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轻抚着手里的账本,百感交集,“这也是你娘当年留下的,我一直替你保管着。”当年丁敏托付给她时,做的很隐秘,就算是罗老爷也不知道这事,更别提其他人了。
东西并不多,柳树巷的一座二进的宅子,城外十顷的地。但这两样加起来,也不少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儿有了这份嫁妆,也算是中等,并不丢面子。
“她哪来的这么多钱?”明珰迷惑不已,据她了解,丁家以前家境很穷困,否则也不会将女儿嫁给当时落败的徐家。——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罗夫人冷哼一声,“当然是徐家给她的赔偿,她辛辛苦苦替徐家做牛做马,操持家务打点一切,我可不会让她两手空空的离开。”她可容不得这种事情的发生,非得狠狠出口气不可。
居然还有这么一节,她可从来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原来当年丁敏和徐达和离时,罗夫人逼着徐达拿出几千两银子,徐达不敢不听,讨价还价许久才把银子给了她。否则哪会有钱置下这份产业?
明珰愣了许久,讷讷道,“她怎么不把钱都带走?”
“她不放心你,这些都是给你做嫁妆的。”罗夫人不由暗叹,天下慈母心,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能做。“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你,她将产业一分为二,一份让我保管,一份让阿兰用来暗自照拂于你。毕竟有些时候我也不方便出面。”如此的周全,哎!
“她……”明珰的鼻子酸酸的,眼眶发热。
罗夫人拍拍她的肩膀,“所以别记恨她,她为了你费尽心机。”这孩子这些年嘴上不闻不问,是她心里有结啊。
“我没有。”明珰低下头悄悄擦去忍不住掉落的泪水。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不会这样,你义父让我为你添份嫁妆。”罗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故作不见,“我想啊,首饰衣裳这类的东西福王爷都已经为你备妥,我就把朱雀大街的两家铺子和清远县那十顷山地给你。”
其实罗老爷本来想买些古董字画的,但看到福王爷后面送来的那份东西,什么都有。根本不在乎多上或者少上几件,故而改了主意。
明珰吓了一跳,“娘,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这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寸土寸金,一家铺子值个一万多两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一铺难求。
两家铺子啊,就算自己不做生意,光是租出去,一年就能租个上千两。太值钱了,她可不好意思收,她毕竟不是罗家的亲生女儿,能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嫁妆。
“傻孩子,你是我女儿啊,做娘的给女儿嫁妆,做女儿的哪能推托?”罗夫人拍拍她手,笑道,“再说你义父也是首肯的。虽说你不缺这些东西,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这次老爷对这事的郑重也让她吃惊不已,一向不管内务的老爷专门花了一个时辰和她讨论这事,还一起选定了这份产业。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过呢,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代明珰收下了。
她的说辞让明珰无法拒绝,感动的道,“谢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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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老嬷嬷(上)
“这些产业以后就由你打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罗夫人此时比较担心她会不会管家打理产业,这些恐怕都没人教过她。
一般大户人家,女儿长到七八岁时,主母就会安排让她们学这些功课。但徐家哪有人会想到这些?只会教些字,看几本女诫孝经这类的书。徐家真是做孽。
当初要是好好照顾这孩子,徐家的下场恐怕不会这么惨。
“嗯。”明珰点点头,想了想道,“这些还是由兰姨管吧。”她确实没经验,什么都不懂。不懂就说,没有什么好丢脸的。不懂装懂才可怕。
“小姐别担心,我教你。”兰姨笑着安慰道,“这些都不难的,你一向聪明,自然一学就会。”笑容中满满的欣慰和愉快。
拿着这些帐本明珰就现学现问,兰姨教的很详细,罗夫人也不时的插上几句。她本就心思灵巧,聪明无比,短短半天已经懂了大半。
至于那些产业,经过商量,兰姨原先管的那部分依旧由她管,至于罗夫人保管的和送的这两份明珰先收下,到时找妥当的人接手。
到了晚上,明珰陪着她们吃过晚饭,兰姨歇在罗府,就安置在明珰的院子里。她又跟着学了一个时辰,才拿了这些东西回屋,翻了翻这些产业的进项,不禁有些吃惊!
