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来却看到慕容兰居然狠狠打在那少女娇嫩的脸颊上,见慕容薇整个脸红肿起来,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怒气。
这股怒气来得太快,太急,让他一时竟有些难以自持,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
“兰儿好端端的的怎么打起妹妹来了?”风郁一出现,顿时在场女子的目光便唰的一声转到了他身上,那人如月如竹的气质仿佛谪仙般让人兴起膜拜之感,偏他笑容亲和,更是惹人爱慕。
慕容兰委屈地跺了跺脚,声音娇柔:“郁哥哥怎说的,好像兰儿很不讲理似的,还不是妹妹请我打的嘛。”
慕容薇目光淡然,明明她整个脸一片狼藉,偏偏不让人觉得凄惨,只觉得那个人只那一站,便是一道不褪色的画卷。她往前一步,越发靠近了慕容兰,声音带着丝颤抖委屈:“没关系,只要大姐姐高兴,就是毁了妹妹的脸也无妨。姐姐,可打够了么?”
她步步紧逼,看似每步都轻松,却像踩在慕容兰心尖尖上,压着心跳,让她整颗心像陡然被她给扼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那带着水雾的眼眸看似楚楚可怜,眼神却似透进慕容兰心底,让她发憷。
这还是头一回她看到这样慕容薇有如此可怕的眼神,看着云淡风轻又委屈,可是深处却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意和锐利,直透心底。
她一时竟生了惧意,朝一旁风御走去,竟不敢再跟慕容薇对视。
风郁眸光有些复杂,见她那委曲求全的眼神和话语,慕容兰这是想毁了她的脸吗?
今日一见,忽然觉得她似更美了,更生一股怜意在心底回荡。
“三妹妹身体还未大好呢,兰儿怎也得顾着她的身体吧?何况若被人知道,定要说你虐待庶妹了。”
“我怎会虐待她呢,哼,我只是教教她规矩而已呀。三妹,大姐也是为你好呀,回去后好好想想我说的话,看看女戒。”慕容兰眉眼上挑,目光瞥向风郁,见他眼神直往妹妹身上瞧,不由又气又恼。
慕容薇欠身行礼:“是,妹妹谨记姐姐的教诲,他日定会交上功课。”
那声音里的含义只有她自己明白,来日定当奉还。
谁让她一时不痛快,她便让她一世不痛快!
说完,竟是看也未看风郁一眼,由绿儿和香桃两个丫头扶着走了。
风郁没想到她竟是看也未看自己,顿时有种被人彻底忽视的失落感。人有时便犯贱,往日慕容薇见了他便双颊酡红,眸含情意,殷殷切切送他荷包,他却厌烦得紧。这会子慕容薇冷落他,他却倒上心了。
心疼
风郁跟身边小厮吩咐了几句,便淡淡道:“兰儿,我来找兄长的,他可在府中?”
“在呢,说安郡王世子也来了。”慕容兰见他神色不定,也不想再把话题转导慕容薇身上,今日见风郁的神态她忽然冒出强烈的危机感。
他们自小就相识,虽说爱慕风郁的女子很多,可自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那些子女人也只能恨得牙痒痒的,能站在风郁身边享受他温柔的也只有她。
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安,总觉得风郁有些与平日不同。
这边厢绿儿几个已经扶着慕容薇回到墨园,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这会子回到墨园,绿儿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姑娘,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大小姐她太过分了。”
慕容薇笑了起来,“哭个什么劲?瞧你们一个个眼皮浅的,姑娘我是那受点委屈就哭的人么?”
香桃抹着泪:“奴婢给姑娘找了药膏涂上。”
她刚一边忙去,外面冬芳拿了个白玉瓶进来了,“姑娘,方才风少使小厮送了药来,说给姑娘的。”
慕容薇挑眉,眼含讥嘲,姐姐打了她,他倒送药来了,做什么红脸白脸的,真真没趣。
秋芳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姑娘,这好像是极少见的玉露膏呢,抹上姑娘很快就消肿了,还是风少人好,知道心疼我们姑娘,以前…”
绿儿睃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心疼?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出去指不定别人认为姑娘跟风郁有什么暧昧呢,姑娘现在可不像以前喜欢风少了,今个看也未看他一眼。
秋芳倒好似未见绿儿的眼神,殷切地上前:“姑娘,奴婢给您抹了药吧?”
