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下,热烈到极点。
然而,第七首歌一结束,舞台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正当众人不解之时,舞台中心出突然传来一记重响,接着是话筒尖锐的嚣叫声。感觉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话筒上。但是,千湟是主唱,砸到话筒岂不是也会砸伤他?
馆内突然一片寂静,当灯光再亮起时,舞台上果然不见了千湟,只有安东尼和昂云仍在弹奏乐器,流舞也不知所踪。众人才要喧哗,安东尼却扯过立式话筒,轻松一笑,让大家稍等片刻,等下将会有惊喜呈现!
几句话,让众人以为这是故意玩的噱头,顿时稳了情绪,然而此刻的后台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更衣室的沙发上,千湟斜靠,他左侧大腿出长裤破口,鲜血正从那里涌出。
流舞蹲在一旁,神情慌乱。数分钟前,舞台灯光全暗的瞬间发生意外,一盏探照灯自上方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向千湟。黑暗中,发现这一巨变的其他三人立刻打算中止演唱会,结果他却不肯,于是只有让安东尼和昂暂时顶一会,他们则退回后台,查看伤势。
然而,此刻在灯光下,她才发现他的伤居然这么重!她当下提出要立刻送他入院,演唱会不可以再继续下去。
但是,他却告诉她,不!
流舞焦急而心痛,只能求助于身后的杰洛。他推推眼镜,屏退了众人,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湟,别固执!我知道你不想就这样结束演唱会,但有件事我想你必须知道——刚才阿蒙和我说了,他看过那盏掉下来的灯,可能被人动过手脚!这件事,不是意外!”
千湟忍痛看他一眼,仍然摇摇头,“无论怎样,我想完成这个演唱会!”
“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你知不知道,演唱会开始前我曾在道具室那里看到一个身影,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湟,你必须去医院!”
正在僵持时,流舞看到门边悄悄探入的女孩。
“郁阳!”她气怒,“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能进来!?”
“我……我有这个……”她举了举挂在胸前的出入证,“我想看看千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她在杰洛和流舞锐利的视线下靠近,在看到沙发上沾染到的殷红血迹后呆住,“你的腿——果然受伤了!”
“没事,小伤。”他朝她伸出手,在流舞发作前已将她拉了过去,“你能来,我很高兴。”那双惑人的眸底透着愉悦明亮的神采,性感薄唇有些发白,但却扬起最灿烂的笑容,“等一下,陪我一起出去,站在舞台旁看我好不好?……你放心,大家不会看到你,不过,我可以看到!”他握住她的手,细软的小手,没有挣脱他,许久都不曾感受到的关切视线,他突然觉得这个灯砸得很好。
“千湟……你不能再上台了,你一定要去医院!”黑色的裤子即便流血也无法看清,但鼻端充斥的血腥味却如此浓重,他真的伤的很重!
“你让我上台吧!R.D目前的情况,已竟容不得再一次意外!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件事……郁阳,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在这里,我就可以撑下去!所以,为了R.D,为了大家,为了那么多歌迷,你能保证一直站在我看得到你的地方么?”
她一咬牙,重重点头。
“湟——”流舞几乎惊叫。
“杰洛,我可以唱,只要稍微用深色的布包扎一下,没人看得出异状。杰洛,还有三首歌,让我唱完吧!”他没理会流舞,只是询问杰洛。只要他点头,一切便可以继续。
更衣室内,陷入真空般的寂静。
……


【就算只是替身】3
当舞台又一次转黑并亮起后,千湟已重新回到众人视线内。依旧是帅气逼人的脸庞,修长的双腿稳稳立在话筒前,所不同的是,他的手里多了把吉他。
一道白色光柱打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其他光色的灯或是绚烂烟火,就连身后的三位同伴也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整个舞台上,好像只剩下他。
他淡淡一笑,开口了,“下面这首歌,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听过。现在,我把它送给,那个曾经问我为什么不唱慢歌的人——R.D第一首慢歌,今晚第一次,呈现给大家!”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开始拨动吉他,真的是慢歌,幽婉美妙的旋律,一点点自他指下滑出,他开始唱歌,低沉酥哑的嗓音诠释着歌词里的情感。那些所有压在他心底的话语,那些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的话语,他将它们变成了旋律,变成了歌词,在这刻,唱给她听。
她就站在那里,舞台下方,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他,让他能在此,借着这首歌,安静告诉她所有的情感。
郁阳看着他,有些呆愣。然而这时,哪怕她再糊涂,也能听出这歌的意思。
他似乎在说:
——不要再爱一个已经离开的人。
——无论她是否看到,他都在她身旁。
——他在等待。
——只希望,她能爱上他……
他站得很直,可她还是能看见他的左腿在隐隐发抖。扎着伤口的深色布应该也会血染红了吧,他一定很痛,但是他却在微笑,他的声音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安宁沉稳呢?
