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抚着惊魂未定的心口把石磨关好,顿时又看到这一幕,更是吓了一跳。
香桃小心翼翼地上前试了试他的呼吸,忽然惊恐地叫了起来:“他死了,没气了!”*
正惊慌时,那地上的人陡然又睁开了眼睛,吓得香桃大叫一声诈尸,直接晕了过去。
慕容薇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洛王气息微弱,这时候睁开眼看着地上的侍卫:“吴景,你没事吧?”
慕容薇握住他的手腕,一查他身体的情况顿时心中微沉。
他伤得不轻。
“你别乱动了。”慕容薇检查了一下侍卫的情况,此人同样伤得很重,只是放心不下洛王才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主子的,我家的车夫已经下山报信了。”
吴景听到她的话,这时才算放心,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绿儿早就看傻了眼,任凭她平日多伶俐,这会子也显得手足无措。
“绿儿,你帮着我把侍卫扶到旁边草堆上躺好,给他清理下伤口,包裹里不是带了金创药么,赶紧给他抹上。”
洛王忽然开口了:“你把他扶到外面去吧。”
慕容薇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还瞪了他一眼,洛王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个小丫头头一回见他就跟他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现在怎么倒忘了男女之防?*
何况,他也不想让她跟别的男人有什么赤裸相见的场面。
绿儿这才反应过来,她倒是明白了洛王的意思,把草堆弄到了旁边的石室去,又重新生了火堆,帮着慕容薇把吴景给扶到一旁的草堆上。
“小姐,您不方便,要不我来给殿下更衣换药吧?”绿儿无奈地看了看晕倒的香桃,这丫头胆子平日倒大,这会子怎的就晕了?
慕容薇根本没往这岔去想,现在她是大夫,根本没注意什么男女之防。
“行了,你去照顾吴景吧,快点给他清理上药。”慕容薇撕了布,上前脱去洛王身上的外衣,看到他中衣染红了鲜血,拨开一看,胸口草草裹着布,看样子是被利器刺中了。
绿儿无奈地看了眼她,只得过去照顾吴景去了。
洛王看她皱着眉头,解开布巾,“你伤得不轻啊,除了这还有哪受伤了?”
洛王摇头。
光是这一处伤已经几乎致命。
他现在有些头晕目眩,失血过多。之前一直死战,好不容易逃出了皇觉寺,支撑着跑到了这里,大雨倾盆,虽说他们找了个地方暂时躲了起来,但不敢继续呆在那。
也是后来看到这里有火光他才来到这里,但他也没想到,会碰到她。
现在,虽然外面可能还有追兵重重,但他整颗心却忽然安定了起来,外面的风雨一瞬间都离他远去了,只剩下她和他。
一直强撑着,不过是他意志足够坚韧,不肯放弃。
放弃便是死,可他绝不是轻易肯求死之人。
雄心壮志还未完成,这世间还有太多让他眷恋的人和事。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用温水给他洗着伤口,又认真地上了药,把自己干净的内裙衬撕了开,给他包上伤口。
因为他躺着,她不得不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少女的清香伴随着温热的呼吸在他身周缭绕。
她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胸膛,给他系上白布,认真的神情似有种沉静的美。
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他低喃一声:“慕容薇。”
她抬头望着他,黑葡萄一样明亮的水眸带着丝疑惑。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娇颜,神情出奇的温柔,“真好,你没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看到你…”
慕容薇哼了一声:“我只觉得倒霉,怎么今天就碰到你?”
他低笑起来,“是我连累…你了,出事的时候,我就第一个想着,不知道你如何了。是我害了你…你没事,真好…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也许这次我真的躲不过了…”
慕容薇啐了他一口,鼻子微酸,强忍着没落泪:“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
可她眼神里也带着担忧,他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她心中难受,她不想他死,不想他在她面前死去。
洛王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她的异常,可是此刻,他却不再有忧惧或不安,心出奇得安宁平和。
“过来——”
他眼神示意着。
慕容薇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靠近了他。
洛王敛眸,眸底闪过一道异彩,忽然他拥住了慕容薇,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慕容薇惊呆了,唇上微凉的触感带着男人强烈的气息深深地侵入,让她一瞬间身体僵直,呼吸停滞,心跳加快,脑海中一片轰然,顿时不知今夕何夕。
很快,她反应过来,恼怒地挣扎开来,又气又羞地叫道:“萧明睿你个混蛋,你——”
都这时候他居然,居然——
洛王浑厚的笑声响起,他的神情带着几丝眷恋和缱绻温柔,语调似有些邪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不想自己遗憾,不想我的心遗憾…”
声调渐渐小了下来,他明眸黯淡下来,渐渐闭上了眼睛。
也许他真的了无遗憾,这时候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肆意一次,放纵一次。
“萧明睿,你——”她刚气得想骂人,忽然看到他的样子,顿时脸色大变:“你别吓我,萧明睿你这个王八蛋,我丫的倒了八辈子霉碰到你,不准死!”
