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青狼凌厉的视线看进楚飞扬眼中,嘴角缓缓弯出一抹似笑非笑。
楚飞扬抱著君书影跨进高至半膝的门槛,将君书影放倒在厅内一侧的坐椅上。青狼饶有兴致地看著,将怀内想要挣开的人又按紧了紧。
楚飞扬看向那白纱环绕的软榻,这才看清青狼怀中的人竟然也是一个男人。他仅著一袭轻渺白袍,把头深深地低著,满头如水黑发洒到榻上地上。袍下隐约露出光裸的小腿和双脚,领口处露出的皮肤上遍布暧昧的红痕。
楚飞扬眉头微皱,向青狼道:“我知道你和君书影的交易。焚情珠我带来了,解药呢?”
青狼挑起一边眉毛:“想不到楚飞扬楚大侠,竟然会为了这种事亲自前来敝教。”他撇了一眼椅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复又笑道:“君兄弟为何如此装扮?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见不得人麽?!”
楚飞扬上前一步,沈声道:“青狼,你也是一方霸主,一言既出。珠子在这里,解药!”
青狼看向楚飞扬手中的小小珠子,轻笑道:“怎麽,楚大侠不问我这珠子的用途?也许一颗小小的珠子就可以搅起腥风血雨…”
青狼轻笑著看向楚飞扬,手下却在摸弄著怀里躲无可躲的男人,甚至当著有人在场就把手顺著那截露出的小腿向上滑去,被那人一双苍白瘦削的手捉住,抬起头恳求地望向他。青狼笑了笑抽出手,指尖勾过那人的下巴就啃了上去。
楚飞扬眉间紧皱,开口道:“无论如何…”
青狼挑起眉毛望向他,手臂中的人把脸深深埋进青狼的胸前,身体微颤著。
“你给我解药,我给你珠子。你为非作歹,我会亲手杀了你。”
青狼听完大笑了几声,眯起眼睛不悦道:“楚飞扬,你是不是太过自大了?!别忘了你是在我的地方,只要我一声令下,任你再有通天本领,也死无葬身之地。”
楚飞扬只把焚情珠握在拳间,沈声道:“解药!”
两人对视,剑拔弩张。半晌,青狼挑眉一笑:“好吧好吧,这本就是我所想,我也没想让你的君书影去死。解药给你。”
青狼掷出一颗黑色药丸,楚飞扬伸手接过,瞟了一眼青狼。青狼笑道:“放心,解药是真的。本教主可不像君兄那麽卑劣。”
楚飞扬走到君书影面前,将披风向外拨了拨,露出君书影毫无血色的脸。楚飞扬捏住君书影的下巴,将药丸喂进,便退开一步等著。
青狼看著楚飞扬的动作,皱起眉头道:“他昏迷了?这毒不该是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完,君书影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呕出一口暗色的血,复又人事不知。
第48章
楚飞扬忙上前扶住君书影软倒的身体。君书影喘息急促起来,眉头紧皱,皮肤滚烫。
青狼坐直身体,点了怀中白衣男子的穴道,让他沈沈睡去。他收起戏谑的表情,面色凝重地来到君书影面前。楚飞扬将剑指向他,目光冰冷。
青狼抬起手,无奈道:“解药是真的。我从来也不想让他死,相信我。你得先让我看看他。”
“你最好少玩花样。”楚飞扬冷声道,收了剑直起身体。青狼蹲在君书影面前,拿起他的手腕探了探脉,又抬起君书影的脸细细端详。
“是我疏乎了。”青狼直起身,面色凝重道,“我没想到他逆天怀孕对身体的损伤如此之大。这毒入得太深了,恐怕解药起不了作用。”
楚飞扬手中的剑嗡地响了一声。青狼戒备地直起身面向楚飞扬,沈声道:“但是还有办法。那颗珠子可以救他的命。”说著又回头看了看榻上的人,“他们的命。”
洞光明亮,水气氤氲。
楚飞扬搀扶著君书影,看向山洞中央那一大片清亮的湖水,疑惑问道:“这里?”
