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有我呢。”云岚好笑的看着妻子难得一见的慌乱,这丫头向来是无所谓的很,“皇兄不会怪我们的。”
明珰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镇静下来,“反正到时他生气,我就躲在你后面装傻充愣。”为人夫君,当然要冲在前面喽。
云岚哈哈大笑,狠狠亲了下,“我夫人真聪明,就这么办。”越看越喜欢啊。
明珰笑眯眯的靠在他怀里,心情非常愉快,嘴角上扬,“云哥哥,你会宠坏我的。”云岚捏捏她的小鼻子,满眼怜爱,“我的妻子,当然要宠的。”
却被几声大叫突兀的打断,“三姐,三姐。”
明珰微微蹙眉,这声音好耳熟。“好像是徐子建的声音。”掀开窗帘一角一看,果然是他,追着他们的马车,狂奔而来。
云岚看了看她的脸色,叫道,“停车。”
徐子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热汗淋漓,像刚从河里捞起来般,忐忑不安的低唤,“三……三姐。”
“你怎么来了?”明珰上下打量他,猜测着他的来意。比起她离家时,他长高了不少,整个人也褪去浮躁沉稳了不少。那次他陪同三夫人来罗府胡闹时,她的注意力都在三夫人人身上,没多看他几眼。
“三姐,您能不能……”徐子建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咬咬牙道,“能不能借些银子给我?”他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开这个口,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她肯不肯借?
他知道她恨徐家的人,恨他娘,但是他一上午找了好多人,都被拒之门外,只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过来。这一上午他尝尽了屈辱和绝望,原来人一无所有时,会被人看不起至此。什么朋友什么亲人什么人情,都是空的。过去那些所谓的好兄弟的讥笑依旧在他耳边响起,让他悲愤难安。
明珰脸色淡淡的,“借银子?”有什么事不能让大人出面?还让个小孩子出面借钱?徐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由此看出,徐家真的是过的极惨。
“我会还的。”徐子建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一个劲的保证,“真的,我一定会还的。”
明珰皱起眉头,“要多少?”
徐子建眼睛一亮,脸上发光,声音都抖动不止,“五……五十两银子。”生怕被拒绝的极小声。
明珰爽快的一口答应,“平安,给他。”
平安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取出一张五十两的给他。
徐子建激动的泪水流了出来,他狼狈的用衣袖擦了擦,紧紧捏着那张薄纸,“谢谢三姐,我给你写张借条。”
“不必。”明珰看着一身落魄的他,衣裳补了又被,洗的花白,早没了以前穿着锦衣戴着金玉之物的贵公子模样,心中难免有些感慨,“不过我不希望有下次。”这话一定要说清楚,别以为她会一而再的借钱给他。
以前在徐家时,只有他对她没有恶意,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偷偷送她一份。只是他始终是那个人的儿子,她无法释怀,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我明白,我一定会还。”徐子建知道这已经是她大加开恩了,他找过来时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这个姐姐从小跟他不亲,甚至是讨厌他,可也只有她,在这种四面楚歌之时肯稍微伸一伸援手。父母都说她是个绝情绝义没心肝的人,可他不这么认为。都是被逼急了被伤害了,才会这样保护自己。
只是他们仅剩的一丝联系也会随着这五十两银子,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也无法可想,无能为力。或许他们天生就没有做姐弟的缘分。
云岚眯着眼看他黯然离去的背影,有些讶异,“你待他倒还有几分情份。”他以为她对徐家的每个人都深恶痛绝呢。
明珰放下窗帘,语气淡淡的,眉间却有一抹惆怅,“他从小就是徐家的小霸王,但没有欺负过我,只有我欺负他的分。”
