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刷完了碗，过来坐下，然后把他抱在怀里。两人一起观看，看完这部电影，夏衍又挑了一部今年的口碑之作。
第二部电影还没看完，白孟宸就开始发困，夏衍哄着他喝了冰糖炖枇杷，等他洗漱完了就把他塞进了被子里。
忙了一天夏衍也有些累了，来到客厅关掉电视，他站在窗边拉开窗帘。只见窗外的地面洒落了一片银色的月光，而远处的天际却密布着阴云，正酝酿着今年的第一场冬雪。
第82章 驱云
丁胜辉催得十万火急, 借调的科学家很快就确定了下来。不止是他们急需的主持人选, 还有第二梯次一众大牛。看到人名单, 白孟宸终于松了口气。
有了这些人手，整体实力已经不比国外的研究所差了，等他康复了回到岗位上，进行研究也会更容易。
白孟宸迫不及待想要进行治疗了，主动对夏衍说：“尽快为我安排注射血清吧。”
他以为夏衍会立刻同意，没想到他却温和的拒绝了，还说：“不着急, 现在已经有了能接任的人，我想试试这一次你会不会自身产生抗体。”
白孟宸不解：“这有什么好试的，不是已经知道我的体质注定不可能产生抗体了吗？”
夏衍说：“可这次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我想再确定一下。孟宸, 你能为了我, 再试一次吗？”
生病肯定是不舒服的, 甚至更多的时候，是生理和心里双重的磨难。说这个话的时候，夏衍的双眼似是期待, 又有着一丝难过。他是最看不得白孟宸受苦受罪的人，他病痛的同时, 对夏衍也是一种鞭挞。
白孟宸心中不忍，心想夏衍为他受了比这更多更痛苦折磨, 他又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呢？
作为夏衍的爱人, 白孟宸享受得是最好的医疗, 使用的是效果最好的药物。可即使如此，反复的发烧，还是令他食欲减退，精神萎靡。
最初的一个礼拜，他还能自己洗漱穿衣，洗澡吃饭，做点简单的家务。后一个星期开始，他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四肢经常觉得无力，坐久了都觉得累，只能减少下地活动，经常性的躺着。
在白孟宸的的坚持下，夏衍并不总是守着他，还照常去工作，处理一些公务。在他不在的时候，医务室的一个护士，会过来照料他。
除了夏衍给他下的经典喜剧片可以看，丁胜辉还送来了一个蓝光影碟机，也不知道他是打劫了哪家影像店，搬来了好几箱子的碟片。
丁胜辉搜罗了市面上大部分的影片，这题材可就杂了，也良莠不齐。有的时候白孟宸睡着，护士不玩手机了，就会找来一部看，白孟宸醒来，也跟着看两眼。
白妈每个礼拜都会给他打一个电话，头一个星期白孟宸隐瞒了他生病的事情，那时候白妈的声音就有些异样了。
第二个礼拜，他语气里的虚弱就藏不住了，白妈直接就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她头一次在儿子面前哭，白孟宸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幸好他爸比较坚强，从白妈手中拿走手机，隔着听筒，白孟宸听见他爸声音不稳的说：“哭什么哭？别给儿子添丧气，辰辰现在正是需要养病的时候，别影响他心情！”
白妈带着哭腔说：“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我不哭、我不哭了！别不让我跟辰辰说话…”
白爸叹口气，说：“你现在很不冷静，下次你再跟他说话吧。”
白孟宸一直安静的听着，不知不觉的眼圈就红了。听筒里的声音清晰了起来，白爸对他说：“别担心你妈，好好养身体。爸妈等你好了，回家来团圆。”
白孟宸深吸口气，“嗯。”
接完这通电话，白孟宸感觉特别疲惫，坚持不住的闭上眼，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身体腾空，轻轻的摇晃着，像是睡在摇篮之中，又像是躺在飘在海浪中的小船上。
嘴角微微扬起，护士不可能抱得动他，是夏衍回来了。