她眼圈发红,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整颗心都凉了,只觉得像被人凌迟一般,一刀刀割着,疼得无法忍受。
为什么要让她碰到他?
她还记得,记得她拿着《诗经》,笑着念: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那时候他跟她四目相对,他们彼此间好似一瞬间情愫流动,心中都有种莫名的触动。
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那一刻多好。
没有那么多顾忌,身份地位,世俗实际,只是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不管是她还是他,彼此间都有那么多的顾虑。
可为何要让她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她本来多高兴看到他,就算之前感觉到他伤不轻,也觉得也许凭着自己的医术不会让他有事。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跟她说那样的话。
什么牡丹花下死,不想让自己遗憾?
“小姐,怎么了?”绿儿进来一看,就看到慕容薇脸色发白,神色失常地哭着,似有些魇着了。
绿儿心中一惊,上前在洛王胸口探了探,又探了探他呼吸,“小姐,洛王没事!”
她晃了晃慕容薇,拍了拍她脸颊,慕容薇这才惊醒过来。
“小姐,你怎么了,洛王没死,你哭什么?”绿儿焦急地看着她。
慕容薇抓住她的手:“他没死?”
说罢自己扑上去伸手放在他心口。
那心跳的震动让她喜极而泣,“混蛋,你又吓我!”
他之前的样子吓坏了她,她还以为他已经就那么没了。
却原来他还有心跳。
是她自己吓着自己了。
可虽然他还有心跳,现在也很虚弱。
慕容薇起身拿了碗,拿出个药瓶来,她之前配过些简单的药丸,谁让她是学医的,习惯性地上哪去都备用药,这次也不例外。
这里除了些去燥滋润的普通药丸,还有金创药和活血化瘀的药丸。
慕容薇化了好几丸,加了些别的药丸进去,“绿儿你帮我,我要喂他喝下去。”
绿儿点点头,她心有余悸地看着慕容薇,她之前的样子吓坏了绿儿。
她不由觉得自己小姐跟洛王之间是否有些…若小姐真的对洛王动情,她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
慕容薇在绿儿的帮忙下才给洛王喝下药,看他苍白的脸色,不由担心。
可是这些药丸毕竟不是针对他受伤情况开的药,如果不能尽快回京城,还是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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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中)
这漫长的夜,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天明。
慕容薇守在洛王身边,静静地拉过他的手把脉。
绿儿回头照顾吴景去了,香桃本来吓得晕过去了,这会子还没醒,倒是最自在的了。
慕容薇弄了热水给他擦了擦脸,感觉他身上温度很低,更是把火烧大了起来,把身上的披风也盖在他身上。*
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失血过多,唇色发白,俊美的脸庞双眸紧闭,乌发散了几缕,整个人倒显得有几分颓废之美。
慕容薇望着他的面容,发呆了片刻。
她伸手在他身上的穴道上搓揉着,希望能起到点作用。
起码也能加速循环,让他浑身不再这么冰冷吧。
慕容薇真的希望他能尽快醒过来,可是随着时间流过,他身上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了。
慕容薇皱了眉,摸了摸他额头。
他好像发烧了。
“这可怎么好,怎么发烧了,看样子是伤口引起的。”慕容薇有些发愁,她当然不可能还带着治疗发烧的药。
只能先弄了帕子湿了冷水,然后放在他额头降温。
但这样显然不够,她起身看了看外面,那个侍卫吴景并没有发烧,看样子他虽然伤得重却并非要害,只是身体疲累,需要休息。
“绿儿,你在这等着,我去到外面找点药草回来。”*
绿儿诧异地看着慕容薇:“可是小姐你懂药草吗?而且外面现在黑灯瞎火的,小姐你能找到药草吗?”
慕容薇看了看外面:“白天的时候我看山上倒是有些草药,在医书上我看过,应该没错。”
“那要不然我陪小姐去吧?”
