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爷子终于长舒口气,这些年来他夜夜难眠,经常想起往事。过去他做错了许多事,让很多人都受到了伤害,小宁从小到大受的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今他老了,也没办法照顾这个孩子了,而这个男子是真的疼爱小宁,把她交到他手里,做爷爷的也放心了。
“艾力,我家小宁脾气有时会拧,但心地很好,你要多顺着她点。”他开始接纳这个年经人成为他的孙女婿,满意的点点头。
“嗯。”
“她如果生病了会躲起来不肯看医生,你要哄她去医院。”
“嗯。”
“她性格外柔内刚,你小心点别轻易得罪了她。”
“嗯。”
“她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很需要别人关心,你要多关心多疼她点。”
“嗯。”
“多带她和孩子们回国看看,让我多见见她们。”
“是,爷爷。”他乖乖点头,等了半响,见安老爷子没有再叮嘱什么,请求道,“爷爷给我说些宁宁小时候的事情吧。”他对妻子以前的事情很感兴趣,只不过那丫头从不主动谈起。
“我们家小宁小时候啊……”
一个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个笑意涟涟的听着,不时点点头。气氛极为祥和融洽,和刚才凝滞呆板的氛围截然不同。
我爱你
回去的路上,宽大的保姆车里安宁抱着玩累了睡着的宝宝,问道,“你和爷爷说些什么呢?说了那么久。”二个多小时啊,两人居然这么有话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聊些什么呢?
“只是聊些某人小时候的事。”他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呃,不是吧。”听到意外的答案,安宁吃惊不已,“那有什么好聊的?不无聊吗?”
“很有趣,原来宁宁小时候这么可爱啊。”安老爷子说了半天,他听的津津有味。不时幻想她小时候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遗憾,如果小时候就认识她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陪着她一起长大,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
“我小时候可爱?我怎么不知道?”她小时候是个内向苍白的孩子,跟可爱好像有段距离。
“我怎么觉得你样样都可爱呢?”他手里抱着女儿贝贝,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安宁害羞起来,故意转过头去看窗外,当没听到。正好扫到一高熟悉的校门。
“咦,艾力你看,那是我以前念的高中。”她指给他看,校门这些年没有什么改变,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哪里,这个吗?”他看到了,叫道,“停车,宁宁,我们进去逛逛吧。”
“啊,那宝宝们怎么办?”安宁也想故地重游一番,可是怀中的孩子让她不放心。
“没事,他们不是正在睡觉吗?有这么多人在,怕什么?”艾力道。
“可是……”看着呼呼大睡的宝宝们,安宁有些舍不得离开。
车已经在路边停下,艾力已经把孩子们送到旁边保姆手中。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回头抱她下来。交待了佣人们几句,两人才携手进了校园。
现在学生们都放暑假了,学校里静悄悄寂无人声。熟悉的景色让安宁感觉仿若隔世,她曾经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她又回来了。
楼上是高一年级,她走到三班的教室里,在自己的课桌上坐下,手轻抚着桌面,感慨万千。
“这是你当年坐的位子?”艾力好奇的环视周围的环境。
“对,当年坐在我旁边的人是李瑜。”她突然想起在波士顿机场遇上的人,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坐过去,让我坐一会。”艾力把她拉开,笑眯眯的坐在她的座位上,新奇的东摸西摸,“这就是宁宁小时候坐过的地方,嗯,不错,好亲切。”
“你有什么好亲切的?”她啼笑皆非的说道,“你又没有来过这里?”
“感同身受,你懂不懂?”他挑起眉,侧过身体斜着看她。
“不懂,这个词语好像不能这么用吧?”
“为什么不能?”他兴致勃勃的道,“跟我说说你上学时的事情。“
她含笑看了一眼,陷入深思,往事迎面扑来,娓娓叙述,听的他心驰神往。心中再一次遗憾不能和她一起长大,不能一起经历那么多事情。
“好了,时间不早了。”安宁说的口干舌燥,看看天色,“宝宝们可能已经醒了,我们回车上吧。”
已经来过安宁少女时代生活过的地方,他满意的点头依允,牵着她朝外走。
经过那片树林时,安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怎么了?”艾力奇怪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道颀长的人影默默的站在那里,神情恍惚,整个人陷入缥缈的世界里。
“我们走吧。”她回过神,不动声色的想经过这片树林。
没想到那人若有所感突然把目光扫向他们,浑身一振,不由自主的朝他们走来,“宁宁。”
“季先生,这么巧。”艾力主动打起招呼。
季东篱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是啊,你们也来这里?”