青狼走到湖边,将手臂中的男人小心放进湖水中,头也不抬地回道:“这正是我要那焚情珠的目的。这片湖本就是疗伤圣地,只是前任教主不懂珍惜,反而用作了声色之地。但若没有那颗珠子,这片湖也只是普通的温泉而已。”
青狼看向面无表情的楚飞扬,挑眉笑道:“愿不愿意相信随便你。反正君兄也已经这样了,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呢。”
楚飞扬默不作声,将那披风拿下甩开,把君书影放进湖水里,靠在一块石上。而後拿出焚情珠,问道:“怎麽做?”
青狼道:“很简单。只要只它弄碎撒到水里就好。它本就是湖底晶砂的结晶,融进湖水里便会有效果。”
楚飞扬把珠子握在掌中,再打开时,原本晶莹剔透的宝珠已化为一片粉末摊在楚飞扬的掌心。楚飞扬用掌风将那些晶亮粉末撒向水中央,粉末刚一沾到水面,便像晕染开一样向四周铺开一层鲜亮,霎那间整片湖水都似焕然一新了一般,诺大的山洞内飘起了淡淡的清新味道。
青狼看了一眼楚飞扬,弯了弯嘴角,蹲了下来,用手指轻划过面前美丽男人的脸,满眼的陶醉和迷恋。
楚飞扬下到水里,将掌心贴到君书影後背,闭目凝神为他驱毒。
温和的湖水包围著全身,缓慢游遍全身经络的内力亦是温暖而舒适,君书影只觉体内所有病痛都慢慢缓解。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君书影呛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血。楚飞扬扶住他,绕到前面,晃了晃他的肩膀唤道:“君书影?!你觉得怎麽样?”
君书影悠悠转醒,用力地睁了睁眼睛,满洞波光晃得他无法睁眼,只能又闭上,哑声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楚飞扬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君书影本来就是神志不清随口一问,也不追究,半昏半醒地直往水里滑。
楚飞扬慌忙用手撑住他,继续将内力送入。
青狼在对岸笑道:“君兄可算是世上第一难相处的人,先前更是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楚大侠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居然能让他对你这麽平易亲切?”
楚飞扬只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应声。青狼本也没指望得到什麽回答,又把视线转回面前的男人,抓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将内力探入他的体内,温和地将从前被毁损得七零八落的经脉慢慢修复调理。
“什麽时候,你才能如那般对我呢?”青狼将那双修长苍白的手放到唇边,低声喃喃道。
君书影体内的毒很快全部清了出来,但却仍旧昏迷不醒。青狼大方地让楚飞扬带君书影住回他本来的居所。楚飞扬并不想在天一教内多作停留,却也一时无法。
如此又过了几天,君书影的情况一天天好转,却仍是昏睡时多清醒时少,看来那毒的侵害著实厉害得紧。楚飞扬也只能暂时在这里住下。
天一教比楚飞扬所想的要清静许多,也不像他上次来时那麽遍布戾气。不得不说青狼做这天一教主绝对比君书影够格得多。
青狼吩咐全教上下待他二人如上宾。楚飞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平和地在天一教作客,也从没想到过,他会像现在这样和天一教教主如多年的老友一般在房顶上把酒言欢。
青狼仰躺在屋顶上,手里拿著半空的酒壶慢慢地晃著,眼睛望向上方繁星遍布的夜空,嘴角挂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楚飞扬斜眼看了看青狼,冷不防青狼抬手扔过一壶酒来,笑道:“楚兄,你和君兄还真是有些相同之处。”他撇了眼楚飞扬,“都很会给自己树敌。我可以拿燕其的命打赌,你肯定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怎麽扳倒我的天一教。”青狼说著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楚飞扬笑了笑,拍开封泥,也仰起头灌了半壶酒。
