提点道:“皇婶,后日您会出城迎接吗?
明珰摇摇头,“应该不会吧,你皇叔没跟我提起。”那家伙如今是诚惶诚恐,她走几步路都会紧张的跟在身后,生怕有个风吹草动似的。这么一想,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玉绮看了羡慕不已,这样的女子什么都有了,富贵荣华、一心一意的夫婿、即将诞生的孩子。反观她,哎!
想起那后院的一堆的女人,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对了,还有一事,徐侧妃想要见您一面。”
“徐侧妃?”明珰微微蹙眉,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徐明慧啊。“她有什么事吗?”
她可不认为跟明慧有什么好谈的,她们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没有什么姐妹之情。找她谈?恐怕不会是好事。得想个办法拒绝才行。
“我并不是很清楚,她只是向我提出请求。”玉绮看着她,心中有丝不安,“我想着,你们毕竟是姐妹,或许……”
这些日子,那徐明慧表现的很得体,进退得宜,很有大家风范。以前的得意忘形张扬的气势好像都从她身上褪去。端庄秀雅,楚楚动人,简直是跟以前的那个女子判若两人。
她又长的国色天香,善解人意,将王爷的心思引了几分过去,前几日已经召她侍寝了。要是她再有个强援,恐怕就麻烦了。
“本该见见的,但我如今的情况……你皇叔是哪里都不许我去。”明珰将责任都推到云岚身上,她并不想见明慧,但直接拒绝好像显得太冷漠。
在别人眼里,她们总是血脉相连的姐妹,虽然内中有无数隐情,但别人是不清楚的,只会看到她不念姐妹亲情,无视血亲。
年纪渐长,行事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她已经学会了婉转的拒绝,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方式可以婉转些。
玉绮心中轻轻松了口气,轻快的笑道,“皇叔考虑的极有道理,前三个月的确要安胎。”
母女见面
明珰和云岚的身体渐渐好转,也能起来在院子里转转,走几步了。
只是她有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时常看着丁夫人所住的客院发呆。
丁夫人依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休养,二门不迈。
明珰专门挑了两名机灵的丫环过去服侍她。沈维也是每日过去诊一次脉。
她还让人每日精心做了饭菜和补品进去,千叮嘱万嘱咐那两名丫环好好照顾丁夫人,还让她们每日过来禀报丁夫人的情况。
云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抱着她哄道,“好了,别担心,岳母没事的。”
看她这么尽心尽力却从来没踏进丁夫人所住的院子一步,这算不算是情怯呢?
明珰将头靠在他胸口,嘟着嘴道,“你不知道,这套金针刺穴法是很伤身体,万不得已绝不会用的。”语气难掩一丝紧张。
云岚是见过明珰以前替他治疗的情景,每一次都累的满身大汗,需要休息好几日才能缓过来,心中感激,“我知道,以后我们好好孝顺岳母,感谢她不仅生了你,还救了我的命。”
这一番话是发自肺腑,如果没有她及时赶到,他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又哪来这般幸福的生活?还能这么心怀喜悦的等候着孩子的降临?
明珰甜甜一笑,“真肉麻。”这家伙哄人的本事越发的高明了。
夫妻俩说说笑笑,正说的高兴。
丫环过来禀道,丁夫人出了院门,正朝这边走。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起身。在院子门口迎面碰上丁夫人。
将她迎进花厅,云岚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谢过丁夫人的救命大恩。
而明珰一直愣在旁边,没有任何反应。
丁夫人嘴角含笑,一手扶起他,“福王爷不必客气。”
“夫人叫我名字即可。”云岚也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称呼。
私下里经常是岳母长岳母短的,可当着面却什么都叫不出来。毕竟人家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主动叫好像有些自做多情。这样一想,有些晕,看来他也受小珰这丫头影响了。
“也罢。”看得出来丁夫人极为满意他,左看右看,不时的点头。半响后向明珰伸出手,“小珰过来。”
明珰僵着身体不动,低着头看着地面。
云岚轻轻在后面推了一把,将她推到丁夫人面前,有些心疼她脸上那份紧张不安。可有些事情总要面对,否则她一辈子都会有这个心结的。
丁夫人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看,是那样的仔细,那么的小心,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慈爱,似乎想将十几年的份都补上。
“小珰,我是娘啊……”丁夫人百感交集,眼中含着激动的热泪,“你不想见到我吗?”
虽说作了好久的的心理准备,可到了这种时刻还是失控了。这是她朝思暮想的女儿,时时刻刻牵挂的女儿啊。
无数次梦到她,无数次哭醒,那份思女之情折磨了她十几年。心口永远有一道伤口,一碰就会痛的鲜血淋漓。
明珰倔强的紧闭着双唇,唇色发白,就是不肯说话。
“夫人,小珰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见妻子这样,云岚只好出面圆场,“您稍微给她一点时间消化。”
丁夫人眼眶红的像兔子眼,抚摸着女儿柔嫩的脸,“小珰,原谅娘亲,好不好?”
明珰咬了咬牙,猛的朝后退去,神情愤愤不平,“你有什么要我原谅的吗?”
丁夫人的手扬在空中,顿住,好久好久才收了回来,神情落寞忧伤,“虽然当年是迫不得已才丢下了你,可我真的是迫于无奈……不,我不该这么说,丢下你本来就不对,不管多难都该将你带在身边。对不起,小珰,让你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
她是真的后悔了,她以为给女儿安排了妥善的一切,会让她平安的长大。却错估了人心的丑恶和算计,生生的将女儿留在狼窟里。当她收到这些线报时,真是恨死了自己。
“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出现?”明珰眼眶一阵阵的发热,鼻子发酸,“你知不知道别人欺负我时,我好希望有个娘在身边保护我。看到别人母女相依时,我……”到最后,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从她懂事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娘亲,只有自己。没有人能保护她,她必须花尽心思保护自己。那种酸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别人憎恨嫌弃的眼神,让她经常无所是从,在一次次吃亏被暗算中成长,最后成为一个心硬如铁的人。因为唯有这样,别人才伤不了她。
午夜梦回时,她一次次哭的浑身抽搐,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敢心里偷偷叫着娘,想求她早点出现,救她逃离徐家。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乃至绝望,到最后再也不相信奇迹会出现,彻底死了心。
丁夫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对不起,孩子。是娘错了。”她真的大错特错,以为让女儿留在徐府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你?”明珰哭着质问,几乎泣不成声,“既然一直不出现,为什么又突然站在我面前?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认我?”
她到底做错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丁夫人被一声声质问弄的心痛欲裂,慌乱的不知所措,“不是这样的,小珰,你别哭啊,听娘慢慢解释,别哭啊。”
明珰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号啕大哭,眼泪鼻涕齐流,样子狼狈极了。
丁夫人束手无策,眼中盛满泪水,想抱她,却被她推开,只能无助的看着她。
云岚伸出手将明珰抱在怀里轻哄,“好了,别哭了,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反正也不是外人,他也不避着丁夫人,温柔小意的哄着妻子。
看着她哭的这么伤心,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堵的慌。忍不住也怪起眼前的妇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即使他知道没有资格这样想,甚至还要感谢她,如果她当年选择带走明珰,恐怕这辈子他都遇不上心爱的女人。
哄了好久,明珰抱着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抽抽噎噎才渐渐止住哭声。
丁夫人看着这对相依相偎的小儿女,心里有丝欣慰。这孩子纵然前半生吃了无数苦,但此时的她无疑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