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在家陪燕伯父和大哥的吗?”林州当然欣喜燕臻的出现,可是更担心他跑来找他会激怒那两尊大佛。
“没事,他们顾不上我。”燕臻笑道。
他和燕深经常在一起,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倒是林州这里,他迫切需要来看一眼。不然林州以后每一次回家都要想念那个林旗,这算什么事?
就算他和林旗其实是一个人,但是从感情上林旗于他只不过是一个不曾谋面的陌生人。他怎能容忍州儿心里老惦记着一个陌生男人?
他要让林州每一次回来,满心满眼想的都是燕臻。
林州全然未觉燕二少的阴暗心思,还在兴高采烈地陪着他一起往井边去摘菜。
“哥你的行李呢?你怎么来的?准备住几天?”
燕臻微微笑着,好脾气地一一解答。
村子里的村民都在院子外面跟他打招呼,还有老人家热情地邀请他回家吃饭。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明明没见过这些人,但是好像所有人都与他熟识。
燕臻知道他们熟悉的是林旗,也不动声色地一一回应。
林父从外头回来,有些纳闷自家院子前面怎么这么热闹,差不多全村的人都聚到他家门前了。
挤进人群进了院子,两个蹲在井边一起择菜的人影顿时映入眼帘。
林父一眼就看清了那个卓尔不凡的男人,他正温柔地笑着,一面抬手拂开他家州儿脸上过长的发丝…林州不但没拒绝,反而笑着凑近了一些,方便他动作。他脸庞红红的,专注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两个人之间那暧昧难言的气氛让林父瞬间血气上涌,眼皮也突突地跳了起来。光看两人这个情形,也知道被占便宜的是他儿子。
林父颠了颠手里的拐棍,咬牙切齿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个占他州儿便宜的混蛋去了。
居然追到林家村也不放过他州儿,这简直是太嚣张啊!

第七十二章

林父冲到二人面前,林州先一步看到了他,站起来迎上前,笑得十分开心。
“爸你回来了。你看谁来了!”说着把燕臻拉到身前。
燕臻看了一眼林父举在身前的不怀好意的拐杖,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还是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不无亲近地打着招呼。
“林伯父好。”
来势汹汹的林父一下子就端不住气势了。
当年他还是懵懵懂懂的林旗的时候,就能让全村村民惟他马首是瞻。现在人家可是堂堂燕家二少爷,更加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他刻意摆出柔和近人的神情,林父仍旧觉得不敢逼视,更别说用拐杖打人了。
如果他精通网络用语,他就会知道这种气质有一种专门的形容词叫高贵冷艳。
可惜他不知道,只是在燕二少温和的注视之下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拐棍,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
“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大过年的。”明显不愉的口气。
林州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向来敏锐的直觉彻底罢工,一点也没察觉自己老爸不悦的心情。
“我也说让哥在家陪燕爸爸和燕大哥过年呢,可是哥自己乘飞机就来了。”虽然是指责的话,语气却充满了腻人的甜蜜。
林父无法直视了,也无法再听下去了。
把烟袋锅子在脚跟上敲了敲,沉着脸背着手,朝堂屋走去。
“赶紧把菜洗了,别在这里磨磨叽叽的。”
林州欢快地应了,拉着燕臻继续你洗一根我洗一根,跟捡相思豆似的继续洗菜叶子。
林父坐在堂屋门前,摸着凑到身边的小黄土狗,被院子里那两个人刺得眼睛疼。
林父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燕臻的到来受到了林母的热情欢迎。林母只当他还是原来住在家里的林旗,一点也不生分,对于林旗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回”家过年,林母的开心溢于言表。
不管他在外面的世界有多么显赫的身份地位,在这个小山村里,他就是那个会帮她摘菜种地的沉默的大男孩。毕竟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在林母眼里对林州和林旗没有什么不同。
燕臻一直淡然地笑着,林州感觉得到他的愉悦。
他喜欢这个地方。
晚上两人洗漱过后,和林家其他人一起挤在堂屋里看春节晚会,林父看着两个人头挨头的亲密姿势,沉着脸吧哒吧哒地抽烟袋,另一边林成却整个晚上如坐针毡。
一直高高在上的高冷总裁突然和他们一起挤在自家小土房里看电视,这画风怎么看怎么恐怖啊——
林旗在家的那一年他不在,因此看着自己老妈像对待林州一样给燕二少拿大棉帽子裹起袋耳朵,削了苹果分给他和林州一人一半,指挥燕二少和林州往沙发里头挤一挤给小侄子小侄女们让出地方,林成觉得这场景真是——太玄幻了。
当了一辈子农妇从没走出过本地小县城的林母在他眼里瞬间光辉万丈。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这样任意指挥揉搓燕二少的。
而且燕二少还乖乖听话。
守过了零点,到院子里放完鞭炮,林母就赶着燕臻和林州回房间早点睡觉。她一早把林州的床重新铺过,卷了两个大棉被筒,挨挨挤挤地排在床上。
林父过去看了一眼就辣得不敢看了。
“家里又不是没有床了,你干啥非让他跟咱州儿挤一屋?!”林父回头拉着老伴出来教训。
林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老头子你晕头了吧。家里哪来的床?老大回来都没地方睡,还是去他大伯家住的。”
“那也不能让他跟州儿一屋。”林父很是烦闷,“就让成儿跟他凑和几晚。”
“净找事,那成儿媳妇睡哪去!”