先不说其他,光是清远县那十顷山地的出产就足以养活几十人。
而她娘留下的产业也很不错,经过这些年兰姨辛苦打理,罗夫人的帮衬,一年能有个五六千的进益。
掩起帐本,她不禁暗惊生母心思细腻,虽然人不知所踪,但却留下了好几手后路,每一手都是为了她的将来考虑。她将产业一分为二,一明一暗给她留了两股助力,也足以显见她的七窍玲珑心。这样机智聪慧的女子,她突然很想见见,生平第一次无比的渴望,渴望想亲眼见见她。
皇后派了几名老嬷嬷过来教导她各种礼仪规矩,让她头疼不已。实在是这规矩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她学的头晕眼花,云里雾里。
除了这些,罗夫人还亲自教她一个时辰的如何管家务如何打理产业之类的东西。虽说是临时抱佛脚,但明珰学的很用心,毕竟这些非常实用,将来都会用到的。
时间排的满满当当,连多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明珰只能咬着牙苦撑,也没几天了,忍忍就过去了。幸好有云岚每日的书信替她打气。
不过听到晋王妃来拜访她,她偷偷松了口气,热情万分的招呼,“晋王妃娘娘,您来了?”就算歇一小会儿,也不错啊。
晋王妃被这样的热情吓了一大跳,不过看到那些鱼贯而出的嬷嬷时,不由抿嘴笑了,“三小姐,不,该改口叫婶婶,您以后就叫我的闺名玉绮吧。”
好吧,她大婚时也经过这一遭,不过嬷嬷的人数还要增加一倍,而且还学了半年。其中的辛苦她亦能明白。
“这不大好吧。”明珰不住的摇头,看着年纪比她还大的晋王妃,实在叫不出口。感觉怪怪的。
晋王妃的态度比先前多了份恭敬,“您是长辈,正该如此称呼才显得亲热。”
她是刮目相看,原先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极受宠,可没想到会这么受宠。皇后和福王爷的举动已经让全京城的人都羡慕起明珰来。她是皇家的媳妇,更是羡慕百倍。当初大婚时,皇后也不过赐下几件珠宝,王爷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按照皇室的规矩,送了定例的聘礼。这人比人,真是不能比的。
“好吧,玉绮。”明珰脸微烫,心里有些窘。年纪小的长辈啊!别扭!
晋王妃笑着应了,“婶婶,此次过来是专门送贺礼来的。”她叫起婶婶,反而非常淡定,并无任何窘意,比起明珰自然大方的多。果然是专门培养出来的皇子妃。
“送我?”明珰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他们是云岚的亲人,送礼也该送到福王府。
“是我家王爷的意思。”晋王妃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殷勤的送到她手边,“这是东泰街上的一家药铺,连同房契一齐送上。
“这……这是晋王爷的意思?他怎么会想到送这药铺……”明珰的声音顿住,脑中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猜测是为了皇叔的身体考量。”晋王妃赔笑道,“铺子里有各种药材和医书,都是王爷搜罗来的。”
当她接到丈夫这项命令时,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合常理啊。王爷也不做解释,只是淡淡的吩咐她,一定要亲手交到明珰手里。
一路上她想了半天,终于让她想到皇叔的病情上,也就意领神会了。这样直接送给明珰,不会引人注意,又尽了自己的心。自己王爷果然聪明!
静默半天,明珰抿了抿嘴,“我收下了,替我谢谢晋王爷。”
“不敢不敢。”
闲话了几句,晋王妃不便多耽搁,就起身告辞。
芍亲自将晋王妃送出徐家大门,这才回转过来,“真奇怪,金银珠宝都不送,偏偏送家药铺给你,福王爷的身体怎么了?”她没有随明珰离家出走,许多内情并不清楚。
明珰心情纷乱,微微蹙眉道,“他身体有些弱,晋王爷可能是想让我们用药方便些吧。”是吧?应该是的。她是这么解释这份突如其来的贺礼。
“福王府还缺这些东西?”红芍大为稀奇。
“这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好意。”明珰原本已经粉饰太平,心安了,听了这席话心神一震。捏着这一张重如千斤的薄纸,百般滋味俱都涌上心头。
想起当初回京城的路上,一次闲聊中,李霄曾经问过她,最想要什么?记得她当时说,想要一家药铺,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药铺,里面什么药材都有,还要有各种医书。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当她偷偷摸摸学医时,就一直深藏在心的愿望。
她不过随口一说,可……他居然全记在心里,借着这个机会送给她。这是……她心里有些异样,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就当是个意外的礼物吧,以后有机会再还回来。
她扔下一切烦心事,继续专心学习中。
只是偏偏有人不能让她如愿,非得扰了她的清静。
红芍的婆婆直直的跪在她面前,“给小姐请安。”
明珰忙让丫环扶起她,“易家嬷嬷快请起。”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人一直在府外帮着丈夫掌管外务,听说极为精明能干。
易嬷嬷不肯起来,磕了个响头道,“老奴想求小姐一事。”
“你起来再说。”明珰有些不悦,这算什么意思?打量了眼前的妇人几眼,她是第一次见。
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头发盘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头上戴了支金钗,衣裳也洁净料子上好,嘴角下抿,看着就很严肃。
易嬷嬷察言观色,只得起来垂着手道,“我家儿媳妇是您旧时婢子,您的话她肯定会听,求您帮着劝说一二。”
“哦?何事?”明珰已经明白过来,朝内室看了一眼。听到易嬷嬷求见,红芍已经主动避到内室去了。
易嬷嬷口齿清楚,将红芍无法生子,但又拒绝她的安排,不肯收下新买的丫头做通房一事说的头头是道。最后还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大事可不能让她由着性子乱来。”
明珰越听越不悦,眉头深锁,“嬷嬷,原本我不该管这种事,但你既然求到我这里,我就多事说上几句。”
哼,这人胆子不小嘛。这种事还敢捅到她面前,还想让她帮着劝?
