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让外村人住进来。怪不得我家宝儿会中邪呢。”李四实在没了办法,就将家里孩子中邪的事情怪在了章木、章婵身上。
“李四,你…”宋老板一听这样的话,自然也认为他在怪自己。
见门口两人想要继续争执,章婵突然递了一个纸人到李四面前,“拿这个贴在你儿子身上,能先护着他的身体。”
看了看薄薄的红纸片,李四不理解,“说什么呢?你们是谁?”
“帮你的人。”章木笑了笑,“不用去请驱魔师了,我们比他还厉害。”
李四撇撇嘴,“现在骗子那么多,你要我怎么信你?”
章婵不服气,“救了你儿子,你自然就信我们了。”
和刘老板交换了一下眼神,李四想要征求他的意见,却见刘老板摇摇头,想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的来历,更不敢用他们了,“不行,我儿子的命,我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呢?你们是驱魔师吗?”
“听不懂人话啊。”章婵吼了句,“没听见我搭档说,我们比驱魔师更厉害吗?”
“我们只信驱魔师。”李四执拗,将纸人扔在了地上。
章婵怒了,“你有病啊。带我们去见见你儿子不就知道我们的本事了?什么驱魔师,他们见了我还得叫声祖宗呢。”
拉着准备吵架的章婵,章木对李四客气道:“我们真的没骗你,不但不问你要钱,还能救回来你儿子…”
不等他说完,李四后退一步,“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们可被江湖骗子骗过不少次,这回,我说什么也得要驱魔师过来。还得是宋老板介绍的驱魔师。”
“没文化,真可怕。”章婵嘟囔一句,顿时没有了救人的想法,她拽着章木回房间,“走,不管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说,咱们就得要钱。不要钱,人家还以为咱们是骗子呢。”她离开的同时,地上的纸人开始燃烧,直到成为灰烬。
章木觉得好笑,跟着她回了屋子,“这是幻境,咱要了钱也没用。”
“要了钱不能用,我也要。”章婵抽出身后的棍子,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气死我了。什么驱魔师,敢跟我们抢风头。”
给她倒了杯水,章木劝道:“毕竟咱们的身份比较隐秘,不能公之于众,他们这才不知道咱们的本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去请驱魔师,那人也不会晚上干活的。等到白天,他收拾不了那个鬼了,咱们再去救场。”
“万一那个驱魔师收拾了那只鬼,我们打入村子的机会就没了。”章婵担心。
“能进你纸灯里的鬼,你觉得是一个驱魔师能应付得来的?”章木笑得意味不明。
明白地点点头,章婵终于露出了笑脸。
夜很快过去。
天色刚刚透亮,李四就拽着宋老板去请驱魔师了。民国时期,请一次驱魔师的价钱折合成人民币来算,大约在:100---500元之间不等。
宋老板认识的这个驱魔师是道上有名的人物,价钱也不便宜,请一次300。这对于家境普通的李四来说实在太贵了。
他请宋老板再三说情,终于将价钱还到了250块钱。他们不知道章婵听到这个数字时,差点儿笑得站不起来。
打听到了李四家的位置,章木拎着棕色皮箱和章婵一起赶了过去。
鬼附身这种事很常见,鬼需要在阴冷的空间活着,他们也怕冷。钻入活人的身体里,有绝大多数是为了取暖。但是活人有许多好处是鬼得不来的,所以他们一旦进入了人的身体就不怎么想走了,这便引起了鬼附身的后遗症,大多数也都会被发现。
到达李四家的院子时,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部分是好事儿者来看驱魔的。这个行业不算新颖,却很难得,特别是驱魔师打鬼的过程,惊险又刺激,比戏台上的故事好看多了。但也要有不怕被附身的精神才行,所以,前来围观的还是男人多一些。
挤着人群往里走,章婵、章木见李四家院门大开,知道这一定是驱魔师的主意,他想要在人前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以便日后好涨价。都是生意人,章婵自然理解驱魔人的心里。
“难怪他只能做低级的驱魔人,规矩都不懂。”章婵揉揉鼻子,又看向章木,“开门驱魔,真是不怕死啊。”
“要不给他关上?”