现在她才明白,刚才他说还有另一件事,坚持要上台的理由是什么!
不仅为了R.D为了歌迷,还要唱这首歌给她听。
之前她那样子骂他,说讨厌他,为什么他都不生气?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这样喜欢她?所以,才能一次次包容她的固执呢?
千湟……她再一次握紧双手抵在心口。这一次,不光是感动,她还在为了他祈祷。
加油!撑下去,完成这次演唱会!
还有,千湟,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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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海私人医院,三楼全面戒备。
房间外面,流舞在走廊来回踱步,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安东尼之前试过安慰,却被骂个臭头,所以此刻只得站去一旁发呆。昂云则靠在窗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东西,狭长眼底有薄冷的疏淡。
病房内,郁阳坐在床边,正从保温瓶里把汤在小碗里,然后拿了调羹,递给床上半靠着的人。
“不喂我?”某帅哥剑眉一挑,勾起慵懒笑意,“我受伤了啊。”
“你只是脚受伤,手又没事……”郁阳嘟起最嘀咕,“快点喝吧,喝完我还得回家写稿子!”
“你不陪我?”他眯起眼似有些不悦。
“干嘛陪你啊,他们三个都在。”她抬头看他,冬日阳光轻拢他的脸庞,在他鼻翼处投下清晰的明暗影子,即便受伤躺在病床上,依然帅到令人心惊,“还有,演唱会最后是被你撑下来了,但是杰洛之前说的话我有听到。这次不是意外,是人为,我觉得你应该多花点在这方面,看看是不是平时为人太恶劣了,所以仇家找上门。”
“你担心我么?”散漫的眼神逐渐凝聚在她身上,海一般深的注视。她没有避开,回视过去,“千湟,我想你知道,虽然现在我清楚明白佑已经不在,可是……”她轻轻摁上自己心口,“这里还没有承认,还没法接受。除了那块冷冰冰的墓碑,我什么都没看到,所以……”
“所以,你想说你还在爱他?”他欠身靠近她,眉头在不觉间蹙起,“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告诉我,你不能也不会忘记他,是不是!”
“千、千湟……”看到他冷却下来的瞳孔,她有些慌,“你、你别生气,其实……你的条件这么好,不!应该说,你的条件太好了,只要你想,你找什么样的女孩都可以!我——”
“够了郁阳!如果我只是想找女孩的话,我根本不必自寻烦恼,从小到大,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钱和女孩!”他扯着薄唇冷笑,“我以为,在听过那首歌之后,你起码能多些了解我,结果你还是这样!……你就那样讨厌我?”
“不、不是……”她连忙摇头,“对不起,那天的话有些伤人,但那时我只是生气,没有恶意的……我并不是真的讨厌你——”
“再说一次!”修长手指突然抚上她的脸颊,他眼底有隐隐喜悦。她想躲,但他另一只手也固定住不让她逃,“我要听,说!”
“你、你……”她盯着他,小脸皱成一堆,“你、你干嘛每次都这样凶!”
“郁阳!”看着火速挣开自己连保温瓶都顾不上拿的她,他急忙出声,“我是认真的!郁阳——”她在门边停下,微微回头,正对上他灼热目光,“我不是佑,一些东西我都没有。但我毕竟是他弟弟,很多方面我们都相似……假如,有时你想念他,可以来找我!虽然我对替身这个词很感冒,但如果对象是你,我勉强能接受!但你要记住,这已经我对你做出最大限度的让步,以后别再对我说让我找其他女孩这种话!懂了没?”
“……”她还真是没怎么听懂……
“问你有没有懂!”他心下焦躁,声音又高了几分。
“嗯……懂了,我、我有时间再来看你,好好休息,我去叫他们进来——你刚才那种赶人方法,以后别再用了,我怕他们会一起仇视我……”她有些局促的拉拉短发,连再见都没说就闪了出去。
病床上,那位天王没气质的低低咒骂起来。


【昂云的心思】1
虽然郁阳答应了会再去看千湟,但寒假她白天需要打工,晚上还要写稿,待到下次去看他,已经是三周之后的事情。那时千湟早已伤愈出院,秘密入住郊外湖边别墅。
演唱会之后,全城记者疯狂寻着R.D的最新动向,为不让千湟受伤一事外泄,杰洛派人严密封锁了别墅,保全工作几乎滴水不漏,不光外面的人进不去,连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千湟闷到发慌,每天除了写谱玩乐器,就是四下找人问同一个问题。
“该怎么追一个看起来柔顺实际上却很固执的女孩?”
