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到底……谁……谁和谁玩啊……”倾城莫名其妙的抓抓头。受到生命威胁的人好像是他们吧,她哭个什么啊!
“果然是被宠坏了的丫头……”冰珀摇摇头,突感眼前的猛兽似乎有些异样,忙示意倾城回头。
结果发现,面前那几头雄狮不知在何时早已和狗狗一般乖乖的趴在地上,还殷勤的噌着他们的脚……
“吃过我们喂的山鳮野兔的那几只?”倾城满脸迷惑。
“好像……是的……”这个到底是什么红雀门啊!冰珀满脸黑线。
“叛徒!”水无波不巧又从指缝里看到这一幕,她已经伤心欲绝了,匆匆站起身便掩面奔泪而去。
“等等!等……等等……等……”一只可怜的手自铁栏间隙伸出,挣扎状态的在那里挥动数次,在暗道内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后无力的垂下,“臭丫头,要走也先放了我们啊,真当我们是你养的宠物啊!”
长长叹息,出自他们脚下平台底部的翩翩公子风无痕。若不是他出声,他们都差点忘记底下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倾城大喜,立刻唤他,“风公子,你是这里的人,一定知道机关在哪里吧,快点帮我们开一下好不好?顶多——等我们出去后,我让冰珀好好的陪你吃顿饭,喝个茶,再逛个集市,你觉得这三个陪如何?”
“……”华冰珀突然好想揍人。
“唉……龙公子,你不用讨好我了。那——三个陪虽然诱人,但我实在无福消受!如果我知道机关在哪,我还用在下面待到现在么?这是她秘密研究的机关,我也毫无办法啊!唉——”风无痕幽幽的低叹再低叹。
“……白白浪费了我计划的那三个陪……”倾城嘀咕了几下,后脑立刻挨上冰珀的打。
“不想活了?”
他回头,冰珀脸正冰的厉害。他立刻笑嘻嘻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要生气嘛!我开玩笑而已,就算他真把我们救出去,我也可以耍赖啊!”
“无赖!”遭他偷袭,她面上一红,一拳朝他击去。
嗵!倾城很响亮的和铁柱来了个亲密接触,当他缓缓转过头后,原本清美的面容愣是被额前鼓起的大包给破坏殆尽。
“你……你好狠的心啊……”某男一手指着她,一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丝帕,抖开蹲下,捂着眼睛“抽泣”起来。
“你——”冰珀差点气结,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开口,“龙倾城!不许在我面前学女子哭!太难看了!”这家伙估计脑袋被撞坏了,竟然把方才水无波的哭泣动作学了个八像,她真是受不了。
“啊……你,你竟然还凶我……我,我不和你玩了啦……”某男不知死活的继续。
“龙倾城——”他竟然连口气都学的一模一样!冰珀扶着墙壁开始吐。
一旁几头雄狮也哀号一声把头埋入爪子,自顾自玩起来。
“华姑娘!”听闻到上层的热闹,底下被困的风无痕有些黯然,“现在想办法出去才是首要大事,华姑娘可否稍后再玩闹?”
这算什么玩闹?冰珀踹了蹲着抽泣的“怨”几脚,“起来,再哭不带你回家了。”
“回家?”听到最喜欢的两个字,倾城立刻容光焕发的站起,“我们这次真的可以回家了么?”
“不回去,你想去哪?”她白了他一眼。
得到她的确定,他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因为动作太快,一下与她贴的太近,差点又亲到她的脸颊。
这距离让冰珀顿时一惊,她惊不是因为他的太过靠近,而是在他带风冲上前的霎那,她的鼻尖嗅到了某种熟悉的药粉味。
这药粉,因为用途特殊,她每次出门都贴身带着。而且,上次因为水无波的要求,她已经全数交给了她,照理说倾城是没可能接触到的。
然而,为何此刻她鼻尖会清楚的嗅到这种特有的味道呢?
他,是在什么时候接触到这药粉的?
脑中闪过几个片段画面,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关键时刻被她硬生生的又压了下去。
不可能的!
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不可能是那个时侯的!
这事——绝对没有可能!