夏衍把他放到床上，拉过来被子盖住他。他似乎弯下了腰，低着头靠着他，白孟宸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耳朵上。
自从他生病以后，夏衍就没再碰过他，医生明确说过，激烈运动会加重他的心肺负担，消耗的体力又过大，对他的身体有些不好。白孟宸以为夏衍会趁着他睡着偷偷的亲吻自己，没想到却听到夏衍压抑的似乎在哽咽的喘气声。
他内心发急，非常想要睁开眼睛醒来，结果怎么努力也无法掀开眼皮。挣扎了一会儿，浮在浅层的意识被黑甜的梦乡拖拽入深层，白孟宸睡沉了。
大概是留有的印象太过深刻，睡了一觉醒过来，白孟宸还记得夏衍似乎是哭了。
卧室里没有人，护士应该是走了，夏衍也没守在床边。白孟宸坐起，扭身在枕头边摸了摸，并没有任何的湿意。
他下床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就听到丁胜辉和夏衍在低声说话，双方似乎在争执，一听到门的动静，不约而同的闭住了嘴。
夏衍迎着他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抬着头仔细的看他的脸。夏衍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异样。
怀疑是自己搞错了，白孟宸放下了心。他转头看丁胜辉，说：“你们在争什么？”
丁胜辉表情严肃，他走过来，刚想说什么，夏衍就扭头，在白孟宸看不见的角度，狠戾的瞪了他一眼。
丁胜辉不太自然的说：“没、没什么，是工作上的事，我跟部长有不同的看法。”
夏衍仍危险的注视着他，缓慢的说：“你有看法是你的事，能做决定始终只有我。我不会留下一个违背我意愿的人，你明白吗？”
这话已经算威胁了，气氛一下就僵了。
白孟宸并不想看到俩人闹翻，丁胜辉从病毒爆发前就跟他们相处，之后更是转为夏衍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就劝道：“算了算了，工作上的事，就是互相包容。有意见是经常的，没有必要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他这话是说给夏衍听，他独断专行，不容反驳，就是一个暴君。
然后他又对丁胜辉说：“别跟他硬犟，慢慢沟通。他本身就坚持己见，你也坚持己见，就光剩下吵架了。”
丁胜辉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很不甘心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就那么离开了。望着他有几分萧瑟的背影，白孟宸总有些在意。
只是俩人既然都说了是工作上的事，他也不好去多嘴。
可那日的情景，总是不经意的反复被他回想起来，他迟钝的大脑慢慢的意识到，俩人争执的事很可能不是工事而是跟他有关。
不然，他们不会忌讳被他听到，他以前又不是没有旁听过，何必刻意隐瞒。
能让夏衍瞒着他的，不外乎是两种情况。一是他自身的病情，可他除了发烧不好受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种情况了，难道是基因组那边又出了状况，夏衍不想他受到打击，才刻意隐瞒。
比上一次更严重的情况，也只有其他研究所也出了严重问题。
想明白这些，白孟宸坐不住了，不顾护士的阻拦，坚持去了书房。主机被搬到外边链接了电视，书房里却还有一台当初给夏衍追番买的笔记本。
白孟宸输入自己的联络邮箱密码，翻看起联合研究中心的信件。邮箱里并没有什么紧急的邮件，仍旧跟以前一样，只有常规的每日日志通报。
这让白孟宸心里一松，真有重大变故，肯定会群发邮件通知，他不可能会被漏下。可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猜不到了，也只能等到晚上夏衍回来，试着问问。
这一天，异能者管理部似乎有很繁忙的工作，夏衍没有在饭点前回来。
夏衍不会让白孟宸错过正餐时间，即使他没赶回来，也不必等他。白孟宸吃完了饭，又吃了药，一阵困倦涌上，他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到忽然被一阵声响吵醒时，眼睛一扫挂在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8点了。
