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臻微一恍神,看了肖麦两眼,肖麦被看得脸皮一紧。
“是你啊…”燕臻沉吟了片刻,“你随便订点什么吧。”
肖麦重重点头,领命下去执行去了。
随便两个字,就是对她这位优秀的职业助理最大的挑战啊!
燕臻站起身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略微疲惫的眼睛俯瞰着远处林立的楼阁和车水马龙。
他已经习惯了中午准时被林州叫起吃他带来的午饭,但从把话说开的那天开始他就等不到这样的服务了,这三天都是这样错过了饭点。
林州上班的时候不再来找他,像每一个普通员工一样。除了上下班仍旧乘他的车,回到家里就钻进客房不出来,往日爱看的电视节目也不看了。总算家里的早晚饭他还做,只是饭桌上不再像以往喋喋不休,把食不言发挥到了极致。
林州现在连对上他的视线都要慌忙躲开,面对他的笑容僵硬又虚假,应对他的答话慌乱又简短,哪还有之前亲密无间的随意。
燕臻有些心烦意乱。
即便不能像往常亲密,但是尴尬得连见面说话都困难,也有点太过了。
他最喜欢的还是以往的状态,以林州的身份完全有资格对他予取予求,随意而为,这样束手束脚的客气反而让人难受。
三天后是一个周末,林州不用上班,燕臻身为领导却是没有休息日这一说的,仍旧照常出门。
刚刚踏入电梯,林州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拦住电梯门递给他一把伞。
“那个…臻哥,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大雨,带把伞吧。”
燕臻看着身穿居家服脚踩着棉拖鞋的少年,心情突然很好,接过伞放进公文包里,冲着林州笑了笑。
“那我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林州胡乱地点头:“哦。”
其实明天他就要去学校了,行李都收拾好了,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等晚上燕臻回来再告诉他好了。
燕臻出门了,林州抱着手机正要查一下去学校的路线,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林州基本没用手机打过电话,手忙脚乱一阵,总算接通了,迟俊冷淡又简短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明天开班会。”
“啊?喔!”林州连忙去翻日历,“怎么是明天开班会,不是军训完以后么。”
“你们班早。”迟俊继续惜字如金,“早点回来。”说完就挂了。
看来今天就得回学校。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林州都打算好几天了,拎包就能走,一点不麻烦,只是忘记提早跟燕臻说一声。
林州打开手机通讯录,划拉着里面寥寥几个号码找到燕臻,手指头一戳就拨了出去,不等打通又连忙挂断。
现在燕臻大概在开车,还是不要给他打电话了。
林州回客房打开衣柜拎出自己的行李,拿起房卡刷开电梯,径直下楼去了。
他背着行李大步地走向公交站台,颇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对于终于能够一雪坐公交车迷路的前耻还是非常激动的。
晚上八点的时候,燕臻回来了。
他从副驾座上拿起没用着的雨伞,又拎起一只包装袋,打开来看了看,里面装着全套的运动护具。
林州每次收到他的礼物总是一副非常惊喜的表情,燕臻想着,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刷卡走进电梯。
轿厢门打开的时候,一片黑暗印入眼帘,燕臻微微一怔,大步穿过玄关走进客厅。
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孤寂的黑暗,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轻轻回响着。
以前燕臻晚归时,林州总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边看中央八套的电视剧一边等他,从那天吵了一架开始,林州就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素来节约用电,人不在客厅便只把玄关的小灯开着,厅里虽然灰暗,他自己的房间却从门缝底下泄出一线跳跃的光亮。
在林州出现在之前,燕臻会提前遥控打开智能电器,一回来就是一室温暖明亮。
林州只用几天就改变了他的习惯,却又突然没心没肺地退出。
燕臻轻轻按下开关,柔和的光线洒满客厅每一个角落,他有些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
那天林州就说要搬走,他还想找个时间再和他谈谈,只是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了,离开得这么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燕臻轻轻一叹,漫步走上二楼,在客房门外停下,犹豫了片刻,才推门进去。
干净整洁的客卧又恢复了原状,没有留下一丝林州的痕迹。
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打包带走,自然什么也不会剩下,整个房间呈现一种冷冰冰的洁净。
是他把林州安排在客卧里的,寄居为客,他指望这个客人给他留下什么呢?