安东尼喷饭。
昂云无语。
助理们皆呆掉。
没有听错吧!?这是那个无论家世外形才华,都出众到爆的乐坛宠儿会说的话?!他是不是头部被砸伤了?可上次意外他受伤的好像是腿吧!
“你要追谁?”流舞凉凉嗤声,“就那个没前没后的丫头?怎么,你还没把她追到手啊!看来,昂的魅力似乎更胜一筹!”
她尖锐却略带酸涩的话语一出,客厅里的几个人脸色都有些变化。
虽然预告演唱会的成功,令千湟和昂云之间的关系略有缓和,但之前的矛盾毕竟还是存在的,只是大家都闭口不提罢了。现在被流舞这么一嘲讽,当天在地下室的一幕又浮现在他们眼前。
气氛正尴尬着,手机声却猛然响起。千湟接了电话,几秒钟后,他本来不爽的脸孔迅速绽开笑容。匆匆挂掉电话,他立刻朝大门走去。
安东尼下意识拦了拦,他这都快成毛病,一看到他出门,便习惯性以为他要闹失踪。
“郁阳来了,我去外面接她!”千湟心情甚好,拍了拍他肩便闪身出门。安东尼一怔,喊了声等我,也跟出门去。
流舞端着咖啡沉默片刻,突然一声不吭的追了出去。
在她身后,昂云也悄无声息的踏出大门。
别墅外木制露台上的助理们本来正喝着热茶聊天胡侃,见到大人物一个个鱼贯而出,不禁有些发懵。不知谁喊了声跟上,于是一伙人浩浩荡荡的追赶去。
远远,已能看见别墅的屋顶,郁阳拉了拉短发,发现心情还有有些忐忑。
三周前千湟的表白还赫然在眼前,因为怕尴尬,她借口忙一直没再去医院,现在他都出院好久了,来探望一下也很正常吧!
可是奇怪,她的心为什么从昨晚开始就扑腾扑腾跳个没完呢?
郁阳甩甩头,决定不再多想。一抬头,却被面前的阵势给惊住了!好多……人!
千湟、安东尼、流舞、昂云,还有后面一大拨追得急匆匆的助理们,都拥在别墅外的草坪上。十来双视线,齐刷刷的聚在她身上,她顿时感觉自己像笼子里的猩猩。
下意识的,她想掉头跑。
“怎么!才来就想溜?”千湟已经先一步拉住她,感觉到她小手冰冷,眉不悦的蹙了蹙,“天气这么冷,怎么要来前不说一声好让我去接你啊!”
“接我?”郁阳看了眼四周,“难道这么多人要一起来?”她还欲说什么,千湟已经一把搂她在怀,无视她的抗议和尴尬,自顾自的朝别墅走去。
“她就是湟哥要追的女孩?”许久,助理中有人闷闷出声,“那个,安东尼哥,你看我们需不需要帮湟哥请个眼科医生?”
“闭嘴!哪来这么多话!”流舞抱着双臂,瞪他一眼。那小助理立刻嘘声,他才跟着R.D工作没多久,根本不了解这几人间的关系。本以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哪知却被批。
“舞,昂,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到附近走走吧。”安东尼忽而一笑,转开话题。
“要走你自己去走。这是我们的别墅,凭什么让我们避!”流舞低哼一声,面色不佳的走向别墅。
“我去补眠,吃饭叫我。”昂云看他一眼,也进了别墅。
草坪上,助理们看着笑容逐渐僵硬的安东尼,一阵不忍,“安东尼哥……”开口的还是那个小助理,“要不,我们几个陪你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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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前,郁阳对着裤管高高卷起的腿看了又看,确定伤口完全愈合后才松口气。
“只可惜留疤了。”她喃喃着帮他放下裤管,冷不防一抬头,却对上他炽热的视线。淡琥珀色的深邃眼眸,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沉情感,那么浓烈,化不开也挥不散。
他伸手将她颊边的发拨到耳后,缓缓俯下了唇。
眼看着唇越来越近,她几乎感觉得到他鼻间的气息,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又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
“那个——找到弄坏灯的人了吗?”窘迫之间,她发挥急智。
吻被阻断,他有些恼火的退开些看她,这才发现她白皙的双颊早已红晕一片,那些恼火悄悄散去,化成另一股奇妙情绪。他捧住她脸颊,飞快吻了吻她额头,在她小小的惊呼声中拉起她上楼。
“去哪?”她的表情像失措的小白兔。
“我房间。”他回头,挑眉慵懒一笑,那表情,像逮住兔子的大恶狼。
“我、我就在客厅坐会好了——”话音未落,她身体已腾空而起,千湟打横抱起她快步拐上楼梯。
流舞与昂云走到客厅时,正巧看到他们的背影。
“湟也太乱来了吧!”她眼底除了恼怒,还有刺痛。
黑发男孩淡漠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客厅待了片刻才缓缓踏上楼梯。
经过房间时,他顿住了脚步,里面隐约传来愉快的笑声和女孩儿低低的抱怨声。他怔了怔,一时竟有些恍神。
当他回神时,才发现自己竟走过了自己房间,站在千湟的房间外。
他摇摇走,转身折返。

【昂云的心思】2
因为千湟的吩咐,午餐准备的异常丰盛,大大的圆桌,中西合璧式的菜肴,出自杰洛特别聘请的大厨之手。餐桌摆在三楼玻璃露台上,凭栏望去,连稍远处的湖泊和山丘都能看到。
这么美丽的景色,这么丰盛的菜肴,但大家脸色为什么都这样古怪呢?
