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展是刷资历的好副本,很多水平一般的人也来参加,所需要的不过就是200块钱的参展费罢了。200块钱混个展出的位置,谁不乐意?
邹衡新是全国美协名誉会长,相对来讲级别高,他人也老了就不愿意动弹。往年请了他不来,今年没请他直接来了。一看今年的参展作品,老人家直接给刷掉的大部分,这些人直接就白交200块钱,露脸的机会没了。
这让联展的组办方苦恼的不行,刷掉大半,没了这在会展上展出刷资历的部分,下次参展的人会直接减少,影响收入啊。
况且这位今年来了,十二个评审的位置得给邹衡新挪一个出来吧?这又是得罪人的事情。
邹衡新才不管呢,但凡是他看不过眼的事情,上去就喷,喷的组办方欲哭无泪,你还不能说人家说的不对。
“就这水平回去练练再来吧。这玩意展出,让人看看现代的年轻人就这水平,你丢不丢人?整个拉低全国水准!”
在现场的几个评委也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这次马秀山正是陶瓷组的三个评委之一,邹衡新不用指桑骂槐,直接把人骂的灰溜溜。
蒋卫国对邹衡新说道:“这些人是应该好好管管,弄的乌烟瘴气。真正的好作品好人才,没有钱没有人脉,反倒是出不了头。这本来设立给年轻人的展览机会,反倒成了某些人捞钱的工具。要我说,你这次是应该出来好好的敲打一下这些人了。”
邹衡新一脸严肃,他也没想到情况竟然会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回头我就给小二打个电话,是应该跟他通个气了。”
“小二是谁?”徐久照问蒋忻。
蒋忻说道:“应该是邹老的二徒弟,名字叫做刘新华,也是美协的委员之一,同时也是人大代表。”
徐久照惊讶的挑眉,蒋忻说道:“邹老有三个弟子,你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大徒弟已经去世了,三徒弟现在在国外发展。除了徒弟之外,邹老有两个女儿,各自生活,大女儿今年刚做了姥姥,二女儿至今未婚,是个女强人。”
这家庭关系太过复杂,徐久照好半晌才消化完。
中午吃完饭,蒋忻非常主动的要带徐久照游览上海这个大都市。
只可惜一走到街上,那人来人往的溪流就让徐久照眼晕了。没办法,徐久照只好要求蒋忻去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
接连几天,蒋忻都是早早的就带着徐久照出门,趁着人少的时候把几个著名的景点给游览了一番,人流一开始大,俩人就撤了。
现代化的大都市带给徐久照的震撼是巨大的,再加上使馆区带着异域风情的各种建筑,更是让徐久照大开眼界。
这天早上看完景点正好走到博古轩所在的街道附近,蒋忻就说道:“博古轩就在前边的中福古玩城,要不要进去看看?”
