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的心跳的飞快,“丁珰,别调皮。”无意识的推了推她,只是根本没用半点力气。
她的手更加用力紧抱不放,脸红脖子粗的耍赖,“偏不,你不喜欢我抱,那就推开我啊。”
软滑的身体、发间那诱人的清淡香味,扑闪扑闪的长睫毛,洁白无瑕的脸颊,让他不由心醉神迷。浑身的力气似乎抽光,动不了半根手指,任她软软的倚在他怀里。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久的只能在梦里回味,那个刻骨铭心的吻让他午夜梦回时,辗转难眠。
半响,似被蛊惑般伸出双手将她抱住,紧紧的拥在心口,缓缓闭上双眼,深吸口气,放纵自己有片刻的沉醉。
明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藏在他怀里的小脸漾出一抹耀眼的笑容,得意而狡黠。
她算是想通了,他不肯主动接近她,她可以主动啊。
而且他根本拒绝不了她的亲近,对她毫无抵抗能力。对待口是心非的家伙,就要这么对付他。
小小的车厢内,两人静静相拥,满室的温馨余余不散,满满的情意直暖心间。

“云哥哥,陪我下棋。”
“云哥哥,陪我吃点心。”
“云哥哥,陪我出去转转。”
“云哥哥,陪我吃晚膳。”
……

重新回到福王府的明珰,做什么事都缠着他一起做。
而云岚对着她灿烂的笑脸,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
到了晚上,她总算心满意足的回房间休息。
屋子里,一切都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一丝改变。她留下来的首饰盒、衣裳都放在原位,等侯着主人的回归。

室内一尘不染,洁净而舒适。
一个丫环替她铺好床铺,另一个丫环站在她身后帮她除去钗环,“小姐,您以后别再离开,王爷可难过了。”
“是啊,王爷一直坐在这里,动都不动一下,饭也不吃。”
坐在这里?是在想她吗?可在她面前,嘴还是那么硬。这人啊,就是口是心非。不由心疼起来,“他不吃饭,你们不会劝他吗?“
”奴婢们劝了,可王爷把我们都赶了出去。”
唉,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还不吃饭,真是可恶。看来接下来要好好帮他补补身体,不能再任由他糟蹋身体。
明珰临睡前,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云岚站在院子里痴痴的看着她所住的水阁,灯火绚烂,似远似近,心绪纷乱。
站的时间过长,引的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平安劝道,“王爷,您也早点休息吧。”
他腿都站麻了,王爷这样的身体更加受不了。
“平安,我该怎么办?”云岚第一次对着别人吐露无助的一面。他拿这个有些强势的丫头,更加的束手无策。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随心而行。”平安只能扔出这句话。他已经劝了王爷好多次,王爷始终不听他劝。
云岚紧锁眉头,“可我怕她真的会越陷越深。”罗家母子的话还是在他心上留下了波澜,掀起了阵阵波涛。可又舍不得放手啊。
平安真不知该怎么说他,试探的说道,“要不您娶了她吧?”
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太过犹豫,顾虑太多。反而没有小姐来的勇敢而坦率。但也怪不得他,毕竟身中巨毒的人是他。
“不行。”果然像以前无数次的回答一样,但话说出口的同时,这心一抽一抽的痛。

“您何必硬撑呢,难不成您能忍受将来有个男人娶她吗?”他这个旁观之人都能看出王爷对小姐强烈的独占欲,何况其他人呢?自欺欺人又何必!
“……”
见他静默无语,平安劝道,“再说小姐的性子跟其他女人不同,她要是拧起来,谁也没办法。”
“我……我根本配不上她。”他真的恨极了自己的身体。
“小姐既然不在意,您又何必自苦?”平安话这么说,但在心里暗问:要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选择?是选择将喜欢的人推的远远,还是什么都不想紧紧的抱着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想了半天,他没有答案。他也不知道会怎么选择?好像怎么选都是错的,又好像都是对的。
“我不能那么自私。”要是能少喜欢她一点,他或许就会毫无顾忌的和她共醉一场,可惜……
平安心情复杂的很,“您别想的太多,看小姐的架式,她是缠定你了。”
想多了也没用,平安暗叹,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公子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只要小姐下定决心,一定会达到目的。
何况公子整颗心都悬在她身上,哪有能力抵挡心上人的亲近。

这两人都是他的主人,他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别再闹什么别扭。
他们夫妻夹在中间也很为难,不知帮谁好。
每次一吵架,大家都不好受,尤其是公子。每天都待在水阁里,睹物思人,总嫌时间过的太慢。
云岚怔忡了许久,“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他的心不可避免的动摇了。难道一味的拒绝真的错了?