他在不久前刚知道,燕其就是那个青狼不在时就臭著一张脸端架子,在青狼面前却像受惊的白兔一样的男人。第一次看清楚他时,楚飞扬也不得不惊叹於他的美丽。他行走江湖大半生,见过无数惊才绝豔的风流人物,论长相,却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个男人精致华美。只是可惜,性格恶劣,不学无术,除了一副皮囊之外再无可取之处。不知青狼在迷恋他些什麽。
“那教主还有胆子留我们?!只怕君书影复原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你拿回教主之位。”
这是让楚飞扬最不解的地方。从前君书影篡位时闹得整个天一教腥风血雨不得安宁,青狼和君书影应当是势不两立的敌人才对,但如今看来青狼对君书影并没有什麽你死我活的仇恨。
“我从来也没想过把他当敌人,是他自己非要和全世界为敌。”青狼挑起眉毛笑了笑,“谁也没办法。”
楚飞扬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大早,楚飞扬是被院外来来往往的嘈杂人声惊醒的。出门一看,一向安静的天一教此时却是鸡飞狗跳一般的热闹,看起来却又不像敌人来犯。
楚飞扬随手抓了个教内弟子询问情况,那人回道:“苗疆盅王来了,好像还大张旗鼓地来要人了。”
第49章
“司空月?!他来干什麽?”君书影闻声也从房里走了出来,皱眉疑惑道。
经过几天的调理,君书影已经好了大半,除了脸色仍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大碍了。
但是自从清醒之後就黑著张脸再也没让楚飞扬一同去那个山洞。
其实若有楚飞扬内力相助,定可早日复原。但是他心中有愧,也不好强求。
“你认识?!”楚飞扬问道。
“是高放的朋友。”君书影面现忧色,“我们去前面看看。”
楚飞扬和君书影来到前厅时,青狼正和一个黑衣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青狼,枉我把你当兄弟!高放那麽好的人,你也能下得去手!他要是有什麽三长两短,都是你害的!”黑衣的男人把手里的皮鞭和身上的毒虫一股脑儿地往青狼身上招呼,一边恶狠狠地大吼著。
青狼一边见招拆招一边无奈回道:“司空月,你别那麽无理取闹好不好?我说了高放一开始就逃了,我也没有派人再去抓他。他是从你那里失踪的,和本教主有什麽关系!”
黑衣男子手下不停,甩出鞭子缠住青狼手腕,飞身扑了过去:“不要再狡辩了!一切都是因你而起!高放当初为了找人从你手下救君书影那混蛋才离开的。如今你们两个倒是一团和气,可是高放却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青狼拽住鞭子,扣住司空月的肩膀,把他向外推了出去。司空月刚要卷土重来,眼光瞟到了门前刚刚赶到的君书影,瞪圆了眼睛,转了方向朝君书影扑去:“你这个混蛋!你把高放还来!”
楚飞扬闪身拦在君书影身前,抬剑挑开甩向君书影的虎虎生风的鞭子,噌一声宝剑出鞘,锋利的剑尖指向司空月的面门。
司空月停了下来,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他看向楚飞扬,拧眉问道:“你是谁?”
楚飞扬收了剑向他抱了抱拳:“在下楚飞扬。我想诸位可能有些误会…”
司空月冷哼一声打断他:“谁和你们有误会!君书影,都是你害了高放!”
君书影冷笑一声:“高放本来就是我的人。当初我让高放逃走,他去找了你,你却没有看好他。我没向你要人,你倒是倒打一耙。”
“你!”司空月瞪了瞪眼睛,“他都是为了救你!弄到现在生死不明。高放要是出什麽事,我绝对饶不了你!还有你!”司空月转头,用鞭子指向青狼。
青狼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道:“司空兄,你且稍安勿躁。我想高放不会有事的,他虽然不会武功,可一身的毒也不是好对付的。”
楚飞扬插了话,道:“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衣著奇异善使毒的男人,我见过他。”
司空月眼睛一亮,一直站在楚飞扬旁边的君书影却先一把拉住他,一脸凝重地问道:“你怎麽会见过他?你在哪里见过他?”
楚飞扬顿了顿道:“在我师父的寿晏上。他进了清风剑派,遭众人围攻,还中了我师父一掌,我怕他…凶多吉少了。”
楚飞扬说完,君书影就愣了片刻,半晌喃喃著重复道:“你说高放他…死了?!”