情感在反对辩驳,理智却渐渐在清晰中。神思骤然一片混乱,倾城的身影脸庞逐渐在她眼中变得迷离失真……
直到耳边传来巨大声响,冰珀才从恍然中清醒。
他们身后的石壁通道被人打开了,红雀门门主人无影正站在那里,目光暗沉的看着他们以及他们脚下的乖巧雄狮。
几抹不知名的思绪从人无影迥然的眼中划过,他捋捋胡须,开口道,“你们二人,真的不愿意留在红雀门么?”
“老人家,你明显在讲废话。”倾城没觉察到冰珀的异样,依然是懒懒的口吻。
“好!龙少侠够胆识!既然这样,老夫就给你个机会!倘若你敢并通过了这个机会,那么你可以和你的师傅随时离开这里!”人无影背双手,侧身朝着通道口,示意他们两人跟他前去。
“好啊。”只要可以和冰珀离开,他无所畏惧。爽快的应着,他拉起冰珀的手就踏入通道。
“等等……”石阶下,可怜的风无痕在听到通道关闭的声音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已被无情的遗忘了……

倾城假面【二】
※※※※※
经过通道机关,重重叠叠的各式地下室,当眼前再度豁然敞亮时,倾城发现他们置身于高高的平台之上。
人无影竟带他们来到了那间巨型的动物地下室!
“老人家,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和这些动物决斗吧?”倾城额前垂汗,暗自捏紧冰珀的手。
“龙少侠,如若你想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人无影摸着胡须,那看他的目光中有着十的把握。他可以肯定,他们最终定会留下。
虽然他并不喜欢以卑鄙的手段强人所难,但是水无波毕竟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她的哭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途的。
当然,他并非只是因为外孙女的任。留下他们,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无意间误闯红雀门,了解错综的地下通道,万一出去后将这秘密泄露,那红雀门必定遭难。此乃一。
华冰珀医术一绝,留下她的用意自不必明言。此乃二。
至于龙倾城——虽然目前看来,他除了长相一无所长,但是对于他的个,他却颇为欣赏。如果可以留下他,加以管教调训,他日将无波与他配一对,那任的小丫头也就有了可以管束她的人!再加之龙倾城确实相貌不俗,倒不会亏了他的唯一骨血。此乃三。
主意已定,一切计算清楚,人无影料定了龙倾城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九死一生的条件,所以才会放心的提出。
“不需要真的去决斗,只要你能在地下室的底部找到通道并功的逃脱。”人无影立于平台边缘上,挥手指向下端。
碰巧这个时侯,布满地下室的野兽纷纷嘶吼起来,那起伏不绝的声音充斥在两人耳中,倾城不由自主的朝冰珀身边缩去。
“师傅,这个没影的人要我去喂狮子老虎也!”他依偎在她身侧,借机揩油。
冰珀动了动唇,没开口。视线,自那群野兽的身上转移到倾城的身上。一个想法,如闪电雷鸣般在她脑中炸响。
假如——假如他真的是那人的话……以那身手,他一定可以平安的脱险!
要不要——试?
掩着万般矛盾的黑瞳直直的对上他的星眸,他依然是与以往一样的目光,玩闹中含着直白的情恋,如此教她心悸。
“倾城,下去吧。”
一话引惊异。
说话的是她,惊的是他。
“你希望我去冒险?”倾城这才发觉到她有些不对,“师傅,你怎么了?”
“为我死——有何不可?你不是,甘愿如此的么?”
凉凉冷意自他脚底往上升,说这话时的冰珀,居然冷然到不露分毫表情。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漠!
“证明给我看——你没有骗我!”她不要被骗,也不想被骗。什么都可以无视,唯独他的欺骗她无法漠然。
承认了他现在在她心中的重要,承认了心中对他的情感,所以,她不能留个说着谎言的人在身边。
因为重要,才会重视。
其实,如不是方才嗅到那味道,她本可以什么都不再去想的。
现在,事情已接近剖白,她的脑中心中早有了答案,只是还硬顶着不肯去承认。
那自他身上手上散发的淡淡药味,正是那日她在皇城替水无波交给久贵妃的东西外所沾的。很明显,水无波早在那东西的包裹上洒了自她这里要去的药粉,她设计这些,无非是想她在皇城失手被抓时能在她手上留下那药粉,留下证据。
然而倾城从头至尾一直在红雀门被困,怎可能接触到这种药粉?
加上他身上的味道甚浓,绝对不是间接触到的。
那就是说,他一定——接触过那个包裹!当她在皇城的时侯,他极有可能也在那里!