“我们正好过来看看宁宁的母校。”艾力有些气怒,那双眼睛真是够讨厌的。“没想到季先生这么有闲情雅致。”没事乱跑些什么?没事做了吗?
季东篱并不理会,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安宁身上,“宁宁,我们谈谈吧。”
安宁吃惊的抬起头,不是已经谈过了吗?还有什么可谈的?
“宁宁,去跟他说清楚吧。我在这里等你。”艾力突然大方的说道。
安宁莫明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又是怎么回事?平时那么小气,连她跟别的男人握握手都要介意。现在怎么大方起来?
她哪里知道,艾力最放心的人恐怕就是季东篱,因为他深深知道,安宁绝不会再接受一个背叛过她的人。
走入这片树林,安宁只觉得世事难料,人生的际遇神秘莫测。当年她曾经以为会和季东篱相伴一生,没想到十年后陪在她身侧的男人已经是别人。
“说吧。”刚站定,她朝树林外的艾力看了一眼,见他朝她微笑,她也回了个笑脸。
季东篱见此情景,感到凌迟般的痛楚,深吸了口气,决定再努力一次。“宁宁,我刚刚站在这里,想起好多往事,你还记得这片树林吗?”这树林是当年他们定情的地方,有着他们最美好的记忆,最刻骨铭心的往事。
“记得。”她淡淡的反问,“怎么了?”
“你曾经在这里说过,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永不分离。”他深情的凝视,面容因为幸福的回忆而显得柔情四溢,“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她落落大方的点头,转而说道,“不过十年那一晚,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不背弃我。”那誓言是有前提的,她并不是那种没有底线,可以容忍一切的人。
“只要我不背弃你,你就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季东篱记起当年说过的话,仰头大笑,原来当年的誓言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走错了一步,就万劫不复。“哈哈哈……”
她默默无语站了一会,“还有什么话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宁宁。”他停下笑,悲哀的问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声音中有一丝祈求。
“回不去了。”安宁斩钉截铁的道。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们。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已无望,就不要再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
“我明白了,宁宁。”他闭上眼,生生将眼中的热意压下,重新眼开时双眸被水洗过般清澈,“宁宁,如果有来生,你能不能许给我?”明知飘渺不可及,却是他余生唯一的指望。
安宁的眼眶一热,低下头。静默片刻,抬起头时表情坚定,“对不起,季东篱。”
季东篱绝望的面容惨白如纸,“就算骗骗我都不行吗?”
“对不起。”她只能说这句,欺骗她不屑为止。如果有来生,她不想和他遇上。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良久良久抬起头,“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没有资格怪任何人。”他深深的看着她,如同要将她铭刻于心底,“宁宁,祝你幸福。”
见证过了她的幸福,他不得不放手。他的宁宁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孩子,是最有资格得到幸福的人。他的爱已经造成了她的困扰,那就放手吧。
“找个好女人,重新开始吧。”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心中始终有个念头,希望能亲眼看到他过的不好,那她就心安了。可是看到他这样心如死灰的样子,真的不忍心。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他不接这茬,颤抖的声音不稳,“安宁,再见。”
她回国后第一次认真看他,十年的岁月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当年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已经成长为稳重内敛的男子,他的眼角已有几条不显眼的细纹。此时俊美的脸黯然失色,神魂俱消。
“再见,季东篱。”
在开始的地方,亲手结束。时隔十年,终于为往事划上句号。两人相视,近在咫尺却已隔着千山万水。安宁心中有着千帆过尽后的释然。
转身离开这片树林,朝等候在十几米处的艾力走去。他暖暖的注视让她心里一软。快走几步,扑入他温暖如春的怀里。过去的都已过去,她的未来在这里。这个男人这些年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给她温暖,给她幸福,给她安全感。