云岚心疼的抱着她安慰道,“别多想,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以后他们是生是死,都于我无关。”有他在身边,总觉得心情很好,过去的不愉快的事情都不值得一提。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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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敬茶

进了宫马上被公公迎到乾宁殿,皇上早就等着他们,听到通报,马上让他们进去。
室内除了皇上,各位皇子都在,不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都低眉顺眼在听训。
皇上见云岚气色极好,眉宇间藏着几丝喜气,放下心来。闲笑了几句,责怪的话是半句都没有。
魏王爷心里暗自嘀咕,一大清早就把他们全都召进宫里枯坐,等了半天才等到这对新人,这都过响午了,父皇还笑的这么欢喜,真是太偏心了。皇叔在他心里,明显比他们几个儿子重要的多。
燕王爷心里也不舒服,可有什么办法呢?父皇儿子多的是,但亲弟弟只能这一个,宝贝着呢。
云岚和明珰对视一眼,双双跪下来。云岚从宫女手里的托盘取过茶,双手递上,“皇兄,请喝茶。”
皇上一把扶住他,“岚弟,不用这样。”
大周朝的规矩是给父母跪着敬茶,但其他人都不用,站着就行。
云岚眼睛有些红,脸上难掩慕孺之情,“要的,长兄如父,这些年托皇兄的福,让我过了几年清净省心的好日子,我无以为报,以茶代酒,磕谢皇兄。”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他是真的很感谢兄长,要不是皇兄的庇护,他可能活不到今日,更不可能和明珰相衬的这一天。
“好好好。”玄正帝欣慰至极,举着茶杯一口喝干,这兄弟总算成家了,也懂事了。宦官送上玉如意,一对金镶玉的碗。
“皇上请喝茶。”明珰高高举着茶。
“嗯,好好服侍岚弟。”对弟媳妇,皇上可没有那么爽快。正想多叮嘱几句,见云岚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不由暗骂:没出息。却心软的立马伸手接过来,抿了口茶,“以后跟着岚弟叫朕皇兄吧,都是一家人,有事尽管来找朕作主。”
听到这话,四周的人眼神都有些不一样。找皇上作主?这得多大的恩宠啊。就算爱屋及乌,也足以让他们嫉妒的。
话说玄正帝对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严厉的很,连个笑脸都极少给,通常见到儿子们都是先一通训话。害的儿子们见他如同见老虎似的。但严父慈母也算正常,一般人家也都这样。
但他对云岚永远是笑脸相迎,别说训话了,大声喝斥都没有。这明显的区别待遇怎么会不让人眼红呢?如今这份恩泽惠及到明珰身上,这还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啊。这足以让他们眼红了。
“谢谢皇兄。”明珰丝毫不能理解这些人纠结的内心,只是乐呵呵的收下宦官送来的大红包。
皇上将儿子们都召过来,“你们都过来,见过你们皇叔皇婶。”
几人低下头异口同声的喊道,“给皇叔请安,给皇婶请安。”
明珰看着这几颗黑鸦鸦的人头,嘴张的老大,内心深受震撼。她知道云岚在皇室的地位很超然也很尊贵,但见到这几个皇子这么恭恭敬敬的给他们请安,震惊的找不着北了。
她对这几位皇子都不熟,除了晋王爷。笑眯眯的送上事先准备的礼物,不过是些荷包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他们这些皇子也不稀罕,不过都有礼的表示感谢。
明珰转了转眼珠,将准备好的几道小点心奉上,这本来是拿来拍马屁救急用的。要是皇上责怪他们来晚了,她就找这个要准备点心的借口。如今嘛,也不用了。就送给皇上当礼物好了。
皇上有些惊讶的让公公接过来,尝了一个,微微点头。这丫头还算有心,她还是第一个想到送他吃食的人。
那些儿子儿媳们,只想着搜罗各地的奇珍异宝讨好他,给自己加分。其实有时候这平常的吃食,就足够了。有心就好。(你想多了)
“皇婶,我能吃这个吗?”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攀着她的腿,眨巴着眼睛,模样很可爱。这是皇上最小的儿子李佑,生母是皇后宫里的宫女,生他时难产去世,就养在皇后宫里。
“当然,这是鸡肉卷。”她抱着他坐在膝盖上,取出手边的这一份,细心的喂给他吃,“好吃吗?”华
小家伙不住的点头,黑亮的眼睛全是欢喜,“好吃,皇婶亲手做的吗?”
这桌上的四道点心,红的红,青的青,白的白,黄的黄,光看色彩就足够引起食欲了,小孩子更是喜欢这种点心。
明珰有些汗颜,“我自己想出来,交给厨房做的。”她不会厨艺,但她喜欢各种吃食,吃多了就会动脑筋翻花样,折腾下面的人去做出来。
李佑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向另一道晶莹剔透粉白的小点心,“那这道呢?”