越想越惊,思绪一片木然,以至于她无法平静如常的思索。
漂亮的瞳孔收缩凝聚,将眼前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看不出那脸下的真实。
“你真的想我为你而死?”话语有些酸楚,声音有些低迷,倾城淡淡哀哀的看着她。
表情僵硬的点点头,她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见她如此,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踏着石阶一路而下。
※※※※
她猜到了!
他静静的想着。从她那最后的僵硬表情,他看明白了。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虽然并不清楚她是如何知道的,又是在何时知道的,总之,龙倾城即使黑衣人的事,她知道了。
现在,她是要一个证明!
忍着波动的情绪,要他证明——他没有骗她!
他如何能证明呢?
他可以为她而死,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在这之上的深层意义呢?
关于他的身份,他所有的过往,他的确一直在隐瞒着啊!
不出手,死!出手,便证实了谎言,承认自己骗了她!
他怎么忍心去伤她的心呢!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的感情啊!这四年来,他好不容易才看到幸福的光点啊!难道,真的要他亲手打碎这才出现的小小幸福,打碎她心中的龙倾城?
冰珀——
行至下端最后的一个平台上,在慢慢朝她涌来野兽群中,他抬头望着最高处的她,美丽的星眸溢着温温深情。
冰珀,为了不让你失望,为了信守承诺,我宁可为傻瓜。
赌上命的代价,也要做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龙倾城!只做那个——你喜欢的无赖龙倾城!
伴随着几头老虎的恶吼,猛兽顿时扑涌而上。
鲜血——霎时红了她的眼!
不——不可能!
猛烈的刺,令她骤然清醒。她,她都说了什么!她竟然——要他去送死!
倾城!
来不及呼喊出声,水绿色的身形已从高台上一路掠下。狠狠的踢开几头老虎,将浑身是血的他扶入怀中。
怀里的人微微抬了抬颤抖的眼皮,“没……骗你吧……倾城可以……为,为冰珀而死……”
“倾城……”感觉到他的呼吸声逐渐混浊,她的声音顿时哽住。抬头,周围被血腥刺到的野兽又慢慢聚拢。
形势,陷入一片混乱危机。
万分紧迫关头,一道翩然身影掠在他们面前,那人打出几个指示,令野兽退后了几步。接着,他又昂首朝高台处的人无影行礼。
“门主!”终于找到机关赶来的风无痕庆幸自己来的及时,“门主,龙公子已经受伤,请门主手下留情,放他们走吧!”
人无影本就没料到会弄个血腥场面,一声叹息下有些心软,却因有所顾及,仍不肯开口应允。
“如果门主是担心他们出去后会将红雀门的秘密泄露,那么无痕愿意紧随他们在旁监视,并以命承诺永远不会让他们泄密!”他自然知道门主心中所想。保红雀门的安全,是门中自上到下所有人的首要任务。
“你真的,要以命承诺么?”风无痕之前为他们二人所做的事,他自是知晓。而风无忧的病逝,也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当初若不是,他要他们兄弟二人去卧底,风无忧现在应该还活着。
事事,总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一变再变,其间夹杂着令人措手不及的憾事。
“无痕,你可知道如此行事后的变化?这意味着你必须终身跟随他们二人身侧,很难再有机会回红雀门!”监视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他不舍放他离开啊。
“门主,这么多年来明暗沉浮,无痕真的累了,如果门主肯将这一任务交托于我,无痕感不尽!”说完,他深深的弯下腰,鞠一躬。
沉思片刻,人无影手一挥,“罢了!你既心意已决,我又如何能改变的了!无痕,外面江湖凶险,以后自己多多保重!”
说话,他不做迟疑,伸手打开墙上的机关。
顿时,自地下室底部中央升起一块圆形小平台,风无痕见状,立刻帮着冰珀将已昏迷的倾城一同抬上,之后两人也一起踏上。
平台越升越高,最后竟到达了透光的顶部,在平台停稳后,透光顶部徐徐分开,他们立刻提气跃出。
在他们踏出后,那顶部又缓缓合上,不留丝毫缝隙。观望四周,他们正身处密林深处的一块平地上,地上有无数细小通风孔,光线便是透过它们射入地下室的。此处人迹罕至,即使偶有有一两个猎户经过,也绝对想不到那地下竟有如此宏伟建筑。
只是,冰珀现下已无心去感叹这些。倾城受伤处太多,尽管她已点穴止了他的血,他却依然没有醒来。
风无痕回头,只见她一副痛心慌乱的模样,根本没了冰山圣手的原本的气势,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他叹息一声,道,“先去我的竹楼为龙公子疗伤吧!”
