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若一震,是他,轩辕隐。
他没去神峰祭祀?
果然,周围人等分开一条道路,轩辕隐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神色极为平静。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枝头红杏总缱绻(三十)
果然,周围人等分开一条道路,轩辕隐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神色极为平静。
平静到诡谲。
让她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她知道,这才是狂怒的前兆。
他望着她,目光带着一分阴鸷:“贺兰鹰,你以为你就能瞒天过海么?装病,哼,我早就看出不对劲了,雪歌告诉我,你根本没病。”
原来是她。
贺兰鹰淡淡道:“你特意等着我们行动是吗?”
“是,如果我不是多了分怀疑,今夜你便已经把她放走了。”他的目光转向了她,此刻,他的眸子晦涩、沉重、带着被欺骗和背叛之后的愤怒。“傅云若,你想逃,是吗?”
“你都看到了,不是么?”她微微一笑:“我是要逃走没错。”
他往前走了几步,越发靠近了她。
“你为什么要逃?”他的语调轻柔而低沉,“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声音渐渐高昂了起来。
“你强迫我留下来,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你觉得这样是对我好么?轩辕隐,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一个人吗?”
他握住双拳,看着她的容颜在他眼前,变冷,枯萎。
“你爱过我吗?”
他看着她的眸闪过一丝犹豫,终于,她大声地,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没有!我只是为了报复你,你说,要我爱上你。不,我要你爱上我,再狠狠把你踩在脚下。我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女人,我根本不爱你!现在,你明白了吧?”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他以为,她是他的阳光,潮湿的,阴暗的生命中偶尔照进来的一束光。
他以为,他们在一起,她笑,就是快乐,她甜蜜,就是在意。
他以为,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
只不过是,他,自以为是。
她根本不曾在意过他,根本只是在玩弄他,把他当成一场游戏的棋子。随意的拿来,用完了,再丢开。
她告诉他,爱是奉献。
呵,什么,才是爱呢?就是这样被欺骗,被背叛,就是爱吗?
就是这样,心头仿佛一瞬间空了,刻骨剧痛,就是,爱吗?
他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带了太多的辛酸无奈,悲愤凄凉,听在人耳中,一时间,竟让让人悲从中来。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爱么?
傅云若握紧双拳,见他一身凄惶,忍住冲上去安慰他的冲动。
他是一个感情上一无所知的傻瓜,一点一点地被她染上了色彩。
她教他去学什么是爱,想到他的身世,她曾经说过,怕他再不会爱了。
可是如今,她亲手把这份爱给打碎了。
他一定,恨死她了。
可是,再来一次,她同样还会这么选择。
他转过身去,下命令:“抓住他们。”
她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在转眸的刹那,一闪而过的水光。
他们没有挣扎,很快就被抓起来,带到龙吟殿去。
他要在那里审问他们。
贺兰鹰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好心情,他还有闲情逸致研究龙吟殿的摆设:“你看,这里的摆设显得都这么死气沉沉的,这家伙真是的,不能弄点明快的色彩么?”
风寂摇摇头:“死到临头,你还挺开心的。”
“放心,我是不会死的。”贺兰鹰笑道:“长老们巴不得把云若送走,他们肯定会支持我的。宫主是孤军作战。”
这个字眼让傅云若忽然心中一疼。
孤军作战。
他从来都是如此吗?
她拼命地逃离,他却抵挡着巨大的压力将她留下。
各自累个半死,却始终没有走到一条路上。
轩辕隐从侧殿走了出来,离得远远的,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木偶。
“把傅云若带进来。”
卫士上前押着她走进殿内。
这里,傅云若来过很多次,唯有这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进来的。
他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要杀我吗?”她静静问着。
他转过身,盯着她,眸光复杂得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许久之后,他朝她走了过来。
“我不会杀了你。”他伸出手,忽然狠狠地将她拥进怀中。
他的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整个揉进胸口。
“为什么要背叛我?”他的声音是痛苦而挣扎的:“傅云若,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她闭上眼睛,“那就放了我吧。”
“不!”他扳正她的脑袋:“我不放你,傅云若,绝不!”
他狠狠地,嗜咬住她的唇。
像野兽一样撕咬,带着纠结的爱恨,交织在一起,丝毫没有半点柔情的吻。
她静静地任他吻着,不回应,不动。
她的无动于衷,像一个致命子弹瞬间射中他的心房。
他转过身,不让她看见,他心口的伤痛。
“带她走,软禁到原来的客房里去。”他低低地,轻轻地说着。
“对不起,隐。”
他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对不起?