章木正要触碰院门,被章婵拦下,“关了干嘛,就要让他吃一堑长一智才好。否则,以后害的还是他自己。”
想了想章木点头,“也对。今天咱俩在,算他走运,一会儿还能救他一命。”
耸耸肩,章婵先走向被黑气笼罩的一间屋子,章木在门口散了些鸡蛋皮后也跟了过去。这些鸡蛋皮可以防止鬼身上的乌气散到围观的人群当中,引人生病。
“那俩人是干什么的?”门口传来议论声,“打扮怎么那么奇怪。”
“看样子也是来驱魔的,估计是驱魔师带来的。”
“怎么在门口放了些鸡蛋皮,这种驱魔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啊。”
“是啊,是啊。”大伙儿点头,继续张望院子里的情况,一个个既兴奋又害怕。
就在这时,驱魔师突然从有黑气的屋子里冲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男孩儿的上衣,他正用手里的拂尘拍打那件衣服,嘴里咿咿呀呀念叨些大伙儿听不懂的词句,一股神神叨叨的样子。
章婵、章木还没来得及走进屋子,已经被冲出来的人逼退到院角。他们蹙眉看向对着衣服驱魔的人,不明白这个驱魔师在做什么。
“喂,章木。”章婵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这个是骗子吧。”
“先看看再说。”章木也不了解驱魔人的套路,“说不定,他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方法。”
章婵挑挑眉,眼睛扫到了驱魔人用的法器上,“那是个玉柄的太极尘,还是少见的白色,这个驱魔人蛮有钱的。”
“这种东西不是用钱财衡量的,能用太极白拂尘的,应该是个高手。”章木也注意到了那柄拂尘。
“哦。”章婵无聊地站着等,眼皮一张一合,她,等困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驱魔师终于拍打完了那件衣服。章婵敢肯定,那衣服已经不用洗就很干净了。也不知道衣服招谁惹谁了,要跟着主人一起遭罪。
“大师。”章婵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孩子中邪当日,不是穿的这件衣服。”
章木忍不住笑了起来,横一眼章婵,“你早点告诉大师啊,害他打了那么久。”说着,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院外围观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偶尔对被打脸的大师指指点点。
“小毛孩儿懂什么?我这打衣驱魔是独创的,不需要当时当日的衣物,一样能除魔。”说着,他将衣服扔到了天上,念了几句咒语后,衣服倏地燃烧起来,蹿升的火苗随着衣服慢慢落地,直到将它化为灰烬。
大家惊恐盯着,随之又传来叫好声。
互视一眼,章婵、章木奇怪。

第4章 问询过去
“还没见过不点火就能烧鬼的,难道这个人真有本事?”章婵察觉笑错了人,自责地说了句。
“再等等。”章木很能沉得住气,“你看,那间屋子的黑气未散,说明鬼还在。”
章婵迷惑,“这就奇怪了。那,这个大师烧的是什么?”
