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又笑着嘱咐她几句好好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仿佛她们之间不曾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一般。
慕容薇只陪笑着,待回到墨园,又看到月姑在院子里跟一个小丫鬟说话。
见到她回来,月姑连忙迎上来,“姑娘回来了,可是累了么?”
“月姑,水生哥哥怎样了?”
提到儿子,月姑眼角有些湿润,“多亏了姑娘,大夫说静养一些时候也就是了。”
“那就好,我看水生哥哥也是个机灵人,我想跟姨娘说说看,让水生哥哥到陪嫁铺子里帮忙,学学做生意也是好的。”
母亲的陪嫁庄子还是后来舅舅发达之后送的,有十几倾地,几个铺子,收益都还算不错。
月姑顿时大为惊喜,留在府里做个小厮有什么前程,不如学学生意倒是正经,水生又是聪明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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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
“多谢姑娘,水生他一定会好好做的。”月姑高兴地就要给她磕头,却被慕容薇扶住:“你是我奶娘,水生哥哥也算我半个兄弟呢,怎能不帮他呢?”
月姑笑得有些腼腆,周围丫鬟们一个个心思各异。
慕容薇刚坐下喝了杯茶,又拿着昨日从周姨娘那拿到的熏香。
竟是没有问题的。
慕容薇心中冷笑,熏香分发下来,各处都是一样的,只是,每个院子里怕都有大夫人的人吧,在熏香里加料。毕竟她是主母,这个家谁不听她的话都不会有好下场。
刚刚大夫人和大姐的表现真是奇怪。
慕容薇细思量着,那边大夫人也正跟女儿商议着事情。
“你刚刚是怎么想的?”大夫人看着女儿:“我听郡主的话倒好似想跟我们家结亲似的。”
慕容兰笑得:“我慕容家也是大秦四大世家,王妃想与我家结亲也不奇怪。”
大夫人摇头:“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未成亲,但是嫡子的身份怎可能娶个庶女。”
慕容兰把玩着玻璃翠雕花手镯,淡淡道:“母亲又不是不知道那位萧景澜的情形。”
说到这里大夫人倒是想起了旧事。
大秦王朝立国一百多年,却发生了暴乱,群雄四起,当时身为宗室王族的琅琊王萧秀招兵买马,四处征战,光复大秦江山。而靖王萧诚就是在那时从军的。萧诚虽也是萧氏一族,却是宗室远支,父母早亡,靠叔叔养大,一家当时早就败落了,娶的妻子也只是小吏之女刘氏。
萧诚年少英雄,从军后屡立战功,数年后萧秀收复江山,登基为帝,是为光武帝。而萧诚也得封靖王。先帝意欲将女儿安乐公主嫁与萧诚,只是萧诚上书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不肯休妻另娶,赢得了满朝一片赞誉。
刘氏生子萧景华,没想到后来在生第二子萧景澜时难产而死。
萧诚大为悲痛,后来先帝又下旨赐婚,娶安乐公主为妻,也就是现在的靖王妃,生的一女青黎,一子萧景钰。
之后先帝驾崩,今上即位,萧诚更是位高权重,掌握天下兵权。
“萧景澜既不是长子为世子,又不像弟弟是王妃亲子,既无爵位,又无功名军功,就算长得美能抵什么事?看着风光罢了。”
经女儿这么一说大夫人倒想明白了此中之事,王府中事深不可测,那萧景澜这么多年不在京城,恐怕也是有些内情。
“怎么,难道你想让你三妹嫁过去?”大夫人不喜慕容薇,也不想让她得意,这门亲事表面看起来也算是很不错了,凭什么让她嫁这么好?
慕容兰冷笑,想起今日风郁对妹妹的特别之处,哼了一声:“二妹四妹都到年纪了,也没什么不好。记到母亲名下不也是嫡女了么?”