到了最后,她跟他说的,居然是这三个字。
他往前走去,冲进了帷幔之中,狠狠地一拳击中刚硬的圆柱。
一拳,又是一拳。
他忽然发了疯一般,狠狠地用尽力气往圆柱上击去,哪怕到后来他的拳头已经染上了血迹。
傅云若——
你赢了,我输了。
把心也,输掉了。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枝头红杏总缱绻(三十一)
“必须把他们送出去!”隐宫的长老们此刻聚集在龙吟宫,激动地讨论着:“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我们隐宫的大业。贺兰鹰做得对,宫主,请你立刻把这两个人送出宫去。”
大长老沉声道:“没错,宫主,请你三思。”
轩辕隐漠然地听着底下的争吵,右手伤得鲜血淋漓,却没有包扎。
贺兰鹰好整以暇地望着轩辕隐,心想,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
长老们不可能任由轩辕隐任性下去。
“此事我意已决,不要再议论了。”他起身决绝地转身离开,扔下一殿的长老们。
“这样不行。”大长老面色沉重的说:“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要负起劝诫宫主的责任。如果宫主执意不听我们的意见,我们就请出神杖,代他执行。”
“大长老,那边朝廷的人马还在等着宫主跟他们谈判呢。”
“我看不如这样,先请他们的人来谈判,谈好了我们就放了人出去。宫主不能如此任性,把整个隐宫的命运毁于一个女人手中。”
贺兰鹰点头:“各位长老说得对,我这就请人送信去给朝廷的人,请他们明日来宫中细谈。”
“不错,二宫主现在就去办这事吧。”
贺兰鹰点头,他有一群长老撑腰,轩辕隐纵然是宫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夜,寒。
轩辕隐离开了龙吟殿,又迈着脚步不自觉地朝她的房间走去。
他推门而入。
此刻,她还被绑在房间之中。
屋中没有点亮蜡烛。
淡淡的月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
他动也没动,夜色中,他可以视物的眼睛同样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和动作。
月色,虫鸣。
他走进房间,低眸,望着她。
“傅云若。”他伸出手,抓住坐在床上的她狠狠压倒。
因为双手双脚被反绑,她不能动弹。背对着他,她更看不到他的表情。
“又想强迫我吗?”
她一句话顿时让他疯了般掀起她的裙子,唰的一声撕裂她的亵裤,不顾她仍旧干涩,甚至不顾她的姿势,就狂暴地冲入她体内。
她顿时头脑一阵轰鸣,只觉得身下快要裂开成两半,干涉狭窄的幽径因为他狂暴的动作而渗出鲜血。“你YD停下来,好痛!”
他咬住她的肩膀:“痛吗?有我痛吗?”
“你——”她痛得差点昏过去,可是听到他的话,感觉到他狂暴的欢爱之中透出的那份哀伤和愤怒,竟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失神地前进,再前进,只想把她弄痛,让她比他还要痛,不然他要怎么说服自己恨她?
她咬住枕头,痛得整张脸都青白了起来。
傅云若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每一秒都仿佛过了一辈子。
直到鲜血润泽了干涩,疼痛稍解,他解开了她腿上的绳子,将她翻个身,继续冲刺。
她的裙子被推上了腰际,二人都没有褪去衣物,这样的欢爱,让她感觉好悲哀。
没有任何的感觉,没有任何的温柔,只有冰冷,痛苦,只有没有边际的寒冷。
他闭上眼睛,麻木地律动着。
身体好似感觉到了快慰,可是心里却是无止境的疼痛。
有淡淡的压抑的痛苦呻吟响起,伴随着床板嘎吱嘎吱的脆响和清脆的肉体拍击声。
她咬着牙关,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他的轮廓,看不到他的表情。
忽然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她脸上。
她瞬间一震,他——哭了么?
“隐,你…”
她的话音被他狂暴的低吼打断:“傅云若,我真想就这么杀了你,要你死在我身下!”
他的一个冲顶差点让她背过气去,“你YD开始强了我的时候,你就以为我不恨你吗?”她怒道:“你可以强了我,我就应该像小媳妇一样逆来顺受吗?轩辕隐,对,我就说报复你了,谁让你开始的时候那样对我?谁对我不好,我一定会报复回来!”