“白主任，你醒了？”护士转过身，向他走过来。
“外边什么声音？”白孟宸掀开薄被，询问刚才站在窗边望外看的护士。
护士神情闪躲的说：“没什么。”
这么明显的糊弄，怎么可能骗过白孟宸，他板起了脸，严肃的盯着她，缓缓的说：“你是老实说，还是让我自己去看？”
护士暗中叫糟，下意识的伸手去拦，白孟宸站起身，差点撞到她。被护士抓着胳膊，白孟宸没有多少力气去跟她推搡，只是说：“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你就不是失职那么简单了。”
护士快要哭出来了，哀求着说：“白主任，您别为难我了！”
白孟宸比护士高出一头，他俯视着她说：“只要你帮我，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护士咬了咬唇，在晚点死和今天死之间，选择了晚点死。
她扶着白孟宸走到床边，拉开窗帘，一靠近窗户一股寒气透过玻璃传来，白孟宸打了一个寒颤。
从窗口看去，外边的路灯黯淡，近处的天空是黑色的，远处则阴沉沉的，时不时的天际会隐隐的一亮，过一会儿传来一声跟吵醒他的声音类似的声响。
虽然离得远，看得不清楚，听得也不真切，可身为科学家偶尔白孟宸也会阅读一些其他专业的知识，广博的储备让他很快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驱云弹？”白孟宸疑惑的喃喃道，“这有什么害怕让我知道的？”
护士哀求着说：“白主任，您已经看到了，赶紧躺下吧。”要让夏衍发现了，她就真的要遭殃了！
白孟宸也不是真那么心狠，顺从的放下窗帘，默默的回到沙发。他想起了什么，拿出不怎么用的手机，点开天气软件，上边显示的气温告诉他外边不可能有他在窗边感受的那么冷。晚间是多云见晴，也不应该有那么厚的积雨云。
第83章 过敏
白孟宸有一瞬间茫然, 他怔怔的盯着电视屏幕，护士担忧的看着他。
他回忆着那些初时没在意, 这时回想起充满违和感的小细节。本应该是金秋十月，夏衍却要求提前供暖。明明手机上显示此时的温度足有十几度, 窗外却冷得刺骨。
还有本该晴朗的夜空, 却被厚实的阴云包围。只怕那驱云弹打的也不是雨，而是雪吧？
十月底下雪，再怎么说也圆不过去。
他站起身, 护士跟前跟后，急的团团转。有刚才的教训, 也不敢再去拉扯他。
白孟宸站在房门外, 门口有一个小巧的消毒隔间，阻挡了大部分的视野, 让他只能看到走廊的墙壁和窗框，却无法靠近。
一阵寒冷的气息扑来，护士见无法制止，只得认命的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大衣：“外边冷, 您可不能受凉。”
白孟宸看了她一眼, 这个护士也是知情者。他拉好大衣，穿过隔间向着走廊那头走去。
这栋宿舍楼很大, 有四层高, 分阴阳两面。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有十几扇门, 每扇门的后边都居住着一户家庭。八点多, 正应该是家中热闹的时候, 此时却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白孟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一扇扇的去敲那些门，没有任何一家有人来应门。这一层，或者说这一栋楼里，只剩下白孟宸一家了。
确认了这一点，白孟宸神魂不属的走回了家中，只在外边待了一会儿，他的手脚就已经被冻得冰凉了。
护士倒了一杯水，让他拿着暖手，又端来了一盆热水给他泡脚，很快他身上就暖和了。只不过身上虽然暖了，心口却是凉的。
白孟宸抬头盯着护士，问：“今天是几号？”
护士支吾了一会儿，白孟宸紧盯着她不放，无奈之下，她只好说出了实话：“今天是12月17号。”
12月，17号。
白孟宸拿起手机点亮屏幕，那上边显示的是10月29号。这中间差了有49天，一个多月的时间。
“你回去吧。”白孟宸丢开手机，淡淡的说。
