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察颜观色,在君书影脸色沈下去之前,一个飞身扑了过去,急色地把整个洗得清清爽爽的人卷到床上,胡天胡地起来。
楚飞扬和君书影轻装简行,到了和青狼约定的地方等待。不多时,只看到两匹白马并行而来,青狼和燕其一人一匹,俱是神采飞扬。燕其换了一身劲练短装,趁著那张越发绝色的脸蛋,竟也别有一番风情。
楚飞扬迎上前去,向著青狼一拱手笑道:“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即刻出发吧。还须劳烦青兄带路了。”
青狼跳下马,扬了扬马鞭摇头道:“没齐哪,再等等。”
“还有谁?”楚飞扬瞬间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哎,来了来了。”青狼伸手遥遥指向远处。
楚飞扬和君书影顺著望去,只见天边出现了一线扬起的尘土,滚滚飞尘越来越近,马蹄声轰鸣著靠近,最後几十匹黑马齐刷刷停在眼前。
楚飞扬看著那简直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的大批马队,还有後面不知有多少辆的大型马车,忍住嘴角的抽搐,向青狼道:“青兄这是何意?”
青狼挽了挽袖子,摇头叹道:“诺大一个天一教,也不是好经营的。养家不易啊,此去漠北,顺道做点小本生意嘛。”
“可是我们此行是去抓贼,青兄不觉得…太过招摇了吗?”楚飞扬无奈道。
“不招摇不招摇。”青狼连连道,“哪里有楚兄你每次杀人先送上拜贴来得招摇?!”
楚飞扬闻言额角一跳。
“再说,楚兄难道不明白什麽叫欲盖弥彰吗?这次要抓的乃是异常谨慎狡猾之徒,我们扮作商人招摇过市,反倒不会让他起疑。”青狼说著将燕其扶下马,“而且,佳人随行,我又怎忍让他跟我受那风餐露宿之苦?!对了,君兄以前也是作威作福享受惯了,楚兄何不问问他是愿意一路上苦哈哈受罪呢,还是想让下人随行,服侍得妥妥贴贴来得舒服?!”
楚飞扬看向君书影,君书影却扭头将视线移开,不与他对视。
楚飞扬无奈地收回探询的目光。什麽也不用多说了,整一个好逸恶劳的主。
於是最终三人对一人,楚飞扬也只能妥协,一行人就这麽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一路上青狼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贱买贵卖赚到盆满钵满,充分发挥了奸商的特色,完全看不出身为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天一教主的一丝影子。
燕其拿著青狼赚来的钱挥霍得不亦乐乎,君书影每天对那些比以前更加乖巧懂事的天一教众颐指气使,又找回一些做老大的爽快感觉,也是一副乐不思蜀的的模样。只有楚飞扬楚大侠还牢牢紧记自己匡扶正义的使命,时时为自己居然找这三人一起行事的不理智行为深感懊悔。
就这样行了将近二十多天,直到青狼的马车空了钱包满了,燕其和君书影也各自过足了干瘾,楚飞扬盼望已久的目的地,终於到了。
而在这二十多天里,江湖传言又有青城派、红叶阁、无花谷,尘月山庄、碧波城等等几大门派的千金小姐被那妖人骚扰。楚飞扬向著各派的方向摇摇一拜,默默愧道:“各位掌门阁主城主谷主老庄主们,在下出师不利,你们受惊了。”
青狼让跟随的手下在镇子里驻扎下来,把燕其也留下,吩咐下人好好照看,便自带著楚飞扬和君书影向著那贼人的栖身之处行去。
几人骑马到了远离城镇的偏远郊外,来到一处湖边。又乘船向湖心行了好一段时间,才看到一个小小的湖中岛。
“这人属老鼠的吧,藏得这麽深,胆小成这副模样。”青狼脚踏上实地,感慨道。
君书影四下看了看,岛上处处生著一丛丛鲜花,各式各样的都有,花团锦簇,暗香浮动,倒是一副安静怡然的景象。
“这些花有古怪,大家务必小心。”君书影皱起眉头道。这看似杂乱无序随意生长的花丛,仔细看来,却是暗藏玄机,隐含些微妙阵法在其中。
“怕他做什麽,即便有什麽玄妙法门,也不过是些障眼法的玩意儿。大不小把这些花花草草的全部连根拔起,什麽阵法也没了。”青狼显然也看出些门道,却摇了摇风骚的纸扇不屑道。