徐久照点头说道:“好啊。”
因为徐久照怕人多,所以这些天上海的著名古玩市场,蒋忻都特意避开了。
中福古玩城是一座建筑面积达到一万平方米,拥有两百个铺位的高端古玩市场。市场里边经营着各种各样的古董、字画、家具等等,甚至各种稀奇古怪的收藏品。
博古轩在二楼,店铺的位置紧挨着电梯,经营面积很大,里边的掌柜见老板了,立刻出来招呼。
徐久照一进门就看见他亲手烧造的那件天青色瓷瓶安放在展台里,外边围着玻璃罩。
“!”徐久照瞪大眼睛,这件敞口四方瓶被安放在展台里,一顶顶灯从头顶打下,更加的美轮美奂,梦幻瑰丽。
“不错吧。”蒋忻抱着胳膊欣赏着:“这件封窑四方瓶可以说是整个上海独一份。”
掌柜恭维的说道:“还是小老板有本事,现在就是修复的瓷器外边也见不到一件,这件至尊瓷器摆在咱们店里,吸引了不少人从海外专门跑来看呢。”
“至尊?”徐久照不解的看蒋忻。
蒋忻解释道:“至尊是对正宗正统古玩的说法,因为有那本手札在,这四方瓶的来历清晰,所以说它为至尊瓷器。”
徐久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听起来挺霸气。”
掌柜的笑了笑说道:“不只是听起来霸气,东西也霸气,今天有老板来报价,出到1000万。”
换算了一下差价,徐久照错愕的瞪大眼睛,说道:“1000万,供御捡退的瓷器也就这个价格了。”
蒋忻看了看他说道:“这跟供御捡退那种出自民窑的官窑器不一样,这是属于专窑专烧。封窑存在时间非常的短暂,根据考古调查,前后一共就烧造了两年,总共不到十七次。这比起汝窑的存在时间还要短暂,存世量更是稀少到只有这么一件整器存在。这是死咬着不卖出去,要是送上拍卖,1000万的价格根本就只是吹口气而已。”
徐久照难以置信的看着被罩在玻璃罩四方瓶,这大概会是他生涯当中价格最贵的一件作品了吧。
“就这么摆在玻璃罩里,安全吗?”徐久照不由的担心问道。
“这不是普通的玻璃,是钢化防盗的。”蒋忻指着展台说道:“这展台上也有非常严密的防盗措施,只要是外力或者是重量不对,警铃就会响。”
察觉这位是老板的朋友,掌柜的也说道:“放心,晚上咱们这中福古玩城的防盗等级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
“那就好。”徐久照说道。
对于喜欢的人来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是愿意把心头好买到手的。
钱有的时候是钱,有的时候根本就只是数字而已。
同一时间,美国阿拉斯加。
此时正值清晨,这座美国著名的赌城才刚刚进入梦乡一般,街道上人迹稀少,静悄悄的。
在一所赌场的后巷里,原本皮肤白净现在晒成小麦色的杨久洋被揍的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杨久洋连滚带爬的试图抱住插手站在一边的男人的大腿,站在一旁的保镖发觉了他的意图,一抬腿踹了他几个跟头。
“哦,你错了?你错在哪里了?”一个长相阴柔,浑身充满寒气的男人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我不该把不对的东西卖给你。”杨久洋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哼——”阴柔男人不置可否。
杨久洋哭到打嗝:“我可以还你钱,还你钱。都还你…”
阴柔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我怎么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输钱。输了不少,拿什么来还?”
杨久洋僵住了,他埋着脑袋趴在地上,浑身瑟瑟的发抖。
保镖上前抓住杨久洋的头发,阴柔男子冷酷的说道:“钱,我不在乎。你可以用其他的来还。”
杨久洋哆嗦的说道:“你想要什么?”
阴柔男子阴沉而轻缓的说道:“我感兴趣的是发现这个封窑的人,你知道他是谁。”
杨久洋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做徐久照!是我们福利院里的,他有很多考古书,当初那个瓷片就是他找到的!”
阴柔男子示意保镖放开杨久洋,嘴里念了念徐久照的名字,眼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神色。

第32章

徐久照在博古轩里待了许久,蒋忻兴致非常好的一一给他介绍博古轩里陈设的古董。
他说:“说来博古轩这个牌子也是民国时期的老字号了,百年以来,店铺的位置经历过三次的搬迁。这次搬来中福古玩城也同样是如此,不过在东台路那边还有一家老铺面继续经营,现在这家店算是总店。”
徐久照说:“民国时期——这么说来,博古轩也是百年老店。”
蒋忻表情看不出喜乐的说道:“虽然号称是百年老店,但是中间因为历史的原因曾经关闭过二十来年。”
徐久照不明白的看他,蒋忻正要给他详细的解释,外边突然进来两个人。徐久照还以为是来了客人,转头看着外边。
蒋忻扭头看看来人,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却不说话。
打头那人五十来岁,西装革履,身材适中,脸型方方正正,蒋忻这边不说话,他也没在意,反而是主动笑道:“阿忻这里有客人?这些日子博古轩的大名江南两岸都传遍了,我在深圳时常听人提起。阿忻真是能干,怪不得你爷爷会把打理博古轩的事情都交给你呢…”
蒋忻嘴角抿了一下,缓缓的站起身说:“二伯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小店。”
徐久照惊讶的挑眉,原来这人是蒋忻的二伯,这么一说,徐久照倒是在对方的脸上看出点长得像蒋卫国的地方。
蒋忻二伯很不以为然的说道:“看你说的,再怎么说博古轩也是咱们蒋家的祖业,我是你二伯,来看看不也是应该的吗。”
蒋忻的神色更冷了,蒋忻二伯却跟没看见一样,他跟身后的那人说道:“钟涛,来见见我去世三弟唯一的儿子。阿忻,小涛是你二伯母的外甥,按道理你应该叫一声表哥。”
蒋忻扯扯唇角,没什么感情的说道:“我可高攀不起。说什么表哥,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老蒋家的人要上杆子巴结什么人,使劲的找关系!”