“回去？可是…”护士惴惴不安的说。
“回去！我想一个人待会！”白孟宸抬高声音，这样大声说话，让他感到吃力，喘了起来。
护士吓了一跳，赶忙说：“好的，我先回去。您别激动！”
终于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不用再伪装坚强，仰倒在沙发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脑袋发蒙，思绪很乱，不知道该从何思考。
五分钟没到，大门一声轻响，夏衍推门而入。关好门，他带着一身寒气靠过来，担忧的望着白孟宸：“孟宸，你冷静点，别激动。”
“我没有激动，也很冷静。”白孟宸表情有些冷的说道。
夏衍顿了一下，坐到他的身边，见白孟宸没有抗拒的表现，就摘掉羊羔皮手套，握住他微凉而颤抖的手。他温柔的用低缓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可以一一的解释给你听。”
白孟宸紧握着夏衍温暖的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压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在我身上使用时间异能？我怎么了？”
夏衍伸手想要抱住他，白孟宸却拒绝他的拥抱，夏衍无奈而悲伤的看着他，说：“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不会出此下策。”
“所以…到底为什么？”白孟宸追问着，“告诉我！”
夏衍黯然而低落的说：“我早该想到，让你使用抗病毒血清，会有很大的风险。你内心的道德感，让你对使用人体提取的异能细胞制作的血清具有罪恶感。”
在他以前数不清的重生中，也只有一次成功在白孟宸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注射过血清。结果当白孟宸得知了真相，当场就出现了剧烈的呕吐，并伴有轻微的痉挛现象。
只不过后来白孟宸不辞而别，夏衍忙于寻找他的踪迹，就没有把这现象放在心上。
结果这一次给白孟宸使用血清后，他又一次出现了剧烈呕吐，痉挛抽搐，甚至比那更严重，发生了昏迷高烧的情况。夏衍把他送到医务室去急救，医生忙碌了整整一夜，白孟宸才出现好转。
事后，医生告诉夏衍，白孟宸的身体对外来的抗体产生了严重的排斥反应。临床这么多例注射血清的病例中，他是唯一一例出现排异反应的例外。
“这是很明显的过敏反应，并且是心因性过敏！”医生当时说。
继续给白孟宸使用血清，很有可能会因为过敏引发的剧烈排斥反应，彻底拖垮他的身体。夏衍不忍心看白孟宸痛苦，就以他们的住所为中心让时间倒流，回到白孟宸昏倒在实验室的时间节点上。
那一次夏衍瞒着白孟宸，也是哄着他进行保守治疗，直到最后拖不下去了，被白孟宸在第三周发现破绽。事发突然，夏衍没有心理准备，仓促应对的后果就是白孟宸病情一下加重。
夏衍再一次把白孟宸的时间线拨回到他发病的第一天。
这一次，他做了更多准备，把电脑主机拆下来，下了一堆喜剧片给白孟宸打发时间。不管白天晚上都拉着窗帘，故意在门外安装了小隔间，营造邻居们会介意的氛围，让白孟宸下意识减少走出家门的几率。
夏衍的异能近乎神明，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神，能做的也有限。
他只能影响到研究所周围，最远不超过十公里的范围，这里仍旧处在十月，外界却已进入隆冬。寒流和冷气跨过界限，室内温度可以用供暖控制，可大范围的降雪就令人无能为力了。
偏偏还是接连的阴天下雪，夏衍只得调集驱云弹驱散云层。结果终归是败在气象上，被白孟宸察觉到了不对。
听了夏衍的解释，白孟宸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自身对血清出现心因性过敏，是绝对的意料之外。夏衍为了挽回他的生命，用异能拨回他的时间线更是让他震撼。
同时对夏衍把他蒙在鼓里，只能被动的接受安排，又让他感到无力和生气。他一下想到那天看到丁胜辉和他背着他争执，说：“那天丁胜辉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吧？”