“谈完了?”他低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起一阵酥麻。
“嗯。”她点点头。
艾力朝树林里静静伫立的男人投下最后一眼,搂紧怀中的妻子离开。心里暗舒口气,这次终于把一切都放下了,他终于能放心了。
离开校园,安宁回身看了看那熟悉肃穆的校门,在夕阳下闪耀着眩目的金光。
他顺顺她耳边的碎发,笑道,“走吧,孩子们在等我们。”
“嗯。”她柔顺的转身,抬起头,“艾力,我爱你。”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如雷,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她……“宁宁,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说什么?”她眨巴着眼睛无辜的问道。
“宁宁,乖,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他神情紧张,浑身发抖,眼睛炙热明亮,“宁宁,说给我听。”
“艾力,我爱你。”她不再闹他,认真的看着他,柔情似水。
他眼中的狂喜瞬间点亮整个面庞,俊美无俦的容颜欣喜若狂。虽然这些年他自信安宁一定会爱上他,可没自信她会亲口说出来。没想到中国一行,居然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话。他真的好高兴好开心,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这一句,他还以为要等好久好久。
满心满腹的喜悦不知如何表达,猛的抱起她转圈,引的她发出清脆的笑声。两人快乐幸福的笑声轻久不散,散落在这美丽如画的夕阳下,散落在所有人的心田里。
番外: 一步一生
季东篱从小就上海北京的两地跑,小的时候他不懂父母为什么要分开住,还分的这么远。渐渐大了,他明白了他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父母亲的眷恋慕孺之情,每当他暑寒假飞去北京见妈妈时都很兴奋。
他的生命里除了家人外还有一群小伙伴,他们一起玩一起分享各自的喜怒哀乐,让他不再觉得那么寂寞孤单。
安宁是所有伙伴中最小的一个,个子小小的弱弱的,并不起眼,但他还是很喜欢跟她一起玩。她在家里并不受宠爱,安爸爸安妈妈不知为何并不喜欢她。有时看到她落寞伤心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记得她十岁生日那次,安家没人给她过生日,她伤心的躲起来。当时把大家吓了一跳,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等他找过去的时候,她果然躲在那里,呜咽哭泣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当她抬起那张哭花的小脸时,他的心揪的紧紧的难受的想哭泣,只想抱着她哄着她让她不再流泪。
当她乖乖的伏在他后背时,他心里觉得平静详和。真想就这么背着她一路走下去。
自那次后,她变的特别粘他,无论他走到哪里她都爱跟着,徐飞他们老是叫她小尾巴。她毫不介意,他也觉得让她跟着挺好。他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到她灿烂的笑容。
随着他们渐渐长大,各自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子,可安宁却始终陪在他身边,两人相互关心相互安慰。
他一直以为把安宁当成亲妹妹般来怜惜疼爱,从没想过两人的关系会发生变化。
让他感觉异样的是在那蜿蜒起伏的长城上,当看到她笑靥如花时,心突然不正常的狂跳。那种感觉让他一下子慌了手脚,甚至不敢看向她。
回上海后,他借着分班的机会渐渐疏远她,偶尔在走廊上遇上她,也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他以为只要能熬过去这段时间,就没事了。心中那份怪异的感情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运动会上看到她被人推倒在地上,痛的爬不起来,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受伤落泪的她,她疼的脸色发白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不由的伸出手来让她掐。
他从来没想到内向的安宁会有勇气向他告白,看着她涨红着脸却鼓足勇气的模样让他心跳如雷隐隐有股喜悦在心口散开。他对任何人的告白都能视若无睹,唯独她让他无法自控。他真想一把抱住她发抖的身体,接受她和她在一起。
可他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信心,能好好的护住这个女孩子。父母亲的遭遇让他对感情没有一丝信心。少年的感情脆落不堪一击,也许她只是一时冲动,心血来潮才会向他告白的。可光这么想着就觉得惆怅莫名。
他离她越来越远,而她只是用那双忧伤的眼睛看着他,不再靠近。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好难熬,每次经过她教室的门口,总会偷偷朝她座位处看上一眼,这样好像心里会好受些。
