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凌越一反在秦蓝嘉面前装可怜的样子,跟高正宁两个人互不示弱地瞪着。高父高母听着两人的争吵,互相对视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像小朋友一样争玩具争朋友。
秦蓝嘉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跟高父高母告了别,又与送到院门外的高正宁约好了下次再见,秦蓝嘉就被满心不悦的谈凌越拖走了。
一路上谈凌越都很沉默,惟有拉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很用力。秦蓝嘉挣了挣,却只换来更用力的紧握。
“凌越,你到底怎么了?”秦蓝嘉疑惑地问道。
谈凌越仍旧一言不发,因为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只是觉得非做不可,好像不这样做秦蓝嘉就会变成别人的,而他无法忍受那样的可能。
他不想了解这执着的独占欲是从何而来,他只是一个遵从欲望行事的人。
回到家里随便地吃了点东西,洗了澡,再一次躺在床上亲密地拥着怀中纤瘦柔韧的身体的时候,谈凌越满足地深深叹了口气。
“嘉嘉,你的身体抱着好舒服,你的味道好好闻。”谈凌越把脸凑到秦蓝嘉脖颈上,一边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一边低声叹息道。
秦蓝嘉对这样的“骚扰”早就习以为常了,也学会了不再脸红心跳多想些有的没的。
“凌越,你今天一天都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秦蓝嘉还是有点担心。
说不出口自己只是不愿意秦蓝嘉被别人“抢走”这样幼稚的心思,谈凌越一边苦恼着秦蓝嘉干嘛非要他说个原因出来,一边暗喜着秦蓝嘉对他的担心和关切。
“唔…是那个…对了,谈永昌要回来了。”谈凌越蓦然想到一个绝佳的借口,忙抛了出来。
“谈…啊,你爸爸?”秦蓝嘉小声地道。
谈凌越把一条腿横到秦蓝嘉身上,又将他抱紧了些,声音里带些惘然和迷茫地道:“是啊,他要带着他老婆和孩子过来…嘉嘉,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才怪,他已经想好利用儿子的身份从那个男人那里多捞点好处,反正他钱多得没处花,自己好歹是他的种,跟他讨钱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只是这简直是个绝佳的机会,把秦蓝嘉留在自己身边,让他没有时间去找那个讨厌的高正宁。
秦蓝嘉听着他虚弱可怜的声音,果然握紧了他的手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的!我会陪在你身边。”
“恩。”谈凌越用力地将秦蓝嘉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怀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第14章
自从抛出了从没见过的父亲要带着他的家人到来的借口之后,秦蓝嘉果然对这件事十分上心。除了白天去找高正宁帮他做东西之外,其他时间都呆在谈凌越家里,好像谈凌越是什么玻璃心的可怜小孩一样细心呵护。
撒了谎的家伙毫无一丝罪恶感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样的待遇。
谈凌越也不再像先前那样不耐烦学习,反而主动起来,完全不需要别人鞭策了。秦蓝嘉以为他是在怕在父亲面前丢脸所以如此用功,所以每一次谈凌越拿着课本跑到高正宁家里找他的时候,他都只能满怀歉意地丢下脸色不悦的高正宁,跟谈凌越回去。
夏天太热,谈母又不喜欢开空调,两人为了避暑经常跑到街上的冷饮店里用功。游手好闲的涂光偶遇他们许多次。
涂光似乎对秦蓝嘉很好奇,经常把其他人都打发走,硬挤在一张桌子上看着谈凌越在秦蓝嘉的教导之下用功学习。
“这个不对,不是这样的。”秦蓝嘉正帮谈凌越检查,拿着红笔在纸上写写划划,给谈凌越细心地讲解着。
对面的涂光用力地吸光最后一口饮料,忍不住叹气道:“唉,真好啊。”
谈凌越早就对这个跟屁虫十分不耐,抬头瞪他:“什么好不好的,吃完赶紧滚吧。”
“凌越你遇到这个小朋友真好呀。”涂光眯起眼睛看秦蓝嘉,染成黄色的头发和闪闪发光的耳钉显得有些廉价,“听说是你把凌越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教成好学生的?还帮他顶过罪?所以来子那缺德的家伙想把凌越拉下水才没得逞。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
秦蓝嘉一阵慌乱,好像心事被人猜中了一般,脸上涌上一层红潮,强辩道:“我…我是凌越的班长,当然要帮他…”
涂光不以为然地笑了几声,带些讥讽地道:“班长?我怎么没碰上这么好的班长呢。”