夏衍却摇了摇头，说：“并不是为了这个。”
白孟宸没再关心他们为何争执，反而说：“我的过敏，能不能治好？”
要不是事实摆在面前了，他都无法相信，他心底对抗病毒血清的排斥，竟然会这么深。而接受抗病毒血清，并不是嘴上改变了主意，就能修正内心的看法。
夏衍说：“你的过敏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属于心理学范畴。医生专门去咨询了专业的心理医师，说你这样的情况，可以通过心理开导和脱敏两种方法改善。只不过，这都需要花费时间，最少也要几个月。”而他们是没有那个时间的。
白孟宸叹了口气，夏衍把他搂住，白孟宸这次没拒绝，靠进他的怀里。
夏衍没提，其实他也可以把白孟宸个人的时间线往更早的时间拨，让白孟宸只活在这期间。只不过这对白孟宸并不是救赎，反而是一种囚禁。
夏衍自己就深陷在时间轮回中痛苦不已，怎么能忍心白孟宸跟他一样坐这时间的监牢。
晚上只出去了那么一会儿，白孟宸就受了凉，半夜又烧了起来。医生连忙赶来，给他挂上点滴。输液直到第二天早上，温度才降了下来。
白孟宸一觉醒来，就听到丁胜辉的声音，夏衍伺候他洗脸刷牙，白孟宸擦完脸，问：“丁胜辉在和谁说话？”
夏衍瞬间露出一个夹杂着不悦和厌恶的神情，闷闷的说：“一个你认识的人。”
等到白孟宸来到客厅，才知道这个夏衍实在不愿意说出名字的人居然是赵馨岚！
“赵馨岚？你怎么在这里？！”白孟宸惊愕的说。
赵馨岚穿着一件羊绒毛衣，下身是紧身裤和靴子，模样比最后一次在视频里看到的好多了。人不仅恢复了精神，还微微的胖了一点。
她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BOSS！终于见到你了！”她绕过沙发走过来，似乎是想给白孟宸一个拥抱，夏衍站在后侧放，用凶狠的表情逼退了她。
赵馨岚收回手，丝毫不见尴尬，笑眯眯的说：“看见我是不是很惊喜？”
白孟宸点了点头，夏衍手覆盖到他的背上，用柔和的力道推着他，坐到最远离赵馨岚的角落。赵馨岚看他防狼一样的防着自己，也是一阵无语。未免惹毛夏衍被扫地出门，赵馨岚老实的坐在对角线的位置。
丁胜辉笑着说：“小赵是跟调任的学者们一块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南边的人误会了什么，直接把她加在名单当中送了回来。”
赵馨岚很坦然的说：“我是沾了BOSS的光，全凭以前跟在BOSS手底下学习工作的那两年，才从软禁里脱了身。”
能见到她安然的回来，白孟宸也很欣慰。他点了点头，说：“你回来了也好，你对咱们这边的情况最熟悉，可以协助新来的负责人进行管理工作。”
赵馨岚收敛了脸上的笑，肃容说：“BOSS，实际上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向你做汇报的，目前是我在暂代负责人的职务。”
“你暂代负责人？”白孟宸吃惊道，“刚调来的院士呢？”
丁胜辉声音低沉的说道：“接到基因组最新的分析报告，他接受不了犯了心脏病，在第二天凌晨去世了。”
白孟宸脑袋顿时就“嗡”的一下，夏衍担心的搂着他的肩膀，说：“丁胜辉那天来，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我没有同意。”
第84章 绝症
白孟宸倒吸一口气, 凝重地问：“基因组得到的是什么破译结果？很遭吗？”
也只有结果很坏，才会给人这么大的打击。只是他实在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结果, 刺激得新来老院士心脏病发。
这种专业性极强的内容也只有身为科学家的赵馨岚能解释清楚, 这也是她一大早就等在这里的原因。她说：“从结果来说，我们想要知道的都得到答案。可惜的是，我们并不能从中找到解决病毒的方法。”
她先给白孟宸打预防针，以防他也像之前那位老院士一样，接受不了。
白孟宸却比她想象中的要冷静，他说：“具体点。”