君书影看向楚飞扬,却见楚飞扬有些失神地看著他的身後。
“怎麽了?在看什麽?”君书影向身後看去,除了一些争奇斗豔的花草之外,什麽也没有看到。
楚飞扬似是没有听到,还有愣愣地看著。
“飞扬?!”君书影抬手在楚飞扬眼前晃了晃,这才唤回楚飞扬的注意。
楚飞扬似乎刚刚清醒一般,揉了揉眉心,抬手拉住君书影放在他眼前的手笑道:“没事,眼睛有点累。我们走吧。”
君书影点了点头,拔出剑向著岛中心走去。
青狼挑高一边眉饶有趣味地看了看两人,将折扇一收,也跟著向里走去。
楚飞扬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原先的地方。
刚才,似乎看到…
不可能。楚飞扬摇了摇头,定是这些香味有惑人心智的作用,刚才恐怕是大意著了它的道了。
三人一直向里走去,路上的花丛渐渐多了起来,颜色浓豔到让人不舒服,香味也越来越浓。
楚飞扬越走越慢,只觉得头脑昏昏沈沈起来。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前方君书影和青狼的身影仍旧越来越模糊。
“书…书影…慢著,有古怪…”楚飞扬出声喊道,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眼睛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各种颜色交织成光怪陆离的光影。楚飞扬停下脚肯,闭上双眼,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只怕…他刚一到岛上就著了道了,倒是君书影和青狼看起来没事。楚飞扬苦笑著,他这算是受到特别眷顾麽?!
楚飞扬再次睁开双眼,只见面前的光光影影经过些奇杂玄妙的变幻,居然变成了一处晦暗的山洞。鼻端仍旧环绕著隐隐花香,楚飞扬不相信自己会在闭眼睁眼的一瞬间就能到另外一处,只怕自己仍旧身陷那阵法之中。但是…
楚飞扬抬手摸了摸石壁,冰凉的,坚硬的,真实的触感。这些…也太过真实了些。
楚飞扬谨慎地向前走去,一条阴冷的石道直直地伸向黑暗的前方。石道并非平直,而是一直向下倾斜而去。
这样走下去,不会一直走到鬼门关吧。楚飞扬不禁失笑。其实他大可以不用向地下深入。如果有出口,出口必定是在上方,而不可能在深深的地下。但是那边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似有什麽在吸引著他。他只强烈地感觉到,他需要过去,如果他不去,必定後悔。
不知走了多久,几步之外便看不到任何东西的静寂幽暗之中,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仔细听去,那声音中有惨叫,有痛哭,有大声的喝斥,甚至夹杂著猛兽般的生嚎。
还真像那种地方。楚飞扬握紧了手中的剑,快步向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走近,血腥味道便越重。如果不是那萦绕不散的浅淡幽香,楚飞扬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信以为真了。
摇动不停的火把将前方照出一片光亮,楚飞扬避在石头後面,只见前面十几个浑身浴血的人正混战一团,被他们包围的是一个动作快到看不清楚身影的东西,不知是人还是什麽东西。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著一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四肢零乱散落,肚肠拖延在地上,四处纠缠。
看来…必定不是人了。楚飞扬看得有些恶心。
被杀死的人越来越多,楚飞扬正考虑著要不要出手相助,前方突然一片昏暗,原来还亮著的七八支火把倾刻间熄,只剩一支火光微弱地躺在地上。一阵嘈杂脚步声掺杂著粗粗喘息声越来越近,几个人护著一个男人从楚飞扬藏身的巨石前的通道快速撤退出去,而在不远处的前方却仍有野兽从喉中发出的腥吟气息,还有一些微弱的挣动声。
楚飞扬不再犹豫,举剑飞身出去。