※※※※※

第九话:倾城假面【三】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细细绵绵的下了一夜,将山野妆点纯白色。
一间两层的竹楼小筑内,炉火烧的正旺,裹着厚厚冬衣的清美男子靠在窗前欣赏外面美景,心情却仍不见佳。
“讨厌的家伙,整天都在,害我什么事都不能做!”说话的人,自然是死里逃生的无赖男龙倾城,他口中的家伙,便是这间竹楼的主人,也就是他目前的情敌——风无痕!
当他知道他们离开红雀门的唯一条件是必须在以后的日子身边都多个风无痕时,他可真是悔不当初啊!
早知道,在皇城一行后,他便应该出现在冰珀面前,说自己逃脱了,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现在,不光弄的自己一身伤,还沾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家伙!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倾城郁闷的想着。
窗外的那片纯白中,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渐渐出现在他视线内。见到他们一起回来,他脸一沉,不太高兴。
竹楼的门开了又关,伴随着冷萧的西北风,那雪中的两人已进入竹楼内。
脱下身上的斗蓬,撒落沾上的莹莹白雪,冰珀自怀里取出采摘到的草药,搁在屋中竹桌上。而风无痕则走到后间,准备将猎到的雪兔清洗烤熟。
“伤口今日还疼么?”来到窗边的男子跟前,冰珀伸手将开着的窗户关上,“说了几次了?天气严寒,伤口不易恢复。”
“我早就好了……”倾城闷闷的不去看她,只在旁嘀咕。
“你伤口这半月多来一直不见结疤,怎算好?”
“唉……”见她问及此,他立刻撤去沉闷,换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这还不都怪风无痕那家伙,整天不知弄什么东西给我吃……师傅,我们回边水城也要一直带着他么?”
“山野间也没什么吃的,等你伤口再好一些,我们就回去。至于风无痕——”冰珀压低声音,上前帮他拉紧领口,笑容莹莹的轻提粉唇,“你觉得这有可能么?”
之前只是为了帮倾城疗伤,她才会暂时留在这里的,待在别人的地方当然也不能说什么。但回去济恩小筑,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可不是什么有善心的女子,即使他曾经帮过她,她也不想留一个陌生人在家中。
风无痕,只能和他说抱歉了。
心领神会的从冰珀处接收到信息,倾城突觉心情大好,连窗外的雪景也变得绚烂起来。
一时间,他又感诗兴大发,于是开始作诗云云。
“白云,白雪,白色山;冬景,烤兔,乐逍遥……”
冰珀笑倒,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头,“那么横批呢?”
“横批?”清美男子星眸熠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脸孔的上的表情在顷刻变得正经,眼神也深邃起来,“横批是——我爱冰珀……”
情话,说的是这么自然,视线,交融的是如此和谐。此时此刻,再听这样的话,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尴尬和紧张。因为她知道,这是他对她最真实的话语。
表面的东西总是迷惑着人的心,在他为她流血的霎那,她惊觉到内心深处对他的脉脉情愫已超出了她的想像。喜欢着一个人,爱着一个人,依恋着一个人,情感已经超出所有理智,无法也无须再去控制。
知道与否,又能怎样?又能怎样呢!她是丢弃不了他的,这张清美容颜,这颗爱着她的心,这骨子里透着叛逆二字的个!她已经决定全部——全部都接受了!
倾城,我心中的冰山早已被你融化,倾城——我的倾城……
语言的极致,视线的尽头,是什么?
柔软手臂缠上他的颈项,淡然的素颜缓缓上前,吻上他唇。这个简单的动作包含着太多的思绪,她在她的唇上倾注了所有的温柔。
冰已水,缠缠绕绕,将彼此包围。
龙倾城有半刻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当她放开他,再度看他时,在她的惊恐的视线中,他才发现自己居然——
“倾城,你怎么了?”冰珀黑瞳瞪大,显然很是惊讶。
在她面前,某男俊挺的鼻子下居然挂下了两行——血!
他——流、鼻、血?