他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对,你报复吧,我轩辕隐也不是一个会感恩戴德的人。”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那是从他的手上发出的。
此刻她的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如果不是双手被绑着,她也同样还击他了。
欢爱还在继续。
却是,不欢,也不爱。
直到一阵密集的攻击之后,双方鸣锣休兵。
他退出了她的身体,伸手,忽然解开了她手上绑的绳子。
刚一松开,她单手就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
“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了。你开始欺负我,后来我欺负你,现在我们扯平了!”
他低眸,抓住她的手:“你以为,能扯平吗?傅云若,我恨你,我恨我为什么还会爱你!”
她一震,没有再说话。
终于,他甩开她的手,下床,到桌边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灌进口中。
身子还是很痛,她的目光扫过在月光下垂落的他的手。
他的右手在月光下看得分明,鲜血淋漓,像是自残造成的。
她心中一痛,忍着身子的痛,起身拿出房内的纱布和药,蹲在他面前,抬起他的手。
他没有动。
看着她给他上药,缠上纱布。
一层,又一层,细细的,温柔的。
他恨透了这温柔。
眼看着她将纱布缠好,他忽然推开了她:“傅云若,既然不爱我,就别对我这么好!现在何必再来假惺惺的?”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枝头红杏总缱绻(三十二)
他转过身,猛然摔开门,狂奔而去。
这一次,他彻骨伤痛。
月色,带走他的身影。
清风过后,不留痕迹。
傅云若起身,艰难地躺回床上。
轩辕隐——
你这个傻瓜,傻瓜。
为何,明明可以做到不在乎,却在看到他痛苦时,心中也跟着疼痛起来。
过了好久,她才起身,点上蜡烛,自己找到了药涂上伤处。
“你痛,有我痛吗?”他的低吼声仍旧回响在耳畔。
她刚刚的痛彻骨,他的痛呢?
“云若!”风寂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他解开你的绳子了?”
他刚一踏进来,就敏感地察觉到,一种淡淡的情潮过后的味道。
再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顿时明白了过来:“这疯狂的家伙,他居然敢这么对你,痛吗?”
傅云若点头:“别管这些了,你怎么没事了?”
“是隐宫的那些长老们,他们放了我。先前他们和贺兰鹰商量着要请朝廷的人进来谈判。他们打算放了我么出去。只是轩辕隐并不同意。”
傅云若已经是知道他不肯放人了。
他和她同样固执。
“等吧,希望明天可以见到昕他们。”
第二天一早,隐宫迎来一几个客人。
贺兰鹰将南宫昕和傅筠以及他们的随行卫士带入隐宫。
南宫昕着急地问他:“云若怎么样,在隐宫里有没有吃苦?”
贺兰鹰看他憔悴不已,形销骨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话。想了想,他只说:“也没吃什么苦,只说昨天我本来要送她出来时被宫主发现了,她现在被关了起来。”
傅筠握紧双拳:“你就别骗我们了,云若一定吃了很多苦对不对?”
贺兰鹰笑道:“以她的手段,到最后吃苦的该是别人才对。”
他将二人带往长老们聚集的神殿之中。
轩辕隐不知所踪,也没有人打算通知他。
“二位就是睿亲王和傅公子吧?”大长老拱手道:“请,今日请二位前来,是为了谈谈尊王妃的事情。”
南宫昕点头:“你们放了贱内,本王即刻就可以带领人马离开这儿。”
“王爷真是个痛快人。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可以达成协议。待会我们会派人送你和王妃下山。”
傅筠挑眉:“贵宫主不会再去掳走她吧?”
大长老淡淡道:“我们隐宫自然有隐宫的规矩,也不能由得他胡来。好了,来人取把睿王妃和风寂两人带来。”
南宫昕奇怪:“风寂?”
贺兰鹰诧异:“你不认识他?”
南宫昕却是有些莫名其妙,风寂难道是风染的哥哥吗?他怎么会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呢?
正想着已有侍卫将傅云若和风染带到神殿之中来。
南宫昕一眼看去,居然真的看到了风寂。他来不及多想,直接走上前握住傅云若的手:“云若!”