楚飞扬提剑迎上。赶到近前时,只看见一个浑身覆满灰色菊皮,似人似兽的怪物正用利爪抓著一个少年,腥臭的嘴狠狠咬在少年的肩上,发狠地甩著头,似要咬下一块肉来。
少年看上去虚弱异常,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一双半睁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似是愤恨入骨,又似心灰意冷,了无生气。
楚飞扬收了剑,捡起一颗石子,向那发疯的怪物射去。棱角尖利的石子嗖地钻进它的眼睛。怪物哀吼一声,尖抓捂住流血的眼睛,想要将流出来的东西塞回去,又想把进去的石子抓出来,痛苦不堪。
楚飞扬扶住软倒的少年,只觉他浑身冰冷,颤抖不止。楚飞扬只当他是吓得,安抚地拍了拍,柔声道:“小兄弟,不用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少年茫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楚飞扬看他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肩上的咬伤,血肉模糊的样子甚是骇人。楚飞扬忙掏出些驱毒的药散在上面,以防那怪物身上有什麽毒液,又把人扛到肩上,向著洞外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似乎无边无际的通道却总也走不到头。楚飞扬想起自己身陷阵法当中,如果没有解开迷阵,只怕是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那自己带著的这少年…应该,也是假的吧。
理智上知道如此,但如此真实的触感,如此真实的重量,楚飞扬怎麽也不能丢下不管。
眼看著盲目向前走是无望走出去了,少年的伤也急需救治,楚飞扬随意选了通道旁茬出的一条小道钻了进去,进到一处不大的石洞,小心地把少年放到地上。
少年此时已经昏迷,干涸的双唇裂得起了皮,浑身浴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最重的却是肩上那处。虽然已经洒了些药防毒止血,还需要仔细包扎才好。
楚飞扬拔出剑,用剑尖小心地将伤口附近的衣料挑开,露出受伤的一边肩膀。又掏出酒来将那伤口和附近的皮肤细细洗净,正要放下酒囊,撕些衬里的衣料做绷带时,却被少年肩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吸引了注意。
这里…这里明明是…
楚飞扬有些震惊地抬头去看少年的脸,犹疑地抬手擦干净他脸上的血污,一张脸虽然稚气未脱,那清秀眉间眼却尽是熟稔。
那个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楚飞扬心急却尽量放轻了力道,转过少年的脸去看他的耳边──
不用再有什麽怀疑了。少年身上所有最细微的标记全都与那人相同,没有任何差异。
“书…书影…”楚飞扬不知心底是什麽滋味,颤抖著声音喊道,却并未传进昏迷的少年的耳中。
楚飞扬有些手忙脚乱地撕开自己的内衫,小心地把君书影肩头的伤包好。握著他冰冷的手搓了搓,却总也不起热。
楚飞扬拿起酒,看了看陌生又熟悉的少年的脸庞,神色复杂地说了一声:“得罪了。”便含了一口酒,对著少年柔软的唇度了进去。
几口酒下肚,少年被呛地咳了几声,开始有些清醒过来,身上也有了些热度。
“书影,别怕,我在这里,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别怕啊。”楚飞扬撩开君书影额前的乱发,心疼地说道,抓起他略显瘦小柔嫩的手,十指相交地缓缓为他输入内力。
君书影眼睫微颤,慢慢睁开双眼,对上了楚飞扬满是焦急心疼的视线。
君书影眨了眨眼,仿佛不知身处何处。