“成儿媳妇跟你挤一挤,我去跟州儿挤,让成儿跟他睡。”林父完美地安排好一家人的房间。
西厢房里正脱着秋裤的林成突然打了个寒颤。
林母瞪了他一眼,懒得再理。
“老头子老昏头了。”
林父郁闷无比,蹲在房门前看着小儿子的房间,吧哒吧哒地抽了大半夜的烟袋。
之后几日的种种情形,只让这种郁闷有增无减。
他现在已经有七八分能确定这个燕二少爷肯定是拐了自家小儿子跟他处不正当关系了,可惜最应该跟他一个盟的林母偏偏无知无觉。看林母对待燕臻同样疼爱的态度,林父在没有最终确定下来此事之前,还是决定不告诉她了。
结果就是他一个人独木难支,还有一个时时拆台的老婆子,不但不说想想办法棒打鸳鸯,竟然还天天把他俩凑一堆。
这种糟心气一直到燕臻计划离开林家村的那一天,才终于稍有平息。
可是晚间饭桌上一个消息让林父再次气得手抖。
林州居然告诉他们他要跟燕臻一起回S市去,明明离开学还有好些天呢!
“州儿回程票不是早买好了,换日子还得花手续费。”林父沉闷地出声。
林母也十分不舍,应和道:“是啊,州儿,不是说十一开学,这才初七呢。何必花那冤枉钱。”
燕臻微微笑道:“车票费用我让公司给州儿报销,伯母不用担心。也就还剩三天了,州儿跟我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以后我和州儿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那多麻烦,那么远,咱这地儿太偏了,光车费就花不少钱。不用老想着回家,你们好好在大城市过日子就好。”林母嘴上拒绝着,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孩子有出息当然好,可是离家千万里一年只能过年见一回面,也是很舍不得的。他们能经常回家看看当然好,可是林母也知道他们回来一趟有多不容易。
“不花自己的钱,公司有专门的差旅费,飞机来往非常快捷。”燕臻笑着解释。他没有林旗的记忆,但是安慰起林母来却非常有一手。
林母高兴地连连点头。
看着这一桌子和谐欢笑,一直沉闷不语的林父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高铁商务座车厢里,林州坐在走道左侧的沙发,燕臻坐在走道右侧的沙发,两人不约而同地正襟危坐。
这和欢乐亲密的旅途play完全搭不上边。
两道严肃异常的视线从侧后方射过来,直直地扫视着他们两个。
难得出一趟远门的林父顾不上享受高科技带来的舒适便利,坐在沙发上瞅着前面两个家伙,严防死守地看着。
不管他们两个是真有其事还是他误会了,反正他紧迫盯人,绝不给他们任何接触的机会就是了!就算燕家少爷有钱有势一手遮天,都这个时代了,他也不能在他眼前强抢他的儿子。
燕臻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转回头微笑地招呼林父。
“伯父,今天早上出来得早,您困不困?到站之前可以睡几个小时。”
虽然他不怕林父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可是他也没浑不吝到在人家老父亲的注视之下和州儿亲亲密密地谈情说爱。
林父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目的,沉沉的目光更不悦了,冷硬地回绝。
“我不困。”
燕臻无法,只得坐回坐位,继续正襟危坐,转头和林州相视一眼,齐齐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没想到只是一个对视就让林父冷哼一声,林州连忙收回目光,看着半空老僧入定。
到了S市,得到通知的司机一早在火车站等着接人,径直把三人拉回燕臻的豪宅。
林父被燕臻那幢豪华无比的智能公寓惊得一脸发白,还是强自震定着,无视那些价格不菲的家具摆设,直接对林州道:“州儿,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爸让东子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我们搬过去住。”
“啊?——”一路上都在担心怎么向林父隐瞒他和燕臻住在一个卧室的林州,显然没想到自家老爹根本不在乎那些小事,直接使了一招釜底抽薪。
“伯父,您也在我这里安心住下就是。我这房子够大,何必再出去租房,白白浪费钱。”燕臻劝道,他很了解什么才是林父最顾及的事情。
果然林父听到浪费钱三个字眼皮跳了跳,不等燕臻再接再励接着劝,他却坚定地摆了摆手。
“你不用再劝了,你的房子是你的房子,我和州儿是你什么人,怎么能白白占你的便宜。该花的钱还是得花,租个房子的钱我们老林家还能负担得起。州儿在S市还要再上三年半的大学,老头子我正好趁着每年农闲的时候过来看着他念书,也在S市找个工赚点钱,怎么能一直住你这里。”
无论燕臻多么巧舌如簧,他也劝不住早就打定主意的林父。
林父是怀疑他和林州的关系了。
林州不敢在这种大事违逆父亲的意思,只能咬着嘴唇一脸为难地看着燕臻。燕臻沉默了片刻,林父不愿意捅破窗户纸,只希望用这种方法分开他和林州,那这层窗户纸就由他来捅破好了。
捅破了才好说话,不然他以什么立场身份阻止林州搬出去呢?