“豆腐包子,里面馅是豆腐皮做的,很软很香。来,尝一个。”明珰拈起一个包子喂他,做的极小巧,一口就能吞下。皮薄馅多,是她的最爱。
“皇婶好厉害,这个也好吃,皇婶我能去您家住吗?”李佑满眼亮星星,谄媚的看着她,明显对这些吃食垂涎欲滴。v
皇上一直看着他们的互动,这时出声斥道,“胡闹。”不错,对小孩子很细心,看来将来是个好母亲,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云岚的孩子。
李佑低垂着头,小嘴扁扁的,有些可怜。
云岚有些不忍,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等皇叔有空时,接你来府里玩,住几日就不行了。”住在皇宫里,比较安全。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才新婚啊,正是你侬我侬的好时候。
李佑很好哄,已经露出灿烂的笑脸,“谢谢皇叔。”
“皇叔,我也要去。”另几个小屁孩也都提出请求。这个皇叔向来淡淡的,待他们亲切却不亲近,这次突然这么好说话,一定要好好去玩玩。
连几个已成年的皇子也不甘人后,纷纷要求。

一个是客,几个也是客,云岚无所谓,“好,我专门挑一日,邀请你们一起去玩。”
皇上也笑道,“岚弟,那我也去凑一下热闹。”
云岚自然应是,闲聊几句便提出要去给皇后敬茶。
皇上知道他从小由皇后照顾,感情颇深,点头应允,让李霄带着一起过去。
一路上明珰东张西望欣赏着四周的景色,少了前几次的拘束。
云岚不得不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跟不上,“阿霄,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适?”
李霄目不斜视,盯着前面的路,“这几日政事太忙,有些劳累,等空闲下来休息几日就好。”
云岚不由劝道,“不要太拼命,身体最重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几个孩子为了皇兄的注目,力争表现。这些他都知道,也能理解,可还是担心啊。
李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谢皇叔关心,我年轻撑得住。”
明珰刚回过神正好听到这句话,“撑个头,以后老了百病丛生就会后悔。”她跟李霄斗嘴惯了,向来说活没顾忌,想到什么就说。
“你少咒……”李霄回过头瞪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一本正经的摇头,“不会的,皇婶。”早没了以前的随心所欲,有礼的像个陌生人。
明珰暗骂这家伙呆板别扭,“你伸出手。”
“干吗?”李霄提防的看着她。不能怪他,实在是这位太过刁钻,捉弄起人更不会手软,如今成了婚,也没见她有所收敛。
明珰朝天翻了个白眼,“让你伸就伸,这么啰哩啰嗦干吗?”
李霄有些犹豫,神情说不出的古怪。3
云岚笑看这两人瞎闹,忍不住出声道,“听她的。”他对她是最了解的,她一说话,他便知她一一步的举动。
李霄这才伸出手,明珰伸出两根手指,落落大方的搭上他的脉搏。
“我待会开个方子,你拿去爱吃就吃,不爱吃就丢了。”这话说的真是别扭。她还嫌别人呢。
“他没事吧?”云岚摇了摇她的手,让她别卖关子。
李霄慢慢缩回手,低下头掩去脸上的表情。
“暂时没事,不过再这样下去,难说。”明珰是看不得别人糟蹋自己的身体,她想让云岚身体康健比登天还难呢。
话虽这么说,到了皇后宫里,明珰还是写下了方子和食疗食补的几张方子。递给他。
这话说的真的够呛,幸好他们俩都是习惯了她说话的方式,她不过是借这种语气掩盖背后的关心。
李霄接过方子放进怀里,也不道一声谢。“把那几道点心的方子也写给我一份。”
正想放下手中笔的明珰愣了愣,“你又不爱吃点心。”
李霄没好气的道,“我拿去讨好我家王妃,不行吗?”这丫头,好好跟她说话,就是不行。
“行,当然行。”要讨好妻子,也是好事。至于这么板着脸吗?不过她是大方的长辈,不会跟小辈计较的。“你家王妃替你打理后院和家务,也很辛苦,正好哄哄她,让她欢喜欢喜。”下笔划拉拉的将这几张点心方子记录下来,交给他。
给皇后斟茶,也不用下跪,站着就行,还收了个大红包。
回到府里,明珰打开皇上和皇后送的大红包,皇上给了五千两银子,皇后是两千两。算着这次进宫的收获,满意的眯起了眼。
云岚看着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么高兴?”不过心里有些奇怪,皇兄经他手里送出的东西,都是些字画金银古董等风雅的东西,像这样直接送银子,好像是第一次。
“嗯,有银子收当然高兴。”比起那些古董字画,这白花花的银子更能讨她喜欢。
云岚不由失笑,这丫头坦率的可爱。爱财也不是丢人的事,不用遮遮掩掩。“喏,这些都交给你处理。”
明珰一看,原来是这次大婚各方送的贺礼,足足有几本帐本。品种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她随意翻了几页,眼冒金星,“还是让全叔处理吧。”这上面记的符号她都看不懂,看着就头疼。
“随你吧。喜欢就翻翻,累了就交给全叔。”云岚由着她的性子,也不管她。“不过以后这摊子事都是你的事情。”
明珰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睛,满脸迷惑,“那你干什么?” 好吧,她管家。但他不用上朝,又不开铺子,又不管事。干吗呢?