蒋忻二伯脸色一僵,终于笑不出来了,他脸上尴尬,心里不快,嘴上却没敢说狠话:“你看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都是实在的亲戚。”
钟涛倒是给蒋忻二伯解围的说:“没事,没事,大家各论各个的。”
徐久照一直静静的端坐在一边看着,看来蒋家家里的情况比起表面上看到的要复杂多了。
蒋卫国都已经七十多快要八十岁的人了,身边却没有子女照顾,只有一个孙子,这个孙子还不是长子家所出更不是长孙。家里边的祖产家业按照一般的常理来说,也不应该越过叔伯那一辈直接传给孙子,这家庭关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而且根据这段时间的认识,在徐久照看来蒋忻为人风趣随和,聪敏机智,极为孝顺他的爷爷。对他也多有照顾,体贴周到。
徐久照还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冰冷尖锐的一面,就跟竖起了浑身利刺的刺猬一样。
蒋忻这边一直冷冷淡淡的,老板那么冷淡可以,掌柜的却不敢这么对待蒋忻二伯,再怎么说上门也是客。要不然外边人路过一看,还以为他们店大欺客呢。
“蒋先生,钟先生里边请坐。”掌柜的出面招待这俩人。
“赵掌柜的一段时间不见满面红光,可见生意好人的心情就好。”蒋忻二伯打趣的说道。
“呵呵。”赵掌柜端上茶水,笑笑没说话。
蒋忻二伯见他不接话,没趣的转头对蒋忻说道:“你爷爷最近身体好吗?”
蒋忻冷道:“只要你不出现,他老人家的身体一直都是好的。”
蒋忻二伯被他说的一噎,面子上直接挂不住:“阿忻,你是个小辈,有些事情你也不懂,有些话也不是你能说的。大人之间的矛盾,你一个小辈不应该搀和进去,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二伯。你爷爷平常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蒋忻面无表情,实际上却对蒋平康倚老卖老借故教训他恶心透了。
他说:“我只知道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前边的榜样没有竖好,也难怪后边的有样学样。”
他目光利箭似的在蒋平康和钟涛俩人身上刺了一下,蒋平康身上一寒,对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侄子忌惮更深。
蒋平康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对二伯成见太深,但是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对不对?咱们蒋家家大业大,就应该互相帮衬才对,外人哪里比的上自家亲戚。”
“什么亲戚?钟涛么?”蒋忻瞥了坐在一边沉稳微笑的钟涛一眼,“他是你的亲戚,可不是我的亲戚。”
蒋平康嗔道:“他不是你亲戚,我总是你亲二伯吧?”