“书影…”楚飞扬张了张口。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君书影开口问道。清脆的少年音色让楚飞扬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是…是你昏迷前告诉我的。”楚飞扬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大哥哥一样摸了摸仍旧一脸狐疑的君书影的头发,“我听说天一教主要打这洞中仙草的主意,所以特意跟了进来,本想阻止那个魔头,没想到误打误撞救了小兄弟。你,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啊。”他以前听高放说过那一段往事,只是从为也不敢在君书影面前主动提起。如今这南柯一梦般的境遇里,那些听来的往事竟有了这般作用。而且作了这麽多年大侠,他一向知道怎样的表情最有安抚作用和最能让人信服。
君书影果然不再怀疑,却换上了一副哀凄的神色,满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果然是还小,喜怒都形於色。楚飞扬叹了口气,满心都是喜爱宠溺和心疼。──虽然他长大了也不见得在这方面有什麽长进。
“书影,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其实…你不用难过,至少你早日看清了那天一教主的真面目,否则还不知道要为他愚忠到哪一天。”楚飞扬软语安慰道。
“我…对他那麽忠心,他却如此对我。我不懂…”君书影悲哀地说道。
楚飞扬瞬间有点受宠若惊了。不为别的,只是君书影还从来没有这麽坦白地跟他说过心事。这孩子从小对陌生人是这麽不设防的麽?这真是…太危险了!还是说他的亲和政策太过成功了…
楚飞扬千回百转的心思只在心里转了转,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旧一副可靠大哥的模样,抓起君书影的手放在手里拍了拍,叹道:“这你却想错了。不瞒你说,这天一教主,我早已暗中观察他多日。他本就是一个冷血无心自私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别说是对他忠心的属下,就算是他自己的儿子,恐怕他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所以,不是你做得不好,是你看错了人。”
君书影抽出自己的手,看了眼楚飞扬,转过脸去,若有所思。
“看错人这种事情…人一生都会有那麽几次。这没什麽大不了,现有你看清了他,那不是最好不过了。”楚飞扬继续笑著道。
“是他把我们养大的…”君书影低声道。
“那你过往的忠心也算还了他的恩情,你们从此两不相欠了。”楚飞扬道。
良久,君书影才又出声:“你说得对…其实我早就知道教主他行事偏激狠毒,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
楚飞扬抽了抽嘴角,心道小样,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偏激狠毒,为夫当初差点没被你折腾死。
“不过,你既然是我们的敌人,为何要救我?你有什麽阴谋?”君书影突然又警觉起来。
“我…我只是不知为何,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亲切。也许,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楚飞扬笑著道,看著面前那粉嫩稚气的脸蛋,心里却在大叹,我真不是要调戏未成年啊。
君书影听了却也笑道:“大哥所言极是。我看到大哥,也觉得非常亲近,好像…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般。”
楚飞扬被他一声声大哥叫得心头荡漾起来。这麽乖巧嘴又甜的君书影,他真是只有做梦才能看得见啊!
“不知大哥名讳?”君书影又问道,突然像是呛到一般,捂著胸口咳了几声。
楚飞扬慌忙上前替他顺气,边回道:“在下楚飞扬。你…你可以叫我一声,楚大哥。”
“楚大哥。”君书影干干脆脆地一声唤,还向他扬起一抹淡淡的感谢的笑容,看得楚飞扬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夥子,心里砰砰地狂跳了几下。
冷静,冷静。他…他只是个小孩子啊!