“陪你啊。”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好像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明珰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人也真是的,不过她喜欢。


78.徐家诸人(上)

徐子建抓了十日份的药,又买了十五个包子,兴冲冲的跑回家。
徐家和别人合租了个小院子,只占了左厢房三间屋子,院子很小而且挺破烂的,不过房租便宜,一个月只需要半两银子。
徐子建一路直冲进三夫人住的屋子,“娘、娘。”
三夫人披头散发一脸惨白的躺在床上,愣愣的发着呆,瘦弱而憔悴。听到儿子的声音,眼睛一亮,“建儿,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娘了。”
徐子建笑嘻嘻的两手高举,满脸兴奋道,“娘,您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三夫人愣了愣,“吃食?药?你哪来的钱?”
她是知道的,家中没有余粮,也没有分文钱财。昨天已经断药断粮,她都准备等死了,这样半死不活的活着好辛苦,被夫君嫌弃被以前的手下败将奚落,她快撑不下去了。要不是舍不得唯一的骨肉,她早就自我了断。
徐子建打开油包,递了个包子过去,还热着呢,“您不用管,您先吃两个包子,我给您去煎药。”
三夫人鼻子一酸,眼眶发烫,“好孩子,你吃吧,娘不饿。”幸好她还有个孝顺的儿子,她没有白费一番心思。
徐子建固执的不肯缩回手,硬是塞到她手里,“娘,我们一起吃,还有好几个呢。”
吃着干乎乎的包子,三夫人的泪水再也憋不住掉了下来,包子里吃出了咸咸的泪水味道。十几年的锦衣玉食,已经让她习惯了奢华的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她还能忍受这种贫困的生活,可是她的儿子啊,从小生在富贵窝里的宝贝,怎么能让他也受这种苦?老天爷,这是报应吗?要是报应,就找她一个人好了,放过她的儿子。
徐子建的心情沉甸甸的,装作没看到,埋头苦吃。
二夫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大喊道,“你们在偷吃些什么?”太过份了,趁她出门躲起来吃独食。亏她还要替一家老小洗衣做饭作牛作马,都是些不知感恩的东西。
徐子建咽下嘴里的包子,将油包递了过去,“二娘,这里还有,您吃吧。”大家都不容易,他娘如今成了这样子,需要人处处照顾。可家里没下人,只剩下他们四口人。父亲整天喝酒,其他事什么都不干。能干活的女人只有二夫人,什么都要亲手做,是挺辛苦的。
二夫人顾不得发问,一手抓一个,左右开弓,狼吞虎咽吃起来。真是饿坏了,昨晚没吃,早上也没吃,中午也没吃。都饿的眼冒金星手脚发软了。
连吃了四个包子才止住饥饿感,她这才有闲心管其他事情,“你还买了药?银子是你父亲偷偷给你的?这个老不死的,还骗我说家里一文钱都没有了,真是偏心眼。”
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恼火。到了这种时候,还只顾着护他们母子。他有没有想过她?她有多少不容易?
“二娘,不是的。”徐子建急忙解释道,“不是父亲给我的银子。”_
二夫人满眼都是怀疑,“不是你父亲给的?那是哪里来的?”别跟她说,这是他亲手赚回来的。
自从落到这种境地,老爷曾经去几家旧相好家求助,都被挡在门外,连面都没见着就赶了出来,还要听那些下人的奚落。
人走茶凉,古往今来都是这个理。连大夫人都带着东西回了娘家,断了跟徐家的联系。只留下一百两银子作为补偿,断的是干干净净。
这里只剩下几个无处可去的人,她要是有地方跑,也早就跑路了。
徐子建闭着嘴不肯说话,他知道如果说出实话,恐怕还会有麻烦。徐家和三姐那是解都解不开的结。
二夫人见问不出答案,扬声尖叫道,“老爷,你快来呀,你儿子不知从哪里弄了钱回来?”心里急啊,这钱她想要啊。
正在喝闷酒的徐达闻讯而来,眼睛一亮,先顾不得其他,先哗拉哗拉的将包子连着吃了好几个。“子建,你哪来的银子?”
徐子建咬着唇为难不已,“父亲,您别问了,反正不是偷的抢的。”
徐达也不再追问下去,“还有余钱吗?”
他还是最关心这点,这种穷日子他受够了,前面的一百两银子根本不经花,付了一年的房租,其他的也不知花在哪里,就这么没了。如今连喝酒的钱都是他当了衣裳换回来的,连下酒菜都没有。
徐子建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捏了捏钱袋。要不要交出去?