63.过年了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的寒风呼啦啦的,冷气直往骨子里钻。
但这些日子明珰大有收获,经过不懈的努力,将沈维的那本医书翻来覆去的研究,学透吃透,已经能熟练施展金针刺穴法。
每隔五天施一次针,这套针法繁琐复杂,施一次就要二个时辰。所以每次两人都累的汗如泉涌,瘫倒在床上动弹不得,都要睡上一日才能恢复元气。但已经能将云岚体内的毒控制住。虽然不能尽除体内的毒,但毒也进不了心脏。

明珰有些气馁,金针刺穴法最精妙的部分是代代口言相传,并没有记载下来。
但云岚已经心满意足,还能活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事情?
沈维见状在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他本来预料公子是活不过秋天的。可冬天到了,他还是活的好好的。
他们药王谷一家老小也能平安的活着。
他精于医术,对药膳也很有研究。变着法子替两人补元气。补汤流水般的上,他的头发也白了许多。
明珰再讨厌他,但看在这些事上,已经能好言好语和他讨论上几句病情方面的难题。

临近年关,沈维脱不开身不便回去,就让孙女和陆知父子来京城,准备一起过年团聚。
云岚替他们全家安排了个小宅子,就在福王府后面的巷子里。沈维来去也方便,白天晚上都能随传随到。
不过明珰并没有见过沈文静他们几个,她至今还是不喜欢沈文静。当初的一幕把她气着了,也吓着了。
大厅里,琳琅满目的华丽衣料首饰一字排开,各家掌柜都垂首听命,悄声喘气连头都不敢抬。

明珰随手拿起块料子摸了摸,滑腻柔软的触感引人惊叹,“云哥哥,不用再添衣裳了,好多新衣我都没穿过。”
住在王府的这几个月,添置几十身四季新衣,她实在是穿不过来。白放着时间久了,也不好。
“快过年了,再添几件能见人的衣裳。”云岚指了指狐皮、灰鼠皮等各色的裘皮。尽自己所能的宠着她,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明珰心里腹诽:她哪件衣裳不能见人?都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坊量身定制的。但女孩子天生对漂亮的东西都没抵抗力,不一会儿功夫,就挑了六款最新鲜的冬装。四件大毛衣裳、四件小毛衣裳。

当然了,有新衣裳就要配新的首饰,挑挑拣拣,又添了几套亮闪闪的头面。
那些掌柜们乐的眉开眼笑,每次都是大手笔。福王爷还真疼这个女孩子,只捡最好的东西,一点都不心疼。话说是不是好事快要近了?他们是不是又能海捞一笔了?这么一想,笑的更加谄媚,态度更是热情如火。
明珰坐回椅子,喝了口茶润润唇。哇,挑东西也累。
云岚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忽然想起一事,“你再挑两套中等的首饰。”

明珰张着明亮的大眼睛,“这些够了,还挑什么?”
不过心里有些奇怪,他向来给她挑的都是最顶尖的东西,一般的东西从看不上眼的。
云岚笑道,“沈姑娘和陆公子要成亲了,我们也不能失礼于人,总要送份贺礼过去。”他也不喜欢沈文静,但念在沈维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给他这个脸面。
“他们要成亲了?怎么这么突然?”明珰有些吃惊,沈维前几天在这里也没什么,这口风够紧的,难道还怕她去捣乱吗?

她不满的皱皱鼻子,她再讨厌沈文静,这种坏人姻缘的事可不屑去做。
云岚嘴角含笑道,“他们俩的年纪都不小了,沈先生打算趁大家都在京城,把这桩婚事给办了。”
对沈维的想法,他也心知肚明。
沈维确实有些担心明珰会搞破坏,没办法,当初在药王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明珰始终耿耿于怀记恨在心。

明珰撅了撅嘴,“原来是这样,那我挑一挑。”哼,给你们挑些不好看的。
云岚见她使小性子,忍不住劝道,“沈姑娘纵然有诸多不好的地方,看在沈先生的面上,就别再介怀。”
“我没有这么小心眼。”明珰嘴上嘟囔,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云岚好笑的摇摇头,不再多事。这丫头性情太真,不过只要她快乐就好,其他不重要。

婚期定在大年初一,沈维跟王府借了些人手,时日虽短,但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听过去看热闹的下人回来说,新娘子嫁妆有多好、新娘子有多漂亮、新郎有多英俊,场面有多热闹,喜堂喜饼什么都在加紧准备,什么都不缺……说的明珰心都烦了。
成亲当日,明珰心情烦燥,躺在外间的榻上转来转去。
昨晚和云岚一起守岁睡的有些晚,早上就爬不起来。日头升的老高才肯起身漱洗。