君书影静静地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楚飞扬看了看他,虽然模样狼狈凄惨,但其实伤并不重。与高放讲述中的惨烈模样所去甚远。看来因为他的出现,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变化的。
不过…如果君书影真的在他面前一如高放所言的那般悲惨受苦,即便是在幻觉中,他也难保自己不会冲出去把那什麽劳什子教主大卸八块。
不知坐了多久,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依君书影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先开口。楚飞扬却是仍旧感觉有些诡异,不知如何同这似真似幻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稚嫩少年相处。
“你…”
“我…”
楚飞扬不喜这沈默气氛,最终还是想要引著君书影多说几句话。不想一说话时,君书影也开了口。
“呃…你说,你先说。”楚飞扬有些讶异,忙客气让道。
君书影笑了笑,面色有些苍白:“我有些冷…”
楚飞扬慌忙靠近前去,握住君书影的手,只觉入手冰凉。又看清他苍白的脸色,才想到虽然伤口不重,必是流血过多,正体虚身寒。
若是平常,楚飞扬便是没事也要粘著君书影。如今对上少年模样的他,竟多了些拘谨,不敢如那般亲昵了。
“这…我逾矩了。”楚飞扬低语一声,把人搂进怀里细细密密地抱著,又运起内力,想让君书影冰冷的身体尽快地暖起来。
“谢谢楚大哥。”君书影也不拘谨,缩进楚飞扬怀里,近乎贪婪地汲取著他的体温。
楚飞扬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唉,其人无罪,怀壁其罪…
呃,好像不是这麽用的…
总之,君书影仍是少年心性,对楚飞扬又不再有什麽戒心,他无心为之的亲密,却总让楚飞扬缕缕几乎难以自制。
当然,这一切无关肉欲,他楚大侠还没有那麽禽兽。他只是有著极大的冲动告诉这少年,他的身分,他们日後会有的亲密关系,他的满腔爱慕之心。他还想劝导他,不要再回天一教,不要去争那什麽教主之位。他想要他现在就往中原去,去那朗月山上寻那个现在也依然年少的少侠。如果他们在那时能够相遇,也许人生会有很多不一样。
虽然心中情绪纷乱,到了嘴边也不过是一声叹息。楚飞扬什麽没有说。说不出为什麽,事情总要按著它自己的顺序发生著。如果他强要横加阻拦,只怕会有什麽未知的变数。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其中任何一点小小的不利的改变,都是他不愿意承受的。
所以…楚飞扬轻不可察地抚了抚少年的长发,也许你注定要承受一些孤苦,劳累一些年月。但是最终,你仍会重新找到这个怀抱。我将守护著你,永不再被任何俗物世人所苦。
不知过了多久,楚飞扬静静地抱著怀中纤细柔软的身体,极有耐心地用内力引导著君书影体内的内力随之运转,总算让他不再那麽冰冷。
黑暗之中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已经太过长久。楚飞扬想到岛上的君书影和青狼,不知他们状况如何,心里也不免焦急起来。
“书影,我们一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你知道如何走出去吗?”楚飞扬问道。
“走出去…”君书影低声地重复道。
“是啊,一直呆在这里,不闷死,也要饿死了。”楚飞扬笑道。
“是啊,会死…”君书影低声道。
“你怎麽了?”楚飞扬觉察到他的异状,低头问道。
君书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脸去。
楚飞扬不知自己是否眼花,一瞬间竟觉那眼中似有亲切不舍之意,再看他时,却又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
“是啊,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君书影道,说著便站起了身,按住肩伤扬了扬手臂,向楚飞扬笑道:“想不到楚大哥的药竟有如此效用,简直比得上高放那些玩意儿了。”
楚飞扬会心一笑,这些可不就是高放做出来的玩意儿。
君书影向外走去,边道:“这里只有一条道,一直向前走就对了,看到光亮的时候就出去了。”
楚飞扬拾起剑跟了上去。通道过於狭窄,容不下两人并肩。楚飞扬走在君书影後面,看著前方那个纤细却刚强洒脱的身影。他一时无法想像,这样的君书影出去之後,还会再去争那什麽教主之位。
如果他不做教主,那便没有宋家的案子,也便没有他的苍狼山之行…他们之间,岂非再无相识的机会?!
楚飞扬心里蓦地涌上一丝凉意。
前方的身影越发地清楚起来,原来前面竟已有了光线。他之前走了那麽久也没有走到出口。本以为离得还远,没想到早已近在眼前。
光线越来越强,君书影回身向他笑道:“楚大哥,出口已到了。不知楚大哥出去之後,可有什麽打算?”