易嬷嬷敢求到她这里,就仗着自己是罗夫人的陪房,在罗府极有脸面,几位庶出小姐都要客客气气叫上一声嬷嬷,对眼前的义小姐只是脸上恭谨,心里并不以为然,“小姐请说。”
又不是自家的正经主子,还要靠罗家才能风风光光的出嫁。面上客气端着笑脸就不错了,她对府里的小姐,可都是板着一张脸的。
她这样,明珰岂会不懂她心里的想法,不由心生警惕,以后王府里的下人可要不时敲打,可不能让他们仆大欺主。但她并不打算给易嬷嬷这份脸面,“红芍自从嫁进易家,可有好好侍奉公婆,可有好好服侍夫君?”
都被人欺到头上了,还要客客气气忍气吞声,这不是她的性格。
易嬷嬷愣了愣,实事求是的回道,“她算的上是个好媳妇,也是个好妻子,但纵有千般的好,她不能生子,都是无用的。”
明珰勃然大怒,硬压着火气道,“嬷嬷,你要是自己遇上这种事情,会怎么做?”这什么人啊?她也是女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易嬷嬷毫不迟疑眼睛都不眨一眨道,“当然是为夫君买个丫环,生下易家的子嗣。”说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你是心甘情愿的吗?不会心生嫉妒?”明珰不由奇怪,这世上真有不嫉妒将夫君让人的女子?她自己是爱吃醋不能容人的性子,所以一直以为世间女子都这样。没想还有这种异类。不过据她所知,易嬷嬷家里没有什么通房侍妾,她一人独大,夫君极老实,也不乱来。
正是听了这些,明珰才认为红芍嫁的不错。公婆这样,易凡又是个忠厚的。哎,哪想还有这种事?
易嬷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当然是心甘情愿的,还有什么事比延续易家的香火更重要的?
明珰见她这样,还真不大好说,只是隐讳的暗示,“我记得易凡不是独子,下面还有三个兄弟吧。”所以就算无子,延续易家香火还有其他人呢。
易嬷嬷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说的是红芍不能生子,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明珰跟她说不明白,也不再多啰嗦,“传我的话,让易家父子都进来,我有话要问。”她倒是想知道易家的男人是怎么想的?如果也是这样想,红芍恐怕……
易嬷嬷连忙阻止,“小姐,这种事由女人自己商量着办,不用惊动他们。”
明珰示意丫环们去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你说这是你们易家头一等大事,他们当然要参与。”
易嬷嬷茫然的睁大眼睛,不懂这位小姐是何意?到底想干什么?这做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真是怪人。
73.老嬷嬷(下)
很快易家父子赶过来,请了安低着头不敢作声。他们只听带路的人说了一言半语,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明珰快言快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将易嬷嬷刚才的话也说了出来。未了道,“本来这种事不该我来管,但已经求到我面前,我推托不得。你们是怎么看的?”
