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将一只锦盒推到明珰面前,“皇婶,这是我留给孩子的。”语气之郑重前所未见。
明珰眼角抖了抖,点点头,只说了三个字,“放心吧。”
如果真有鱼死网破的那天,她会护住这个孩子。或许这会是晋王府唯一的骨血。
晋王妃是信的过她的,夫君能相信她,她也相信她。抱着女儿亲了又亲,“馨儿,好好听叔婆婆的话,不能淘气不能任性……”一长串的叮嘱听来格外的鼻酸,好像要将一生的叮嘱说尽。
她真的很舍不得女儿,可是将她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夫君唯独选择送出这个孩子,她内心的感动不言而喻,以往所受的那些痛苦也烟消云散了。虽说如果败了,作为男丁的庶长子是肯定活不了的。女儿还好说,但比起馨儿,庶女的目标更小更容易活命。
要是能逃过此劫,她愿意做个真正的贤妻良母,不嫉不争,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小小的孩子似乎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抱着母亲的脖子,乖巧的点头。一岁多的孩子非懂非懂的听着,模样很可爱。
晋王妃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将孩子送到明珰手里,留下两名丫环和一个奶娘,匆匆告辞而去。临走时一再的频频回顾,泪眶都红了。
明珰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孩子,手臂用力,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嫁进皇室是风光,但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要是卷进风波里,还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馨儿眼泪汪汪,却不敢哭出声来,扁着小嘴特别可怜。
明珰心里一软,她本来就很喜欢这孩子,觉得她很有灵性,“孩子别哭,叔婆婆带你四处走走,看看这里的风景,很美很美的。还有很多好吃的,我让人都轮流做给你吃,好吗?”哄孩子她并不在行啊,只知道给她吃好陪她玩。
“好。”馨儿点点头奶声奶气道,泪花倒是止住了。
馨儿住处就安置在明珰夫妻所住的院子,将三间左厢房指给她住。这样方便她随时照顾。
一切事宜她都不假手于人,亲自指挥人布置,一切务必要完美。铺盖纱帐洗漱家具等等都是全新的。
奶娘和两个丫环开始时一脸的惶恐,到后来总算长舒口气。
红芍闻知这一消息后,主动请缨帮着照顾这个孩子。
明珰想了想,的确是需要一个她比较信得过的人看着,而且看到红芍看着这孩子眼珠子都粘上,心里一软,就同意了。
忙到天黑了才算将一切打点妥当。累的够呛。
馨儿已经在奶娘怀里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天真可爱。明珰摸了摸她的小脸,看了半响才离开。
“怎么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云岚一进门就见到妻子穿着白色的中衣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眼神直愣愣的,墙壁上的夜明珠淡淡的光线洒在她脸上,阴睛不定,“下次一定陪你吃晚膳。”
“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明珰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馨儿送过来了,你知道吧?”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连妻儿都保不住。胜则成王败则成寇,自古不变的传统。
“嗯。”云岚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眉眼,“你多费些心,阿霄夫妻会感念你的恩情。”他极力想表现出轻松的一面,可是很难。眉角那丝倦意怎么也掩不住。全球华人的
“谁要他们感念?”明珰的瞪着他,双手爬上他的脸,狠狠的捏着双颊,使劲揉搓,“一个两个都这样,看着就生气。”
他在书房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这表示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快要乱了。
“对不起。”云岚自知理亏,只能说这一句,任她蹂躏他的脸。娶了她却不能让她过好日子,还要让她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或许当初他真的不该娶她……
“我不是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觉满腹的话语憋在肚子里,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也不容易,明珰放下手,轻抚着那红通通一片的脸颊,心疼的吹了吹气,“算了,你只要答应我,凡事不要强出头,好好保重自己。”
她的要求越来越低,可她却悲哀的知道,这话他是听不进去的。他平时不愿管闲事,更懒的管斡朝堂之事,可到了危险关头,他身为皇室的骄傲和责任感会让他毫不害怕的挺身而出,哪怕会撞的粉身碎骨。
91.暴风雨前夕(下)
“好。”云岚随口答应,看到桌上的那只锦盒,“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明珰有些气恼的撅了撅嘴,这家伙存心转移视线嘛,可恶!