慕容薇心内不喜,只接过玉瓶:“我自己抹便是。风少是我姐夫,他送药也不过尽兄妹之情罢了。很快他便要跟姐姐完婚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屋里几人哪有不明白慕容薇的意思,是告诫他们莫要再拿风少说事,她也不想跟姐夫扯什么于礼不合的关系。
秋芳顿时脸上一红,有些讪讪地说:“我去端了药来,姑娘该得喝药了。”
冬芳见了,若有所思,掩眉只在一边,并不说话。
那药倒也真个是好,慕容薇闻了之后但觉味道清新,涂了点在手背上试了试,没问题之后才抹到脸上,过一会子便觉得清凉许多,疼痛也消去了。
绿儿见慕容薇如此谨慎,心中更是赞佩。
姑娘真个聪明,不管谁送的药,也不能立刻就用,万一有那起子心思的在里面放了什么,涂在脸上毁容了怎办?
秋芳端了药来,慕容薇喝了,这时便看到周姨娘眼眶红着就进来了。
慕容薇心中生恼,这是哪个作死的告诉她娘的,不是故意惹她心烦么?
一见慕容薇的脸,她顿时捂住嘴,用手抚着她的脸,哭道:“薇儿你受委屈了。”
不孕
慕容薇一怔,在她温柔悲戚的目光下也不由有些鼻酸,看了眼绿儿,绿儿倒是个通透的,立刻领了丫鬟们离开,留他们母女在此叙话。
“娘,我没事的。”
周姨娘搂住她低泣道:“别说了,都怪娘,若娘不是妾,怎会让我的女儿被人欺负?”
慕容薇被她一哭,心中难受,便红了眼眶,想到自己前世的父母亲人,自来到这里后处处小心的无力,也哭了起来。
两母女相对而泣,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薇心情平复了,擦着眼泪:“娘,这不能怪你。当初你也是为了救外家啊。”
周姨娘提起此事,眼神柔和许多,她自己是不指望了,但起码娘家起来了,将来不管自己还是薇儿都有个依靠。
“薇儿,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现在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将来,将来找个好人家,不管怎样,也不要给别人做妾,哪怕是皇室的妾也是一样。女人啊,还是名分最重要。今天的事,娘也不能帮你什么忙,你也没个兄弟依持,只能靠你舅舅表兄了。”周姨娘苦口婆心地说着掏心窝的话。
慕容薇一愣,忽然想起这些年,慕容老爷竟没再添子嗣,顿觉奇怪。
在五妹慕容倩儿之后,好些年都是没有新生儿降临。
这会子她不动神色地拉着周姨娘的右手,认真地说:“娘,我省得。您不是一直在吃药调理么,指不定很快要给我添个小弟弟呢。”
她神情娇憨又讨喜,惹得周姨娘也笑了起来,睨了她一眼,眼神却有些黯然:“哪是那么容易有的,这些年也…”
她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并未发觉女儿的动作竟然与那大夫搭脉一样。
待片刻慕容薇收回手,脸色却有些阴沉不定,眼神也陡然冷厉得吓人。
早该想到的,这么多年竟一个新生儿没有,显然不正常,原来竟被人使了药!
前世自己的外公是个老中医,从小自个便跟在外公身边,也学了一手医术。这种药绝不是常有的绝子汤那种,她也只是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若说哪里有这种药,便只有皇宫了。大夫人的表姐丽妃娘娘那,想是不会缺。
那些太医也不可能感觉不出来,只怕是不愿意涉及到这深宅大院的内斗吧?