“很有可能。毕竟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我师父的全力一掌。更何况你们说他不会武功…”楚飞扬话音未落,一条银色鞭梢就到了眼前。
“混蛋,我杀了你!”司空月眼睛红红地咬牙切齿道。
楚飞扬急忙侧身闪避,行动间却把像定在原地一样动也不动的君书影带了一个趔趄。楚飞扬探臂扶住他,君书影趴在楚飞扬的肩膀上,突然张嘴呕出一大口鲜血,喷在楚飞扬的肩上胸前。
“君书影!”楚飞扬急忙扶住他软倒的身体,拍了拍他的脸。
青狼拦住了急红了眼的司空月,回头冲楚飞扬叫道:“急气攻心,走火入魔。快带他去後山!”
楚飞扬自然不等青狼嘱咐,早就搀起君书影出了大厅向後山而去。
第50章
楚飞扬带著君书影直接飞进了湖中央,两手穿过君书影肩下支撑住,掌心帖上君书影的後背为他调顺气息。
君书影吐出一口黑血,呛咳不止。他一把推开身前的楚飞扬,脚下却一个踉跄,滑栽到了水里。楚飞扬忙潜下去把人捞了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皱眉喝道:“你不要命了?!”
君书影喘著粗气。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温热的湖水顺著脸颊向下流著,他也顾不上去擦,只透过不断滑下的水线冷冷地看著楚飞扬。
楚飞扬心下一凉。君书影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即便是几个月前,他们仍是敌人时。他在君书影的眼睛里看到过怨毒,算计,愤恨,无奈,幸灾乐祸,甚至是杀气也从没有让他有过如此心凉的感受。那些都不像眼前这样,饱含赤裸裸的疯狂的仇恨,极致的厌恶,冰冷。
也许以前也曾有过,只是,他承认自己已无法像曾经那样视若无睹淡然相对。
楚飞扬知道君书影仍是有些神志不清,低叹口气,避开君书影冷冷的视线,将手按上他的背。
“高放是对我最好的人。”君书影淡淡开口道。
“…我知道。”楚飞扬顺著答道。
“高放是这世上惟一对我好的人。”君书影继续低低地说。
“…恩。”
“但是你们杀死了他。”君书影的声音开始有些不稳。
“…”楚飞扬无言以对。
“你让我失去一切。”楚飞扬感到君书影体内的气息又开始乱了起来,手上加重了力道,皱眉唤道:“君书影,把心静下来。你走火入魔了,不管什麽事等你好了再说。”
“我的权利──我的武功──我的地位──”君书影的声音颤抖著带了些疯狂,“最後我连高放也失去了。”
楚飞扬突觉脖间一凉,慌忙退开。没了楚飞扬的支撑,君书影又往水里跌去。楚飞扬只能又上前拉起他,抬手挡开刺过来的锋利匕首。楚飞扬不禁有些庆幸青狼一早把君书影的毒药暗器都收了。
君书影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睁著充血的鲜红的双眼,也不管过近的距离根本无法施展招式,只一味疯狂地进攻著。
楚飞扬一面要躲著他的攻击,一面还要撑著他防他沈到水里。君书影的鼓胀的柔软的腹部时不时地碰到他,更让他紧张万分。楚飞扬慢慢也有些吃力起来。
“君书影!你发什麽疯!清醒一点!”楚飞扬大吼道。
君书影没有回应,手下却一刻不停地进攻著。每一招都狠辣致命,恨不能把楚飞扬碎尸万段的仇恨。每一招都让楚飞扬的心像被揪紧了一样更疼一些。
最後楚飞扬索性不躲了,让那刀锋直直插进了他的左肩,只伸开双手抱住紧紧地搂住君书影,死死扣住君书影挣动更甚的动作。
“别动,别再动了。”楚飞扬咬牙切齿道。几个月来相处的零碎画面在他眼前掠过。他不知道,君书影对他的恨何时变得让他如此难以忍受。君书影刺向他要害的每一刀,都如刺在他的心上一样,比被刀划开身体的疼痛更难过百倍。
君书影下狠力地拔著刀,被楚飞扬用内力吸住无法拔出,便握住刀柄横竖拉扯,像要把杨飞扬的身体割碎一样的冷厉。
楚飞扬闭上眼睛大吼一声,抓住君书影的手,猛地将匕首拔出。一道温热的血喷了出来,溅到君书影的脸上。
楚飞扬将匕首夺过,抬手扔到水里。他捧住君书影的脸,粗糙的麽指抹去那上面的一串血迹,抹成了一道嫣红,指尖滑到君书影的唇上,狠狠地摩梭著。
“你的心里果真如此恨我麽?不,你只是走火入魔了。”楚飞扬喘著粗气,低哑著声音苦涩地说道,“你讨厌我这麽做麽?”