他随手打开一看,是几张地契,几家铺子,一千两的银票五十张。“哪里来的?”他很肯定这些不是自家的东西。
明珰长叹一声,很有感触,“这是晋王妃让我替孩子保管的。”天下父母心啊,想的这么周到,生怕孩子受了委屈,可想而知此时馨儿的父母处境有多艰难。
云岚蓦然沉默了,抱着她的手猛的收紧。“小珰,这是皇室中人的宿命,谁也逃脱不了。”或许他们没有孩子,更好。不用经历这种折磨人心的痛苦。
明珰也紧紧的抱着他,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可我就是有些害怕。”害怕那未知的风暴,会打破如今这种平静幸福的生活,将每个人不由自主的拉进漩涡里。
云岚心疼的要命,摸着她的长发安抚道,“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头埋在他胸口。
这晚,云岚一直紧紧抱着妻子,整晚都没放手,谁也没睡好,心中充满了茫然和惶恐,对未来的不确定。
馨儿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有了不少的变化,明珰本来就很喜欢这孩子,而碧莲即将为人母,心肠特别的软,对孩子特别的喜欢。而红芍更是尽心尽力,不离左右,看向孩子的眼神柔的能挤的出水来。大人们都围着这个孩子转。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馨儿毕竟是孩子,马上就融入新的环境,有这么多人疼她,她也恢复活泼可爱的一面。很粘明珰,也很粘红芍,小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谁疼她她最清楚
奶娘和两个丫环终于放下忐忑不安的心,佩服自家主人的好眼光,果然没托付错人。
一群人围着孩子逗着她玩,下人过来禀道,“王妃,罗府有人求见。”
“让她进来。”明珰惊讶不已,这几日府里没外人来,连以前来的很勤的几位王爷都不见了。
而罗府在皇上南下后,可能是为了避讳,一直没派人来过,连以往经常送东西什么的都免了。这次突然有人来,必然是有事。
本以为来人必是罗夫人身边得用的嬷嬷,可没想到是易凡,表情严肃神情庄重。
红芍震惊的睁大眼睛,视线一落不落的看着他。不闻不问多日,这时上门却为了公事。她的心一下子酸涩无比。
易凡目不斜视的走过她身边,给明珰请过安后,请她挥退所有人。
明珰心里一沉,看了看神情幽怨脸色忧伤的红芍,让她进入内室,其他人都回自己屋子待着。只留下玲珑随身侍候。
碧莲有些不甘心,但见明珰神情严肃不敢多说,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在丫环的搀扶下离开。
清了场,易凡才取出罗夫人的书信,双手必恭必敬送上。
明珰一目十行的看过,大致意思是说罗家的长子长孙在清河的别庄闲住,以后无事可以去那里玩玩。内容说的隐讳,可她心里发凉,眉头紧锁。又是托孤,她就这么让人觉得可靠吗?他们两家都找上她?事情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吗?
她沉吟许久,“两位老人家可有带口信给我?”派他来传信,不得不让她玩味。罗大人也算是城府极深的人,又能屹立两朝不倒,又做到一朝之丞相,也算是位极人臣。他都做了两手准备,恐怕真的不大妙啊。
易凡态度毕恭毕敬,“让您不要随意外出,待在这里很安全。”
明珰想了想,试探道,“我想把娘接过来住几日,你觉得如何?”到底外面的情况恶化到哪种程度了?
易凡始终低垂着头,对投在他身上的视线视若不见,“多谢娘娘好意,夫人不会来的。”
明珰沉痛的闭了闭眼,像被浇了盆冰水透心凉,“明白了,让他们两位放心,有我一日,就会照拂那孩子。”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
大难来袭,其他人都能走,但罗家的当家主母必须留在罗家,与之同生共死。
易凡行了个大礼,转身就走。
红芍再也忍不住,从内室冲了过来,脸色难看的大叫,“站住!你没有其他话要说?”什么意思啊?来都来了,难道就不能跟她好好说一句话吗?哪怕只是简单的问一声好也行啊!他真的不要她吗?就算不要她,也得给个说法。
“没有。”易凡声音淡淡的,没看她一眼。
红芍又气又恨,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跺了跺脚,“你走,再也不要回来,我才不稀罕。”一转身,跑的远远的。
易凡这才看向她的背影,眼神有丝眷恋有丝遗憾。
明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暗自惴测,“你这是何意?无论要和要离,都要说个清楚。”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无情之人啊。明明对红芍还有情,可为何表现的如此冷漠呢?