燕臻不再强劝,林父也不由得吁了一口气。
他是倚老卖老,可是面对燕臻的气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林父正要吩咐儿子去收拾东西,燕臻突然拉起林州的手,语出惊人。
“伯父,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是真心待州儿的,您就把州儿交给我吧。”
林州僵硬得如同一根木头,错估了燕二少脸皮厚度的林父更是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坦白震惊得呆住了。
这种事态发展不在预料范围内。他以为他含糊其辞,那个做贼心虚的肯定会顺水推舟,没想到人家直接承认了,直接承认了!

第七十三章

燕臻毫无预警地在林父面前坦白,林家父子两个一起呆住了。
林州觉得自己这个冰雪聪明的脑袋瓜彻底无法运转了,无论他怎么调动脑细胞,想要仔细考虑一下眼前这种状况该如何应对,可是脑海里的神经元拒绝工作。
他只能僵硬地任燕臻牵着他的手,一起面对面色渐渐变得铁青的林父。
偌大的客厅里,惟一镇静的就是燕臻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见林父沉闷地没有回应,进一步得寸进尺地拥住了cos木头桩子的林州,向林父道:“林伯父,我和州儿——”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以一个老实巴交寡言少语的农民伯伯形象示人的林父突然暴起,双眼怒睁,青筋直冒,把手中铜铸的烟袋锅子当作武器就朝对面的两个人挥去。
燕臻不知是太自信还是太固执,或者是想要保护林州,眼看着林父挥过来的黑暗武器他也没有放开林州,揽着林州的手背生生被烟袋锅子砸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林父当然不会打自小就乖巧懂事的小儿子,他要打的就是这个占他儿子便宜的大混蛋!就算他是了不起的燕家大少爷,他也照打!
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有钱人的玩意儿,如果不是他有意诱拐,他州儿怎么可能跟他好?!
林父歪打正着的猜测,倒离真相相去不远。
“州儿,你给我过来!”林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州一脸心疼拉起燕二少的手连连呵气,好像他受了多重的伤似的。他根本没使多大力气,连层油皮都没打破!
儿子不争气,林父当然生气,大吼一声扯着林州拉到身边,也不说要收拾行李了,直接拉着林州就朝外走。
“伯父,州儿不能走——”燕臻顾不上被砸得发麻的手,连忙追了过去。
“你给我让开!不让走了是咋的?还有没有王法了!”林父气得脸红脖子粗,老实人发起火来分外汹涌。
林州半是犹豫半是不舍地被林父拉到玄关,林父对着那两扇关着的电梯门直运气。
他不会开这个怪门!根本出不去!