“没事!”倾城忙尴尬的捂住鼻子,同时动作滑稽的仰着头踏上楼梯,在她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于是,就这样,华冰珀首次主动亲吻龙倾城的温情一幕,以某男流鼻血之后的凄惨退场而得以告终……
后间门口,风无痕立之久久,黯然已无须言表。

 


冰锁无赖心·第十话云淡风清【一】
原本只是打算出门大半月,即使行程拖沓一下,也不过一月而已。如今,再回到边水城时,竟已是早春时分。
仍是一辆四轮马车,拖着一个啃嚼肉干到毫无形象可言的清美男子和驾车的淡然女子,一路颠簸着进入城门。
这一路回程,他们边走边玩乐,吃遍沿途的各式美食小吃,又时常停车在郊外观雪饮暖茶,可说是其乐无穷。当然,这种种乐趣中并不包括那一路都其后的那位不屈不挠的翩翩公子。
想到车后徒步的那位佳公子,冰珀和倾城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挂下三条黑线。
“他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倾城停下啃嚼动作,无奈的托着下颚。
“据闻是之后的漫漫数十载……”好不容易回到安宁的边水城,后面却多了个麻烦,冰珀脸色不佳中。
“数十载!?”倾城托颚的手一滑,“你没和他说清么?”
“说了。”
“说了他还这样?”
“他说他如今已不是红雀门的人了,以后的任务便是跟随我们,务必让我们严守秘密。”
“既然不是红雀门的人,干嘛还跟在后面监视咱们!再说,谁有那个闲工夫去嚼红雀门的口!”倾城说着,挪了挪身,自车中移到车沿,随后一头靠在她肩上。闻着她的味道,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马车缓缓的行进在边水城大道上,倾城惹眼的动作开始引来部分人群的骚动,当然骚动的几乎都是女子。
“看!倾城回来了也!”
“啊——真的是倾城!不过——他和那座‘冰山’的动作怎会如此诡异?”
“难道说,在这几月中倾城已被他师傅荼毒了?”
“倾城——不要啊!倾城——”
……
骚动不过片刻,那些女子如潮水般猛烈的热切眼神令马车上的两人头皮一阵发麻。
糟!忘记边水城的这帮花痴女了!
冰珀与倾城立刻默契的放下车帘往里缩,但晚了。边水城那帮浩浩荡荡的倾城迷已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倾城,我们好想你啊——”
一时间,马车都几乎被她们的热情给掀翻。
此刻,突闻衣衫带风一阵声响,人群已被跃入其中的一人强行分开。那帮女人抬头怒视,想看看是哪一个不想活的家伙敢阻拦她们亲近倾城。哪知,这一抬头,却见着了一位衣衫楚楚的翩翩佳公子。
他手拿纸扇,眉目俊灵,一袭白衣,有着说不出的翩然意味。
好俊俏的一位公子呢!他是谁?
众位女子的眼中顿时闪烁着同一种光——那种见到新目标的惊喜惊叹!
“他乃当朝状元风无痕!目前尚未婚娶,也没有定亲的姑娘!”龙倾城在车帘后不怀好意的高声道出一句。顿时,这话似在女子中炸开了锅,那些原本怨怒的视线渐渐变得灼热起来。
“风状元!请问你来边水城是游玩数日呢?还是长期定居啊?”
“风状元,早春刚至,边水城南郊正是花开鸟语的好时节,如果公子有心踏青,我可以陪公子前去,做个向导!”
“风状元,可否告知你的年岁呢?”
……
一群女子突然对自己热情询问,风无痕有些措手不及,众多问题中也只得挑个最容易的回答。
“风某今年二十有一——”话音刚落,就见方才问那问题的女子一声尖叫。
“啊!风状元第一个和我说话也!小女子真是感涕零!”那女子动的掩面而泣。
“呃……”风某人一脸菜色。
就在马车前的风无痕陷入恐慌之际,两道身影由马车车窗掠出,轻淡话语随笑意而发,“风公子,真是多谢你的挡驾了!边水城姑娘热情,相信公子一定可以在此处觅到如意心上人!我们,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了!呵呵呵呵……嚯嚯嚯嚯……”
此特殊笑声,一听便知是龙倾城的得意之笑。
风无痕面目惨淡的立在那群女子中间,他闯荡江湖这些年来,什么凶险场面都见过,却独独没见过这阵势。他到底该如何才能脱身呢!