易凡猛然惊醒,收回视线,依旧恢复刚才平淡无波的样子,“娘娘宅心仁厚,她在您的庇护下,必能安然无恙。”
可惜明珰才不理会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脑中转个不停,反复思考,突然心中一跳,“你……外面的情况很不妙吗?”除了这个原因,她真想不出他为何这么矛盾。
“娘娘。”易凡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明珰知道自己猜对了,嘴里一片苦涩,“说实话,否则我可不管红芍的死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拿来试试他的心意,顺便知道外界的情况。
易凡皱紧眉头,犹豫了半日,才说起外面的情势。
自从皇上病情危急的情况传到京城,几位皇子都各自忙开了,都在暗中行事。局面越来越难控制,这几日可能有大事发生。
简单几句话,听的明珰心里越来越烦,一群白眼狼。“皇上还没晏驾呢,他们就等不得了。”什么儿子啊?还有半点骨肉亲情吗?
易凡无声的叹息,“先下手为强,谁占得先机就胜了大半。”那些贵人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为了皇位什么都不在乎,平民百姓的性命更是贱如草芥。
明珰真不知说什么好,那些人的心思她没办法,“那义父呢?他有什么动作?”罗大人老谋深算,城府极深,难道就没有自保能力?
易凡迟疑了一下,也不瞒她,“老爷是最忠于皇上的,虽然几位皇子都来过府上,但老爷并没有答应任何一方。”
从今日的事情来看,这位福王妃罗家的义女还是靠得住的。否则也不会将罗家最重要的血脉托付给她。
明珰无声的哀叹:这样的纯臣在平时最受皇上的喜欢,可在这动荡时期,最容易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牺牲品。这罗府纵然位高权重,到了此时,恐怕连全府上下人等的性命都保不住
她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忧问出,“义父是聪明人,怎么不先把家眷送出去?”那样的话,还能有一丝机会。
其实罗老爷开始时是有这个打算,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目标太大,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还不如掩护长孙先走。短短几日的思想斗争,罗老爷夫妻就瘦了一大圈。
这些事情别人是无从得知,只是易凡是亲手将孩子送出去的人,所以知道一二。不过当着明珰的面,他不好说这些,转开话题,“京城已经封城了,我是买通了守城的一个士兵,才能出得来。”
所以说城外这座别庄是最安全的,无论哪股势力都不会出城惊扰。何况有福王爷坐镇,只要他不主动搅进去,没人会来找他麻烦。
“已经封城了?”明珰傻傻的重复着,脸色发白,脑子一片混乱。怔了半日才道,“那你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吧。”
她最担心的就是罗夫人,可她是罗家主母,断没有独自逃走的道理。怎么办呢?请她过来又不肯,只能等死吗?太可怕了!
易凡面无表情道,“我是罗家的人,自然要和罗家生死与共。我还要回去复命。”那里还有他的父母手足朋友。
明珰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劝他躲起来?或者劝他逃跑?罗府要是倒了,他逃到天边也没用。“那府里诸人都好吗?”
易凡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府里虽说都丝毫不乱,但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压力无处不在,一触即发,“我们府里还好,其他人家已经断粮了。”
明珰吓了一大跳,张大嘴不知所言,城内情势居然恶化到这种地步,原来她真的被云岚保护的很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断粮啊!民以食为天,没了粮食这京城就要乱了,饥民的力量是很可怕的。所以无论谁想得到这皇位,必须在这几日里拿下控制权。
她想来想去,张口问道,“那晋王府……”
易凡声音淡淡的,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给她听,“我们这些下人并不清楚,只是晋王一向有仁名,这次还布施薄粥,在百姓心里声誉甚好。”
明珰稍为心安,“他也去过罗府吧?”在她内心深处,几位皇子相争,她当然是希望李霄能胜出。好歹两人比较熟悉,云岚心里好像也更看重这个侄儿。
“去过,老爷对他的态度还好。”易凡只挑些能说的说。
明珰又问了其他事情,直到她再也想不到其他问题,才放过他。
易凡再一次告辞。
明珰劝道,“你还是跟红芍去告个别吧,跟她解释一下,她是个明理的人。”
“不,这样就好。”易凡脸上终于有了起伏,苦笑道,“要是这次无事,我会求她回家,若是……那就麻烦娘娘照顾她。”
明珰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的要命,什么都说不了,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这是他的选择,她没有办法让他改变。但如果是她,她会选择将一切全盘托出,和心爱的人共同面对,哪怕一起死也心甘情愿。她不喜欢这种所谓的为了她好,将一切都瞒的严严实实的做法。要是红芍以后知道了这些真相,她会情何以堪?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啊,她的后半生都将活在痛苦的折磨中。