“一件衣服而已。”
“怎么烧着的?”章婵握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闻了闻空气里残留的味道,章木沉笑。他仔细观察这个驱魔人,见他担忧地瞥视了一眼冒着黑气的房间,脸上满是恐惧,便知道这个人有问题。
斜着身子,章木对章婵解释,“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这个驱魔人是有些本事,但绝不是大才之人,里面的鬼他自知对付不了,又不愿意丢了面子,所以演了这一出戏,想要骗钱罢了。”
“你是说衣服自燃有问题?”章婵蹙眉。
“是。”章木让章婵仔细闻闻,“这个大师应该是用了磷粉一类燃点较低的化学物品撒在了那件衣服上,使其遇风自燃,演了这出烧鬼的戏。”
握拳,章婵愤愤,“第一次见,比我还黑心的人。我做不到的事情,至少还会说实话,他倒好,直接用骗的。”
看着她自嘲时的俏皮样子,章木撇嘴笑了笑,“气不过就惩罚他一下。”
“刚才就想了。”前臂交叉抬起,章婵盯着那团久久不散的黑气,晃动右手腕。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其他人却听不到,只有那团黑气有了反应。
它慢慢凝聚,交汇成了高大的人形,出现在空旷的院子里。它的出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喊得喊,跑得跑,现场乱成了一团。白天见鬼,大家想想就害怕,更别说亲身经历了。
几个胆子大的抱头蹲地,躲在墙后继续看。
院子里,驱魔师没想到黑气会注意他,已经吓得躲在了院墙处。他咽了口唾沫,挥动手里的拂尘,警告一句,“我可是驱魔师,如果不想灰飞烟灭,就速速离开。”
那团黑气不为所动,更有向他靠近的趋势。
“你别过来。”盯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鬼,驱魔师意识到不能干等着束手就擒,他挥了挥拂尘,猛地打向那团气,空中闪出一道亮光,却没持续多长时间。黑团只是后退了一些,却毫发无损。
注意到了问题,章木眯眼,“这个拂尘应该不是此人的,他的能力还驾驭不了这个法器。”
“那他可要吃亏了。”章婵话音未落,驱魔人已经被冲过去的黑气扔到了墙角,手里的拂尘落在了章婵脚边。
笑着捡起宝贝,章婵惊喜,“真是好东西,尘尾竟然是白耗牛毛做的。”
“还我。”驱魔人艰难起身,目光在黑气与章婵之间游移,哪一方都不敢放松警惕。
“用你自己的东西吧,否则,你打不过这个鬼的。”章婵玩闹意味地提醒一句。
“少废话。”驱魔人走过去将拂尘抢了过来。
章木对打算抢拂尘的章婵摇摇头,两人继续盯着驱魔人和黑气打架,准备伺机下手。
“好无聊。”看了一会儿实力悬殊的打斗,章婵瞥向不慌不急的章木,“我出手了啊。”
看了看毒辣的日头,章木也等的有些无趣,他点点头,连交代章婵小心的话都懒得说,因为这团黑气对他们来说,是入门级别的威胁,甚至算不上威胁。驱魔师对付不了,他们却可以。
根本不用身上的棍子,章婵只是前臂交叉,晃了晃右手腕上的银铃,黑团就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有趣地换了个方向摇晃银铃,章婵玩得不亦乐乎。听到章木无聊地咳了一声后,章婵猛地一挥手,黑气骤然散开,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视线内。
章婵知道章木只是要自己赶走它,便立刻向他解释自己杀了它的原因,“那天晚上我有意放过了它。谁知道,它竟然玩儿起了附身。是不是很不道德?”