大夫人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刚刚看她对慕容薇那般热情,还以为…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哼,让她敢觊觎风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慕容兰眉梢扬起,眼底有一丝厉色,到时候那个傻女人正得意时,她就让她尝尝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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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尚往来
摆弄小人物的命运,让他们不得不顺从自己的安排,总是让人感觉舒爽愉快,尤其是那个小蹄子,仗着三分姿色敢抢她的男人,更是该死。
大夫人瞥了女儿一眼,“我是没空操持这些事,你大哥要成亲了,我忙得晕头转向的,你也帮忙给我管家,将来总是要用到的。再说你的事,如今风郁正备考,要参加明年的春闱,风家非得他殿试或院试之后才成亲,这样也好,操持完你大哥的婚事就该准备你的了。”
慕容兰笑道:“女儿当为母亲分忧的,过些日子是母亲的生辰,女儿正要为母亲绣个寿屏。”
慕容兰果然派人送了两本前朝的孤本,装在朱漆描金书匣里,保存得甚为完好。
慕容薇赏了送书的小丫鬟,给香桃使了个眼色,香桃便上前亲亲热热地送那丫鬟走,一边打听着大小姐最近喜好什么,姑娘也好回礼。
等香桃回来,慕容薇正捧着那两本孤本瞧着,一本是前朝顾恺之的春山集注,一本居然是大秦山海图。
那本山海图不知道是何人所注,对大秦各地地理描述十分详细,这种在外面早就已经绝版的孤本慕容兰就有,不愧是传承了千年的世家,总是有些丰富的藏书。要知道书不同其他,非是世家也难典藏这些传世的孤本,有些书籍被不肖后人毁掉的,却也是极多。
“小姐,我刚打听了,原来大小姐最近在准备给大夫人寿诞做个寿屏,想要自己绣出来。底座边框都选好了,中间的图案也画好了,只是选绣线时总没有合心意的。”
慕容薇挑眉:“什么样的绣线找不到?”
“说是想找些少见的绣线,主要图个新奇。”
绿儿一旁听了,笑道:“姑娘忘了么,月姑当年也是位绣娘,只是后来嫁人后,相公也没了,逃难到京都的,她的手艺可是不一般呢,您的女红还是她教的呢。”
慕容薇这时才想起这一茬,连忙叫了月姑来问。
月姑一听点头:“若是找新奇的绣线倒也不是没有,以前在江南的时候,修坊的坊主用番邦来的孔雀尾羽拈丝线编成丝绒花,也用马尾鬃缠绒做勒线的,做出来的绣品金翠非凡。”
慕容薇蹙眉:“孔雀尾羽这东西不好寻吧?”
“其实也不难找,京城有不少买卖番邦事物的店铺,寻了来,我就能做那丝线。”月姑似胸有成竹。
慕容薇倒也不是就要巴结大姐,只是问一问,让婆子出去采买,有最好,没有再说。
礼尚往来,生活在这个家中,能决定她命运的父亲和大夫人都是不能得罪了。再说这么好的东西,以后自己也能拿来用。大夫人寿诞,少不得姐妹们都得送寿礼。
礼物
慕容薇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女红来,以前的三小姐女红还是不错的,她脑子里倒还有些这方面的记忆。刚想到这立刻让香桃拿了绣绷来,试着绣点东西。
只是她毕竟不是以前的三小姐了,拿针绣着,便觉得十分生疏,脑海里虽然有走针的法子,用出来却十分不得劲。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不怎么擅长女红,以前倒见人家做十字绣,自己却是不会,而且,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和时间。光是学医和上学就已经花费了她太多时间。
慕容薇心里装着事,放下绣绷,去了周姨娘那。
“薇儿,听说你去了靖王府?”周姨娘正在西暖阁里和杜妈妈说话,见到女儿连忙问道。
慕容薇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吃吃饭罢了。姨娘,舅舅生辰,我想去给舅舅拜寿。”
周姨娘一愣,想起这事,连忙对杜妈妈说:“你去把我准备的贺礼拿来。”
“姨娘都准备好了?”