蒋忻不耐烦他这么绕圈子,说:“二伯你有话就直接说吧,我这还有客人。”
蒋平康摸不清徐久照是什么人,但是能让蒋忻亲自在店里接待的,应该非富即贵。即使不能结交,他也不愿意留下坏印象,以防以后打交道的时候不好办,所以一直说话想要占个先机。
蒋平康露出一个笑来说道:“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性急的很,好好,说正事。你也知道我在南边经营了一家艺术品拍卖公司,现在南边竞争的非常激烈,我是想着,便宜外人不如给自己家里人方便…”说着他的目光转到树立在店铺中央的展台上,好像才看见一般:“这就是那件传闻当中的封窑四方瓶吧?颜色真是鲜嫩,犹如雨后初晴一般美丽。不如,把这件四方瓶的拍卖交给我的拍卖公司,二伯给你好好的运作一番,保证你大赚一笔。”
蒋平康的意图终于漏了出来,他果然是冲着这件封窑瓷器来的,蒋忻暗自咬牙切齿。
蒋忻掀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说道:“这么说来,原来二伯这次是为了这事而来。真是可惜,这件封窑四方瓶,博古轩并不打算出售。”
蒋平康挥了一下手,说:“你就别蒙你二伯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又不是你爷爷,真心把这件瓷器当做自己的珍藏,不过是想着待价而沽罢了。”
蒋忻听他提到爷爷,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按耐不住的怒火,他喘了两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没打算把这件瓷器当做收藏,但是搁不住爷爷他喜欢。只要是爷爷喜欢的,我自然会把它留下来。我总不能不孝顺爷爷吧?你说是吧,二伯?”
蒋平康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暗骂一声小兔崽子,蒋平康说道:“那这样吧,既然不拍卖,二伯就跟你借好了。虽然不能拍卖,但是在南边办一个小型展览也能招揽不少人气。”
蒋忻眼睛一利,挺直了脊背,目光直直的注视着蒋平康,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代表拍卖公司跟我谈公事,还是以二伯的身份跟我说私事?”
蒋平康让蒋忻看的后脖子发毛,他想了想说道:“谈公事怎么说?谈私事又是怎么说?”
蒋忻手指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说道:“那当然各有各的不同方式。如果要说是公事,虽然现在还没有公司来商谈出借展览的事情,但是今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蒋平康闻言大喜,还没等他笑出来,蒋忻就接着说道:“按照一般程序,出借展览需要给被展览物品投保,我也不算你多的,就保个500万的吧。”
“500万?你怎么不去抢?!”蒋平康没忍住破口骂道。
蒋忻冷哼:“你还别觉得多,你觉得500万比的上目前世界上唯一一只封窑整器的价格吗?”
蒋平康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这件瓷器珍贵,但是也没有想过光是保费就需要这么多。
蒋忻慢条斯理的说道:“保费既然给你少算了,抵押物品至少要等值吧?二伯,你把你那拍卖公司卖掉能够的上抵押费吗?”
蒋平康被蒋忻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钟涛见他脸色不对,赶紧端水给他喝。
蒋平康抖着手喝了一碗茶水,等缓过了气,看到蒋忻一直冷眼看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二伯?让你行个方便都拖三推四的!”
蒋忻冷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二伯的份上,你以为今天你还能踏进博古轩的大门?”
蒋平康喘口气说道:“那你说吧!到底你怎么才肯把那四方瓶借给我。”
蒋忻嘴角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说道:“所以我之前我问您是打算以公司身份公办,还是打算以私人的身份私办。”
蒋平康以为蒋忻这话是在服软,当下安心道:“既然走公事渠道这么麻烦,那就以私人的名义借吧。抵押嘛,都是自家人就算了。投保当然不会给你省下,500万太多,50万还是可以的。”
蒋平康自说自话说的欢乐,蒋忻冷笑,朝着赵掌柜一抬下巴。赵掌柜是博古轩多年的老人,自然知道小老板的意思,再加上他早就看蒋二先生不顺眼,很顺溜的就从柜台后边锁着的抽屉里边拿出了一个账本。
蒋忻走过去把账本接在手里边,靠在柜台那姿态很从容的说道:“既然这次您还打算以私人名义借,那就先把之前借走的先还回来吧。前账未清,后账自然不好算,你说是吧?二伯?”