章木摇摇头,看向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两人。
驱魔人从地上爬起,全身上下都是伤口。他不等冲出门的李四骂他骗子,就已经抱着拂尘落荒而逃。
“原来是两位大师啊。”李四满脸的羞愧,“是我有眼无珠,不知两位是高人。”
他道谢时,一个女人高喊了声,“当家的快来看,宝儿醒了。”
李四惊喜,立刻跪下对两人磕了个头,转身跑回了屋子。
“原来,是两位驱魔师,我真是鼠目寸光,不知道这山外山,人外人。”宋老板跑过来作揖一礼,“还望二位见谅。”
村长闻讯而来,看到了章婵驱魔的最后一幕,垫步跑至她面前,声色悲戚,“两位大师帮帮忙,咱们村子最近不太平,还请大师帮忙驱魔,好处一定不会少了两位。”
章婵压低声音对章木说:“这要是现实多好。咱们就挣翻了。”
“同意。”章木也觉得可惜。他对村长笑了笑,“好说好说,钱我们就不要了,但要大家配合我们。”
一听有这种好事,村长激动地全身颤抖,“配合,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章木对章婵挑挑眉,“这下可以肆无忌惮地了解刘仁的生平了。”
村长为两人专门准备了房间,可是两人偏偏要在刘仁自杀的房子进行问话,这让许多来接受调查的人有了怕意。
他们不知道,这个闹村子的女鬼早就走了,屋子里现在什么也没有,连刘仁的鬼魂也不在这里。
两人坐在方木桌前,桌案上摆放着村长为他们准备的瓜果和茶水,待遇好的一沓糊涂。比起给他们巨款来驱魔,村长觉得,几个水果和几袋茶叶根本不算什么。
最先被叫进屋子的是刘仁的邻居,外号:大牛。他已经三十三岁,至今仍单身。他的家境不好,父母早亡,有个待嫁闺中的丑陋妹妹。
走进屋子时,他的面貌吓了章婵一跳,用章婵当时的心里话来讲,大牛的长相无疑是:活人长了副鬼脸。
之所以被称为鬼脸,是因为他的脸,还有身子,都有大面积的烧伤。
“坐吧。”他看起来很平静,章木推到他面前一杯茶,“先喝一口吧,这种茶叶,你今天不喝,以后可喝不上了。”
即使是珍贵的东西,以大牛现在的心情,他也喝不下去,“你们有什么就快问吧,我还有事儿要做。”
“说说你和刘仁的关系吧。”章婵问。
“以我家的状况,刘家人根本懒得搭理我们。虽然大家是邻居,却是天地之分。刘仁他老婆是个势利眼,从来不正眼瞧我和妹子,若是说关系,我们根本没有关系。”
看大牛的神态和语气并不像说谎,章婵继续问:“即使没关系,平日里也没有摩擦、争吵一类的吗?毕竟是邻居,总要有交集的时候吧。”
“真没有。”大牛指了指自家院子的方向,“我家和他家还隔着一条小路呢,也不算是真邻居。他家和我家,都不说话的。我连借个梯子,都去别人家借,踏都没踏进过他们家。”
章婵、章木互视一眼,在本子上做记录。
章婵盯着他,“你嫉妒刘仁吗?毕竟他和你年龄相仿,他的成就不会刺激你吗?”
大牛笑了笑,“我自小没出息,才不会嫉妒他呢。更何况,他哪算有钱,人家宋老板才有钱,才值得嫉妒呢。”
他明白了章婵的意思,自己解释道:“村里人都知道刘仁自杀的事情。但你们既然调查,那么,他自杀一定是有蹊跷。但你们如果怀疑我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刘仁自杀的那个月我在外面干活,根本不在村子里。”
“这事儿我知道。”章婵从手边的档案盒里拿出一张纸,当着大牛的面读了起来,“刘仁的死亡时间是在三年前的5月25日,你整个四月和五月都在码头上做帮工,有不在场证明。可是据我们调查,你在刘仁死的当天,曾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也是旷工半天,下午才赶回的码头,为此,你才会被监工从码头赶走,才会回到村里谋生计。”
大牛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脸色难看,“没错,我是擅离职守丢了工作,不过,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才请了假又旷工的。但我绝对和刘仁自杀没有关系。”
“你有没有想过刘仁为什么会自杀?”章婵追问。
“我自己都快饿死了,我想他为什么死干嘛?”