谈凌越看不下去他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哼了一声道:“那是你运气不好。你到底有没有事啦,你又不学习,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我现在觉得学习也不错啊,要是有个好朋友这样教我的话,我也能变成大学生呢。”涂光半真半假地笑道。
“歇菜吧,你晚啦,你这大龄失足男青年。”谈凌越毫不客气地阴损道。
“别这样说啊,哪里晚了。”秦蓝嘉看到涂光那一瞬间仿若被刺痛的落寞神情,慌忙打圆场道,“又不是只有考大学才有出息,好多大老板的都不是大学生呢。你还这么年轻,从现在开始努力,也许就成功了呢。好不好的还不是你自己一念之间,根本没有晚不晚的事情。”
涂光听了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谈凌越捏了捏秦蓝嘉呆愣愣的脸蛋,无奈道:“你可怜这个家伙干什么呀,他嘴里没一句能信的。”说完又转向涂光,一脸凶狠地赶人:“你笑屁笑啊,赶紧滚,别让我动手啊。”
涂光不理他,一手拍了拍桌子继续笑道这:“他居然当真了,还这么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话,哈哈笑死我了。”
“笑死你算了。”谈凌越哼了一声。看到被人戏弄了的秦蓝嘉一脸绯红的尴尬模样,谈凌越干脆收拾起东西拉着秦蓝嘉往门外走:“嘉嘉我们走,别跟这个神经病在一起。”
“喂,你结账了没呀。”涂光在后面喊道,谈凌越理也不理地拉着秦蓝嘉快步离开了。
“这个小子,整天一副炫耀的样子,真让人不爽。怪不得来子那种人这么嫉恨呢。”涂光掏出一枝烟,点上刚抽了一口,对着玻琉窗摸了摸一头稻草似的黄色头发,觉得有点不伦不类的滑稽,忍不住摁灭了烟头,双手插在裤袋里,也慢慢地离开了。
谈凌越的父亲要过来的头一天,谈母高兴地买了很多菜。从来没见过谈母下厨的秦蓝嘉忍不住惊讶道:“你妈会做菜啊。”
谈凌越搔了搔头皮:“谁知道她会不会,反正她没给我做过。”
第二天秦蓝嘉就见识到了,谈母的手艺比饭店的大厨都好。早上七点钟起来开始忙活,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已经做满了一桌子菜,色香俱全,让人看着就很眼馋。
秦蓝嘉却想着谈凌越说的,谈母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儿子下过厨,记得高考那两天,谈凌越还是在自己家吃的,谈母也是丝毫不在意不过问的态度,不由得就觉得很过分。
谈凌越从早晨起床开始就没什么精神,秦蓝嘉今天没有去找高正宁,准备一整天都陪着他。
“凌越,要不要把你的入学通知书找出来呀,你爸爸也许会想看呢。”秦蓝嘉陪着谈凌越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换台,想了想开口道。
“不用了,我跟他说过了。”谈凌越懒懒地应着,实际上有没有说他不记得了,他现在就是在想怎么管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多要点钱。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可不少呢。
秦蓝嘉哦了一声,也不在作声,只在一边安静地坐着。
谈凌越转过头,就看到秦蓝嘉面上的些许紧张和担心。
厨房里的谈母精心打扮了自己,开心地做着菜,一心想着她的丈夫。
那素昧谋面的男人也不知道到底为何而来,反正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这个从没见过的儿子。
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一心一意地想着他,替他担心,替他紧张。
谈凌越心中一暖,忍不住伸手拉过秦蓝嘉,紧紧地揽着他的肩膀,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头顶。
“嘉嘉,没有你的话我该怎么办。”谈凌越低声说着。
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这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谁也无法比拟,谁都不能取代。
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前所未有的明确。谈凌越忍不住在低头在秦蓝嘉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嘉嘉,你要是一只猫多好,我就可以天天抱着你,亲你。”秦蓝嘉还没来得及脸红心跳,耳中却传进来谈凌越的感慨,“或者是一个女孩子也行,我就娶了你,哈哈。”
秦蓝嘉只能跟着苦笑,谈凌越用手指蹭着他的脸庞,一边低声咕哝着“真滑呀”一边忍不住又去亲,秦蓝嘉只能摒着呼吸往后退,却也没有真的推开他。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到底把别人当成什么。秦蓝嘉撇了撇嘴,有种想哭的感觉,却也不全然是伤心。