尤其是那几个助理,从她出现开始,一直都没停止过暧昧的窃笑。
“咳!”安东尼实在有些忍不住,“郁阳,一上午时间没见你和湟,你们两个都做了些什么事啊?方不方便和我们说说?”
被问到,上午的一幕又自动出现在她眼前。她吐吐舌头,略有些得意的笑道,“其实一开始千湟很厉害哦,我被整得动弹不得,不开心了好一阵。可是没多久他就不行了,我反客为主,发挥出色,整到他差点哭!”
一席要人命的话语,正中了那些人的暧昧心理,惊得他们目瞪口呆,流舞的脸色立刻变得比桌上的烤鸭还难看。
“他、他没多久就不行了?”某助理哭笑不得。
“你反客为主,发挥出色?!”另一个助理掉了筷子都不自知。
“整到湟哥差点哭!?”其余几个助理异口同声。
在郁阳不解的目光下,安东尼差点笑趴下,“郁阳!有你的,太厉害了,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她一头雾水,但还是很有礼貌开口,“谢、谢谢。”奇怪,难道这里的人都这么喜欢下围棋?黑白分明的眼瞳不由自主转向身边的千湟,哪知整桌上笑得最厉害的就是他。他已经完全笑到趴下,伏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俊帅的脸孔大幅度走形。
“干嘛都这样啊……”她低低喃了声,一旁有人伸过纤细白净的手指,将菜夹入她碗里。她抬头,对上昂云狭长的幽宁黑眸,“不用理会他们,多吃点,你最近似乎瘦了。”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动听。
之前因为匆忙,她并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R.D这四人,唯有他,能令她起伏的情绪安宁下来。
“谢谢。”这次,她说的真心实意。
“朋友不需要说谢谢。”他微微提唇,轻浅一笑。
“嗯!”听到这两个字,郁阳安心许多。地下室那次,安东尼因为千湟而说出了昂云的秘密,一直令她很自责也很不安。之后虽然在学校见过很多次,但每次他出现身边都围着太多人,她都没办法好好道歉。现在看到他的表情,她知道他根本从没生气。朋友不需要说谢谢,也不需要说对不起,她想那个笑容里也有这个意思。
“喂,你们看,昂他……他在笑呢!自从调来这边工作后,他一直都冷面寡言,我还以为他不会笑呢!”小助理又悄悄发言。
“少白了,哪有人不会笑的!最主要是看和谁在一起!之前的报道看过没,看过就别啰嗦,没看过就去看,哪这么多废话!”
糟了白眼,那小助理自然不敢在开口,只是之前这两句并不太响的话,还是飘入了桌上其他人的耳中。气氛,刹那又有些难言的尴尬。
千湟回头,看着正在笑谈的两人,目光深处某些东西又落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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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午饭最后还是不欢而散,源头是刚从艺枫赶到别墅的杰洛。
看到餐桌上多了个郁阳,他眉头先是一皱,随后便吩咐千湟和流舞跟他去二楼创作室,他有乐曲方面的事要问。
流舞应的很快,千湟却不太乐意起身,仍夹着菜往郁阳碗里送。
“杰洛,能不能吃完饭再谈,我今天有客人。”千湟淡淡说了句,杰洛没有接口,郁阳于是抬头,却正巧看到杰洛那双鹰一般锐利的棕瞳定在自己身上。那是责怪的眼神,她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身边的千湟仍没离开的意思。她无奈,只得拉拉他衣角,“你先去啦,我没关系,反正还有昂云和安东尼在。”
千湟回头深深看她一眼,终于彻底冷下眼神,他重重放下筷子,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倚在门口的流舞看了眼郁阳,用鼻子轻哼一声跟在千湟身后离开。
郁阳有些发懵,只得求助于安东尼,“我、我刚才说错什么了么?”