天越发的炎热,树上的知了叫的人心烦,明珰不由迁怒命人去把知了全都捉走,她带着馨儿坐在树荫下看着这一幕,心浮气燥,脑海里总有不好的片断浮现出来。
馨儿倒是很乖,不哭不闹,乖的让人心疼。奶娘和两个丫环很尽心,从早到晚都护在她左右。并不用明珰操心,她只需要安排好起居就行。
明珰的心情很不好,整日忧心忡忡,顾不得这个孩子。严命吩咐下去谁也不许怠慢这几人,否则家法伺候。
红芍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日,第二日就恢复正常继续照顾馨儿。外表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至于内心受的伤只有她自己知道。
明珰无力的看着她,动了动嘴,却将所有的话咽回肚子里。就让她蒙在蛊里吧,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好一些。从头到尾至死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知道易凡的心意,这或许是无奈之下最好的选择。
令人胆战心惊的日子特别难捱,但终于到了爆发的一日。
明珰和云岚刚宽衣睡下,安康就不顾一切冲到他们所住的院子。
云岚将他叫到书房,一柱香后两人出来,神情凝重如冷铁。
明珰在丫环们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站在书房门口一直等着。看着他们出来,迎了上去。
云岚轻抚她的脸颊,尽量说的如常淡定,“小珰,我要出去一趟,你再睡一会。”
明珰盯着他,不肯听他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心里害怕极了,是到了最后的关头?为什么他一定要卷进去?就不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般一睡到天亮呢?既然无法阻止他,那就陪着他共度难关。
云岚一口拒绝,“不行,这满府的人都需要你。”
“可是我……”明珰着急的拉住他的胳膊,努力想说服他。
云岚打定主意,不管她怎么说都不肯带上她。
又将平安叫来,让他守在明珰身边,不许稍离片刻。王府的侍卫队分成两队,一队留下来守卫这个院子。
听着他一样样的交待,明珰的心有种不好的预感,扑突扑突的狂跳。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
“听话,天亮时我就会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硬着心肠咬了咬牙,一把拉下她的手,毅然绝然的出了门。
明珰勃然大怒,“李云岚,你要是天亮时不回来,我要你好看。”声音却夹着一丝哭音,喉咙似乎含了块硬块。云岚苦笑,心里酸甜苦涩百味俱杂,一路直冲连头都不敢回。生怕看到她的泪眼,这脚就再也踏不出去。
92.漫长的等待
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漫长的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所受的痛苦足以铭记一辈子。只希望此生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折磨。
等啊等啊,这时辰好像不动似的,沙漏慢慢的,肉眼看不出有任何流动,怎么也不见天亮。一颗心突上突下,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像在油锅里煎,难受的要命,真怕他有个意外。
此时的她对云岚皇室中人的身份深恶痛绝,真希望他只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百姓,没有任何责任,只需守在她身边,她不在乎锦衣玉食,也不在乎位势,夫妻俩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
她乞求这一夜快些过去,早点见到他平安归来。等待是如此的难捱,害怕的心始终高高悬着,不敢放松片刻。每一时每一刻都受尽煎熬。
明珰傻傻的坐在椅子上,痴痴的看着紧闭的院子大门,盼着下一刻他就能推门进来,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上前抱住她说,一切都结束了,没事了。
厅里除了平安守在一边,还有红芍和碧莲都坐在一边默默的陪伴她。所有人的心都非常沉重,对他们来说,云岚的生死关系到他们下半生的命运和荣辱。
要是败了,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他不出去,还能保住爵位尊荣,可一出去,以后就难说了。要是哪位王爷接掌了大权,福王府恐怕也成了风雨飘摇的小船,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府里上上下下前景堪忧啊。
平安的心情更是复杂莫名,想起王爷前几日的交待。要是他不能在这场变故中全身而退,就让他护着明珰她们按照事先做好的安排,迅速离开京城,去扬州定居。那里他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什么都备下了,下半辈子能安稳的度过。
