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家丑,不可外扬。都怪在下生性鲁莽,思虑不周,惹了家内与在下生气。如今正不知如何是好哪。”楚飞扬厚著老脸苦笑道,一脸为家事伤神的模样。
梅欣若睁大了眼睛看著楚飞扬,出口的声音带著些不敢置信的惊疑:“你说…你娘子?”
楚飞扬点了点头,叹道:“正是。这个娘子著实让在下大费脑筋,劳心伤神哪…”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了。
梅欣若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有些发呆。楚飞扬唤了几声,梅欣若像是猛然回神一般抬头看向他。楚飞扬心下轻叹,他话已至此,只盼梅欣若对他死了心。他不想因为自己误了她。
楚飞扬起身道:“门派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就此告辞了。在下改日再来拜会梅老爷与小姐。”
梅欣若慌忙起身,想要挽留,却没有理由。自己心下也是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微一点头,看著楚飞扬大步离开的身影,待他出了院门,才让两行清泪倏然滑下脸庞。
二月初十,断剑山庄宽广的前院里早已搭起了比武的高台,各派人马陆续入场,一时间纷纷嚷嚷,好不热闹。
信白带领清风剑派到分配的位置坐定。楚飞扬也混在一群师兄弟当中,不为别的,只是来看个热闹,顺便等著君书影露面。楚飞扬心下想著,手里用力掰了掰手腕。
尽管已经刻意低调,还是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感觉到围绕周身的或探究或提防或仇视的视线,楚飞扬只感到万分懒怠,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看著那高大宽广的比武高台发呆。
身旁不远处传来一阵熙熙攘攘,楚飞扬循声看去,原来是梅向领著梅家的人进入分配的木棚下。那一阵吵闹的中心似是轻纱遮面的梅欣若。梅向突然看向楚飞扬这边,楚飞扬对上他的视线,忙起身行了一礼,梅向却只是冷著脸微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楚飞扬重又坐了下去,不再去看那边,面上仍是懒懒的。
到现在他也没有君书影的任何消息,一方面是他自己被门派里的人事牵扯住,又怕惹信白生气,不敢放开手脚查探。另一面,却也是君书影这一次太沉得住气。楚飞扬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但直觉会给他惹上一场很大的麻烦。而他关於君书影的直觉一向很准。
真想捏断他的翅膀,拔了他的爪牙,看他如何再兴风作浪。楚飞扬暗暗地咬牙切齿阴郁地想著。但也只是想想,真把他抓到手里时,又哪里舍得…
这边楚飞扬在心里把那个正暗地里从事著不法勾当的人用千百种方法和花式炮制折腾著,却被冷不丁响起的三声铜锣声响惊醒。诺大的场地在片刻间一片静寂。袁康寿举著半截墨黑色的断剑缓缓步上高台。
武林大会已经正式开始。
楚飞扬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他知道,离那个从他手指缝里溜走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不远了。

第88章

袁康寿立在台上,威严地扫视一周,肃穆地开口道:“诸位英雄好汉,承蒙江湖各道朋友抬举,让袁某做了这些年的武林盟主,统领各路英雄,一起保护中原武林。袁某敢不克己竭力,公道处事,与诸位江湖同道共同维护武林正义。如今江湖,新秀竞相而起,袁某这一把老骨头,也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在此呈上这武林盟主的信物,虚位以待,务求能者得之!如今便正趁这一次武林大会,让诸位高手在此大展身手,一较高下。谁能最终排众而出,力克群雄,便可坐上这盟主宝座!连同这整个断剑山庄一并奉上!当然…”袁康寿停顿了片刻,视线在楚飞扬的方向稍一停留,接著道:“要坐上这武林盟主的宝座,只有一身功夫却是不够,必先要身正行端,公信能服天下之人。否则,武功再高也是惘然。”