易嬷嬷找上她,最大的目的是迫着红芍低头。明珰不乐意也不喜欢,只好伸手管上一管。
易朴头上冷汗渗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回小姐的话,内人太过心急了。其实这种事急不得,他们小夫妻感情极好,顺其自然吧。”
心里不由暗骂妻子不懂事,怎么能将家事闹到小姐跟前?妻子深居家中只管些帐本并不了解情况,他这个在外面频繁走动的人,可是一清二楚。
这位小姐是老爷都不敢得罪的人,哪是那些庶出小姐可比的?要是得罪了她,他们易家恐怕就有了天大的麻烦。
其实他对这个媳妇挺满意的,懂事勤快又孝顺。而且又是小姐以前的贴身丫环,说出去也有几份体面。
明珰满意的点点头,他还算通情达理,“易凡你呢?”他的想法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也是跟他娘一样的想法,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易凡不敢抬头,“回小姐的话,我和父亲是同样想法。”他娘真的太急了,不是已经跟她说过了吗?怎么还这样?他都不急,她急什么呀?
“小姐,您别听他们的,这是女人的事情,问他们没用。”易嬷嬷大急,顾不得其他冲口而出,“他们也是很想要孩子的,但……”在丈夫拼命使眼色下,声音缩了回去。
这么无礼的插话让明珰不悦,逼问道,“但什么?怕我不讲道理,硬要为红芍撑腰吗?”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小姐。”易嬷嬷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还很温和的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易嬷嬷,你可能不大了解我的性子。”明珰盯着她的眼睛,直盯的她心里发毛,这才道,“我这人向来是极护短的,红芍跟了我好几年,护我良多,她为我受了很多委屈……所以她,我是护定了。我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番话,她就帮亲不帮理了,他们又敢怎么样?再说他们哪有理?
红芍在内室听的泪流满面,感动不已。
易嬷嬷强自镇定辩道,“小姐,我并没有欺负她的意思。”
“当然,这种事算不得欺负。”明珰抿嘴笑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我只是把话摞在这里,但凡有我一日,谁也别想给她气受。”
逼着将自己的丈夫分一半给人,还不算欺负?真是过份。
易嬷嬷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主人,护短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明晃晃的护啊。“这……”
明珰笑道,“易嬷嬷想抱孙儿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急不得,他们成婚也就一年多。”要不是为了红芍的将来考虑,她才懒的跟这种人周旋。
“一年够长了……”易嬷嬷不识时务,满心满眼惦记着立马要抱孙儿。
易凡心里大急,“娘,你别说了。”小姐的脸色早就变了,再辩下去,恐怕要糟。
“你这傻孩子,娘是为了易家,为了你呀。”易嬷嬷痛心的看着儿子,怪他不懂为娘的心。
她没说不喜欢这儿媳妇,也没打算休了她再娶。不过是给儿子找个通房早日生下易家的孙儿。
难道真如别人说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易凡滴着冷汗劝道,“娘啊,小姐说的对,我们还年轻。”这位小姐可不是普通人,罗家上下待她如贵宾,丝毫不敢怠慢。他们易家也不过是佣仆之身,他娘的姿态摆的太高了。
“但是……”易嬷嬷还不死心。
明珰不耐烦起来,真是不识抬举,“这样吧,以三年为限,如果三年内红芍没有生子,到时就按你说的办。”她已经给足他们面子,再胡搅蛮缠,她就不客气了。
“三年?那还要一年多?”易嬷嬷不乐意的很,脸上写完了不悦。
“怎么,连一年多都等不得?”明珰脸色难看起来,没了笑脸。这妇人软硬不吃,脑筋僵化,固执已见,还真麻烦。说又说不得,骂又骂不得。
易朴抢着回道,“就按小姐说的办。”狠狠瞪了一眼还要说话的妻子,硬生生的逼她闭上嘴。回去要好好教育她,要孙子不是还有其他儿子吗?老二的媳妇也娶进门,盯着她去吧。
一家之主一语锤音,事情就此定了。
明珰让他们离开,唯独让易凡留下。
易凡不安的很,心里扑突扑突的跳。他听过这位小姐的不少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人称奇。她的难缠功力早就从妻子嘴里知道,他哪敢惹?