只是庆幸的是,周姨娘这些年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其中有药材可能与其反冲,并未让她绝育,只要找到病根,调理过后还是能有机会怀孕的。
自己这几年定是要嫁人的,若是母亲能有个孩子傍身是最好。
此事还得细思量。
“娘,肯定会有小弟弟的。女儿想吃桂花糕呢,娘亲手做的最好吃了。”她撒娇地挽着母亲的手臂。
周姨娘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感慨:“还真是好久没做了。好好,娘给你做,娘那还有些桂花。”
慕容薇本就是要去查探,此刻当然不会拒绝,两母女出了墨园,便去了云阁。
请帖
待到了云阁,慕容薇这才仔细打量起此处的摆设,主屋是一明二暗的格局,中堂做了待客之所,东间是母亲的卧房,西暖阁做了书房。
周姨娘使丫鬟去找了收藏的桂花,兴冲冲地去厨房做桂花糕,慕容薇便在屋中查看起来。
西暖阁里正北摆着黄花梨的博古架,放置着一些古玩。东面是一排红木镶螺钿书格,西面一个红木镶云石大圆柜,放置了一些字画卷轴。南面开了两扇雕花轩窗,摆放着书案,上面放着着笔墨纸张。窗前还放着数盆鲜花,慕容薇一见那花,忽然就心中一跳。
那花的颜色艳得似乎有些妖异,竟似比别人家的花更加鲜艳,迎风招摇着,还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慕容薇走上前,低头闻了闻,指尖捏了捏那红色花瓣,指尖便染上了一层红色粉质,她细细闻了闻,脸色微变。暖阁里摆着小熏笼,这会子正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只是那气息闻着虽然清新,却与此物很是相似的味道。
她真没想到那药竟是下在花上的,自己母亲又是个最爱花之人,常是亲自料理的,加上熏香,时间一久怎能不受其害?
其他姨娘那里恐怕也是如此,那就难怪他们无法有孕了!
这会子周姨娘笑着进门,“薇儿,一会子那桂花糕便好了。”
“姨娘,这花开得真是好呢。”
周姨娘听她夸起自己的花,颇有些自得:“可不是,那盆兰花,老爷刚送来时病恹恹的,我精心照料着,见了的都说开得好呢。”
慕容薇心内叹气,那下了药的兰花开得好,可却是要人命的玩意儿。只是周姨娘身边显然有内奸,她父亲不会送有问题的,这花定然是在这里才被下药的。
“姨娘平日都自己照料的么?您这熏香味道真不错,女儿能不能讨点儿熏屋子去?”慕容薇笑眯眯地问。
周姨娘并未注意到异常,只道:“也不是,平日也有丫鬟看着。这熏香是府里派的,你要的话就让春莲给你带些回去。”
慕容薇掩眉,笑道:“那倒是好。”
只是,总得想个办法,让自己母亲不再用这些东西才是,她素日用惯了这些,没有合理的理由终难让她相信。或许只有舅家可用,这府里的人,竟没有可信的。
过些日子正是大舅生辰,倒可寻个机会出门道贺。
慕容薇吃罢了点心,刚刚回到墨园,香桃便拿了个洒金帖子进来了,叽叽喳喳地说:“姑娘,靖王府使人送了帖子来,明个靖王妃寿辰,邀您去赴宴呢。”
慕容薇一怔,靖王府在大秦朝权势显赫,靖王妃还是先帝的公主,那是什么身份,就算邀人赴宴,也该是请了大夫人与她嫡子嫡女,哪可能邀她个庶女去?
月姑正打了帘子进来,看眼睛有些浮肿,但是气色倒不错,一进门听得这消息,忍不住喜道:“恭喜姑娘,这可是个好机会呀。那里定都是皇亲贵戚,贵妇闺秀,若你去结识些手帕交,以后他们有些子诗会什么的,定会邀你,在闺阁中有些名声,将来也好——”
疑惑
“月姑,你说什么呢。”慕容薇连忙打断她的话,跺跺脚,可是不依了,这怎么扯着说起她婚事来了?
香桃却是个泼皮的,笑嘻嘻说:“姑娘,月姑嬷嬷说得可是正理呀,您还是赶紧找个好姑爷呢。”
慕容薇点着她额头笑骂道:“你个小蹄子春心动了呢?要不要我给你配个小厮算了?”
香桃顿时满脸通红,扭头便跑:“姑娘欺负人!”