再也顾不得现场有这么多人,狠狠将她拥进怀中:“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是我的错,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傅云若心中一暖,终于又再度回到他的怀中,那熟悉的怀抱和味道让她顿时盈满温柔。
“傻瓜,这不怪你。”她抬起头,看到他整个人都瘦的不成形了,不由心疼地抚上他的脸庞:“昕,你怎么瘦成这样?看你的样子,你是要我心疼吗?”
南宫昕摇摇头,脸上盈满了重逢的喜悦,自从傅云若被劫就没再舒展的眉眼终于像春天的细柳缓缓伸展开身姿。
“咳咳。”周围人尴尬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叙旧。
傅云若转眸,看到风寂无语地望着天,傅筠一脸不快地瞪着南宫昕。
“哥哥,你也来了。”她淡淡说了一句。
傅筠哼了一声:“是啊,你到现在才发现啊?”他很是不满傅云若的忽视。自从她进来,目光就始终停留在南宫昕身上。
想到这点,他不由得生出一股妒火。
南宫昕的视线忽然转到了她的脸,这一看有些愤怒:“云若,谁打的?”她的脸上虽然用脂粉遮掩了,但仍旧能看到被打过的痕迹,唇角也有些隐约的青紫。
“轩辕隐打的呗。”风寂哼了一声:“这家伙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傅云若摇头:“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她回眸道:“各位隐宫的长老,多谢你们了。待会我就随王爷一同下山。若是轩辕隐知道了,他必然会勃然大怒。”
“这就是不是王妃你需要担心的了。”大长老挥手:“王妃还是和王爷,傅公子、风寂即刻下山吧。”
傅云若点头,走到贺兰鹰面前,在他耳边道:“如果他回来了,你就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罢,她转身就牵着南宫昕的手离开。
傅筠望着风寂:“你真的是风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风寂一边走一边道:“误打误撞的呗。”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么?风寂,自从你当年从科举考场上离家出走,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过你。现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呢?”
风寂笑道:“我到隐宫来玩。”
傅筠狐疑地望着他。
风寂也不想告诉他实话。
“说实话,你当年为什么要从贡院跟一个女人离开?”
风寂摇头不语:“傅兄,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枝头红杏总缱绻(三十三)
四人从隐宫之中离开,身边时隐宫派遣的护卫和南宫昕自己的卫队。
刚出了隐宫,立刻有一队人马前来接应。
傅云若回眸看着身后隐在山林之中的隐宫,半晌,没有做声。
轩辕隐,再见了。
她转身要走,却听到一阵暴怒的低吼:“傅云若,我不许你走!”
她浑身一震,即便不回身,也知道那是谁。
南宫昕回眸看到一个一身玄黑,有着一双奇异银眸的男人,此刻,男人立在树上,浑身的狂狷气息,似要将天地焚毁。
“你就是轩辕隐?”傅筠挑眉:“怎么,你现在还想把我妹妹抓回去?”
风寂笑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呢。我记得他威胁云若,说,云若要是不留下来,就杀了所有云若在乎的人和在乎云若的人。现在他大概想把我们全杀了。”
傅筠冷笑:“全杀了?轩辕隐,你以为你是皇帝拥有生杀大权?在乎云若的人太多了,你以为你杀得了么?”
“傅云若,为什么不回头?”他根本不看其他人,只盯着她。
知道她走了,他疯了一般追来,就为了心底逐渐扩大的空洞。
她走了,他,要怎么办呢?
享受过阳光的甜美,再回到黑暗之中,有几人能再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昕,我们走。”她头也不回地继续拉着南宫昕往前走,语调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庞,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轩辕隐说的话。
“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等你回去了,我每天给你好好进补,一定要把你养到原来的样子。现在这样子真丑。”她微笑着捏着他的鼻尖,惹得南宫昕脸庞一红。
“云若,别人在看…”
“怕什么?我们是夫妻不是么?我最爱你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不像有些人,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无聊时打发时间的东西。现在倒不知轻重了,想从玩物升级,你说可笑不可笑?”
轩辕隐握紧的手一颤,她的话不啻于用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进心口,再用力挖出那颗已经受伤的鲜血淋漓的心。
她说,他只是她的玩物,一个无聊时打发时间的东西。
“什么是爱呢?”他曾经疑惑地问她,只因为他不懂这个深奥而又完全陌生的字眼。
她笑着告诉她,爱就是你可以为她去死,为她痛苦挣扎,为她疯癫。
她已完全征服了他,可她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
最怕的,是自己已经泥足深陷,而对方却仍旧站在岸上,冷冷地望着他在情感的漩涡中挣扎,直至溺毙。
他懂爱么?