楚飞扬的声音消失在相贴的唇间。
君书影仍在神志不清间,动作带著些丧失理智的颠狂。他没有理智余地去思考这样唇齿相贴的意义,只是本能地排斥楚飞扬的靠近。君书影手脚并用胡乱地挣动著,恶狠狠地把脸左右偏开,躲避著楚飞扬,脸上带著显而易见的厌恶。
楚飞扬也动了怒。他用左手抓住君书影的双手反转到他身後牢牢地定住,右手摁住君书影的後脑,狠狠地把唇印上去,在君书影的唇上和下巴上乱啃一通。
君书影睁著晶亮的眼看著他。过近的距离,让楚飞扬更加清晰地看清了里面的恨意,厌恶,疯狂。楚飞扬痛苦地闭了闭眼,将唇顺著君书影的脸颊滑到上面,君书影被迫闭上了眼睛。楚飞扬伸出舌头刷过君书影的睫毛,又舔过他的鼻梁,滑到他的唇上,企图叩开他咬紧的牙关。
君书影张口便咬,楚飞扬却快了一步用右手捏住他的下颏,让他只能无奈地张著口任那带著些霸道的舌头闯入,在他口内乱搅一通。
君书影又直勾勾地看进楚飞扬的眼睛,楚飞扬只能自己闭上眼,不去看那让他心痛的眼光。
楚飞扬的左手松开了君书影,轻轻点了他的睡穴,托住他软倒的身体,继续为他输入内力。君书影的脸垂在他的胸前,楚飞扬空出一只手抬起他的脸。他只有昏睡时才是柔和的。没有冷嘲热讽,没有恶毒的算计。
“你狠毒混帐,你贪生怕死,你追权逐利。可我就是…”楚飞扬在君书影不可能听到的耳边低声地说著,将唇贴上君书影的脖颈上若有若无的摩梭著。
第51章
另一边,青狼早已制服了司空月,两人在花园凉亭里正把酒言欢又是一副生死之交的模样。青狼暗暗松了口气。他对这个脾气暴躁的苗疆盅王实在是毫无办法,一时怒了就喊打喊杀,一时好了立刻就能前嫌尽释称兄道弟。好在他和高放命都够硬,才能和这种人成为知交好友。
“所以,高放能和司空兄你相处多年还完整无缺,他不会那麽容易就死的。”青狼笑吟吟道。
司空月黑了一张脸,不悦道:“最好是这样。否则光是你如此出言不逊,我就该送你一缸盅虫。”
青狼挑了挑眉,拿起自己的酒壶和司空月手中的相碰了碰:“喝酒喝酒。”
司空月喝了口酒,皱眉道:“你和君书影不是一向不和麽?怎麽反而让他在这里疗伤?”
青狼慢慢摇动著酒壶,回道:“我倒很奇怪,你们一个两个怎麽都当我和君书影是生死仇敌一样。我和他从来也没有什麽血海深仇。不但如此,”青狼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我和他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司空月怪异地瞪了青狼一眼:“你别说你对那个家夥也有…一个草包美人就够了,再加一条心思歹毒的白眼狼。我看你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脑袋坏了。”
青狼摇头笑道:“你这话该对那楚大侠说。我的燕其可要听话得多了。”
司空月皱眉道:”这楚飞扬就是清风剑派那个?!他怎麽会和君书影混在一起了?…”司空月顿了顿,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睁大了双眼:“君书影的肚子──你把药用在他身上了?!”