“一早就备下了,你舅舅喜欢各种印章,我这里有一方老爷送的寿山石籽料,十分精巧,你拿去给你舅舅吧,之前你不是给他备下了一幅披风么,再加些礼品也就差不多了。给你几个表兄妹的也不要忘了。”
提起大哥,周姨娘嘴角带笑,“我是不方便出门,你去吧,你舅舅素来最是疼你的。”
如他们这样的内宅妇人小姐,出门却不容易,总得禀报上去,十分麻烦,趁着舅舅生辰却是个好理由。
杜妈妈拿了个黑漆镶螺钿的八宝盒子,慕容薇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方十分精致的寿山石,看那纹理像是天然形成的一幅画,十分珍奇。
慕容薇又跟周姨娘提起要给月姑儿子送去铺子里当学徒的事,周姨娘想了想:“也好,水生是个好孩子,杜妈妈你去安排一下。”
杜妈妈深深看了眼慕容薇,心中感慨,姑娘现在果真是不同了,虽说在府里做管事也很风光,可是管家的是大夫人,他们插不上手,最好的选择倒莫过于在外面打理生意了。
姑娘这般聪明,将来姨娘便有依靠了。
萧景澜回到自己的澜园,到书房一看,师兄柳轻尘还坐在书房静静地打坐呢,好像根本无视外面的热闹。
萧景澜挑眉扫了他一眼,“师兄,别一天到晚打坐了,你莫非还真想成仙?”
柳轻尘睁开眼睛,目光带着些无奈:“师弟,这是静气凝神之法,你这些年武功不能更进一步,就是因为心不静。怪道师父不放心你,让我跟你来京都。”
萧景澜坐下,惫懒地端起茶喝着,“你猜我今天看到谁?”
柳轻尘不接话。
萧景澜没好气地瞪了眼他,眼中一亮:“就是那天从相国寺回来碰到的小姐。”
柳轻尘蹙眉,眼中带着一丝警惕,这个小师兄素来最得师父宠爱,师祖也拿他没办法,以前在武当山还罢了,万一下山就不知道招惹多少女子青眼,一路就没消停过。
看顺眼
“师弟意欲何为?”
萧景澜笑道:“我跟母亲说想娶她,母亲不同意。”
柳轻尘顿时怔住,吃惊地看着面前绝美的少年,见他眼角眉梢带笑,拿不定他的意思:“你说真的?可是你这次回来不是——”
萧景澜挑眉:“为什么不行,我也不小了,何况这也是母亲的意思。既然都要成亲的,为何不找个自己看顺眼的?”
柳轻尘一愣,正要说话,忽然见外面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用甜白瓷的盘子盛着金桔过来,小心翼翼地放下,连看都不敢多看萧景澜一眼。
柳轻尘正觉得怪异,萧景澜却笑着跟那穿着青色潞绸刻丝葫芦纹褙子的丫鬟说:“芳惜,这么多年没见,你倒还是老样子。”
那丫鬟容貌也只是平常,此刻浑身抖了一抖,眼中带着惧意,声音发颤:“是,二少爷,世子让人送来的金华金桔,说请您尝尝。”
萧景澜拿起一个桔子剥开,尝了尝:“还是老味道呢,大哥真是有心了。”
“奴婢,奴婢先下去了。”说罢那丫鬟居然落荒而逃,忙不迭地退下了。
柳轻尘但觉诧异,那丫鬟好似非常惧怕萧景澜?
萧景澜笑吟吟地看着远去的芳惜,无奈道:“这丫头真是胆子小,你说我又不面目可憎,干嘛摆这副样子嘛。”他状似无心地翻检着桔子,忽然拿起其中一颗剥开,在中心赫然放着一张纸条。
柳轻尘目瞪口呆,见萧景澜看完那纸条,两手一揉,纸条顿时变成了碎末,扔进了纸篓。
“来了。”萧景澜脸上没了方才的玩世不恭,眸光锐利起来,“师兄,飞鹰传信了,一切如旧。”
柳轻尘想起此行的任务,也点点头,随即道:“既如此,还按先前的决定做吧。”
慕容薇一早起了,在净房梳洗了一下,吃了早点,绿儿给她梳着头发,利落地挽了个纂儿,插上赤金喜上枝头簪子,别了朵绢纱玫红宫花,薄薄施了粉,浅粉色刻丝通袖衫,藕荷色遍地纹妆花褙子,月白挑线裙子,秀雅中显出几分妍丽。
“看,咱们姑娘就是漂亮。”绿儿啧啧赞道。
慕容薇笑道:“东西准备好了么,可别打趣我了,一会去舅舅家该迟了。”
秋芳又端了药碗进来,慕容薇蹙眉,“这药还要吃?”