“你在这照顾着,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她点上火把,推开了石磨,绿儿担心地在门口守着,看到慕容薇举着火把在四周找着东西。
四周黑漆漆的,夜幕之下,山林间隐约的野兽叫声传来,让人十分心悸。
慕容薇心中虽然害怕,但是她更不能扔下洛王不管。
挖了点柴胡,当归,白芍之类地东西,能用的一些药草都被她带了回来。
在外面的小水潭洗干净了药草,拿了回来,该烘干的烘干,该处理的处理。
绿儿看她做这些,心中奇怪:“小姐怎么还会处理药材?”
慕容薇看了她一眼:“看书看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他烧还没退?”
“是啊,这样可怎么办啊?”绿儿担忧地说道。
慕容薇处理了药材,弄了些开始熬药。
等她熬好了药,试了试洛王身上的温度,温度的确很高。
也不知道喝下去药之后他能不能退烧。
慕容薇心中担忧,听到他一阵呓语,迷迷糊糊地喃喃念叨着什么。
“喝药了。”她轻声在他耳边说着。
也不知道是否是她的话让他听到了,萧明睿这会子终于轻轻睁开了眼睛。
他的意识似还有些不清醒,眼前朦胧一片。
只看到她的脸在眼前晃荡。
“你终于醒了,快些喝药,你发烧了。”慕容薇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和喜悦。
之前他真的吓坏她了,还好他现在起码已经醒了过来。
这样再喝下药,应该会没事。
“药?”
他的声音有些干哑,似清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是,我从外面采了点回来,只是随便配的,说不准管不管用。”
药碗递到了唇边,他喝了一口,很苦。
慕容薇挑眉:“不怕我下毒?”
他的回答是喝光了药。
“我信你。”他眸光带着几分认真,深深的黑眸像一泓深潭,静静地倒映着她的模样。
仿佛一个漩涡,把她的神魂全都吸了进去。
慕容薇撇过头去,只觉得心中起伏不定。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跟她说过这三个字。
从前世到今生,她不是没有谈过情爱,可即便是那个人,也从未说过。
反而,是不相信,是不信任三个字。
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日趋冷漠,即便是面对感情,谁能不带着自私和防备。
可到了古代,到了这个世界,她同意也不能全心全意地相信谁。
可她没想到,就是他居然说出了这样三个字。
按说像他们这样出生皇室之人,更不容易相信别人。
他为何会这么说?
只是三个字就让她的心防一下子崩溃开来。
慕容薇回眸瞪了他一眼,“反正我也不懂医术,也不知道这药管不管用。”
他低笑道:“能不能喝点茶,药很苦。”
慕容薇端了茶杯给他喝了些开水。
“就算药能毒死我,我也认命了。”他忽然说道:“既然是你熬的药,不管如何我都会喝的。”
慕容薇无语道:“我哪能真给你用毒药?”
说罢从包袱里拿了些剩下的点心:“你能不能吃些点心,我把点心泡开,你当粥喝,起码补充点体力。”
洛王没有拒绝。
慕容薇把点心拨了些放进碗里,调成了粥,喂他吃了。
他那双黑眸一直在看着她,看得慕容薇心头羞恼不已,狠狠瞪了他一眼。
之前他吻她的事情她还没跟他算账呢!
这厮真是可恶至极!
洛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眼底带着丝笑意,目光滑过她红润的朱唇。
那时候他的冲动,倒让他轻薄了她。
虽然明知道情势如此险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却颇好。
“还在生我的气?”
慕容薇哼了一声:“我哪敢生您的气,反正像您这样尊贵的人物,又哪里会在意一个小人物的喜怒呢?”
“还是生气了。”他伸出手,被她给拨开了,“殿下还是好好休息吧,您现在可是重伤的病人。”
她加重了病人两字。
洛王笑了起来。
慕容薇哼了一声,放下碗,低头捡了树枝扔进火盆里,看着火苗窜起,也没跟他说话。
洛王半眯着眼,靠在草上,有些头疼脑涨,胸口的伤虽然处理过了,可仍然很痛。
慕容薇感觉到他的视线,叹了口气:“你身体现在很虚弱,还是好好休息吧。”
洛王嗯了一声,闭上眼,“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下面冷,到这边来吧。”
慕容薇好整以暇地拨弄着树枝:“男女授受不亲。”
洛王睁开眼:“要我下去请你?”