心里再焦燥不安,也不能走近她。他苦苦压抑着不敢去碰这份感情,长辈的前车之鉴让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爱上任何人,他根本没有能力可以对一段感情负责。更何况如果不开始,他们永远会是朋友,可一旦开始却没能走到最后,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两人渐行渐远,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们说不定不会走到一起。那也就没有了后来的黯然神伤。
当他看到安宁拿着情书想向别的男孩子告白时,那心中的妒意排山倒海席卷而来。明明她说喜欢他的,才过了几天,居然喜欢上别人,居然那么快就……实在是太可恶了。他的脑袋一阵发热,什么都没办法去思考,只想着绝不能让她去喜欢别人。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没想到这居然是件乌龙事件,但他心里却满是欢喜。宁宁还是只喜欢他一个人。他抱着她,只希望这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就这样一夜白头,她依然陪在他身边。
那段时间是他一生最快乐最幸福之时,似乎已将一生的幸福提前预支殆尽。他们一齐上学一齐放学,除了晚上睡觉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粘在一起。两人手牵着手,行走在大街小巷中,心中俱是甜蜜沉醉。
去北京的路上他还想着要带些什么东西回来,送给她当新年礼物。她那么舍不得他离开,泪眼蒙眬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一定要买个她喜欢的礼物哄哄她。
一路盘算着,一晃就到了北京机场。没想到来接他的是安心,宁宁的姐姐。他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并不是特别亲近。
安心和安平都考到北京学校来了,朋友中除了周暮然外,所有人的奋斗目标都是在北京上大学。所以他一直帮宁宁补习着,希望大家能一起实现自己的梦想,再说他也不想和她分开。
他妈依旧很忙很忙,基本上没有时间陪他。他也无所谓,主动要求去公司帮忙,也好积累些社会经验。他妈非常高兴,她本来就希望他能接手她的事业,难得他肯自然求之不得。
他来到公司帮忙,才知道安心也在公司里实习。而且他妈很器重安心,也很喜欢她。
不过说实话安心的确非常聪明能干,案子到了她手里都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他初到公司什么都不懂,都是安心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们从小就认识,自然很熟悉,言行举止也没有太多的避讳。没过多久,公司就传出他们是情侣的流言,他置之一笑,并没当真。
他妈反而把他叫去,主动询问了一番。他自然实话实说,只把她当成姐姐般待,没有丝毫男女之情。他妈有些失落,开玩笑着说,不如顺手推舟和安心在一起算了,安心那么漂亮那么能干和他很相配的。
他断然拒绝,不要说安心以前是他好哥们的女朋友,就算不是,他也不会喜欢她的,安心的性格太张扬他不喜欢。而且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孩子,别的女孩子他也看不上眼。
他妈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总是有意无意的把他和安心扯在一起,这让他很反感。同时也担心安心会心里不舒服,还专门向她道歉,请她不要介意他妈的这种做法。
安心的回答却吓了他一跳,“其实我们在一起的话,也不错。”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和宁宁在一起,还说这种话……”
安心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你别误会,我只是没和你这种性格的人交往过,有些好奇罢了。”
他啼笑皆非的苦笑,“姐姐,你不要吓我。这种事有什么好奇的,你以前不是跟暮然在一起吗?怎么会突然分开?”
“我跟他的性格太相似,无法相处。再说时间长了,也没有意思了。”
“不觉得可惜吗?这么多年了?”
她一摊手,洒脱无比,“有什么可惜的,下一个肯定会更好。”
对她这种态度,他不置可否,“那你慢慢挑吧。”
她突然神色认真起来,“东篱,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你听我说,现在追我的人那么多,我也需要一个挡箭牌,为我挡去狂风浪蝶。你呢,可以哄你妈高兴。不是一举两得吗?”
“你太无聊了,我不想做会让宁宁伤心的事。”他送了白眼给她,她还是宁宁的姐姐呢!
“不让她知道就行了,不如就过年这段时间吧。你回去后就当没这件事,她绝不会知道的。再说你妈妈好久没开心过了,你做儿子的就哄哄她吧。”
这个,他的心开始动摇,父母分开后,就没见妈妈展颜真心笑过了。她这么喜欢安心,应该能……不行,乱想些什么,这是不可能的事。
“东篱,你就这么在乎我妹妹,连背着她逢场作戏都不敢吗?”