碧莲今日打扮一新,银红的袄子枣红色的裙子,耳边挂着白玉坠子,头上戴着支红宝石琉璃钗,有几分贵妇人的气度,“小姐,您要去看看热闹吗?”
新年第一天,王府里放假,一半的人都休息,听说有不少人都去看热闹了。
明珰愤愤的捶了拳枕头,“不去,关我什么事。”
本来她还想去开开眼界,但沈维送她帖子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脸上写着你不要来啊的神情,让她没了兴趣。

切,不要她去,就不要送她帖子嘛。虚伪的老头子。
“小姐羡慕人家了?”碧莲打趣起她,小姐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沈文静那丫头刁蛮任性,命倒是不错,还能嫁个好男人。”其实她是羡慕了,甚至有一丝嫉妒。
这几个月,她和云岚的相处不知不觉的陷入了一种怪圈。
云岚是不再排斥她的亲近,但对两人的未来绝口不提。而她也不再动不动逼他娶她,硬逼没意思。主动来求才显得珍贵,可人家不主动,她就算憋的难受也不肯再开口。

强求也没用,皇上召她进宫说了好几次了,可云岚不肯点头,谁也没办法。两个人就这么干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碧莲听到这话,不乐意了,“陆公子哪能跟英明神武的王爷比。”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哼。”明珰神情挫败,将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你家英明神武的王爷可不愿意娶我。”讨厌,真讨厌。她哪里不好吗?他就是不肯松口娶她。
“再给他一点时间。”碧莲将他们相处的情景都放在眼里,也知道这两人的心思,“他不是已经有些想通了吗?别急。”

她本来并不赞同小姐嫁给王爷,不是说他不好,而是纵有千般的好,只要身中巨毒随时会丧命这一条,足以将一切的好掩盖住。
但王爷对小姐的万般情意她都看在眼里,这样的男人的确万中无一。更重要的是小姐喜欢啊。有什么办法,她只能接受这一事实。
"算了吧。”明珰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沮丧,“等他完全想通,估计我也人老珠黄了。”
“噗嗤。”碧莲忍不住笑出声。小姐真的很可爱。
明珰恼羞成怒,气呼呼的抬起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碧莲笑的前俯后仰,“小姐,您今年也不过十五岁,离人老珠黄远着呢。”
明珰气的跳起来,扑上去要捶她。讨厌,没见她正郁闷嘛,还取笑她。
两人正笑闹着,云岚从外面进来,“什么人老珠黄?”
明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他耳朵尖,偏听到这句话。
云岚好脾气的笑笑,解下外面的狐皮披风,点点雪花掉落下来。

“外面下雪了?”明珰好奇的拉开窗纸一角,呼呼的冷风灌入,外面果然是冰天雪地。地上厚厚一层积雪,雪花像鹅毛似的,沉沉压下来。
“外面冷。”云岚过来把窗纸放下,看了看榻边的两个火炉,烧的正旺,“进宫时雪花还是零零散散落地就化,这时候已经这么大了。”
这丫头身体弱,可别冻着了。
夏天刚过,他就把她移到最近的沁梅院,重新布置了一番才让她入住。
这院子最特别的是种满了各种梅花,一到冬天,一大片梅花林竞相开放,粉红﹑白﹑大红,各色都有,端的是美不胜收。

明珰点点头,新年第一天他要进宫贺春,一大早就出门了,她怕冷又起不来,就没勉强她一起去,“云哥哥,没去喝杯喜酒吗?”
“礼到了就行。”云岚才懒的去参加什么婚礼,外人的热闹有什么好凑的。还不如在家里多陪陪她,“喏,这个给你。”让丫环端了个镶银的红木箱子进来。
“这是什么?”明珰一眼认出这是宫庭之物,看上去好像还挺沉的。
丫环打开箱子,里面有六匹色彩柔和散发着光泽的绸缎。

云岚随手取了块绸缎放到她手里,“皇嫂赐给你的布料,扬州新上贡的云锦。”
明珰用手感受着那种吹弹可破如水般的触觉,嘴角上翘,眼中滑过一抹笑意,“皇后娘娘太费心了,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赐我一份。”
“她很喜欢你制的安息香,晚上能睡个好觉,让你再多制些送给她。”云岚眼里有丝骄傲,这丫头只要用心研究一样东西,什么都能拿下。
她除了爱摆弄医书,最近迷上了熏香,研究出各种各样的熏香。有安气宁神的安息香,还有清心明目的沉水香,提神醒脑的紫檀香等等。