慕容薇没好气地看着面前明明虚弱,却还目光炯炯的男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胸口很痛,不知道是不是裂开了。”他忽然道。
慕容薇有些无奈地过去检查他的伤口,瞧见分明好好的,“没事,你不要乱动就好。”
洛王半眯着眼,凤眸带着几许慵懒意态,不同于平日的霸气,倒似多了些邪魅味道,他只笑着将她带入怀中,轻轻拥住:“夜里冷,我不希望你冻着了。”
慕容薇一下子被搂进他怀里,他钢铁般的手臂揽着她的小蛮腰,不肯放开,慕容薇一张俏脸顿时火烧一般通红,低声叫道:“你放开,动手动脚的干嘛?”
洛王偏不肯放,无赖一般说道:“只想让你取暖而已,怎的倒怪起本王了?”
慕容薇一时气结,敢情她倒成人形暖炉了?
她又没主动要求让他做暖炉!
“你欺负人!”她控诉起来。
他浅笑盈盈,脸上带着的潮红似消去许多,“怎么舍得呢?”
慕容薇被他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啐了一口,撇过头去,不再挣扎。
“你就不担心,外面那些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这儿。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是蛮族吧?”
洛王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和杀气,“是蛮族,只是本王没想到他们有这个胆子,你是怎么逃出去的?我还以为他们一定会抓住你灭口。”
慕容薇敛眸:“当时…我也是偶然发现了异常…”
她将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也不知道,车夫有没有把消息送回去。”
洛王眸光带着赞许:“我早就知道你足够聪明,定然不会有事的。上次我救你,这次你救我,你我,倒是打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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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下)
他的确很欣赏她,早就知道她冷静而聪明,今日在皇觉寺如果不是她够警觉,怕事情会更糟糕。
现在,他恐怕也不会被她救了。
慕容薇撇撇嘴:“我呀,情愿这样的事少那么几次,不然我小命可都要玩完了。”*
她可没兴趣用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
再来几次她可真要心脏病发了。
洛王叹道:“此事却是我连累你了。等吧,不管如何,到了天亮,这些人不可能还敢留在此地。”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没回王府,慕容薇一个未婚少女更不可能住在皇觉寺。
早晚会被人察觉。
现在已经逃出了第一关,如此大的紫薇山,难道他们就会那么倒霉被找到不成?
慕容薇看他的表情并不想谈蛮族人为何刺杀他之事,自然也不会强问。
洛王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焦急,反而一派安然,好似此地不是深山的陋室,而是他王府中华丽的阁楼,悠然自得,谈笑风生。
光是这份气度,已经让她十分佩服。
不愧是曾经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这份镇定自若,才是个做将领的最重要之事吧。
“殿下不怕死吗?就不担心那些人找来?”
洛王摇头,目光坦然:“就算我担心焦虑,那危险难道便不存在了?既来之则安之,若我真的命中注定今日要死,剩下的时间我也要舒心自在些。若天亡我,我又何惧于天?”*
慕容薇望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心中平静,这份从容她学不会,她只是个小女子,面对死亡,没有慷慨赴死的勇气。
“难怪殿下能在塞北打仗,人家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怕是殿下也见过不少死亡之事。”
“若你曾经在塞北见惯了战场上的死亡,或许也会觉得死亡不过如此,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似有些缅怀那段峥嵘岁月。
慕容薇有些好奇:“塞北是怎样的?殿下能给我说说打仗的事么?”
洛王见她如此好奇,乌黑的瞳眸闪闪发光,像璀璨的钻石般夺目,一时间怔了片刻,“你一个小丫头,怎的对打仗的事这么关心?”
慕容薇嘀咕:“小丫头怎么了,难道我就不是大秦国的子民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话是谁说的?倒有些意思。”
“偶然听到的,殿下可不要打岔,给我说说塞北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呢。”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好像温度降了,现在你感觉可好些了?”