蒋平康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手里的账本:“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蒋忻站起来走过去把账本伸到对方的鼻子底下,疾声厉色的说道:“两年前你不经过爷爷允许,硬是从博古轩拉走了总共16件瓷器、7件玉器摆件、12轴字画、4件青铜器、文房四宝8件!当时说好的是借,现在你也该还了吧?”
蒋平康脸颊上的肌肉不自在的抽动了一下,强词夺理的说道:“当时也没有说借多长时间,物品现在还不还呢!”
蒋忻冷笑:“我怎么听说这些东西都从你的拍卖公司卖了,你还?你拿什么还?直接还钱吗?”
蒋平康被质问的非常不快,他站起身,抬着下巴,从鼻子那里看蒋忻年轻英俊的脸,轻蔑的说道:“我就是不还又怎么样?这些东西都是老爷子的,那是我父亲,说句不好听的话,他死了以后东西还不都是我们兄弟的。我就是提前拿了我那一份又怎么了?”
恬不知耻!徐久照愠怒的瞪着蒋平康。
蒋忻显然是早就知道他的不要脸,很淡然的拿账本扇了扇,似乎是在扇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说:“问题是爷爷还在,还没死!你既然拿了你那一份,这封窑四方瓶你就死了心吧,这次无论如何你是别想借出去。”
蒋平康愤怒的脸上浮起一阵红晕,他怒道:“你个小兔崽子!还轮不到你做蒋家的主呢!”
蒋忻嘲弄的说道:“很可惜,现在博古轩的老板是我,爷爷已经把它正式的划到我的名字底下。蒋家我虽然做不了主,但是博古轩里还是我说了算。我说不借就是不借!你现在可以走了,不送!”
蒋平康气的直喘,他恨恨的指了指蒋忻,搁下一句:“你别得意!早晚有你求我的时候。”然后领着钟涛走了。
“真是晦气。”蒋平康走了,蒋忻顿时就跟泄了气一样,整个精神气都被抽走了的瘫在椅子上:“最烦跟他打交道。”

第33章

“小老板,喝点水消消气,跟这种人犯不着。”赵掌柜给俩人的水杯里边添上新茶水。
蒋忻端起水杯苦笑,对徐久照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徐久照摇头说道:“如此不孝之人,简直不配为人。”
百善孝为先,中华几千年来,孝敬父母都是被放在首位的。尤其是在读书当官的人当中,只要有一句不孝的评语,就是德行上的大污点,仕途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虽然在徐久照那个时候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苛待父母的子女恶行,但是那多少都是遮遮掩掩,怕被人戳着脊梁骨的骂。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我今天第一次听说,原来你双亲都不在了。”徐久照目光温和的看着蒋忻,好似在抚慰他的伤痛。
蒋忻让这目光看的很别扭,心里只有违和感。再怎么说,徐久照也是个年纪比他小的吧?而且对方据说还是个孤儿来着,这目光是几个意思?