林州有门卡,也知道密码,却不想用。
燕臻追了过来,见状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等他一口气松完,林父突然操起烟袋锅子哐哐哐地开始敲门。
燕臻禁不住头疼起来。
林老爹这根烟袋杆子还真特么一杆利器啊。
接下来无论他装乖卖好,还是巧舌如簧,林父只是不同意再把林州给他留下来,一定要带着林州离开。
燕臻无法,最后只能放人,总不能真把老人家关在公寓里。
既然留不住,干脆做得好看点,他亲自把人送出了小区。一到了最近的公交站,林父马上赶着燕臻回去。
林州见老爹气成这样,一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燕臻。等公交车来了,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整得跟罗密欧与茱丽叶梁山泊与祝英台似的,林父气他被燕臻迷得找不着北,恨得在林州手上狠狠敲了一下。
林州抱着被敲得发红的手,吸了吸鼻子,没敢诉委屈。
这下好了,他和燕臻都挨了一下,谁也没吃亏。
燕臻很快打听到林父租的房子,是在离他很远的城市另一头,一个城中村的小院子。说是院子,只是把原来的小平房前面用挡板圈出了一块地方当作庭院,条件简陋得很。
林父情愿带着林州住城中村也不愿意让林州再跟他有接触。好在还有手机是林父管不到的领域,林州把被敲红的爪子拍了个照片发给燕臻,企图讨两句温柔安慰。
不管怎样,他现在和燕臻只能同城异地恋了。燕臻想要过来看他,林州连忙拦住了,不让他过来,至少现在不能来,燕臻要敢来他爸一准拿烟袋打他。林州怎么舍得?
燕臻现在见不着林州,恰好陈湛把他的服装公司交上来了,燕二少这几日欲求不满堆积起来的一腔怒火总算有了发泄的方向。
如果不是那个方辰动的手脚,他不至于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林州的家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不好好回敬一番,怎么对得起他几年如一日给他找麻烦的苦心?!
正月还没过完,燕昆又被情人找了过去。
上一次方雨拿方辰当借口,临近过年把他叫去,本来想着去去就回,结果也没能做到。终于赶在年三十的早上着急慌忙地回去了,结果好不容易回家来住的燕臻已经离开了。
燕昆着实懊恼了好些时候。
现在方雨又拿着方辰的事情来找他哭诉,燕昆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年前就说公司出了事情,结果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又有什么事?阿辰也不小了,有问题得学着自己解决,不能老是依赖我。他总得长大,自己要能独当一面。”
方辰比燕臻还大,有了他的扶持,到现在也不过是小有所成。燕深和燕臻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敢跟他叫板对阵,最后还赢了,把整个蓝擎都赢到了手心里,而且赢得十分漂亮。
燕昆不由得想到远在国外的妻子。陈家的钟灵毓秀仿佛都生在了她的身上,聪明,漂亮,肆意张扬。她生的两个儿子也和她一样优秀,完全继承了她的优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初被家里逼着与方雨分手和陈静结婚,他怨气很大,不然也不会婚后继续与方雨藕断丝连。可是现在回头想想,聪明强势的陈静和温婉平凡的方雨,他年轻的时候到底为什么觉得陈静不好?
现在他由衷庆幸燕深和燕臻都是陈静所生。要是像方辰那样,他就算握着蓝擎也不能安生。
方雨在电话那头急得直哭:“燕哥,这一次真的出了大事了,阿辰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休息,一直在公司里呆着。可是公司也快撑不住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雨也在方辰的时装公司里任了一个闲职,公司的状况她自然清楚。
燕昆皱着眉头:“怎么会撑不下去?”
这才几天时间?年前明明运作良好,多大的危机能让一个平稳发展的公司在几天之内就撑不下去了?
方雨哭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鸡公司,专门跟我们对着干。阿辰手底下的优秀设计师全被挖走了!还有今年新发布的几款新品,不知道怎么被人说抄袭了别人的创意,现在那个设计师一直在网上攻击我们,还发了律师函要走法律程序!之前的几个大单客户因为这个事情,硬说我们违反了合同规定,说我们违约,订单取消不说还追着要违约金!阿辰在公司里没日没夜地忙了好些天也没解决好,现在公司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真的撑不下去了。”
燕昆听着方雨哭诉了一通,眉头紧紧皱起。
这么多事情赶到一起,根本不可能是巧合。肯定是有人故意针对方辰。
“我让人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燕昆道,“你也不用着急,回去问问阿辰,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平白无顾的,谁会专门针对他。”
燕昆又安慰了方雨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他让老秦找人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在针对方辰。本来以为怎么也要查个几天,没想到下午老秦就带着结果回来了。
是燕臻。
他根本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所以老秦才能查得那么快。
燕昆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就算是燕深,他都可以去跟他谈一谈,让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就好像四年前那一次一样。
可是燕臻…
他对燕臻是真的说不出口。
“你再去查一查,小辰到底怎么惹到了阿臻?”燕昆有些烦闷,“阿臻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他。”
就算在方雨带着方辰要求燕家承认他燕家二子的身份的时候,燕臻都没正眼看过她们一眼,这些年更是不管不问。这么雷霆万钧不留一丝余地的手段,不是燕臻素日的作风。
老秦道:“我查过了,是跟二少爷的小男朋友有关。”
燕昆眉头紧锁,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到底怎么回事?!他又干什么了?”