看着她挑畔发亮的眼神,他居然鬼使神差般点头同意了。两人约定好过完年回上海后,不再提起这事。
这一点头,毁掉了自己一生的幸福,造成了终生的遗憾。如果早知道会有那种恶果,他绝不对会走出这一步,可惜没有如果。
两人从此在公司出双入对,他妈极为欣慰,如同放下了块心头重石般。
安心和安宁虽是姐妹,性子却天差地别。安宁温柔安心张扬,安宁内向安心活泼。季东篱心中始终认为安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更是他最心爱的人。
不过不可讳言,安心的确是个好玩伴,什么都能玩,什么都能玩上手,和她一起玩非常愉快。两人越走越近,终于在一次应酬中多喝了几杯,两人意乱情迷的接吻了。
安心很有经验,很懂男人的喜好和心态。他被她吻的热血沸腾,恨不得把她扑倒。
可当他们祼裎相对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安宁的影子,她似乎生气的看着他,他不由收住了蠢蠢欲动的心神。
安心很不解,口口声声的说不会让他负责,只是想贪一夜之欢。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下去。
可有些事情却是收不住的,两人之间越来越暗昧,不时调情接吻。他以为只要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并不算背叛,这不过是个游戏而已。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么冷的大雪天,他和安心一起应酬回来,车刚在门口停下,安心就热情的凑上来,他一时把持不住,搂着她亲起来。
亲热完后,他隐隐觉得不安,感觉有道视线盯着他,他转过头的那瞬间,全身都僵住了,宁宁用那么绝望无助,那么心碎悲伤的目光看着他们。那一刻他心烦意乱,紧张的手足无措。
他上前抱住她,想好好解释,可这一切全被她冷若冰霜的神情冻住了,他的宁宁居然嫌他脏,怎么会这样?她的一字一句传到他耳朵里,只觉得惊雷阵阵,让他无法站立。
什么叫无父无母的孤儿?什么叫从不认识你们?什么叫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什么叫即使是遇上就当是陌生人?他不要,他不要,他不想和宁宁做陌生人,不要。
他无法解释,也无法说话,心口被利刃一刀刀割开,鲜血从伤口疯狂涌出,他痛的无法站直身体。
她从他身边一步步走开,他无法伸手拉住她,只能捂住心口忍受着那椎心的疼痛。原来伤害自己心爱的女孩子,会这么痛苦。原来她的痛会传给他。宁宁你是不是也这么痛,或者比这痛上百倍千倍?
她柔弱绝决的背影消失在漫漫黑夜中,那一幕永远留在了他的心里,也让他在无数次的睡梦中惊醒。
她从此消失无踪,上天下地再也找不到她。他找遍所有能找的地方,却一再的失望。一个月后终于变成了绝望。
他的宁宁居然是如此绝决的女孩子,一声不吭就这样远离,她是不是再也不想见他了?是不是再也不要他了?
宁宁,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无论你要如何对我,我都接受,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出现在我面前。无数个黑夜里,他在绝望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无望的祈求着上苍。
一度他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希望能在醉后得到片刻的平静。曾在醉意迷离中把所有的女人都当成了她,可酒醒后椎心刺骨的失落感彻底失溃了他。
整整十年,他的心从来没停止过思念,他也曾经想淡忘过去,重新开始。可是没有用,她已在他心里扎下根,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平时隐隐作痛,想拔却鲜血淋漓。
十年后她终于回来了,可是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他。如此平静无波如此坦然自若,他在她眼里如同一个陌生人。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此生唯一深爱的女子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怀里,对别人笑,对别人怒。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十年前她的感受,那是种比死还痛苦的感觉。生不如死,这就是他负了她的报应。
他的眼泪在无人的黑夜里已流尽,一生只能靠着一段美好的回忆支撑着。人生悲哀至此,还能如何?
如果有来生,她也不愿意陪他,她甚至宁愿不再遇上他吧。
一步一生,他走错了一步,付出的代价是一生的幸福。
番外:如果能早点遇上你
乔其第一次见到安宁是在大学校园,当时他正送最新一任女朋友苏珊回宿舍,安宁是她的舍友。
他换女朋友速度一向很快的,这个苏珊交往了快一个月,有点腻味,正想换一个。他心里琢磨着要换哪种类型呢。
正在这时,安宁下楼买东西,遇上他们俩。苏珊主动介绍他们认识,当时她淡然的表情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何以露出这般神色,眉间那抹淡淡的忧伤让人不忍见,也让他极为好奇。
他虽然好奇,但并不打算接近她,这世上的伤心事伤心人太多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难能尽如人意。
可命运之神挥动手臂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们迎面遇上,每见一次,他的心越不忍。最后再也无法视若无睹她的伤痛,那么悲伤的表情不适合她。他想抹去她的伤痛,让她展颜欢笑。
他开始会想着多陪陪她,不要让她一个人那么孤单。会想着多拉她出来一起吃顿饭,不要让她总老泡面。会想着……
虽说不清心中那缕怪怪的感觉,但他总想着让她的伤痛早点过去,她还那么年轻,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她始终有机会重新来过,不像他早已无法挽回,无力回天。
可没想到吃饭时遇上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人,苏最疼爱的弟弟艾力,他曾经的挚友。艾力那人的性格他非常了解,当他投向安宁身上的那抹算计眼神让他暗暗心惊。
他暗下决心,绝不允许艾力伤害身边这个不幸福的女孩子。艾力就算要发泄心中的怒火尽管冲着他来好了,他断然放弃再与她见面的机会,只为了不再给她惹麻烦,纵然会让他心神不宁,牵肠挂肚。
可他早应该知道,艾力的性子有多么固执,怎么会轻易放弃任何能打击他的机会?