谈凌越正亲得上瘾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好像有车停在了院门外。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道陌生的带着奇异口音的男声:“请问,这里是许琴慧女士家么。”
许琴慧是谈母的名字,谈母手忙脚乱地从厨房里飞奔出去,在院门处又慌乱地整了整头发,才打开院门。
“永…永昌,你回来了。”谈母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
谈凌越好奇地向外看去,秦蓝嘉趁机一把将他推开,又俯身把他拉了起来:“你还坐着干什么,你爸爸来了,出去迎接一下呀。”
谈凌越被秦蓝嘉半拖半推地推出门外,正看到谈母打开的院门外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一身贵气的年轻妇人,还有两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孩子。
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那年轻妇人却四处望了望,毫不遮掩面上的嫌恶表情,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谈凌越斜靠在屋前的柱子上,冷眼看着,唇边挑起一抹不善的笑意。
第15章
秦蓝嘉看着面前这个奇异的家庭,不由得感到一丝尴尬。他不知道谈母知不知道谈父这一次回家来竟然带着现任的妻子,只是从她的脸上能看到明显的难堪,用手抹了抹鬓角,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谈母在院门前愣了片刻,直到谈永昌看向她,才猛地醒觉过来,快步走到谈凌越身边,推了推他道:“凌越,爸爸回来了,快叫爸爸呀。”
空气中传来轻轻的一声嗤笑,打扮得体入时的贵妇用手轻轻掩住了双唇,仪态上并不显得失礼。秦蓝嘉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看向谈凌越。
谈凌越却笑了笑道:“爸爸,您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快进去休息吧。”
谈凌越态度自然,谈母似乎从儿子身上得到了一丝力量,笑着向谈永昌走近了两步:“是啊永昌,你们先进去坐会儿。我做了些家常菜,都是你爱吃的,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谢谢,不必操劳。”谈永昌微微低首淡然有礼地道。谈母一下子僵在原地,不敢再靠近一步。
秦蓝嘉的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向谈凌越更靠近了些。这个男人就算是挑剔或者生气也好,都好过这样礼貌地对他的结发妻子说话。他根本就没把这里当家,没把谈凌越和谈母当成家人,并且他丝毫不掩饰这样的想法。
“许女士,我们已经在酒店定了房间,今天过来只是永昌找您的儿子有些事,冒昧打扰真是不好意思。”跟在谈永昌身后的妇人一脸和煦的笑容,言谈之间彬彬有礼。
谈母不自在地握着双手,勉强地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谈永昌看着谈母尴尬的模样,似乎觉得于心不忍,向前走到谈母身边:“有事进去说吧。”
谈母急忙点了点头,从鞋柜里拿出一直放在那里的男用的拖鞋放在地上。
谈永昌一只脚刚刚踏进门里,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的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突然跑过来抱住他,撒娇地道:“Daddy,不要进去啦,你不是说早一点说完事情陪我们玩的吗,Daddy说话不算话!”
秦蓝嘉听到身前的谈凌越一声冷笑,自己的手也被他抓住了。
“凌越…”秦蓝嘉低声道。
谈凌越却打断他,向谈永昌道:“爸爸,我和同学有事要出去,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话,就在家等我回来吧。妈妈已经做好饭了,你们可以边吃边等。”
谈永昌皱起眉头:“你能有什么急事?我要说的事很简单,几分钟就好…”
“我的事急不急我说了算,你的事简不简单你说了可不算。就这样了,我走了。”谈凌越说着,不给任何人再开口的机会,拉着秦蓝嘉跑了出去。
两人一起跑到了公园的河堤旁才停了下来,秦蓝嘉气喘吁吁地道:“你…你就这样跑出来,你妈妈怎么办啊。那个女的…那个女的…”
“没事,我妈想这一天想了十几年了,我只是给他们相处的机会。”谈凌越平静地说道。
“可是你爸爸的妻子…”秦蓝嘉有些别扭地找了个句子形容那个一身贵气的妇人,“她会不会欺负你妈妈?”