蒋忻放下手中的水杯,点头说道:“是的,我爸爸妈妈英年早逝。”
“节哀…”徐久照说道。
“没事,早就没事了。”蒋忻摆摆手,说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博古轩以前曾经关闭过二十多年吗?那个时候因为历史原因,我家里边过的特别的糟糕,因为成分不好,被打击的很厉害。”
早年十年动乱的时候,蒋家这个被定性为大资本家的家族,整天被人拉出来做典型。那个时候的严峻情况,是生活在现代的人难以想象的,甚至有的家庭因为对方成分而离婚翻脸,就唯恐受到牵连被拉去一起斗。
蒋家就是在那个时候四分五裂的,大儿子逃一样去了乡下插队,蒋卫国的妻子带着二儿子跟女儿离婚回了位于他省的娘家,只剩下那个时候刚刚开始懂事死活不离开蒋卫国的老三。
蒋卫国跟三儿子相依为命,一起住在垃圾场边上的棚子里,度过了艰难的十年。也就是在那十年里,吃尽了苦头的父子俩身体都开始变得不好起来。
等到七十年代末,蒋卫国被平反,虽然让他们搬回了原来的家,但是那个时候家里边的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了空空的屋子和挤在小洋楼里另外几家陌生人。
虽然动乱结束了,可是曾经的裂痕却没有消失,这个家到底分裂了。
蒋卫国没有正式工作,原来的店铺被关闭,摸不清状况蒋卫国也不敢继续经营博古轩,只能继续在垃圾场清理垃圾,赚取微薄的薪水。
虽然日子过的很苦,但是蒋卫国还是把三儿子蒋平安教导成才。蒋平安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和身为同学的蒋忻母亲结了婚。
蒋平安留校工作,蒋卫国终于不用去垃圾场里干活。眼看日子就要好过起来,却没想到病魔一下子袭击了这个家庭,蒋平安得了癌症。这一下晴天霹雳,让蒋忻的母亲大受打击之下意外流产,更是雪上加霜让人伤痛。
蒋卫国只得又站出来支撑起这个家庭。蒋家的博古轩是民国时期就存在的老店、蒋家祖业。蒋家世代经营古玩,蒋卫国耳濡目染,也擅长鉴定和收藏古董。蒋卫国在垃圾场居住和工作期间,没少利用自己的知识把被当做垃圾丢弃的古董弄回家,只不过这些东西颇有点见不得光。
恰好在这个时候国家发还了蒋卫国家里的家具古董,这些东西一直被锁在仓库里边落灰,直到现在才清理出来,发还原主。
蒋卫国光明正大的变卖了古董给儿子治病,蒋平安拖了2年才过世,留下再次怀孕的妻子生下蒋忻,之后也在蒋忻5、6岁的时候郁郁而终。
虽然蒋平安两口子都没了,到底留下了一个孙子给蒋卫国。老爷子强忍悲痛把小孙子拉扯长大成人,博古轩又重新开张,有了心里寄托还有事业,蒋卫国终于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凭借着国家发还和他十来年积攒的古董,博古轩重新开业之后,生意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蒋卫国和博古轩的名声传进了蒋平康的耳朵里。于是他便叫上妹妹蒋平丽根据小时候的记忆,找到了小洋楼。
这个时候小洋楼里边的其他人家都已经搬走了,整个小洋楼又重新归蒋卫国自家使用。
二儿子跟女儿上了门,蒋卫国这个时候已经六十来岁了,人老了之后特别容易孤独,毕竟是亲生的子女,他怎么可能不想念。不管孩子们是怎么找上门的,蒋卫国跟二儿子和女儿又恢复了走动。
几年后,大儿子也开始带着子女来探望蒋卫国,有大儿子、二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女环绕身边,蒋卫国那两年身体好了很多。
蒋忻到外地求学,蒋平康就开始多次出入小洋楼和博古轩,每次都会打听那些瓷器古董的事情。
毕竟是家传事业,二儿子对古玩感兴趣,蒋卫国很欣慰,于是悉心的教授。只可惜,蒋平康喜欢的是这些古玩的价值,而不是它们的历史传承。
蒋卫国怜惜蒋忻自小父母就双亡,他所有的家产,包括小洋楼还有博古轩外加家里所有珍藏的古玩都打算留给这个孙子。
这个打算让蒋平康知道了,心中忿忿不平又焦急。不过他表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出来,反而是慢慢的挑拨离间。那几年蒋忻也不怎么回上海,蒋平康就抓住这点不放,说蒋忻不懂事等等。
蒋卫国性格严肃为人又有些古板,蒋忻那个时候正因为性向问题而逃避回家,叛逆又中二。慢慢的蒋平康的挑拨就让蒋卫国对孙子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不过,再怎么不满,蒋卫国也没有改变把所有家产都留给这个孙子的想法。
一方面除了爱怜这个孙子之外,他对于前妻带走的孩子和多年不归的大儿子心里边总是认为是离了婚孩子就归对方家、儿子成人分了家两过的。虽然他们还是父亲跟子女,但是却已经是两家人了。而他的财产则应该留给一直跟他过的小儿子和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