此刻,望着她冷漠挺直的脊背,看着她用不曾对他有过的发自肺腑的温柔,对待另外一个男人,他只觉得自己要死在这嫉妒的火焰之中。
“傅云若,我不会让你走!”他要把她禁锢在身边,哪怕她恨也好,也不要面对空气,空自忍受蚀骨的痛。
说着他忽然从树上一跃而下,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朝着他们的卫队扑了过来!
抵抗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疯狂起来的轩辕隐的威力惊人,这些士兵虽然训练有素,仍然很难抵抗他的武功。
他扑上去,抓住了她。
终于抓住她了。
不能让她离开。
他的心叫嚣着。
傅云若被他狠狠禁锢住,她忽然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轩辕隐,你清醒清醒吧,我不爱你,不爱。即便你囚禁我一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化成白骨,你还是不能强迫我爱你!”
“我宁愿你恨我。”他低吼:“你恨吧,恨得越深越好。”
“我不恨你。”她冷冷道:“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
他失控了:“不准你对我没有感情,我会让你恨我,哪怕你不爱我,只要你恨我,你就会记我一辈子!”
“她说得对,轩辕隐,你清醒清醒吧!”贺兰鹰不知何时也跟来了。一见到眼前的情形,他皱了皱眉;“你清醒点吧,别跟个疯子一样了。让她走吧,本来就是你把人强带回来的,她不愿意也是正常的。这世上你可以有很多事情可以强迫别人做。唯一是感情,你不能强迫人家一定要喜欢你或者恨你。为什么,你不能学着放开?”
“我不要放开!”他低吼着,抚上她的脸庞,眸中闪过一抹期待:“你会留下来的是不是?不然我就杀了他们,这样你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傅云若摇头:“我不会留下来。轩辕隐,你还是不懂。你以为你给我双倍的爱,你以为这样就一定要得到我同样的回报么?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的心,正视过我的想法,只是一味地自以为是,你不配谈爱!”
他一震,望着她,无话可说。
是他不配吗?
他从来不问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一味地按自己的喜好规划她的人生,一味按自己的喜欢规定她必须喜欢。
他以为,给她双倍的爱,就能得到她的真心相对。
他从来不为别人想,因为他的人生没有奉献这个字眼。他只懂得掠夺,占有。
“哪怕死,也不能把你留下吗?”他轻轻地问,生怕说重了,心就会碎了。
她抬起头,眸间闪过一抹痛,她从他怀中挣扎了开来。“对,哪怕,我死。”
他敛眸,忽然道:“是么?”
周围便都安静了下来。
林间的鸟雀叽叽喳喳鸣叫着,除此之外,就是众人的呼吸声。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枝头红杏总缱绻(三十四)
他转身:“你走吧。”说完,他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沸腾的情绪飞身而去。空中不久就传来他的大叫声。
啊——
林间鸟雀惊起。
她握紧粉拳,忽然转过身,扬起笑脸:“走吧。”
可是,为什么此刻,她却如此难受?
南宫昕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快步走着,抬头挺胸,迎着风和阳光,让心中的那点难受蒸发掉。
她不爱他。
不爱。
她在心中默念,重复,默念,再重复。
轩辕隐,忘了我吧。
忘了她么?
他冲进了神峰之上的山洞之中,狠狠地再度一拳轰响山壁。
昨日已经受伤的右手,因此而再度侵染鲜血,浸湿了白色的纱布,渗出点点殷红。
他不配吗?
连给她疼爱,给她安慰都不配吗?
她想要的幸福,只有那个他能给。
所有的期待,都在一瞬间被粉碎殆尽。
顺着山壁滑落在地,他抱住疼痛欲裂的脑袋深深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她的笑,她的怒,她的一点一滴顿时像回放的电影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来回旋转,最后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整个人卷入其中。
她言笑晏晏地说:“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饭好不好?”
她漫不经心地说:“我当然喜欢你啊。”
她抱住他,说:“怕,你再不会爱了。”
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娇喘低吟,说,她不会走。
骗子!骗子!
他抬起头,望着祭台上,他曾经握着她的手放上去的石块。
他用隐宫的仪式在列代祖先面前,承认她是他的妻。
她却用残酷的笑回报他一个心碎的结局。
他输了,输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