徐达已经看出来上前搜身,搜了半天搜到四十两银票,九两碎银子。乐的眉开眼笑,"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徐子建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这……我去跟朋友借的。”
“不错,你这朋友还算有些良心。”徐达看着这些银子,眼睛发光,也不想知道是哪个朋友,“这么多钱你一个孩子不好保管,还是放在我这里。”
徐子建的脸发白,抓着父亲的衣袖,“可是……娘还要吃药。”保管?恐怕这钱是再也回不来了。这家里没一个人是能操持家务善于理财的,得了钱就知道花,也不懂得存些备用。
“你不是买了吗?”徐达随手拎起一边的药包。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他是小辈,哪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徐子建极力辩道,“这是十日份的,以后还要……”用钱的地方多的去了,这药是不能断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看着你娘。”徐达不耐烦的说完,将钱收入怀里,一把推开他扬手而去。
徐子建追了上去,好歹留一些给他呀。“父亲,父亲。”却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达出了院子,不知去了哪里。
二夫人阴阳怪气叫道,“你父亲肯定又是去买醉,这些银子哪够他挥霍的?”哼,谁让他不给她的?如今倒好,谁也得不到。
徐子建心里大急,“二娘,那怎么办?”这是他借了一上午跑了好几个地方,好不容易才从明珰手里借到的一点银子。求人有多难,他算是领教了。
二夫人不以为然,将剩下的两个包子抓在手里,“还能怎么办?你再去跟你朋友借,多借些。”说的太理所当然,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怎么可能?一次已经是念在旧情。”徐子建是心知肚明,这是条走不通的路。
二夫人转着眼珠,一个劲的鼓吹,“有一就有二,怕什么,只要脸皮厚些,就能借到钱,想想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还有你娘的病……”
徐子建苦笑着摇头,再借?想都别想。他的脸皮没那么厚,徐明珰也不会再留一丝情面。
二夫人是怕极了吃不饱肚子的日子,眼神贪婪,“这样吧,你说出你朋友的名字,我跟你一起去借钱。”说什么也得多弄些钱,最起码不能挨饿。
徐子建心里充满了无力,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人家不会让我们再进门了。”
二夫人见状,变了脸色骂骂咧咧起来。“那以后休想让我侍候你娘这个病秧子,就会整天躺在床上装模作样享清福。”
徐子建别提有难受了,低下声音道,“二娘,我娘真的病了。”
二夫人扬了扬嘴角,尖酸刻薄的很,“病?我还巴不得病了,天天躺在床上让人服侍。”有没有搞错?老爷还让她照顾这女人,她不弄死她已经不错了。
“二姐,你别太过份了。”一直没说话的三夫人皱着眉头,“建儿,你去煎药吧。”她在儿子面前永远是柔柔弱弱温柔体贴的好母亲形象。
“可是……”徐子建不放心的看着二夫人,生怕她欺负人。
“不碍事的。”三夫人温柔的笑笑。对付这没头脑的女人,她还是有经验的。
徐子建纵然满腹不放心,但还是听话的去煎药。
二夫人有些眼红他们母慈子孝,冷哼了一声,“在你儿子面前,装成慈母样,可惜啊,一切都是白搭。”
三夫人白了她一眼,“二姐说什么胡话,我不像你,整天叽叽歪歪,尖酸的小家子气。”
“得了,到了这种地步别再假清高了。”二夫人挑眉嘲笑道,“你是哪种女人,我还不清楚吗?你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落到这种地步,有什么用啊。什么都没了,一切都白费心机。”
做了半辈子的冤家,斗来斗去都成了习惯。就算落魄至此,也不忘出出气。她可是在这女人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当然要讨回一二。
三夫人收起温婉的笑容,脸色有些阴森,“就算是这样,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什么东西?一个手下败将而已。“不错嘛,总算露出真面目了。”二夫人撇了撇嘴,怎么看她怎么碍眼,“这样多好,不用假模假样戴着假面具过活。”
自从眼前这女人进了门后,她一家独大风光无比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想想就咬牙切見,不过呢,如今她只能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连老爷也不爱上她屋子里。哼,让她得意,让她嚣张,怪不得老话说,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真的不好说。
“你……你非得这么气我吗?”三夫人银牙暗咬,恼的不行。可如今她这样子,只能靠别人照顾,哪怕搭一把手也行啊,她还真不敢跟她撕破脸皮,对着干。
如今看来夫君是靠不住的,儿子又太小,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她不禁忧心忡忡。
“我哪敢?”二夫人斜着眼,冷嘲热讽道,“你还有个将来能建功立业继承家业的儿子,我不过有个晋王侧妃的女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