第十话:云淡风清【二】
※※※※
柳木发芽,阳光和煦,清风阵阵。
自熟识的药材铺领回暂顾的狗狗小宝之后,他们便直奔城外西郊。
当分别良久的济恩小筑出现在两人一狗面前时,大家心头皆是一阵温暖。
“终于到家啦!”倾城冲在前面,跑的飞快。
“看来要先打扫一下屋舍才行。”冰珀则盘算着这几月屋中落下的灰尘该有多厚。
“呜汪汪——”宝宝也插口几声,随后欢快的撒开四蹄,从狗洞一钻而入。
取下门前东主有事的纸条,冰珀跟在倾城身后踏入院里。穿过院落,沿走廊来到了卧房门口,哪知才伸手推门,便发现屋里的异样。
“谁!”出声的同时,她已暗将几颗丹药捏在手中,以便随时攻击。
哪知屋中那人却速度奇快,瞬间便已袭到她跟前,夹着强劲的掌风,攻向她面门。
冰珀硬生生收住脚步向后闪避,并弹出丹药当作暗噐,哪知对方却一把抄过,送入口中。
“好药好药!”那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声音苍老奇特,似乎也是用气扭曲了声线而发出的,“药虽研究的不错,但武功却精长不快!”
看清了对手脸上的面具,冰珀竟似呆住一样。
那黑色的铁质面具掩住对方的大半张脸,只留鼻子以下在外,面具的形状样式竟与那神秘人的银色面具一模一样!
他是谁?与那人是何关系?为何会在此出现?
冰珀一阵心惊,难道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么?
“冰珀!”院落另一头的倾城听闻此处异样,急奔而至,“我来啦!”
清美男子破门而入,且不说他因担心而力气太大毁了房门令遭冰珀白眼,当他看清屋里那人后做了一个更遭她白眼的举动。
他——向后转——立刻跑!
“你这小子!见鬼了么!跑什么!”那戴黑色面具的人一跃随后追去,在院门外将倾城截住。
“你本来——就是鬼啊!”某男呜咽不清的欲走,却如何脱不开对方。
“臭小子!”面具人气爆,当头狠狠的敲了他一下,一把扯下黑色面具,露出一张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的脸,“看清楚点!哪里是鬼!混蛋小子!”那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没什么形象的掐住倾城的脖子,使劲摇动。
“快……快住手!我错了,你不是……鬼!”倾城被掐个半死,立刻求饶。
见状,那中年男子这才放手,“混蛋小子!四年不见我居然这种态度!”
“可是谁知道啊!你一声不吭的失踪不回,我们当然以为你已经死了啊!而且你也知道组织里一直有莫名其妙的鬼任务,我怎么知道你是死是活啊!”
“谁一声不吭的失踪啊!”他又伸手给了他一下。
正当两人一来一去说道关键地方时,皆突感背后一道冰冷视线,两人满头冒汗的回头,只见院门口立着满面暗沉的华冰珀。
她显然是听见了之前的对话,正陷入极度的暴怒中。
“组织?任务?面具人?龙倾城——还有你华鹤行!”她淡然的面容逐渐狰狞中,“你们两个!最后把所有的事给我一件一件的说清楚!”
“不孝女!怎么能直呼爹爹的名字呢?”那原本戴着黑色面具的偷袭者正是冰珀失踪了四年的爹——华鹤行。
“那你呢,还不是假装失踪了四年!”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欣喜,是愤怒还是动,情绪已经混乱了一片。
失踪的爹爹回来了!
神秘人果然就是龙倾城!
他们的组织到底是什么组织!