“她也是时候认清现实了啊。”谈凌越笑了笑看向秦蓝嘉。
秦蓝嘉皱起了眉头,想反驳又找不出理由,谈凌越却推了推他道:“好了嘉嘉,你别操心了。你先回家吧,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去找你。”
“哎?你不用我陪你了?”秦蓝嘉不解地看着谈凌越。先前显得那么无助呢,还总是粘着自己,怎么人来了他反而这么平静。
谈凌越踢开脚下的石子,笑了笑道:“我没事,嘉嘉,你不用担心我。这两天你都不用来找我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这是谈凌越的家事,谈凌越自己都这样说,秦蓝嘉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立场。
两人一走从河堤慢慢地走回了街上,一路上谈凌越都安静地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谈凌越向秦蓝嘉挥了挥手:“就到这里吧,你快回家吧,我也走了。”
本来以为他会陪自己走到家的秦蓝嘉微微一愣,谈凌越却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看着那抹干脆利落的身影渐渐走远,秦蓝嘉抿着唇看了片刻,也只能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16章
秦蓝嘉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告别之后竟然是那么久的一段分离。
在家里等了几天,谈凌越一直没有出现。秦蓝嘉想着那一天的情形,越来越担心起来,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去谈凌越家里,想亲眼看一看他,才能放心。
只是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两扇紧锁的大门。从门缝里往里外看去,似乎连里面的房子都锁了起来,窗帘也拉了起来,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子落寞的味道。
秦蓝嘉一时间还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邻居的一个老人牵着狗路过,看到在门前疑惑踯躅的秦蓝嘉,便停了下来开口道:“小伙子,这家人前两天被人接走啦,大包小包的行李都装上车了,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热心肠的老人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去,秦蓝嘉站在原地,等到反应过来老人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觉得连心都凉透了。
被接走了,是什么意思?!他离开这里了?再也不回来了吗?
眼前孤零零的铁门上,红漆已经斑驳,露出寂寞的铁锈的颜色,静静地伫立在自己面前,仿佛被遗弃的东西,再也不被需要了。
“骗子…”秦蓝嘉喃喃地低声道,“骗子…”
明明说了过两天会来找自己的,却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听说他的父亲住在国外,谈凌越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却连跟自己告别一声都没有。
前两天还粘自己粘得那么紧,转眼间却可以一言不发地离去,自己对于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秦蓝嘉低头快步地离开这显得没有人气的院落,一路疾走。
如果谈凌越不再回来了,大概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着了吧…叭嗒叭嗒的热泪滴到鞋面上,秦蓝嘉恨自己动不动就哭的软弱,抬手狠狠地擦着眼睛。
完全不抬头看人的结果,就是一下子撞到了无辜的路人。秦蓝嘉感到头顶被狠狠地碰了一下,面前传来夸张的哎哟一声,秦蓝嘉忍不住抬头去看。
“小班长,你怎么走路不看人呀。”那人大声地抱怨着,看清楚秦蓝嘉凄惨的一张脸又像吓了一跳,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这张脸十分熟悉,秦蓝嘉忍不住微微皱眉,那人又笑着拍了他一下:“小班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们前两天才见过的啊。”
看着他动作熟练地抽出一根烟来点着,秦蓝嘉才猛然想起来,这个人是谈凌越的那个好朋友,叫涂光的那个人。只是此时的他把一头黄毛染回了黑色,耳钉也摘了下来,清清爽爽的样子跟以前的小混混形象天差地别。
涂光点着了烟放在手指间夹着,看着秦蓝嘉笑道:“你叫秦蓝嘉是吧。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在大街上哭成这样。凌越这么宝贝你,他看了可要心疼死了。”
口无遮拦的一句玩笑话却戳中了秦蓝嘉的痛处。连告别都懒得跟自己说的人,还说什么宝贝他?
“我没事。我还有事,再见。”秦蓝嘉低声地道,迈步绕过涂光。
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又被涂光拦住:“你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前言不搭后语的。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看,凌越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不用跟我见外。走,我带你吃东西去。”
涂光自来熟的态度让秦蓝嘉无法适应,被强拉着走了几步,忍不住硬是停下脚步,咬了咬唇道:“我…我不去。谈凌越被他爸爸接走了,你知道的吧!”
涂光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他:“你就是为这种事哭啊。凌越这个家伙,也太…”
他果然知道。秦蓝嘉瞬间觉得自己可悲极了,他不想再听涂光说什么,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涂光的手劲却大得超出他的想象,还很可恶地继续笑道:“小班长,你别生气呀。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啦,凌越这个家伙就是个没神经。他谁都没告诉,我也是找他找不到,才打听到这件事的。”
秦蓝嘉微微一怔,忘记了挣扎,涂光继续道:“不过,谁知道他还回不回来呢,你也别想着他啦,那家伙超级没心没肺的,他谁都不在乎,你为他哭死他也看不见,别浪费眼泪了。”
没心没肺?