“大夫说是怕受寒了,让您吃药调养一段时间。就剩几副了。”
慕容薇摇了摇头,但想来也没什么问题,还是把药喝下了。
秋芳服侍她漱口,接着和绿儿两个捧了礼盒等东西,一起到垂花门前坐车。
二门前停了马车,跟车的婆子和护卫随行,一行人乘车出了垂花门,行了片刻转到大街上。
舅家
向东转出了沿着十字街出了延康坊,沿着午门大街往周家所在的西平坊去,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到。
周家今日中门大开迎客,张灯结彩,车行至垂花门前停了下来,绿儿和秋芳下下了车,那迎客的婆子眼尖,连忙向里面禀报:“慕容家表小姐来了。”
慕容薇才下了车,就看到一位三十来岁的秀丽妇人迎了出了,一身梅红的通袖衫,浅绿刻丝西番莲妆纹褙子,水红银丝镧边综裙,一身的华丽,挽着圆髻,发间是碧玺分桃挑心,左边插了三支赤金簪子,笑吟吟地上前拉住慕容薇的手:“三姑娘可算是来了,你舅舅方才还念叨你呢。”
“大舅母,怎敢劳你来迎,今日正忙呢。”慕容薇连忙行礼。
周章氏笑着迎她进了内院,见丫鬟手上捧的东西,嗔怪道:“看你,来就来了,怎的又带了礼物?”
“也没什么,给表哥表妹带了点东西,还有给舅舅的籽料,给舅妈做的披风。”
周章氏眼底的笑就更深了,说了几句话,正好表妹玉婷来了,周章氏又忙着招待客人去了,让玉婷招呼表姐。
玉婷才八岁,娇憨可爱,缠着慕容薇说话,等到慕容薇把给她的礼物送了,她忙着玩起来。
“表妹!”一道略带变声期的声音传来,慕容薇一见,却是一个少年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表兄妹。
眼前的一个却是大舅家的二表哥周常,比她大两岁,圆圆脸,浓眉大眼的。“表妹,我刚刚听娘说你来了,就紧赶紧过来了,可是好久没看到你了!”
“就是,表姐你上回说给我绣的荷包呢?”说话的是个十岁少女,穿着玫红的夏衫,眉眼秀丽,眼底带着不满,“表姐是不是忘了?”
这少女却是二舅家的表妹周玉眉,旁边还有个女孩,十二岁,穿着浅红妆花褙子,发间插着紫金蝴蝶,丹凤眼上挑,小小年纪已现媚色,带着讥嘲笑道:“表姐是贵人多忘事呢,玉眉你没听说表姐忙着跟风公子…”
“玉婉,你胡说什么?”周常斥道,气得脸色发白,“你怎么跟姐姐说话呢?”
慕容薇淡淡看着这一幕,周玉婉是三舅家的长女,一向跟自己不合,也不怎么瞧得起自己。大舅二舅都在为官,三舅科举不成,一直打理家族产业。三舅是很疼自己,三舅妈却为人有些势利刻薄,教出来的女儿难免如此,自己也没必要跟个小孩子制气。
“我带了些礼物给你们,正好你们来了,都选选。大表哥和几位表弟呢?”慕容薇不以为意,让绿儿送上礼盒,玉眉笑嘻嘻地选了个月姑绣的精美荷包,玉婉却不屑地瞥了眼,周常狠狠瞪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我上回还说想要个剑套呢,这个正好,还是表妹手巧。大哥他们都在前院帮着招待客人呢。”
“大舅在吗,我想去拜见大舅呢。”今天来的目的怎么也得达到。
缘由
“爹在前院呢,你要见爹,我领你去书房吧?”