大牛的逻辑思维很对。他对与自己生活和生死无关的刘仁并不关注,所以对他的死亡也没有自己的猜测和想法。毕竟他那时候丢了工作,自己活着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死活。
只是,如果因为这个回答就判断他与刘仁自杀没有关系,那就有些草率了。
毕竟以刘仁当时的社会地位、经济条件,和他当时的精神状况,是没有什么理由会让他突然自杀的。他有妻有子,事业有成。听说,他打算往镇里搬。这算是他对未来的一个计划。
这样一个对生活有憧憬的人,更不可能突然的、毫无理由的自杀。
“你请假和旷工的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章婵观察大牛的表情,“你只要如实告诉我们,就能洗脱嫌疑。如果你说慌,你要为刘仁的自杀付出代价。”
“想想你的妹妹。”章木补充一句,说话时对章婵眨眨眼。他自然了解一个哥哥的心理。
咬唇想了想,大牛似乎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他将拳头握紧,做着思想斗争。半晌才回:“我不能说,总之,我与刘仁自杀没有半点关系。我去做了什么你们也不用知道。”
他站起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三年来,即使闹鬼我也一直住在刘家旁边,也没有掏过驱魔的份子钱,我问心无愧才不怕被鬼缠着呢。”
“份子钱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谁家不出的。”
“一个个听说有鬼都吓得魂不守舍,怎么可能不出钱。他们都想买个安心。”大牛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废话,终于说了一条有用的线索,“如果你们想查,就去问问卖肉的二栓子吧,他可被闹鬼吓得不轻,指不定心里有多少亏心事呢。”说完,转身离开。
早就习惯了这种态度,章婵、章木并不上心,按照大牛提供的线索,将另一个嫌疑人二栓子叫了过来。他一进屋就让章婵惊了一把。
他不似大牛,倒没有烧伤皮肤,而是携带了更让人惊恐的东西在身上。

第5章 回到现实
大牛说二栓子是卖肉的。却没说他是个屠夫,那些肉由他亲自取,亲自卖。所以,他身上沾染了动物的怨气,绕着他几个圈,缀在他的身上,勒着他的脖子,这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甚至有些发黑。
假装看不到那些露出惨象的牛羊,章婵示意二栓子坐在她面前,水都懒得给他倒,只想早些问完早些让他离开。毕竟看着这个人,影响自己以后吃肉的心情。
“刘仁自杀那天你在哪里?”章婵问得斩钉截铁。
“家里,也是铺子上。”二栓子虽然见惯了死亡,却依然畏惧一个上吊自杀的人,他抬眼看着空幽的屋子,声色不稳。
“有证人吗?”
“那天买肉的不多,但也有,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章婵:“听说你和刘仁吵过架。”
二栓子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承认,“是。是我错在先。”说着他捧手对屋子拜了拜,应该是怕自己说了谎会被刘仁缠上,所以每一句他都不打弯的回。
“因为什么吵架的?”
“我觉得刘仁有钱,也就在卖给他的肉上做了手脚。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脑子犯浑了,被心细的刘仁给瞧了出来。他说他痛恨奸诈的商贩,就在我铺子前吆喝起来。我气不过差点儿和他打起来。要不是他注意体面,才没有和我动手,否则,那天我就真和他结下梁子了。”
他担忧地环视四周,“我听说刘仁死后有闹鬼的事情发生,害怕他因为这件事记恨我,会来找我,我都吓病了。到现在心里都慌得很。”
章婵点点头,不打算提醒二栓子,刘仁并没有缠过他。她想给二栓子一个惩罚。
章婵认为,自己毕竟做过奸商,现在也算是。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就不喜欢这一类的人。
“你知道村里有谁跟刘仁关系不好吗?”见她走神了,章木替她问了句。
二栓子抬眼想了想,“宋老板曾经和刘仁因为什么事情起过争执,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说路过宋老板的旅馆时听到了刘仁的声音。两人似是都很激动。”
“刘仁和宋老板熟悉吗?他经常去宋老板家里吗?”章婵回过了神。
摇摇头,二栓子回:“倒真没听说过他俩有什么关系。我刚才就说了,刘仁讨厌奸商,宋老板在生意上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就他家那个母老虎也不是个省事儿的主,天天找住客的麻烦,她那臭脾气,全村都受不了。宋老板在那母老虎面前,跟个小媳妇一样,让往东往东,让往西往西。哦,对了,也不是全村都不待见她,就力气很大的那个大牛喜欢这样彪悍的女人,就他夸过那个母老虎,说是她给宋老板的生意上可帮了不少忙,是个会干事的女人。其他人,提起母老虎,就没有说过好听的。”