慕容薇摇头,心中却满是疑惑。
按说她应该没这个资格去赴宴的,也不知靖王府究竟为何…
她不可能拒绝这种邀请,明日去见见倒也无妨,也不必怎么看重,但母亲的事情却是紧要去办的。
她虽然并不看重此事,但第二日一早,几个丫头却都忙开了,绿儿给她挑了一套极华美的袄裙,慕容薇摇了摇头,并没选哪件。
她选了天水碧的绣菊纹衫子,搭了件银红撒花马面裙,外是淡绿宽袖褙子。清雅端庄,再配了几样既不出众也不难看的发簪珠花,整个人显得既不抢眼却也不太过低调,恰是中游。
秋芳正端了早点过来,见她这身打扮,诧异道:“姑娘怎得不穿抢眼点呢?今个去的可不是一般府邸。”
慕容薇笑道:“只是去赴宴而已,没什么必要。”
才进来的香桃撅了撅嘴,虽说自家姑娘生得美,但人家说呢,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姑娘却好似对此不怎么上心。
慕容薇随意用了早点,这才施施然带上绿儿和香桃出门了,秋芳被她留下处理内务了。
待到了二门客厅,便见得大姐慕容兰已到了,正在客厅中跟四妹婉儿聊天,一个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可比她出众多了。
慕容婉儿也去?
慕容薇心中奇怪,这时又看到一位穿鹅黄拂柳穿花衣裙的少女朝她笑着,比她大一两岁年纪,看着斯斯文文的,算不得特别美,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让人心下喜欢。
“二姐也要去呀?”慕容薇倒挺喜欢这位姐姐,挽了她手臂进了客厅,笑着给大姐见礼,仿佛昨日根本没发生矛盾似的。
“是呀,大姐,四妹,怎的这次靖王府把我们姐妹都邀去了呢?”慕容月笑吟吟地问着。
慕容兰扫了三妹一眼,见她仿佛没事人似的,心中却是怎么都有些闷。慕容婉儿也有些纳闷:“谁知道呢,我也正奇怪呢。除了五妹年纪小没请,竟把我们都请了。不过今日倒是个好日子,啧啧,三姐这衣服穿的,你也不好好整饬下,待会可莫丢了咱们府的脸面才好呢。”
慕容薇淡淡道:“有几位姐妹在,我本就不出众,何必凑那个没趣呢。”
慕容兰哼了一声,“你倒是明白呢。”
听这话她心里倒是舒坦了,想起慕容薇虽然颜色不错,但自己也不差啊,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嫡长女,各方各面都不是这个妹妹能媲美的。自己又何必跟这个妹妹一般见识,没得丢了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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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子
慕容薇也懒得与她们制气,只笑着跟二姐说着话,二人倒是相谈甚欢。
过一会儿外面婆子来请,说夫人和公子已经乘了车了,让几位姑娘分坐两辆车一并去。
早有丫鬟婆子在一旁候着,大姐和婉儿坐了前面的车,慕容薇和二姐便坐了后面的车,再加上丫鬟婆子的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慕容府。
靖王府在慕容府隔了一道街的地方,并不算远,整座府邸约占了大半条街,离得还远,便觉得重楼深深,连绵起伏,高大的府门前竖了两只石狮子,威武雄壮,豪奴卫士立于两侧,好不威严。
今日靖王府喜气洋洋,门前早有迎客的人,大哥慕容甫下了车,而他们女眷却从二门处进去。
待下了车,早有那王府中管事娘子前来迎接。
慕容月蹙眉:“三妹,怎的今日各家似都来了不少女儿?”
慕容薇一看,还真是如此,此事真的颇为怪异,按说只是靖王妃生日,邀了如此多各家闺秀,却是为何?
今日男客是在前院做客,女客都是在后院,一时间花团锦簇,暗香缭绕,环肥燕瘦看得人转不开眼。
正此时,靖王之女青黎郡主笑着走了过来,亲热地拉着慕容兰的手道:“好姐姐,刚刚还跟湘儿说你何时才到呢,你今日啊,可得做几首诗才行。”
青黎郡主年方十四,生得秀美,一双黑亮的眼眸顾盼生辉,朱唇嫣然,笑语殷殷。她穿了一身今季最流行的万字纹桃花色云锦衫,系着水粉十幅月华裙,云丝做腰带,打着宫绦,佩着香囊玉环,头上一支金凤衔珠的簪子垂落九缕南海鲛香珠儿,颗颗浑圆,异香扑鼻,很是珍奇。
慕容兰打趣道:“今日可是王妃寿诞,怎的又叫我作诗,等几日你开诗会再写也不迟。”
大夫人正跟几位贵夫人说话,似听到什么消息,皱了皱眉头,看向几个庶出女儿。
青黎笑道:“今日虽说是母亲的生辰,可她想趁此机会也开个诗会呢。今日来了这么多各家闺秀,不做点诗画歌舞给母亲拜寿,岂不是无趣?”