“好,我正好又研究了几款新的,到时你一起带进去。”明珰也没想到她无意中摆弄出来的东西会让宫里人喜欢上。
不仅皇上皇后都喜欢,其他嫔妃也很喜欢。有时还会变着法子托人跟她要。
看着她眯着眼睛,缩在厚厚的被窝里,模样特别可爱,不由坐在她身边笑道,“不想进宫玩玩吗?”
“不想,这天气太冷了。”明珰的头摇的飞快,她才不想出去受罪,宫里也没什么好玩的,陪那些贵人说话,这脑子可不敢乱转,反正不是件轻松的活。“你冷不冷?让人送些甜点上来,暖暖身体。”

对他的身体,她丝毫不敢懈怠。她好不容易将他的命保住,可不能有个闪失。大冬天的很容易着凉生病。
真是的,这皇家的规矩就是多,大年初一,还让一大群人进宫找罪受,真是受不了,幸好她可以逃过一劫。
丫环送上热气腾腾的酒酿小圆子,甜甜的米酿,滑滑的圆子,一碗吃下去,整个人暖洋洋的,从胃里暖和起来。

 

着迷的幻觉

明珰喝完一碗,心满意足的抱着被子摇头晃脑的看着他喝。
云岚让丫环又送了一碗上来,“来,再喝点。”
“不喝了,会发胖。”明珰头不住的摇晃,身体朝后缩了缩。
云岚弄不懂她的小脑袋在想些什么,“胖一点好看,来,喝吧。”她不是最爱喝这道甜点吗?
明珰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轻轻捏了捏,“你自己喝,我不要变胖子。”啊呜,一个冬天下来,感觉自己胖了一圈,都怪他不断的劝自己吃东西。把她当猪养吗?

“你哪里胖了?手臂细成这样。”他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张嘴。”
这丫头好不容易脸上长了点肉,看上去不那么单薄了,女孩子珠圆玉润些比较好看。再说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顶多胖了一点点而已。
她无语的看了他半天,见他实在坚持,只好张嘴,一口吃了下去。
他一勺勺的喂,她一口口的喝下。
喂的人满眼怜爱千般柔情,喝的人眉开眼笑心里甜如蜜。
眼神流传间,全是浓情蜜意。

“咳咳。”一声清咳声打破了一室的温馨。李霄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云岚淡淡的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继续喂她,“阿霄,这种天气,你怎么来了?你来多久了?”
这小子不会避开吗?他什么时候变的不懂看眼色了?外面的下人呢?怎么不通报一声?
李霄身着雪白的貂皮,逆着光看不清表情,语气有些酸溜溜的,“皇叔美人在怀,眼里哪有我这个侄儿,我都来半天了。”

“你还有理?来了也不吱一声,躲在旁边。”当着个大活人面前,明珰有些尴尬,摇了摇头不肯再喝,嘴上却不饶人,“啧啧啧,你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眼睛还装模作样的打量他,一副他是有病的模样。
李霄走近几步,翻了个白眼,“说什么鬼话,是你们太过恩爱,眼里没有第二个人。”
她的脸涨的通红,嘴上却不肯认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不懂圣人之言吗?”
李霄被堵的语塞,半响才道,“女孩子别这么泼辣,会让人打心眼里害怕,会逃之夭夭的。”

这么难缠的性子,真让人受不了。皇叔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女孩子的温柔婉约,一点都没有。总是凶巴巴的样子,生怕别人会欺负她似的。
天地良心啊,每次他都想好好跟她说话的,但每次都会奇怪的变调。她好像只在皇叔面前才会乖巧可爱些……
“云哥哥不怕就行了。”明珰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至于别人,管他们呢。”别人怎么看,于她何干?
“真是的。”李霄说不过她,只好转向另一人求助,“皇叔,您管管她。”

这样的性子恐怕只有皇叔吃的消,别人无福消受。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丝羡慕和酸意。
云岚淡淡笑道,“她这样很好。”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李霄哑口无言,他们还真是绝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嘲道,“看来我是里外不是人,我成坏人了。”
明珰忍不住反唇以讥,“你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好人?”