记下了他说的事情,章婵放走了恨不得立刻飞离这里的二栓子。
她将从女鬼那里得来的消息和今天听到的消息一起做了总结:
1.宋老板、二栓子是目前有证人证明和刘仁有过节的两个人
2.刘仁脾气并不好,已经和两个人吵过架了,至少和他从穿衣上给人的斯文感觉就不相符
3.这个村子的人际关系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太平,应该有不少人和刘仁有过过节,大家心里面都有鬼,原因可以从得知刘仁屋里闹鬼后,大家自愿凑钱驱魔上看出来。若是心里没鬼,大可像大牛一样安然自在,也不用天天被鬼闹得人心惶惶了。
4.刘仁死时切掉或者破坏下.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5.虽然看不到刘仁的尸体了,但从女鬼口中描述可以大致画出刘仁当时的死亡状态:他脖子里有明显的勒痕,这个痕迹从颈部前方开始,通过下巴延续至耳后,一直到头顶后上方。
分析他死亡时的样子,章婵发表意见:“刘仁脖子里的勒痕不是水平的,而是吊死特有的痕迹。这是不是就可以断定,他是上吊自杀的,而不是被人勒死后挂在绳子上的?”
摇摇头,章木不赞同,“世界上还有一种伪装吊死的杀人方法,就是凶手先用绳子勒住死者颈部,然后转过身将绳子搭在肩上,再背起被害人就可以了。”
蹙眉,章婵沉思,“那就是说,刘仁仍有可能是被人杀死的了?”
“是。”章木笃定,“这个案子的关键之一就在他的下.体为什么会被破坏?解开这个谜团,怕是其它谜团也就迎刃而解了。”
明白地点点头,章婵拿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快三天了,这个幻境我必须先离开了。”
“好。时间记准,我们改天再见。”章木揉了揉章婵的头发,接过她递去的木棍。两人注视着彼此,慢慢从对方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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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市,一座小区的楼房内,章婵猛地坐起,她觉得异常口渴,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猛灌了几口。
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她斜了眼桌上的电子表,早上6:08分。
叹了口气,她拿起桌上一瓶安眠药全都倒在了手里,正准备吃下去,她耳边突然响起章木的声音,“即使我们不在,也要好好活着。”
视线放在电子表旁边的一张全家福上,里面有她十七岁时的样子,有章木在幻境里那个年岁的样子,还有她爸妈挂着笑容的样子。
愣愣地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章婵将安眠药重新放回了瓶子里,起身离开了房间。
简单地收拾一番,她拿起黑色的书包,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碎花裙子走出了房门。
路上遇见晨练回来的张大爷,章婵和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又看向他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婆婆。
“章婵,快提醒老头子,他又忘吃药了。”老婆婆是张大爷已故的老伴儿,死后对他不放心,就一直跟着他。
章婵冲着准备开门的张大爷喊了句:“药啊。”
张大爷一惊,笑着也对她喊了句:“记下了,进屋就吃。”盯着章婵下楼,他不禁摇摇头,“多好的姑娘,可惜命太差了。”
“傻老头子,咋不介绍咱家孙子给她啊。”老婆婆一旁着急,可惜张大爷听不到。
骑上乳白色的小摩托,章婵向着晋江福利院疾驰而去。
路上经过一家蛋糕店,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店里的电话,“我是章婵,我要的蛋糕做好了吗?”
“昨天连夜赶的,在保鲜柜里,自己去拿吧。钥匙在老地方,我还没起床呢。”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儿。
“好。”章婵挂了电话,将摩托停在蛋糕店旁边的一家早餐铺子前,“韩姨,佳佳店里的钥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