洛王捉住她的手,眸光含笑:“先前还说我不舒服,又缠着我话说了?我好些了,只是浑身没力气。”
慕容薇哼了一声,还不是他硬拉着她说话的么,这会子倒倒打一耙了。
她抽回手:“可不是我要过来的。”
洛王只是轻轻地说:“我只是想你陪在我身边,哪怕真的会死,有你陪在我身边,此生无憾了。”
“花言巧语。”慕容薇脸上燥热,双眸如水,似嗔似怒地睨着他,那模样好似芙蓉花绽放,艳丽无双,清雅绝尘。
“如何是花言巧语?”他拥住她,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在她耳畔回荡:“本王从不喜欢说这样的话讨女子喜欢。”
慕容薇心中甜蜜,却没有说话,一时间两人仿佛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柔之中。
这一刹那,她心中宁静,篝火的光芒照在他们身上,有种暖暖的砖红色,温和静谧。
她心中欢喜眷恋,有种似有若无的情愫在暗中滋生,在心中涌动。
这种感觉让她如此快乐,自前世以来,自跟那个男人分手之后,她再没有过如此跟一个男人贴心的时候。
这样心动的时候,放任自己,只是静静地拥着他,不想挣扎,不想放手。
她知道自己不该贪恋这片刻的温柔,可在这暴风雨来临的夜晚,在这深山的陋室之中,她仿佛抛却了一切的顾虑,只想在这一刻,全心全意地去体会这难得的温柔。
不需要多少华丽的言辞,不需要多少甜言蜜语,只在他们彼此四目相对间,两两相望,多少话早已在不言中。
“你不是想听塞北的事么?我说给你听吧…”他娓娓道来,说起了塞北的天,塞北的大地,一望无际的草原。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
他说着那风刀霜剑的日子,猎猎的北风,朴实爽直的军中汉子,他们闲话的俚语,调侃的大笑。又说起那里干燥缺乏蔬菜,就算是他也难免吃肉吃得想吐…
他说起对战时的残酷,两军相接时你死我活的争锋,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的愤怒,以及过后的杀意,到最后的麻木。
他说起自己参与的大战,说起自己立的战功。
烈马西风,豪情万丈,恣意潇洒,那样的时光是他当时未曾在意,过后却如此怀念。
一望无际的天地,那才是真男儿该去的地方,就像雄鹰翱翔于广阔的天空,他也同样惦记着铁马冰河入梦来。
慕容薇静静地听他说着,说着他的遗憾,说着他的抱负,说着那些或残酷或愉快的时光。
渐渐的,她困倦了,在他怀中安然睡去。
一直紧绷着的心,似在此处找到了安歇的地方。
吾心安处即故乡。
他只是垂眸温柔地凝视着她,微微闭上眼睛,似也睡去了。
这一刻,没有抱负,没有仇杀,也没有争斗和阴谋。
有的,不过是两颗靠近的心。
绿儿一直在外室照顾吴景,她不是没听到里面的人在小声说着什么,但并未过去打扰。
直到里面渐渐安静了下来,那火盆里的火也似渐渐想熄灭,她才进去添了树枝。
一抬头看到两个相拥而眠的人,也是愣怔了片刻。
此刻,那两个人如此和谐,像天生一对。
绿儿悄悄地回到外室坐下,静静地想着:也许,小姐跟洛王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们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小姐真的能跟洛王在一起吗?
绿儿有些困惑。
“大首领,人还是没找到,倒是山下来了两拨人,一拨是洛王府的,一拨据说是慕容府的。他们都是来找人的。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扣住了。”
为首一脸阴鸷的瘦长脸男子脸色更是难看:“这么多人,你们居然还能让洛王给我逃掉!他不是受了伤吗,能逃到哪去?”
托森在一边说道:“大首领,实在是雨下得太大,很难跟踪到他们。现在天色太晚,山路漆黑,很难发现他们。”
“发现不了你们也得给我找!现在我们不能拖了,再拖那些府里的人就得过来了。”
二首领皱眉:“现在事情没完成,可是我们目标已经败露了。若不再走,只怕走不了了。”
“不行,一定要完成任务。走,立刻跟我一起去找,若是实在无法,那再按照我们商量好的退路离开。”
大首领坚持,众人想了想,也不得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举着火把在漆黑的山林间寻找。
萧景澜赶到皇觉寺的时候,寺里早就没有蛮族人了。
他只发现了皇觉寺诸多被捆绑起来的大和尚。
这些人数不少,那些蛮族人因为忙着抓人,倒也没功夫理会这些和尚,只是将他们关起来了事。
等萧景澜问清楚今日的情况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真的没想到,此事居然是蛮族行刺洛王引起的,而慕容薇不过是倒霉碰上此事罢了。
“那丫头好端端的,怎么会来皇觉寺?难不成是来跟洛王私会?”这种想法让萧景澜气得脸色铁青,狭长的丹凤眼满是怒火。
这个蠢女人,就知道把自己陷入危机里。
让你来皇觉寺,看看你跟着遭罪,这会还不知道死活!
要是跟我在一起,哪有这些破事?
“公子,现在咱们是先去找人,还是通知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