可是没有王爷,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何况他们夫妻情深,王妃能听她的安排独自逃走吗?王妃的性子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制住她强送出去,到了扬州她还是会发作的。他没有信心能顺利完成王爷托付的任务。可是……这是他最后的嘱托啊……心乱如麻,却还要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
碧莲挺着大肚子,眼里有重重忧虑,嘴上却安慰道,“小姐,您别担心,王爷不会有事的,他身边跟着那么多人……”她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也不知别人听得进去多少。
“希望吧。”明珰脸色很白很白,可身形坐的笔直没有丝毫松懈。话虽如此,但刀剑无眼,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要是被对手制住,那……越想越可怕,她不敢再想下去,心中默默乞求老天爷保佑。她向来不是个信佛的人,但在此刻,她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无飘渺的神佛上。要是此次能让他平安归来,她愿意为佛祖重塑金身。
红芍心事重重,她的忧心更多一层,易家的情况不知如何?如今回想起易凡临走时的情景,似乎透露出一种让人害怕的信息。她猛的站起来,从火炉上拎下茶壶,倒了几杯茶,先递给明珰,“小姐,喝口热茶吧。”
“放在桌上,我等会喝。”明珰什么都不想喝不想吃,像热锅上的蚂蚁,难受的咽不下任何东西。
红芍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很煎熬,罗家在这次风波中会不会受到冲击?要是罗家不能幸免,那易家呢?他们对她无情,但她却做不到冷漠的不闻不问不想。易凡他……
“小姐,不会有事的。”碧莲讷讷轻语,只是自己听着都觉得无力的很。丫丫的港湾
明珰总算从那院门上移开,落在碧莲身上,“不用管我,你身子沉,去西厢房睡会儿吧。”
如今这个院子最安全,她把大部分下人们都聚集在院子里。馨儿年纪小就睡在厢房里,奶娘她们都穿好衣服守护在四周,神情都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碧莲哪肯走,这里有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些人都面临着生平最大的危险,“我不碍事,就陪在这里。”
明珰也不勉强,四周又静了下来,外面人极多,可却鸦雀无声。有种压迫人心的紧张气氛悄悄蔓延开来。都不说话,用眼睛交流着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忐忑。
碧莲虽口口声声说不想睡,可她毕竟怀胎几月,精神不济。又陪坐了半个时辰就撑不住。平安好说歹说才将她劝到厢房休息。
明珰僵硬的像个泥塑像,表情平静,可细看下才能发现她深藏起来的惶恐害怕和忧心忡忡。.
平安看着心有不忍,努力开解道,“王妃,您别怪王爷,这是他身为皇室的职责,他别无选择。”
这话像个炸弹,炸开了她心中的怒火,眼睛亮的像有火在烧,“他有的,他可以不去的。”
“王妃啊。”平安额头冒出汗,生怕她真的因此记恨上。“王爷是那么骄傲的人,他血液里流淌着李家男儿的热血,遇事当缩头乌龟,那就不是他了。何况维护朝庭的安定是他的责任。”
是,平安每个字都说的很对,可身为一个妻子,她只在乎云岚的平安,她并没有太多的爱心,对百姓做不到爱民如子啊。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妇人,只要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就好。
可再怎么说,她也只是嘴上抱怨,并不是真的介意,他是她至亲至爱的人,爱他都来不及,哪会恨呢。可真的很担心,担心的快抓狂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的心一缩,“他手里又无权,就算出去就能帮什么忙呢?那些杀红了眼的人会听他的话吗?”具体情况也不肯说,他到底要跟谁作对啊?是谁在兴风作浪弄的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啊?也好让她心里有个谱。
平安沉吟了半响,“皇上离开京城时,将西山军营的一支精锐之师交给了他。这支军队负责京城的安危。”再不说些让她安心的话,恐怕她要崩溃了。
明珰心中有所怀疑,“他们可靠吗?那些皇子没有伸手进去吗?”谁都知道要掌权,手中一定要有足够强的武力。那些眼里只有皇位的人会不安排人手进去?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平安见她不懂,细细解释道,“那是皇上直属的军队,经营的水都泼不进去。他们平时都不动,这次要不是有皇上的调令,谁也调动不了。”
御林军和这支部队是历代君王手中的两大势力,用来保命的,绝不会轻易交给别人。尤其是那几个心怀鬼胎的皇子,他们是皇上最忌惮的人,防的是滴水不漏。华
“那就好。”明珰稍微放心了点,怪不得他不顾一切不顾她的劝阻,都要出去镇压。有这支部队在手,胜算应该很大。
平安有感而发,低声叹道,“每个人活着都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躲是没用的。”就像他,他的责任是保护眼前的女子,哪怕再难再危险也要完成。
这话虽轻,但她还是听到了,不由皱眉问道,“你是在教训我吗?”她知道自己是在挑刺,谁让这些人平时嘴巴那么紧,将她当白痴般什么都不肯说。他们不知道,什么都不说并不是在保护她们,反而会让她们更加胡思乱想,更加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