慕容兰颇有些诧异,直觉青黎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的。
慕容薇看了看四周,这儿说是后院,实际上与前院只隔了个花园而已,那些贵夫人们早被迎进后堂坐着,只有各位小姐在花园各寻了去处三三两两聊天。
不远处一处二层小楼上,正有个少年百无聊赖地望着下面花团锦簇的少女们,“哥,这就是见面礼吗?”
那少年身长玉立,只一身简单的白色直缀,腰间系了深色玉带,佩着玉,黑鸦鸦的乌发用玉冠挽起,如瀑倾泻,秀眉横鬓,凤眸带着丝玩味,明明是一张绝世的俊颜,赛过潘安,只可惜左眉一道疤痕破坏了美感,仿佛白璧微瑕,颇为遗憾。
选美
少年惫懒地靠在栏杆上,修长的身躯肌理流畅有力,使他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般优雅迷人却又充满了危险感。那张精致的脸美而不妖,当人看去,分明是一位浊世佳公子,风/流少年郎,如果他此刻表情不那么欠揍的话,或许会更好。
“二弟不喜欢吗?看这满园春色,可都是为你呢。”一旁传来一道低沉含笑的声音,却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身秋香色绣金边的直缀,腰束犀带,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下巴有些方直,便显得十分刚毅爽直,一双眼睛精光内敛,太阳穴微鼓起,显然是练武的高手,身形修长,比少年还要高些,站如青松,气定神凝,气质完全与少年不同,却有种军人气息。
少年翻了翻白眼:“大哥可别打趣我了,要是我跟大嫂说这些是给你选的,你说…”
“别胡闹了,你大嫂才不会信你呢。”男子自信地说着,“二弟,母妃对你可是用心良苦呢。”
“是啊——”少年的目光有些黯沉冷淡,嘴角的笑容也带着讽刺,“母妃可是最疼我的。”
“你路上遇袭无事吧?”
“那些毛贼我还不放在眼里,有人不希望我回来呢。”少年喃喃着:“唉,这么些年了,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呢?非让我送他们见阎王真没趣。”
“世子,洛王殿下来了,现正在大门处。”
那男子愣了愣,随即有些玩味:“哦?洛王也来了?看来我该下去会客了。”
少年笑了笑:“大哥先去,我倒要去母妃那讨点吃的呢。”
“哪就少了你吃的,看美人是真吧?”男子打趣着,随即先行离开了。
少年百无聊赖地望着在场的闺秀,忽然眼睛一亮,“居然是她,对啊,慕容府的小姐都来了,她怎会不到呢。”
他的目光直视着一处小亭中正跟慕容月赏花的慕容薇身上,见她言笑晏晏,目光还是如那日所见般的清澈,仿佛是能看透人心般的一汪澄湖。
少年眼珠一转,笑嘻嘻地下了楼,七拐八拐地绕过花木,转进一座幽深的庭院中。
早有丫鬟迎了上来,待进了厅,当中有位中年美妇正笑着在跟人说什么,见到少年来了,顿时道:“景澜,快过来让娘看看,刚刚上得楼可选的什么可心人儿么?”
萧景澜撇撇嘴,丹凤眼闪过一丝委屈,扑到美妇身前:“就知道娘亲嫌弃孩儿了,这就想塞个人给孩儿不要我了。”
明明一个昂藏男儿,偏生做出这幅委屈样子,那绝美的俊颜更是一派忧伤,看得一旁侍立的丫鬟们眼都直了,就连陪在一旁的两个庶妹此时也忍不住心软起来。
王妃哭笑不得地点着他额头:“你个泼猴又作个万般委屈模样,娘还能嫌弃你不成?正好今日来的各家闺秀也多,一会子你好好看看,若有合意的告诉娘,即便没有也无妨,只当今日闹闹,哪里就不要你了?”