想她华冰珀智行天下,竟然被身边两个最亲的人耍的团团转。
“都说了没有失踪啊!我走的那天有留书一封啊!你们两个都没看到么?”华鹤行不解的问。
“没有!”倾城与冰珀异口同声。
“那就奇怪了……难道信会自己长脚跑了么?”华鹤行背起手来回度步思考。
墙边,闻到熟悉的气味,狗狗小宝又自狗洞一溜烟钻出,来到他脚边欢快的蹭啊蹭的。
三人的视线一道集中在小宝的身上,最后一个恍然,抬头对视。


第十话:云淡风清【三】
他们的家的小宝向来有刨地藏东西的坏习惯,难道——想到这里,三人一同进院来到小宝的窝前,半刻之后,一些骨头鞋子书本甚至银子珠宝一一自泥土中呈现在他们面前。
最后,倾城手指一夹,拿起一片脏兮兮的纸,打开查看,果然是华鹤行的笔迹。
拂干净泥土,三人隐约看清了信中内容。
里面,华鹤行将自己与倾城的身份大致的说了一下,然后又说将去塞外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预计可能会去个四五年,所以才将一切说明,也希望冰珀可以和倾城互相照顾,不必为他担心。
“原来这个秘密你早就示意可以公开了,呜呜,我真凄惨,牢牢的守了它四年,还一直要装医痴和笨蛋!”倾城愤愤的咬牙。
“你活该!”冰珀照他头一记打去,“竟然对我一骗再骗!”
“可是,这是师傅说的啊!我怎么知道会有这封信呢!”
三个人蹲在狗窝门前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一般愤怒都统一集中在了那只又匆匆叼了一朵小花返回准备刨地藏宝的小宝身上。
“听说狗肉很补!”倾城眉一挑,眼神阴恻恻。
其他两人皆同意的点头,随后将愤怒的魔爪伸向那只肥肥的小宝……
呜……汪汪!
烂漫的早春佳季,气氛安宁的西郊,愣是被一只小狗凄惨的呼救声给破坏殆尽……
※※※※
小宝最后还是逃过了一劫,那是因为那位好不容易摆脱众女子的翩翩风某人及时赶到,阻止了狂怒的三人。
济恩小筑经此一役,也热闹起来。华鹤行回来了,风无痕住下了,龙倾城也不用再扮演医痴了。
冰珀顿时轻松了很多,有很多时间去做以前想做而一直无法做的事。
比如,在山野中露宿几日,观看星相;又如,在城中教琴先生那里学习一直想弹却苦于没有时间的琴。
而倾城,也恢复到了冰珀师弟的身份,目前的最大愿望是说服师傅华鹤行,让他和冰珀完婚。
至于那翩翩佳公子,此时正努力适应边水城的生活,而且据观察,他应该适应的挺不错。
起码,那青鹤楼的老板是这样认为的。
每隔十日踏入青鹤楼,依然会见着一派女子济济的繁荣场面。而如今,临窗而坐的却是新一代的翩翩佳人——风无痕。
纸扇轻摇,发丝在微风下轻动,眉目中有一股淡淡的哀愁之意。这位大才子虽没有龙倾城那般清美绝尘的容貌,却也打动了不少女儿家的芳心。于是,在他每十日一次的祭奠伤情的日子里,仰慕他的女子也在一日日的增加中。
嚯嚯嚯嚯……青鹤楼老板照例缩在柜台后点算着账本。
唉——唉——忙碌的小二还是长吁短叹。
啊——啊——啊——姑娘们仍然发昏尖叫。
边水城繁荣依旧!
※※※※※※※
夕阳斜下,依山依水,一对璧人相谐而坐,静静享受这夹杂着阵阵花香的宁静气氛。
“对了!”突的,那淡然女子似想起了什么,“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和爹爹到底加入的是什么组织?”
“呃……”没料到她如此发问的清美男子额前黑线三条。
“如果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休想我再理你!”想起之前的种种,她有些闷闷生气。
“娘子,这么多年前的事,你怎么还记得呀?”男子很无奈。
“我当然记得,你莫要转开话题。说!”
“娘子,咱们的孩儿都以那么大了……这个就不要再提……”
“我几时与你有的孩儿?”
“小乌和小龟啊!上次逛集市买的,你忘了?”
“……那是乌龟!”女子咬牙切齿。
“可是,我一直把它们当我们的孩儿啊,说到孩儿——对了,娘子,你何时帮我生一个来耍玩一下呢?”
“耍玩?孩儿是可以随意耍玩的么?你自己都像个孩子一般,怎么去照顾!”
“是嘛?我哪里有?”
……
很显然,那男子已经功的转移了那女子的注意力,把话题调到了另一个上。
绝色容颜漾起笑意,如星美眸望一眼湛朗空中悠扬的白云。一阵清雅的风拂过两人的面颊,带着悠然的温馨。
这是他一直向往相守幸福——云淡风清的小小幸福……
过往种种究竟是如何那般,其实——早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