楚飞扬面无表情,不知是听没听进去。信云深也知袁康寿说的是自家师兄,扭头看了看他,心里为楚飞扬惋惜不已。
袁康寿接著道:“那麽,此次比武正式开始…”
“何必那麽麻烦。”袁康寿话音未落,突然被一道阴邪又轻浮的声音打断。那声音似是经深厚内力催动发出,环绕在诺大的场地上,辩不清来处。各门各派都警觉起来,戒备四顾。猛然间一道黑色身影直冲台上。众人眼前一花,那道影子已与袁康寿缠斗在一起,顷刻间两条人影便分了开来,而那把断剑已经被那黑衣人夺去。
“半把生锈的铁剑而已,真不知道有什麽好争的。”那人把手中的剑掂了掂,满面不屑道。
袁康寿在全武林人的面前被人轻巧巧地将盟主信物夺去,面上自然下不来,黑著一张脸怒视著那不速之客,但胸口那阵阵翻涌的气血却让他无法立刻再次出手。虽然刚才也是一时不查疏忽大意了,但刚一交手他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功力远在他之上。
“大胆狂徒,竟敢在这武林大会上作乱!还不快将盟主信物奉还。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信白本是急躁性子,此时已是一跃而起上了高台,手持长剑,大声怒喝道。
那男人嗤笑一声,道:“放心,我对这半块烂铁一点兴趣也无。只不过有人挠心挠肝地想要,便是那天上的月亮,我也不得不想办法摘下来给他。”说著似笑非笑地撇了台下的楚飞扬一眼。
楚飞扬仍旧坐著,面上不动声色,按住椅子扶手的双手却紧握起来。青狼,为什麽他会…
又是一阵风起,另一个矫健身影凌空飞过众人,落在高台之上。这一次,楚飞扬却再也坐不住了。
那人在青狼身後站定,对台下突然骚动起来的人群扫视一眼。楚飞扬紧紧盯著他的眼睛,却无法让那视线在他身上稍作停留。
好啊,假装不认识你男人吗?!楚飞扬暗暗地咬牙切齿。那衣服还是我买的,那轻功也是我教的…
正想著,突然间信白猛地转头看向他。楚飞扬对上信白怒气冲天的眼神,迷惑了片刻後才明白过来。师父见过君书影,再加上那轻功步法,我认得,师父自然也认得。楚飞扬心下哀叹一声,不敢再看信白,反正信白也不会这时过来跟他为难。楚飞扬仍立在原处静待著,看那君书影到底想要玩些什麽花样。
“他是…他是那邪教的教主!”人群中突然暴出一声大喝,众人顿时吵嚷起来,四处响起拔出武器的声音,阳光经那些锋利武器的表面反射出去,冷冷的寒光在君书影身上闪动著。
君书影对台下的骚乱不屑一顾,只从青狼手中拿过断剑,放在手里把玩著,轻笑一声道:“诸位,在下心仪这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已久。今日,”君书影说著看向袁康寿,依旧笑道:“在下便代这位老人家接下这副重担,让老人家可以安享晚年。若有不服者…”他轻蔑地看了台下众人一眼,声音一冷道:“杀无赧!”话音未落,便听得锵得几声,君书影手中的断剑已是断裂成了好几截,掉在地上。
“这种东西,不需要了。”君书影道。
“混帐东西!你竟敢…”信白怒喝一声,挥剑攻了上去。其余各大门派的人也如收到指示一般,全都不再观望,一拥而上。
楚飞扬看著台上与信白等人缠斗的君书影,心下有些担心,正想对策时,突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怪异香味,胸中一窒,楚飞扬暗道不好。想要运气时,却只觉身子一软,竟然跌倒下去。眼前的晕眩过後,楚飞扬抬眼望去,只见满场的人都已经瘫倒在地,痛苦在哼哼唧唧著。
君书影和青狼仍旧立在高台上,冷笑著看著脚下软倒的众人。楚飞扬疑惑地看向君书影,却只得他一闪而过的目光,心下一闷,只觉喉头一甜,忙摒气凝神,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一股气。
身後的大门突然大大地敞开,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在君书影和青狼身边站定,恭敬地低首列队。有一个人落在最後,他面上带笑,慢慢地走向君书影。
信云深睁大了双眼看著他,看他慢慢走到自己身边,又慢慢越过他,没有看他一眼。信云深抬手想要抓住他,无力的手指却只滑过他衣角的布料。
“为什麽…”信云深看著那纤细修长的背影,眼中凝结起一层水雾。