比试
萧景澜哼了一声:“孩儿才不要看呢,眼都花了。”
王妃好笑道:“行,待会让那些闺秀献个才艺什么的,总有你能看上的吧?走吧,扶娘过去,一会子你就在那后面好好看看。”
萧景澜想了想,勉为其难道:“好吧,为了母亲孩儿就看看罢。”
“瞧你委屈的!”王妃笑骂着,一旁两个庶妹二小姐和三小姐也连忙跟上,陪在王妃身边说着俏皮话。
待到了接待客人的地方,王妃将萧景澜嘱咐几句,让他留在一旁不待客的小轩之中偷看,自己并两个庶女和丫鬟婆子到了花园之中。
慕容薇正聊着天,这时便看到一位中年美妇,穿着孔雀蓝云缎嵌金丝长褙子,大红金镧马面裙,珠光宝气,华贵非常,容貌也是极美的,与青黎郡主倒有五分相似。
众人连忙上前行礼,几位贵妇人和闺秀上前团团称呼,慕容兰和青黎郡主也在其间。
“今日虽说是我生辰,倒也不必拘礼,你们且当今日是茶会,好生玩玩。”王妃态度十分亲切,青黎郡主也在一旁招呼道:“各位小姐可不要拘谨了。母亲,我有个提议,不如咱们这些各家闺秀愿意的演练个才艺,岂不有趣?”
在场的各家主母似乎都知道了什么,慕容夫人这边笑着说:“这倒也不错,且当给王妃拜寿了。让我们这些个老的也沾光欣赏欣赏。”
众人连声附和,其他闺秀有的跃跃欲试,有的皱眉惊慌,也有的冷眼旁观。
靖王位高权重,在京城绝非一般人家能够攀附。今日来的除了皇亲贵戚,世家名门,也有朝中高官。男子且不提,几家名门女儿大都来了,有那消息灵通的似乎打听到了什么,此刻更是有心攀亲。就算没有雀屏中选,能被靖王妃看重那也是添光之事。
慕容月摇头:“看来今日不像是做寿呢,反正我是不沾这个风头的。”
慕容薇笑道:“姐姐不去,我也不去,且看别人歌舞,岂不自在?”
她今天本就不是来出风头的,最近她跟风郁的事还没消下去,她这会子再出风头,岂不是更添人恨的,只怕外面流言更甚了。
慕容婉儿正从旁边走过,听到她的话,顿时满眼不屑:“哼,两个都是没用的,今天正是给慕容家增光的时候,你们两个是怕不会出丑丢人吧?”
慕容薇懒得跟她计较,眼带讥诮:“那四妹妹记得一定要出彩呢,不然就不是我们慕容家女儿的风采!”
慕容婉儿得意道:“那是当然,你等着看。”
说罢挤进人群中跟慕容兰搭话,跃跃欲试地想上场。
花园中做了些草亭子,坠满鲜花,此刻不少闺秀围聚在亭子里,王妃等人也坐在附近的草亭子,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笑着打趣,时间还早,并不到午饭之时,大家都乐得玩闹。
洛王
客人的丫鬟都被留在园外了,场中只有王府的侍婢来回穿梭,慕容薇听着一旁闺秀们议论着谁家小姐的衣饰新奇,谁家的珠花样子好看,妆容如何,又议论起刚进园的世子妃如何花容月貌,高贵大气。慕容薇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在场贵妇名媛,心中无趣,但觉这园中景致不错,倒想自个转去。
之前说要展示才艺,世子妃在一旁打趣,让青黎郡主做个东道先给母亲祝寿,青黎也不推却,大大方方地唱了支祝寿歌曲,惹得王妃心花怒放,再被旁人一夸,顿时笑容就没停过。
接着便是靖王府两个庶女,青妍、青芷两姐妹也笑吟吟地上前拜寿。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通传,说是洛王殿下要来给王妃拜寿。
王妃笑道,“还道他未回京呢,没想到这就回来了,快请!”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便看到世子萧景华领着一位尊贵男子大步穿过月洞门,拂过影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