老秦看了他一眼,道:“辰少爷把以前用在陆家人身上的手段,又在林家用了一回。”
燕昆面色瞬间铁青起来。
“这个不求上进的不孝东西!就会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三个儿子都是他的种,他一样的疼,不然当初也不会默认方雨让方辰回归燕家的做法。
可是方辰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抹黑燕臻,那就在他的容忍之外了。
他准许方辰有野心,如果他敢回来跟燕深兄弟争夺蓝擎,他不会阻止。可是他没有那个本事不说,心里又嫉恨抢了他身份的燕臻,只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给燕臻制造麻烦。
而这些麻烦除了让燕臻烦心一段时间之间,根本屁用没有。
有野心不怕,可是又毒又蠢,是燕昆无论如何无法忍受的。

第七十四章

“老秦,你说我该怎么办。”燕昆沉默了良久,才出声叹道。
老秦只道:“两位少爷都很懂事,他们会理解您的难处的。”
“理解我的难处?”燕昆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但愿如此吧,但愿他们都能理解我这个糟老头子的难处。儿女都是债啊。”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燕臻了,燕臻也从来不主动联系他。好在他平常给燕臻打电话没有被无视,燕臻还是会接的。
燕昆想了想,还是没准备在电话里说,让老秦准备车子,他要去看看燕臻,顺便把方辰的事情解决一下。
现在是上班时间,燕臻是个好员工,从来不会无故翘班,只要不是外出公干之类的,去公司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燕昆到达燕臻的办公室的时候,燕臻果然正在专心工作。
燕臻的办公室不同于燕深的那般奢华大气一看就是大老板的配置。他的办公室陈设不出挑,但室内摆满了各种各样造型各异的工业样品,看上去很有学术气息。
戴着银边眼镜的燕臻坐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神情严肃地处理公务,燕昆一时间竟不好意思拿那些杂事打断他。
虽然那些麻烦都是燕臻一手造成的,但是他无法责怪燕臻。
以前方辰准备回燕家认祖归宗的时候,网络上也同时造了不少势,因为他年纪比燕臻稍微大一些,因此网络话题主要围绕着谁才是真正的燕家二少爷展开,把方辰和燕臻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地进行了多番比较。
水军是方雨买的,自然都向着方辰有利的方向引导,燕臻那时候被泼了不少脏水。
但是燕臻从来没理会过,那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每天只是规规矩矩地上学读书。燕昆也觉得在这个信息化时代要能禁得住网络言语的诋毁,甚至要反过来善用网络的力量,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所以他也没有阻止过方辰的行动。后来他输了,输得很惨,输得把他刚刚走上轨道的新公司差点也牵连进去,燕昆只能出手保住他。
那时候燕臻站在燕深的身边,看着他的目光十分淡漠,却又似乎充满讽刺。
因为那些往事,燕昆对燕臻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现在要来让他放方辰一马,燕昆实在难以启齿。
他一进办公室燕臻就发现了,停了手头的工作摘下眼镜,让秘书端上茶水。
恭敬有礼,却完全是接待客人的态度。
燕昆端着茶水心里纠结着怎么开口。
燕臻微笑着看了他半晌,在他想好怎么开口之前先出声了,而且很体贴地直接捅破了他所烦扰的那件事情,免去他再迂回曲折多绕弯子。
“你是为方辰来的吧。您有什么想法,我洗耳恭听。”
燕致闲适地靠进沙发靠背,右手倚着椅背,修长的手指放松地半垂着,神色十分平静。
没有燕昆料想当中的愤怒。
以他对方辰的公司所用的雷霆手段,燕昆本以为燕臻会非常生气,甚至在脑子里预设了好几种安抚燕臻的方案,只是没想到燕臻这样平静。
燕臻平静了,他就有些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了。
燕昆看了燕臻一眼,被燕臻似笑非笑的淡漠眼神刺了一下,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我等会儿还有个会。”燕臻抬手看了看手表。
燕昆轻叹了一声,不再企图寻找一个婉转的表达方式,干脆直说出来。
“阿臻,我知道方辰又干了些蠢事,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你要亲手教训他也由你,打他一顿骂他一顿,都是他该受的。但是那个公司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总算负担着几百号员工的生计,现在公司陷入困顿,也算受到了教训,剩下的就给公司留一线生机吧。”
燕昆说完,本来不抱什么希望,还准备着好好劝一劝燕臻。
没想到燕臻笑了笑,语气漫不经心:“原来是那件事。既然您说了,你就让他来当面给我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