明珰也不说其他的,只说了几件在徐家发生的事,当初红芍是怎么护着她帮她出头。最后点了点,“红芍是个好女子,只是性子有些烈,受不得气。”
她也是头次见红芍的夫婿,不知道他的性子,只是淡淡的提了提。模样挺端正,浓眉大眼的,和红芍也算般配。希望他是个懂得体贴妻子的人。能做夫妻,是极难得的缘分。 易凡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不由愣了许久,“小姐的话,我明白了,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原来她们是这么的艰难。
“我也知道你娘没恶意,只是心急了些。”明珰顿了顿,有些为难的咬着下唇,“我已经替红芍查过身体,并无任何问题。当然这种事也不是女人一方的问题。”
心里却暗想:为什么这种事也要她提点?她就算是个医者,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
易凡张大嘴,吃惊的话都说不利落,“一方的问题?小姐的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明珰拿起桌上的书递了过去,“这是本医书,我借给你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让红芍来问我。”
她容易吗?为了红芍的事真是煞费苦心。哎,一群没常识的家伙。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也不好替他把脉,只能暗示他去看大夫。
易凡接过书,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行了个礼才离开。
红芍啊,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地步,以后的事就要看你的造化。
这事很快传到云岚的耳朵里,笑了半天,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罗府。
明珰收到信,打开一看:家有恶妻,如有一宝。我是惟夫人命是从,夫人说一,我绝不敢说二。
真是的,她哪里恶了?还敢取笑她。但嘴边的微笑是止也止不住,眉宇间的幸福满满的快要溢出来。
紧紧捏着信,舍不得放开。真想他啊,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习惯了朝夕相处的她实在不适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大婚前男女不能见面,否则会不吉利。讨厌,这是谁定的规矩?
莫凤难得有机会单独陪她闲坐,她实在忍不住问出口,“妹妹,如果红芍一年后还是不能生,那怎么办?你真的会……”
她是女人,对这种事比较热心。这事已经传遍罗家每个角落了,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说什么的都有,有赞的也有笑话的,两派还吵吵闹闹,互不相让。她也很有感触。
明珰啜了口香茶,余香不绝。这是福建上贡的贡品,她在福王府喝惯的,外面是喝不到,这次云岚也不忘让人带过来。“那是红芍的事了,我帮不了她一辈子。”
这点她还是明白的,强压这一招也只能用一次。至于红芍怎么选择,全看她自己。当然她也盼着红芍能顺利怀上,一举得男。
莫凤实在想不通这点,“红芍也太想不开,她婆婆的做法也没错,又不会留下那女人让自己添堵,何必闹成这样。”
就连她是大家名门出身,也不敢这么要求自己的丈夫。连在自己怀孕期间,急着将贴身丫环开了脸。红芍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哪来的勇气?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明珰笑道,“不过我觉得她的做法很对。”
莫凤惊讶的睁大眼睛,“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女人的责任是为夫家开枝散叶,如果自己做不到就安排别人。”
明珰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二嫂,每个人的性子不同,红芍是容忍不了丈夫抱其他女人的。”
“妹妹也是这么想的?”莫凤对她的想法更感兴趣。
明珰坚定的点头,“对,我的夫君不能分于他人,要么得到全部,要么就全都放弃。”她的性子就是这般的绝决,与生俱来的,谁也不能改变。如果云岚婚后敢再乱,她非得宰了他不可。
她心里有些怀疑:或许红芍和碧莲不知不觉中受了她的影响,只因她以前经常会对这种事情大加嘲讽。听的多了,也就对这种事有了排斥。
“这样的想法够特别的。”莫凤不知该怎么说,心里有不安、羡慕还有一丝丝说不出口的嫉妒。
明珰笑的坦然,“人生短短几十年,我想随着自己心意而活。委屈求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莫凤从小受的教育让她无法苟同这一点,“可女人总是要依附男人而活,他们才是我们的天。”
从她祖母一辈到她母亲这一辈,都是这样的。侍奉公婆、服侍夫君、善待妾室,爱护庶子女。就算心里不适,面上做的面面俱到,绝不会让人捉到把柄。
“夫妻是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也相互抚慰,一起走完人生路。没有什么依附之说。”此时,明珰反而有些庆幸自己从小没人管教,也就没人会塞这些东西到她脑子里。
莫凤愣了许久许久,“福王爷知道你的想法吗?他能接受你这样的离经叛道吗?”这么张扬明媚的女子,真的让人眼红,夫君心里其实是有她的吧?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从小就不一样。他从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一次都没有。
“他知道。”明珰的笑容满是甜蜜。他不仅知道,而且还能全盘接受。所以才会有那封信啊。
在他眼里,她是珍宝,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无论她怎么做,他都会接纳,都会赞同。
莫凤一直对自己的生活挺满意的,家中公婆并不难缠,夫妻相敬如宾,孩子可爱。可在她如此灿烂的笑容中,隐隐泛起一丝羡慕。
随性而行的女子啊!
74.大婚(上)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明珰一清早就被挖起来打扮。
宫里的四名嬷嬷围着她打扮,开脸、盘发、匀粉描眉,点唇插钗、上妆……过程漫长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