慕容薇想了想:“也不着急,一会舅舅得空再说。”
几个表兄妹玩了会,正好到开席的时候,周常去了前院,二舅妈周王氏笑着过来,见到慕容薇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刚刚跟大嫂在忙着招呼客人,听说薇姐儿来了,我可是高兴极了,瞧瞧,没过多久,三姑娘就成了大人了。”
周王氏相貌秀雅,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待人亲切有礼,慕容薇也笑着跟她说着话。
不一会儿内院也开席了,请的都是周家的亲朋好友,当年周家出事后,正赶上大舅生了重病,偏偏抄了家,细软田地全封,当时外祖母向人借钱,却无人肯帮忙,如若不是这样,怎会让妹妹嫁与别人为妾呢。后来周家好起来了,和当年的亲戚也都生分了。
三舅妈周李氏听说病了,在家没过来,慕容薇也不怎么多言,吃罢了宴席,周常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表妹,父亲在书房呢,我带你过去吧?”
慕容薇自然顺从,到了垂花门前,再往前绕过一个小花园,就是外院的书房。
书房外正有个伶俐的小厮候着,见到女客,连忙弯腰低头,“二少爷,老爷和二老爷三老爷都在呢。”
周常嗯了一声带着慕容薇进了书房。
果然一屋子人。
慕容薇一眼看到三个舅舅,相貌倒是很相似,都是白白净净的,蓄着美髯,只是三人气质又有不同,大舅儒雅,二舅严肃,三舅精明。
不过,见到自己,三人倒是一致露出了笑容:“薇姐儿来了!”
慕容薇笑着给三个舅舅见了礼。
周常笑嘻嘻地说:“爹,表妹说有事找你呢。”
慕容薇欲言又止,周封严见外甥女这表情,脸色一沉,打发了周常下去:“可是你娘有什么为难之事?”
慕容薇叹了口气,倒被他说准了。可是自己母亲的身份,周家算不上是慕容家的亲戚,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舅家也不能怎样。
二舅周封良蹙眉,想到最近有关外甥女的流言,他很担心自己妹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可自己又使不上什么力,只能暗暗着急。
“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只是薇儿也只能求助舅舅了。”既然三个舅舅都在,她也只能请他们帮忙了。
慕容薇把发现周姨娘被人下药的事情说了,果然三个舅舅都是一脸震惊。
这种内院的肮脏事,只怕他们也没想到。
三舅周封亭最是机灵,此刻已是蹙眉:“你怎会知道此事?”
慕容薇叹道:“三舅莫问我是如何知晓的了。还是在相国寺的时候知道。现在我只想,就算下药很多种法子,最好,最好是请位大夫,去府里再探一次。还好娘因为一直吃药相冲,还能治好。”
三舅目光闪烁:“大哥,此事我来办吧,我能找了来无影去无踪的。”
人情冷暖
慕容薇一怔,表情放松起来,这位三舅倒是一点就透,如果想透出此事给父亲,这位大夫是留不得在京城了,反正这种隐秘之事,想是那大夫也不想得罪世家。
慕容薇又跟几个舅舅商量了一些事,之后大舅才将她送出书房,脸上带了些坚决:“你放心吧,舅舅一定给你把事办好。”
慕容薇道了谢,回到内院,正看到一位温文尔雅的十七八岁少年,穿着一身淡蓝的直缀,正和几个耍闹的弟弟妹妹说话,却是大表哥周彻,见到她,顿时笑着行了一礼:“表妹。”
“大表哥,听说你要参加春闱了?”
“也就是想下场一试,听说表妹病了,现在看起来却是好多了。”周彻目光虽然温和,却有几分锐利:“我就知道,表妹早晚会好起来的,外面的事表妹不必理会。”
慕容薇微怔,这位表哥却是个聪明人,也笑着说:“我可指望哥哥挣个状元郎呢。”
几个表弟也都过来见礼,一群人正闹着,玉眉和玉婉正走过来,玉眉亲热地拉着她说话,玉婉冷淡地看了眼慕容薇。
“表姐,你刚刚去见大伯了吗?”
“见了几位舅舅,坐了会儿,待会我也得走了。”
过了会儿大舅妈和二舅妈都来了,慕容薇想着时辰不早了,说要回去,几番推让后大舅妈让人套了车送她回去,还送了不少东西,让几个表姐妹送她到门口。
绿儿和秋芳正陪着慕容薇要离开,经过玉婉时,却听到她讥诮的声音:“玉眉,那荷包有什么好的,打发叫花子呢?就是赏叫花子还得声谢呢,这可好,来一回得多少东西,一本万利呢。”
绿儿一听,气得浑身发抖,慕容薇也顿了顿,心头大怒,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好像她来一回周家就是来讨要东西的?