每次两人的唇枪舌箭让他头痛不已,他们两人曾经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同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学生。可走到绝裂的地步,他也预料不到。
看到艾力,就无法控制的想到苏,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他年少时的女朋友。和苏在一起既快乐又困扰,她真是很爱很爱他,爱到希望他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可是他没办法,他要学习要生活要工作,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东西要承担,不能光光只有爱情就行了。
可她始终无法理解这些,年轻娇弱的她以为生命中只有爱情就够了,总认为爱她就要时时刻刻陪着她,这让他十分为难。日子久了,让他十分压抑,不得不考虑要分手。两人的性格相差的太多了,实在是无法相处。
她得知他的心意后,大吵大闹要挟着如果分手,她就死给他看。年少气盛的他根本没把这种威胁放在心上,断然离去。以为这只是她一时气话,当不得真的。
当艾力怒火冲冲连夜来找他时,他才知道她真的割腕自杀了,一条年轻还没来及怒放的生命就这么凋零了。
他真的不想变成这样的,看着她雪白冰冷的脸庞,毫无生命气息的身躯,他全身动弹不得,心如坠冰库。为什么要这样?难道爱情就是要以死来挽回的吗?这样狠绝,是想以生命为代价让他一生一世记住她吗?想让他再也不能爱上别的女孩子吗?
乔其无法想像她拿刀割腕时的心情,那么温柔的女孩子一旦狠起来是那么绝决。
可是她毕竟做到了,她用自己的生命禁锢了他的心,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去爱别的女孩子。如此背负着一条年轻生命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握住另一个女子的手呢?
年轻时不懂的如何去爱,等懂了的时候已经没有资格去爱。
所以当他心里隐隐对安宁有了些感觉后,暗暗藏起所有的心思,骗过了她,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自己。
当发生车祸时,他最后的念头是希望让她平安无事,如果有事的话就让他一个人来承受,他再也不要别人因为他而不幸。
当他清醒后从医生嘴里听到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时,那种悔恨瞬间将他淹没。都是他把她害成这样的,他有什么脸面再站在她面前。如果当时不要那么冲动就好了,他不止一次唾弃自己。可说什么都晚了。他的心中暗中下了决定,如果她无法站起来,那他来负责她的下半辈子,他来做她的双腿,陪着她一生一世。
他的求婚被拒绝了,心头那丝丝纠结让他有所查觉心中的真实感情。
可他不敢细究,隐忍着心头的不舍和疼痛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一步步从痛苦中挣扎过来,一点点的幻化成美丽耀眼的女子,也眼睁睁的看着她和艾力走的越来越近。
他没有资格去拥抱她,没有资格走近她,也没有资格阻止艾力靠近她。
艾力看向她时那暖暖的情意,脸上那宠溺的神情让他又嫉又痛,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任凭心中的那丝爱意越来越明显,也任凭心口被扎出一道道伤口淌淌流血。
年少轻狂时的恶果他将背负一辈子,从而阻止了他走向幸福的脚步。
当他越来越难以压制心中那份炽热的感情时,可艾力一句冷冷的话,你有能力让她幸福吗?把他心中蠢蠢欲动的心思全部压下。甚至不敢让她查觉丝毫,只能默默的守着她。
是啊,他不能保证一定能让她幸福,他的过去死死纠缠着他,让他无法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人,而她需要一个男人所有的爱来治愈她的伤口。呵护着她,疼爱她,而永远他做不到这点。
看着她穿着雪白的婚纱嫁给别人,在婚礼上和另一个男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他心里五味俱杂,既有酸痛又有满满的祝福。
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嫁的不是自己,那种滋味真的很难受很难受。犹如百爪挠心,生疼生疼的。
可他知道艾力是最适合她最爱她的男人,艾力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陪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他是那种一旦动情就会勇往直前,永不改变的人。
他做不到的事情由别的男人来完成,那也好。纵然会痛彻心肺,只要她能幸福,那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安宁,祝你一生幸福,永远不要伤心,永远不要难过。世间万般苦难,让我代你尝吧。
明知一切已成定局,有时难免会这样想。可只要这么想,心口就隐隐作痛。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如果只是世人失望后的一种妄想,妄想一切可以重来。
在他转身离开婚宴时,心中始终盘旋着一句话,安宁,如果我能最先遇上你,是否一切都会改变。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苏,你的生命中没有那个伤害你至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