赵馨岚肃容道：“根据最新进展，联合研究中心对比了上万例异能者和普通人的相同DNA序列，异能者之所以能产生抗体，是因为他们的基因存在缺陷，相对常人并不稳定。于是在病毒入侵后，这部分基因遭到了破坏和改写，于是人体反而适应了与病毒共存，形成所谓的抗体！更具体来说, 这更接近一种变异。”
白孟宸努力消化着赵馨岚说的内容, 生病让他的头脑反应比健康时要迟钝很多, 思考也比以前消耗他更多的力气, 很快他的额头就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夏衍担忧的看着他，从茶几上抽出纸巾, 擦他鬓角滑下来的汗珠。
白孟宸无意识的摇头, 推开他的手, 近乎自言自语的说：“…很准确, 异能细胞确实不能被定义为抗体。抗体是自身免疫力系统对疾病产生的对抗手段，并不会影响DNA。SR病毒则是一种基因入侵，会改变人原有的DNA。这不是普通的疫病，这是真正的绝症！”
赵馨岚点了点头，说：“不错，因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正常人基因处于闭锁状态，病毒无法入侵进行改写。人体免疫力又无法战胜它，只能死去。”
白孟宸觉得这个结果相当的残酷，也非常的可笑。
按照大自然的规律，基因存在的缺陷，最终会被淘汰。大势所趋下，整个族群的基因延续会越来越稳固，也会越来越适应生存。
可这结果却给了所有科学家响亮的一个耳光，存在缺陷的基因反而救了部分人的性命，他们这些人身上优良稳定的基因却害死了自己。
白孟宸指尖发凉，紧紧的握着夏衍的手，他明白为什么老院士会心脏病发了。这种源自基因层面的病症，是以目前的医学和科技水平完全没办法解决的。
人类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破解DNA的秘密，还没有完全掌握它的蓝图，可以说只是个刚刚牙牙学语，脚步蹒跚不会走路的婴孩。而SR病毒，就是一个身强体健的成年人，要想战胜它，必须要成长到与它相同的高度才行！
这全然不是短短的几十年能做得到的，之间相差的技术，深如天堑。
面对这样的结果，只怕不是只有老院士一个犯了心脏病，所有相关领域的科学家都会生出巨大的绝望感。
一直沉默的丁胜辉也开口道：“今天凌晨传来的消息，南边的研究中心有几个心理脆弱的科研人员跳楼了。”
白孟宸一呆，怔怔的说：“从现有的技术来看，根本就解不开这个病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基因变异的异能者只是在形体上还跟人类一样，本质跟人类已经是两样生物了。人类，已经注定灭亡了——”
2.5%的DNA相差，可以造就人类和猿类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异能者的变异各自不同，虽然说彼此的DNA相差不大，只有微不足道的百分之零点几，可也很大概率会使两者之间出现生殖隔离了。
就好比狮子和老虎虽然会生下狮虎兽，雄性的狮虎兽是绝对不可能留下后代的，而雌性的狮虎兽虽然会有几率产下后代，可概率是极低的，趋近于无了。
人类现在仰赖异能者提供异能细胞做血清，可当异能者也消亡时，怎么办呢？
以前还只存在谣言和传说里的世界末日，被科学证实。别说心理脆弱的，只要是稍有感性的，就会因为悲观和无望而选择自杀。
在经历父母去世的打击后，赵馨岚的精神强大了许多，很轻易的就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她看着头也不抬，只一心放在白孟宸身上的夏衍，同探询的口吻说道：“病毒修改异能者基因后，带来的影响是很负面的，只怕会无限放大缺陷，甚至改变人的性情。如果我所料不错，随着时间越久，异能者会变得失去道德、自制力、理智，成为毫无同理心的反社会人格。”
夏衍并没有理会，但是他的不反驳，已经给了她答案，赵馨岚叹了口气。
白孟宸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他扭头看着夏衍，认真的问：“你以前的重生中，曾经研究出不同的结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