他每次都这样说些怪话,听的人心里不舒服。哪里惹来的不痛快,就去哪里撒气。跟她较什么劲?有病。她再泼辣,也不关他的事。

云岚眼中有丝笑意,清咳几声低下头去。
李霄气的直翻白眼,愤愤反击道,“牙尖嘴利,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明珰听出话中未竟之意,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我本来好心好意跟你通一下气。”李霄心气未平,头一甩,“不过呢,还是算了。”这么张扬,吃些苦头说不定就会懂事了。
臭丫头,亏他隐隐听到些许消息,跑来跟她说,让她心里有个准备。没想受了一肚子气,不说了,管她呢。
他越卖关子,她越心急。“喂,什么事快说。”
“没事。”李霄懒的再跟她啰嗦,直接走到云岚身边,神情严肃,“皇叔,我有事找你。”跟刚才打闹斗嘴的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明珰不由暗叹,这些人转变起来太快,情绪掌控自如。转来转去的,愣是没出什么毛病。
云岚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去书房谈。”

看着他们俩不理她,直接进了书房。
明珰转了转眼珠,挥挥手将丫环招来,“玲珑,你去门口偷听一下,他们说是是不是关于我的事情?”
这么神秘兮兮的,反而勾起了她满腔的好奇心。话说这两人向来不避她谈事情的,就算是朝堂大事,也是任由她坐在一边旁听。
玲珑去了半天,回来摇头禀道,“小姐,安康大哥守在门口,奴婢无法偷听。”

明珰点点头,让她下去。托着下巴,心思转来转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
算了,到时再拷问云哥哥。量他不敢骗她。
打定主意,不再多想,探头看了看外间,雪已经下停了。
闲来无事,她干脆披上大红的火狐毛披风,穿上金丝镶边的鹿皮靴子,带着几名丫环出去收集梅花,用来制成熏香。
地上一层堆雪,踩上去咯吱作响,丫环们不敢放松,围成一圈护着她,生怕她摔倒。
她有些笨拙的扶着丫环的手,慢慢走进梅花林。

制香要挑花朵大,颜色正的,味道还要浓。最好是刚刚盛开的,不要那种快要谢去的残花。
朵朵红梅挂在枝头,暗香浮动,她惦起脚尖,忍不住凑上去深吸了一口。真香!
伸出纤细的小手摘下那朵朵花蕊,放入丫环提着的竹篮中。不一会儿,就摘了半篮。
“辣手催花,真是心狠啊。”煞风景的话适时响起。

明珰头也不回,视线在树枝上盘旋,想挑出合心合意的花朵,“与其在枝头凋零成泥,不如换成一种形式,将芳香永久留在人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美丽。”
“你的脑子真的跟别人不一样。”李霄看着她的背影,发出一声长叹。有时她很天真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有时说出来的话,却含有深意。
她身披火狐毛披风,站在这梅花林中,相映成趣。头微微上仰,露出纤长的脖子,成了一副极美的景致。不知是人成全了景色,还是美景成全了人?
落在他眼里,越发的灵动而美妙。

这人是不是看的久了,就会瞧着顺眼呢?斗嘴斗惯了,就会上瘾吗?
明珰气呼呼的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在骂我不正常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话说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跟她斗嘴,她哪点让他瞧不顺眼?他就不能对别的女孩子那样,斯斯文文客客气气说会儿话吗?
这样生动率真的人儿,却让他眼中有丝黯然,掩在披风下的手掐了一把掌心,刺痛感让他恢复正常,“我哪敢,皇叔那么护着你,我可不敢得罪你。”提醒自己别乱想,这不是他可以招惹的女人。

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的。他吃错药了才觉得她美丽,过段时间就好。看来他要多找几个女人,免得他看着府里那些无聊的女人,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来。
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色,明珰心中暗自奇怪,但不会去问,“云哥哥呢?他怎么不送你?”
别看她有时疯疯颠颠,任性而为,但有些界线她不会越过。别人的心思她不需要懂,一个云岚就够她头疼的。
“这府里我来去自如,不需要人送。”李霄上下打量着她,“他有些事要办。”
嗯,眼睛太大,鼻子太小,嘴也不够圆润,身材太干瘦,他心里一个劲的挑着毛病,不知不觉中带了出来。
明珰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口气很冲,“你有事尽量自己做,别来烦他,他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看什么?还敢用这么嫌弃的眼神看她?真可恶,他有什么好的?跟云哥哥根本没办法比。
“这次可不是我的事。”李霄收回视线,转而盯着枝头的梅花。
“什么事?还有刚刚在屋子里,你想说什么?”原本忘了事情又被挑了起来。
“别来套我的话,我可不会说。”李霄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朵朵梅花,心里却浮现出她全是缺点的脸。
“不说就不说。”明珰看着他那仰着脖子高傲无比的样子,心里就很不满,“对了,你家王妃快要生了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个王爷吗?还对她不屑一顾?
李霄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就在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