青狼但笑不答。司空月摇了摇头道:“难怪你能赢君书影,你比他还卑鄙。”
话刚说完,却突然被青狼一个翻身压倒在石桌上,手也不老实地钻进他的衣服里。司空月睁大了双眼,刚要出手,青狼把嘴靠近他的耳朵,暧昧的姿势,低声说出口的却是:“帮个忙。”
“什麽…”话还没说完,青狼已经翻身起来放开了他。司空月怒道:“你发什麽神经?”
青狼不答。司空月顺著青狼的视线看去,只来得及看到转过园子拐角的一片纯白衣衫。
青狼对上司空月明了的戏谑眼神,叹了口气道:“我只想知道他在不在乎我这个饲主。”
司空月嗤了一声:“幼稚至极。相比之下那个楚大侠可高得多了,连君书影都能弄得服服帖帖。”
青狼没有接话,而是又拍开一坛酒倚在凉亭栏边,懒散说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高放。要是这位大神医真的死了,本教主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楚飞扬待到君书影内息渐平,心智回复清明时,才将他弄上岸。伸指解了他的穴道,看著他悠悠转醒。
君书影皱眉哼了一声,扶著额头坐起来。
“你走火入魔了,我刚刚为你调顺内息。你内力一向不顺,要自己多加注意。”楚飞扬淡淡说道。
君书影厌恶地甩了甩沾湿的衣物和头发,皱紧眉头忍受著脑子里嗡嗡的响声,看向楚飞扬,艰难地哑声说道:“你说高放…死了,是真的?!”
楚飞扬拧眉回道:“我并没有见到尸体,所以…”
“高放不会那麽容易就死的。我要去找他,你得帮我。”君书影看向楚飞扬的眼睛晶晶亮亮,闪动著毫不遮掩的迫切的光。
楚飞扬沈默了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我能说不吗?!”
第52章
楚飞扬担心君书影体内余毒未清,劝他再等些时日。君书影却是一刻也呆不住了。楚飞扬无法,只得即刻起程。
司空月执意要同去,被君书影几句冷语噎住,气冲冲地离了天一教,不知是回了他的苗疆,还是自己去了中原。
青狼倒是颇为大方地为他们备了一辆华美舒适的马车,笑吟吟地说都是为了孩子著想。君书影黑了一张脸,却也没有拒绝。既然能让自己舒服些,何苦赶著受罪。挺著个七个月的肚子,再加上那东西每天都要翻江倒海似地闹腾一番,的确不是好受的事。
君书影著紧地日夜赶路,有了马车也不愿意再投宿,脸上是毫不遮掩的迫切和担忧。楚飞扬暗暗叹气。这人,那高放好好地在他身边时他把人视如草芥,非要到了这种时候又著急起来。如果高放真的死了,他怕是要念一辈子了。也不知高放是值还是不值。
天近七月,天气欲发地炎热起来。两人马不停蹄,一刻也不敢耽搁,虽不如骑马来得快,却也很快邻近了朗月山。
路上的这几日,每回都是宿住在荒郊野外。楚飞扬倒是蚊虫不侵,君书影可遭了罪,黑白的大花蚊子几乎无孔不入。君书影也顾不得嫌热,索性夜夜都拿了披风把自己从头到脚扎个严严实实。
天近午夜,两人才刚刚把车停了下来。这里离朗月山还有将近一天半的路程。楚飞扬把辛苦狂奔了一天的马解下来,牵到不远处的小河边饮马。又捡了柴生了火,把路上打到的野鸡拿出来清理干净架上了火。
君书影又拿出披风如法炮制。楚飞扬翻完了火上的鸡肉,百无聊赖地看著他的动作,实在觉得好笑,便毫无顾忌地笑出声来。君书影好不容易把自己包好,楚飞扬的笑声让他皱了眉头,却只拿露在外面的乌黑眼睛不屑地撇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楚飞扬笑够了,拿木柴拨了拨火,几片火星飞溅,火上面架著的肉正滋滋作响地散发著香味。
君书影坐在远离火堆的地方。楚飞扬看去,只能看到黑黑的一团。那一刻总有种想冲过去抱抱揉揉的冲动。楚飞扬忙低了眼。
在温泉里他对君书影的那个一时脑子进水的亲吻,却像打开了某种机关,释放出一些他无法控制的情绪,像堤坝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