高放回过身来,走回信云深面前蹲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低声笑道:“死小孩,我投怀送抱你不要,别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想要我的男人多的是。”说著起身离开,走到君书影身後站定。信云深愣愣地看著他,待回过神来之後,一种不明的情绪夹杂著委屈一股脑儿地翻了上来,他咬住嘴唇使劲地向前爬了两步,却只让力气流失得更快,最後只能软软地趴在地上,不甘心地看著不远处的高放。
青狼开口道:“我没兴趣与你们浪费时间。你们所中的盅,是封印内力之盅。内力越强,盅便越强。”他说著走到楚飞扬面前,用脚尖向他的胸口猛地一踢。楚飞扬翻倒在地,闷哼一声。
“所以,有些人就不用白费力气了。”青狼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楚飞扬因为强自运功,被青狼一脚踢散,气血逆流,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下意识地看向君书影,却看到君正影正目光灼灼地看著青狼,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楚飞扬一阵气闷,嗓子一甜,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直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楚飞扬捂著胸口低下脸,却没有看到君书影投向他的情绪复杂的视线。

第89章

“这盅会在十天之内耗尽宿主的性命。你们只有十天考虑,愿意服从的,可得一时的解药,保一时性命。不愿服从的,这断剑山庄的地牢便是诸位的葬身之地。”君书影如叙家常一般说道,突然冷笑一声,又道:“只怕明年今日,诸位在黄泉之下,也收不到一家老小的祭拜了。不过却可以那处合家团圆,也算可喜可贺。”言下的威胁之意,令人心寒。
“卑鄙小人。”不知是谁低咒了一句。君书影也只是笑了笑,轻轻揭过。
楚飞扬一直紧紧地盯著他,君书影却不敢看他,也不愿去看。他在做的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他不愿意为了任何人扰乱他的计划。他要踩在所有人的头上,掌握所有人的生死,直到他们驯服,像狗一般匍匐在他的脚下,企求他的一点施舍。他不需要人心,只要他们表面的服从。他乐意看他们眼中充满怒火和愤恨却只能小心地隐藏著,明明恨他入骨却无法背叛,不得不服从於他。他不在乎用了什麽手段。君书影从不否认他自己有多麽卑鄙恶劣。
君书影对严阵以待的天一教众人下令,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关押。青狼走回君书影身边,对著君书影不善的视线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让我的燕其受苦,我也不能便宜了楚飞扬。大家扯平。”
君书影冷哼一声,不想理会青狼的胡言乱语,正欲离去,突闻一声细微的破空声响,君书影立刻蓄足内力,欲破那突然而来的暗器。
青狼的声音却猛地在耳边炸开:“小心!”话音未落,一道黑色身影闪过眼前,只听一声轻响,青狼摊开手掌,一枚暗沈的小巧利器静静躺在掌中。
青狼向暗器所来的方向望去,对上一双充满愤恨的眼睛。青狼走到那人跟前,蹲下身来,邪邪一笑,将手里的暗器上下翻动著看了看,笑道:“手段不错,可惜身手不行。”话刚说完,便毫无预兆地将那小小暗器没根捅入那人的肩膀,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没有褪去。
那人拉长声音惨叫了一声,青狼不屑道:“真没种。”说著将手上的血在那人的衣襟上抹了抹,边起身边道:“所谓武林正道,也不过如此麽。”说著走到袁康寿和信白的面前,一手一个拎起两人,又道:“说来,这断剑山庄的地牢可比我们天一教的大多了。”天一教其他教众将那些倒在地上毫无抵抗之力的众人用绳子绑好,推推搡搡地押著往那地牢的方向走去。