也是呢,她可不就是来求人的!先前还只当玉婉是小孩子不计较,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但凡是个正常人,哪还有脸上门?
周彻顿时脸色大变,“立刻给薇表妹道歉!”他那陡然阴冷的目光让玉婉吓了一跳。
“我凭什么,她不就是——”
“表妹,你别听她胡说,小孩子不懂事,爹娘和叔叔婶婶疼你都来不及,玉婉我会让三叔好好教训她,三弟,你去叫三叔过来!”周彻连忙安慰她。
慕容薇心中虽气,但那周玉婉不过是个小女孩,犯不着因她跟外家闹翻了,她还有许多事要依仗外家,眼下也只能…
她低下头,心中已经冷静下来,却脸带悲愤,作势往外走去:“大表哥,你别说了。既然表妹都说了这样的话,我哪还有脸再来?我知道三个舅舅对我都是好的,还请表哥不要让三舅知道,若为我惩罚了玉婉,却也为此伤了父女和气,我更没脸见人了,表哥还是不要让我为难了!”
说罢便带着绿儿和秋芳就要上车离开。
委屈
话是这样说,可是伺候的仆妇也不少,几个舅舅早晚会知道,自己已经处处委屈,他们定会帮她把事办好以作补偿。
周彻见她脸色发白,眸中含泪,一副羞愤欲绝的样子,又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更是又愧又痛,“表妹,你别为此与周家生分了,是表哥对不住你,没有教导好弟妹。”
说罢弯腰深深一鞠躬。
秋芳哼了一声:“不敢劳表少爷大驾,我家小姐再怎样也是慕容家的小姐,怎能受…”
慕容薇打断了她的话:“与表哥无关,我这便回去了。”
说罢也不管其他了,立刻让人驾马走人。
几个弟弟妹妹没见过这等情形,早吓得呆立在旁,玉眉倒反应过来,推了玉婉一把:“你干嘛那么说,快去跟表姐道歉啊。”
玉婉撅着嘴,被刚刚周彻一说害怕,却又面子上下不来,嘴硬道:“我说的是实话,难道她不是靠着我们家吗,那些铺子田地…”
“够了,周玉婉!”周彻冷着脸往回走,眼前还有这么多仆妇,怎样也不能再说家事。他挥手遣散了侍候的仆妇,冷声道:“都给我回去,别站在这丢人了。”
玉婉从没见他这样过,吓得闭上嘴,一群人回到周章氏的正房,见到周常急匆匆跑过来,“表妹呢?”
“人都走了你才过来。”周章氏笑骂着儿子:“可来晚了。”
周常有些失望:“表妹难得来一次,这么快就回去了。”
周章氏瞪了眼儿子:“慕容家规矩大,你以为像咱们家似的呀,养个你这样的泼猴。”
周王氏笑道:“还好没姓孙!”
正说笑着,忽然见到大儿子和几个弟妹脸色沉沉地进来了,顿觉有异。
周章氏看到儿子难得阴沉的脸色,蹙眉打发了丫鬟出去:“怎么了,不是去送你表妹了吗?”
玉婷倒在一旁献宝似的说:“我知道,二姐说表姐是要饭的,每次来讨东西。”
两妯娌顿时脸色一变。
周彻一脸惭愧地说:“是我对不起表妹,没有管教好弟妹,让表妹受了委屈,表妹还说让我不要告诉三叔,免得让他们父女失和…”
玉婉虽然见长辈不满的眼神,但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平时娘都是那么说的。而且,慕容薇还敢妄想风公子,她怎能跳水自尽给风九少抹黑呢?那么谪仙般的公子,自己都只能远远看着呢,凭什么她可以接近?
周章氏见她的表情,沉声道:“玉婉,你还不知道错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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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她怎能这么说?以后您也别来这里受气了,实在是太过分了。”秋芳气呼呼地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