“你啊!就不该弄错名字的顺序!”安东尼比谁都清楚千湟那点心思,那家伙已经彻底走进死胡同出不来了!
“啊?”她愈发一头雾水。
“郁阳,和你无关的,不用放心上。”昂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清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软来,“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出去晃晃。这里的湖泊冬天特别美,对了,就是你上次溺水的那个。”
糗事被重提,郁阳脸色一阵灰暗,立刻埋头吃菜。
安东尼怔怔看着昂云的表情,心里顿时咯楞了一下。

※?~※?~※?~※?~※

风静静吹来,笼罩在湖面上的雾气散开又聚拢,周而复始,永远没有停止的一刻。
昂云告诉她,这里的湖水到了冬天温度会比空气高,所以才会在湖面形成这样的雾气。虽然没有夏天的草木葱郁,清新舒爽,却更为引人入胜。
“最近在忙些什么?”在湖边一块较干燥的大石块上坐下后,昂云率先打破沉默。
“学校放假,所以打工写稿,努力赚钱。”水雾袅绕的湖面上,阳光朦胧梦幻,她凝视着,渐渐竟有些恍然,只是听他提问,下意识的回着。
“你会写小说?”
“嗯,从小就喜欢,其实本来想画漫画来着,只可惜没画画天赋,所以就写字了。”
“都写什么小说?”
“什么都写,但主题只是爱情。”声音在这里有些微颤,她似乎努力在控制什么,只是时间还不够长,还不够让她学会如何完美控制。
“未来呢,有什么打算?”幸而,他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未来?”未来这个词,似乎离她越来越遥远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只要这样努力着,一站一站的经历,总有一天,能到达终点。可是,她现在只想得到最近,想不到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可能,毕业了就去当音乐老师吧。”
“嗯,差点忘记你是音乐系的。音乐加文字,原来是才女。”
“我才不是才女,我键盘课成绩很糟,写的小说也没什么人知道。我好羡慕你能把键盘弹那么好!能把喜欢的东西展现给大家,得到大家认可,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她轻叹。
“喜欢的东西?”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有些深远。
“嗯!那次在学校听你弹钢琴我就能感觉到,你对音乐有多么的热爱。那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你的琴声里——”她提起唇角,选择了最适合的一个词,“有灵魂!所以,你现在才会成为R.D的昂云,全世界唯一的昂云!”
几乎微不可见的,黑发男孩的指尖颤了颤。他微微眯起狭长眼眸,抚上她柔软短发,“你也一定可以的,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最近应该很累吧,累的话就睡一会,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我不会走开,你可以放心。”
水晶般动听的嗓音,静静的清澈的,很安宁很安心的感觉。
是和千湟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抱着双膝,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纤细漂亮的手指,在女孩平缓的呼吸下悄悄揽过她的肩。小小的肩膀,单薄却笔直,就像她的个性,脆弱却倔强。
琴声里的灵魂,曾经也有人这样和他说过。
可是,在那年之后,他却抛弃了那样的音乐。
他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男孩静静注视着水雾轻渺的冬日湖面,缓缓陷入记忆深处。

※?~※?~※?~※?~※

别墅二楼的创作室内,气氛有些严肃。
杰洛之前的一番话,是千湟和流舞意料之外的。在R.D另外两个成员面前说谎并支开他们,这种事杰洛还是第一次做。
但就如同他所说,那天流舞说出那句话时,后台只有他们三个,当然不包括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郁阳。
所以现在,这件事也只有他们三个知道。在整件事情明朗之前,杰洛不希望有其他人参与,包括安东尼和昂云。
毕竟,这不是一般的小事。
道具师阿蒙证明,演唱会那天掉下的探照灯被人动过手脚,而偏偏在演唱会开始前,流舞又见到有人朝道具室走去。
内部工作人员都知道,因为演唱会灯光需求度很高,所以高架上所安装的灯都要随时调控,并且在最后一次彩排时由灯光师检查完毕方能通过。最后一次彩排是在演唱会开始前两个小时,在此之前探照灯都没问题。
也就是说,这个做手脚的人,是在五点到七点之间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