君书影穿过人群,高放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向门外走去。还未到门边,便听到身後传来一阵骚动。君书影回过头去,看清场中形势,眼皮登时跳了两跳。
楚飞扬浑身是血,居然硬是挣脱了绳索,正与几名教众缠斗在一起。他强自运力,虽然使不出平时的一成,竟也将几名教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近不了他的身。
高放咋舌道:“真是个怪物。楚飞扬三番两次硬抗盅毒,真不知道他有几条命够折腾。”上一次硬抗的结果…大概就是最後弄出来个小石头。高放自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偷眼看了看君书影,却见君书影皱紧了眉头看向那处,片刻後转身道:“不用管他,他撑不了多久。”
高放无言地跟上,为何要向他解释。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君书影,你站住!”楚飞扬突然大声道,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猛咳,夹杂著呕血的声音。君书影顿了顿,不欲理会,径自向外走去。
“混蛋,你站住!我有话问你…”楚飞扬的声音被打断,只听得闷响一声,似是重重挨了一下。
君书影忍无可忍地转回身来。楚飞扬竟然强自提气,一跃之下到了他的面前,染满鲜血的双手抓住他的衣领,粗重的喘息间夹杂著浓浓的血腥味道。
君书影将脸向後撤了撤,伸手制止了其他人的靠近,开口道:“你再如此硬抗,便活不久了。你当苗疆的盅是拿来好看的麽。”
楚飞扬呸地吐出一口血沫,挑起嘴角一笑,露出腥红的唇齿,竟带著些邪佞狂妄。
“几条小虫子而已,我会放在眼里?!”楚飞扬将脸又向前靠近,低沈的声音里带著些粗哑,如砂纸打磨一般。
君书影挥开他的手,後退一步,冷声道:“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你逃不掉的,你也救不了他们。”
楚飞扬扯回君书影,邪笑道:“用你说。我只问你一件事。”
说著声音冷了下来,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有些阴狠地盯著君书影的双眼看了半晌。君书影也任他看著,静静地与那双充血的眼睛对视著。
“我问你,你那日带著小石头一起消失。你出来做你的大事了…小石头呢?我们的儿子…你为我生的儿子…”楚飞扬将脸凑近,几乎要与君书影鼻尖相抵,虽然放轻了声音,却依旧带著凶恶阴沈,低声道:“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君书影的眉尖皱了起来,似乎不满楚飞扬的用词或态度。半晌後却仍低声回道:“我把他送到别院附近一户可靠人家照看…”
“够了,我知道了。”楚飞扬一把推开他,冷笑一声。不远处围著的几名天一教众面面相觑了几眼,一拥而上。楚飞扬不再反抗,任他们绑住,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君书影摸了摸沾血的衣领,眼神暗了暗。
高放走上前轻声道:“教主,我们走吧。”
君书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这已经渐显寂廖的宽大场地。

第90章

五天过去,离十天期限还有一半,已经有些门派撑不下去,投靠了君书影。君书影坐在高堂之上,看著那些匍匐在地诚惶诚恐的人,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并不开心,只是无比满足吧。权利欲这种东西…”青狼站在高放身後,一起看向此时高高在上的君书影。
“如果不是你,教主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高放道。
“变成这样也不错,多可爱。”青狼摸著下巴笑道。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管别人可不可爱。我可是得到消息说,我们那位美人少主最近有些不太好。”高放撇了青狼一眼叹道,“不过那些药用在武功高强的人身上都够受的,偏偏教主不信少主已经武功尽失,非要下些猛药。可怜少主那般柔弱的身体,不知能撑到几时?”