秦蓝嘉脑海中浮现出那被日光映照下的少年的身影和脸庞,还有那环绕着他的肩膀,因为他哭着恳求所以无奈地留下来陪他等警察的小混混。
这样的谈凌越怎么会是没心没肺,谁也不在乎的人呢。
***
大学开学已经三个多月了,新生一个月之内不报名就会当作自动放弃,谈凌越依旧没有出现,杳无音讯。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秦蓝嘉终于连最后的期待也落空了。
那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第17章
大学的生活并没有中学时想得那么惊心动魄,瑰丽多彩,不同之处大概只在于每一堂课总是在不同的教室,坐在周围的也不再是熟悉的同学。
秦蓝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倒是高正宁在他的学校里分外活跃。高中暑假的时候参加的那个比赛没能让他拿到奖金,却让那个主办的学长对他另眼相看,两人从大二起就开始捣鼓什么创业大赛。高正宁一天一个电话地邀请秦蓝嘉加入他们。秦蓝嘉不太会拒绝别人,更何况高正宁的热情根本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便跟着一起报了名。为了方便一起做事情,高正宁的学长在外面租了房子,也不让高正宁和秦蓝嘉分担房租,直接让他们两人都住了进去。
大三的时候,涂光也到了S市来。本来跟他并没有多少来往的秦蓝嘉在学校门口被叫住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原本只比他稍微高了一点的轻佻少年像脱胎换骨了一般,直接比他窜高了一头多,一头浓黑的短发配着那纯黑的眼眸,浑身的气势竟有些令人不敢直视。
“怎么小班长,你不认识我了?”涂光咧开嘴笑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好伤心呀。要是那个家伙的话,你肯定就哭着扑上去了吧。”
秦蓝嘉忍不住握紧了背包的带子,他自然知道涂光口中的“那个家伙”是谁。那个人干脆利落地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三年了都没有任何消息。秦蓝嘉怕他想找自己的时候找不到,叮嘱父亲不准更换家里的电话号码。刚上大一就买了手机,抱着一丝希望等着也许哪一天会有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可是三年了,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即便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找到一些借口安慰自己——也许他被父亲管着,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那一丝希望也早被绝望淹没,心凉如水。
也许自己对于他,真是什么都不是…就算有再大的难处,只要他想联系自己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一直念念不忘的就只有自己,被抛在原地,还傻傻地等着,到现在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心跳加速,秦蓝嘉忍不住替自己感到悲哀。
“哎小班长,我说什么了,怎么惹到你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秦蓝嘉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只看到涂光有点疑惑又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走,我请你吃东西。”
秦蓝嘉不太自在地抽回手。他跟涂光远不到熟悉的地步,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因为谈凌越的关系,这两三年更是没有什么联系,除了每年他生日的时候涂光会打一次电话。
秦蓝嘉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这么自来熟地亲近自己。
“那个,我晚上还有课…”秦蓝嘉想找借口推掉。他不习惯和陌生人单独相处,尤其是涂光这一类型的人,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样的人让他感到紧张和尴尬。
涂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摸着下巴打断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家伙的消息么。”
秦蓝嘉猛地顿住了,第一次抬头直视着涂光的视线。眼镜突然被人拿下来,涂光举着他的眼镜转过身道:“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
秦蓝嘉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看着涂光越走越远的身影,终于忍不住跟了上去。
想知道,非常地想知道谈凌越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他过的好不好不管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睡着之前多少次地在心里骂他大骗子,可就是止不住地为他担心。
谈凌越孤单地长大,没有人关爱他,没有人在乎他,如果连自己都不管他,不担心他了,还有谁会替他着想呢?秦蓝嘉舍不得。
涂光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秦蓝嘉,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两人到了学校外面的小餐厅,涂光十分熟练地点了几个招牌菜,一点也不像第一次来的样子。
秦蓝嘉捧着水喝了几口,见涂光一直不开口,忍不住出声道:“喂,你不是说有凌越的消息…”
“喂什么喂啊,我有名字的。”涂光大声地叹气,“小班长,你该不是不记得我叫什么吧。”
“怎么可能,我记得啊。”被人这么直白不客气地指责自己的态度敷衍,秦蓝嘉感到有些难堪,红着脸分辨道。
“那你叫我的名字啊,我又不叫喂。”涂光继续笑着道,不像生气,倒像故意调侃。
秦蓝嘉抿了抿唇不说话,感觉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会中了他的圈套一样,秦蓝嘉不喜欢这样的处境。
涂光摇了摇头低叹一声:“凌越凌越叫得亲热,我可比他更早…”
“你说什么?”秦蓝嘉疑惑地问道。
涂光摆了摆手,又道:“你不是问我凌越的消息吗,我只知道他和他妈妈这几年都在美国。凌越爸爸的生意做得挺大的,他肯定比窝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过得舒服多了,根本用不着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