楚飞扬张了张口,只觉那光线突地强烈起来,耀得人睁不开眼。他竭力地顶著刺目的光茫向前看著,盛光之中的君书影似无所觉,还在自顾自说著:“我回那天一教也没意思了,不若与楚大哥一同结伴,也到那中原看看热闹…”
再听不清了,也看不见了。楚飞扬紧闭著双眼,探长了手臂向前抓去。
这分别来得太突然,他舍不得,舍不得…
一手触上温热的皮扶,楚飞扬猛地加大力气,死死地抓住。
“…喂,你轻些,轻些!”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将他被白光耀乱的神智唤回,楚飞扬缓缓睁开眼睛,冷不防一张大脸猛地凑上前来:“喂,楚兄,我从不知道你竟对我有这些心思啊。”
楚飞扬眯了眼一看,竟是青狼,顺著他的视线看去,却见自己正死死抓住他的手,慌忙松开。
“不用如此吧。”青狼撇了撇嘴,看楚飞扬站起身来,又好心地凑上前去给他拍了拍身上尘土,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想不到楚兄也会著了道。能见楚兄狼狈至此,在下不虚此行啊。”
楚飞扬懒得与他计较,四下看了看,急道:“君书影呢?”
“哦,你放心。你没事了,他自然也没事了。”青狼拨了拨剑上的穗子,“你们有所不知。这花阵原是叫做什麽锁情阵,如果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前来,那它都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你与君兄二人有情,又一同踏进这阵中,这才著了道。”
楚飞扬懒得听青狼废话,只急急地四处去寻人。
青狼悠闲地跟在楚飞扬身後,继续解释道:“这阵法说好解,其实也不好解。凡中了阵法之人,若无外力相助,只怕要生生世世困死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在你们两个在阵里迷迷瞪瞪地时候,在下就顺手把那楼小梦给捉了,如今捆成个粽子挂在那边树上呢…”
“书影!”青狼在说些什麽,楚飞扬全没听见,只在看见了前面一个半倚在树上的身影时急唤了一声,冲上前去。
“醒醒,书影,你没事吧。”楚飞扬摇了摇君书影的肩膀,又捧起他的脸揉了揉,看他渐渐回过神来,才放下了心。
“我…我没事。”君书影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有些微的茫然,片刻间又恢复过来。
三人将那被青狼捆得结结实实的小贼拎到船上,荡地桨慢悠悠地离了这小岛。
那小贼看上去竟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孩子。也不知青狼对人家做了什麽,弄得他一看到青狼就一阵脸红脸白的,好不精彩。
君书影站在船头,看著那渐渐远去的小岛,有些出神。
楚飞扬走到他身後,陪著看了一会。而後咳了一声,问出一句他最想知道的话:“书影啊,我问问你。你在中了那阵法的时候,都梦到了些什麽?”
君书影闻言一顿,才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看了楚飞扬一眼:“你真想知道?”
楚飞扬神色恳切地点了点头。
君书影低叹一声,面向远方,慢声道:“一统江湖,威凌天下。”
楚飞扬听了愣怔了半天。直到君书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回船仓,楚飞扬还在发愣。
好半晌,楚飞扬掩面低叹一声:“我这边厢儿女情长期期艾艾,你那边就金戈铁马征战江湖。唉──作孽啊!我楚飞扬是作了什麽孽啊!你说谎!”
作者的前言:大侠和教主蜜里调油地甜腻了五年多,也快要进入七年之痒的阶段了。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我们玉树临风的楚大侠和我们更加玉树临风的君教主,来回答大家都十分感兴趣的一百道问题!下面有请两位主角(呱唧呱唧~~)
观众甲:[义正言辞]主持人请注意,君书影已经不是我们的天一教的教主了。就算是作者,你也没有权利仍然默认他是教主!教主这个称号是我们青教主专属的!
南:天一教来踢场子的么。你难道不知道除了天一教,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教派是只拥护我们君打教主的么?
观众甲:[瞪大双眼]什么教派?唔…
[之间天一教的小哥话未说完,便被一群神秘的蒙面人拖到了黑暗的角落]
南:[痛苦地把脸扭向一边]小哥你惨了,大大我都不忍心观看。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君教主后援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