青狼面色有些阴沈下来,片刻挑了挑嘴角道:“燕其若有什麽闪失,你该知道我的手段。”
高放挑眉看了看他,轻笑道:“你老老实实的,少主自然万无一失。我又不像教主,那麽个美人儿,我也是会怜香惜玉的。”
青狼面沈如水地沈默了片刻,突然邪邪一笑,转身离去。
“你别又想打什麽坏主意。”高放正色言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君兄会理解我的。”青狼抬起手来摆了摆,转眼便消失了。
高放皱眉看著青狼离去的方向,片刻後转回身来。君书影已经听完了汇报,正一个人低头坐在堂上。高放看了半晌,把额头靠在身边的门框上,痛苦地低吟了几声,小声道:“怎麽办,以後到底怎麽办啊…”
“高放,进来吧。”君书影突然出声道,声音里淡淡得听不出情绪。
高放轻叹口气,迈步走到君书影身边。君书影抬手按了按额头。高放站到君书影身後,拉开君书影的手,轻轻为他按揉著太阳穴。
“教主,很累吗?”高放轻声问道。
君书影闭上眼睛,轻轻地恩了一声。
“教主,你…”
“做好你份内的事,别说多余的话。”君书影道。
“…”高放沈默著不再出声,一时间诺大的厅堂里静得压抑。半晌後高放开口道:“教主,我只想说,有些东西,在你能抓住的时候若是放手了,也许以後再也没有机会了。”
君书影没有说话。就在高放以为得不到回应时,君书影轻笑一声道:“你说得对。所以这一次的行动,只许成功。”
高放手上一顿,不再开口。
半夜时,看守地牢的教众突然来报,说是牢中出了些乱子。高放想了想,叮嘱著先不要告诉君书影,便带人去了地牢。
地牢里此时正乱作一团。本来为了怕出乱子,袁康寿信白楚飞扬等武功高强的人都是分开关押的,此时袁康寿和信白都满脸紧张地趴在牢门边上急声吼著,甚至都在强自动用内力,想要冲破牢门。看守众人的教众都亮出了武器,一边色厉内荏地威胁著一边小心戒备。
“都退下。怎麽回事?”高放走到众人面前,沈声喝道。
一帮教众低著头退了几步。一人走到高放身边,还没开口时,突然一边传来一个带著哭腔的声音:“高放,你救救我大师兄吧。他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高放扭头看去,信云深和不知道哪个门派关在一起,他身後的人都窝在角落里,一副委靡不振的模样。信云深两手抓著牢门,正哭得起劲。
“云深,你…你又怎麽会认识这种魔教中人?!你们一个一个都要气死我吗才罢休吗,啊?!我怎麽会养出你们这一帮小兔崽子!”那一边信白突然一声大喝,而後便是一阵猛咳。
信云深看了看信白,又委屈地看向高放。高放摇了摇头,一边走向手下指出的关押楚飞扬的牢房,一边扭头对信白道:“我和你家宝贝不认识。还有,老人家火气不要这麽大,会活不长的。”
“高放,你不要这麽说。”信云深委屈兮兮的声音又从身後传来,高放却不再理会他,转到楚飞扬的牢前一看,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谁把他们关在一起的?!”高放头疼地问道。
“禀堂主,是…青教主。”
“我就知道…”高放无奈轻叹,又抬高声音道:“楚飞扬,你住手吧。你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牢里不大的地方关了三个人。此时楚飞扬正一手抵在昏迷不醒满面苍白的梅欣若背上。梅欣若衣衫半褪,身前用楚飞扬的衣裳遮住,衣下隐约露出一双细嫩肩膀。高放知道楚飞扬内力不济,若要强行为别人逼盅,只能尽量减少阻碍,直接将手掌贴在肌肤上。虽然是这种原因,但是…
楚飞扬自己的脸色却比梅欣若还要差,透著青紫的死气,满面冷汗。宋蓝玉在一边急得直落泪,又不敢去碰楚飞扬身上,只能在一边声泪俱下地劝著楚飞扬停手。
“楚飞扬,这种盅我很了解,不到十天断不会有事。你不要再白白浪费自己的内力了。”高放又道。
楚飞扬根本不理会,或者是没有力气答话,高放又不敢冒然打开牢门,反倒是宋蓝玉冲到牢门前,擦干眼泪,瞪著高放道:“你少在这里假慈悲了!你们一夥的那个男人今天过来给我们吃了不知道什麽东西,又跟楚大哥不知道说了什麽,现在梅小姐就变成了这样。你快把解药拿出来。”
“青狼?!”高放眉头轻皱,“他又要做什麽?”
高放沈思了片刻,宋蓝玉一直在一边念叼著解药,高放不胜其烦地一挥手道:“你闭嘴。我没有解药。看好你楚大哥,我出去看看。”说著就急步离开了。
宋蓝玉被高放吓了一下,後退一步,看著人突然都走了,想叫又不敢叫,愣了片刻。身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回头一看,楚飞扬正靠在墙上喘著粗气,嘴唇青紫,眼睛微微睁著,汗水如注。
“楚大哥,你怎麽样?”宋蓝玉忙到楚飞扬身前,掏出汗巾仔细地为他擦汗,满脸心疼。
楚飞扬抓过汗巾,强撑著笑了笑道:“我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去照顾梅姑娘吧,我没力气了,麻烦你。”
宋蓝玉应了一声,跑到梅欣若身前,左右看了看,闭著眼将她身上披著的楚飞扬的衣裳拉拉严实,而後将人小心地挪到楚飞扬身边。自己也靠著楚飞扬另一边,抬眼痴迷地看了楚飞扬片刻。看他脸上的血色慢慢地恢复,才安心地笑了下,慢慢也疲累地闭上了双眼。

第91章

高放直接冲到青狼房里,把青狼从床上拎起来,怒道:“青狼,你又在搞什麽?你给他们吃了什麽?解药!”
青狼挥开高放的手,笑了笑道:“急什麽。你看不出来那两人对楚大侠一片痴心麽?你主子又总做些惹他夫君生气的事情,这样下去是没有胜算的。我不过随手为他肃清情敌罢了。免得到时候就算过门了也是三房。”
“你…让你再胡说八道…”高放气得瞪大一双眼睛,左手一抬,食指顶上麽指。青狼面色一凛,施展轻功闪到十步开外,看向仍是怒气冲冲的高放,摆好防范的架式,面上却笑道:“你有这闲功夫跟我闹,不如回地牢里再看看吧。这会儿大概正热闹。”
“你什麽意思?”高放疑道。
“大概就是…三人争宠吧。”青狼望著房梁叹道,“不知道楚大侠现在那身子骨还撑不撑得住。”
高放一听,再也顾不上和青狼纠缠不休,急匆匆地赶回牢里。
“这大半夜的,高堂主还真够操劳的啊。”青狼走到门边看向高放急促的身影,笑著喊道。高放怒骂了句什麽,青狼斜著脸仔细听了,掏了掏耳朵,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去了。
高放赶到牢门前时,正好看到君书影刚刚进去的身影。高放忙唤了声:“教主。”走到君书影身前,躬身行了一礼。
君书影点了点头,想要绕开高放往前。高放移了一步挡在君书影前面,看君书影面上现出些疑惑的神色,忙道:“教主想是听到牢里起了些乱子的事情才来的吧。我刚才看过了,一些小帮派闹事而已,已经教训过了。”
君书影点了点头,口里道了声:“好。”说著却还要向前走。高放又退了一步,仍旧挡在君书影身前,拱手道:“教主,骚乱已平。地牢阴湿,人又杂乱,我们还是回去吧。”高放并不知道地牢里现在是个什麽情形,但是青狼的话让他不得不阻止君书影进去。这几天已经够乱了,不可以再有任何的节外生枝。
君书影先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表扬了一句:“恩,做得好。”看到高放还是挡在前面,咳了一声又道:“没事,我就看看。”
高放简直要流泪了。他现在算明白了,君书影得到的消息多半是楚飞扬怎麽怎麽样了,看他这一副望眼欲穿恨不得长翅膀飞进去的样子。但是这样他总觉得…更不能让君书影进去了。
“教主,我都看过了。那些人还算老实,体内有盅他们也作不了什麽乱子。里面没有什麽好看的,又闷又冷,浊气充塞…”高放说道。君书影静静听著,却慢慢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