燕臻自嘲地一笑,倚在门边点燃一根烟,手机这时突然响了一下,是短信的声音。
燕臻向来不耐烦看短信,这一次却似乎有一种预感,让他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未读信息,找到最新的那一条。
信息果然是林州发来的,解释他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搬走了,字里行间透露着真诚的歉意,还说怕影响他开车就没有即时打电话告诉他,想得可真周到,却仍旧客套得让他心烦。
燕臻走进客房,啪地将手机扔到床上,自己在床边坐下,沉默地抽起烟来。
林州发了短信出去,就开始等着回音,没想到一直等到睡觉也没等到回信。他不禁有些沮丧。
也不知道燕臻是没看到还是不稀得回复,他又不好意思再发一条过去催,更加不敢打电话。
林千陆看他一晚上抱着手机一脸纠结的样子,好奇又八卦地发问:“林州,你干什么呢?想跟女朋友打电话啊?打呗,咱们又不介意。”
“不是,不是女朋友。”林州连忙否认。
还女朋友呢,这整个事就是谈恋爱搞起的,真是难办得很。
“那你对着个手机纠结什么。”
林州非常坦诚:“我给人发了条短信,他一直没回…”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一震,林州连忙举起来,却不是来信息的提示,居然是关机画面。
“这怎么回事啊!”林州捧着手机使劲按开机键,“我今天刚充满的电啊,我正等回信呢。”
林千陆一脸同情地看着他,迟俊从电脑前面抬起头,淡淡地道:“正要跟你说,你一直摸着手机屏幕不让它灭,很耗电的。”
“那你不早说!”林州哀号一声,扑到桌子上插上充电口,继续狂按开机键。
迟俊又把视线挪回屏幕,林州在自己的桌子上折腾了半晌,才听到迟俊的声音再一次淡淡地响起。
“忘了跟你说,插孔的线短路,都没电。”
林州抱着手机手指一僵,转头瞪向迟俊。
迟俊继续道:“插到我的电脑上可以充电。”
“那快给我充一充。”林州拎着充电线扑过去,迟俊让出位置。
刚刚插上,手机的充电画面终于亮起,林州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他的手机和迟俊的电脑一齐黑了。
林州:“…”
迟俊看了一眼:“忘了说了,我的电脑电池也快没电了。”
“你到底还有什么忘了说了,你一次给我说完成不!”
“没了。”
“…”
燕臻坐在黑暗的客房里,四处烟雾缭绕,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
他刚刚给林州打过去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挂断了,再打就冷漠地关机了。
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待燕二少!

第二十四章

林州一直等到第二天把手机充满了电,迫不急待地开机,还是没有任何回信。
他看着一片空白的收件箱,心里的失落怎么也止不住。
虽然已经知道燕臻不是林旗,燕臻并不爱他,但是他认真写了那么长的信息发出去,还是希望得到回信的,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好。这种心情甚至旧很迫切,他无法控制。
结果什么都没有。
林州昨晚睡觉的时候还想着要是收不到回复就再发一条信息过去,现在他把那点心思熄得干干净净。
要是再发一条燕臻还不回信,他就真的觉得无地自容了,这些日子的热烈殷勤仿佛变成了他一个人自得其乐的笑话。
林州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下手机。
没过两天,军训便开始了。
林州住在宿舍里和同学的相处自然就多了,也经常到隔壁宿舍找老乡、找同专业的同学聊聊天,联络感情。只是大部分人的回应都很淡漠,就连同寝室的迟俊和林千陆万良几人都没有多么热情。
林千陆天天不见人影,他似乎有自己的圈子。
卫良的话题三句不离奢侈品和创业经,林州也和他聊不起来。
迟俊纯粹是话少面冷,林州每次和他说话都像在唱独角戏,偶尔得他一两句回应。林州倒是不介意他的态度,但是次数多了他也没有太多话好说。
迟俊又不是林旗,让他一个人把独角戏唱个三天三夜还有新词儿,他跟迟俊之间实在没有那么多好说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州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翻着聊聊无几的几条信息,再打开自己给燕臻发的那一条,看着光秃秃没有下文的页面,唉声叹气地睡去。
沉闷的军训生活过了两天,有一天中午迟俊突然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林州躺在床上睡午觉,闻声抬头看他,就见迟俊一脸郑重地把某个男明星的大脸海报小心地贴在门板后面,然后煞有介事地拜了两拜,嘴里念念有词。
“你在干什么?”林州爬下床走过去好奇地问。
“求雨。”迟俊仍旧惜字如金。
林州不说话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在门板前面一通折腾,抽空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这两天天气都很好,不会下雨的。”
身为一个优秀的庄稼把式和猎手,看云识天气简直是小case,不在话下。
而且林州还有疑问:“你为什么希望下雨啊?站在雨里军训不难受么?”
“下大雨谁还军训,当然是在屋里歇着了!”林千陆和卫良也从各自老乡的宿舍窜了回来,似乎对于迟俊弄来的这个“雨神”也很严肃,煞有介事地拜了几拜。
林千陆看着他:“要一起求雨么,求雨心要虔诚知道么?!快来拜一拜雨神,以后早晚三柱香不要忘了!”
林州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希望借雨躲军训,明明是锻炼身体的好事情。但是好不容易有一件他们都感兴趣都想做的事,他自然是要参与进去的,闻言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你们求的。不过你没买香啊。”
“噗…”卫良忍不住笑倒在床上,“哈哈哈,林千陆,你别欺负老实人!”
迟俊躺回床上听音乐,也抬头看了林州一眼,拎出一兜苹果搁在桌上,抬手拿了一个用衣角擦擦就啃。
“就用苹果代替吧。”
过了两天连迟俊自己都忘记了求雨这回事,天天被军训操练得生不如死,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一张冷面小白脸也越发地苍白起来。
军训这点强度对于林州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于是早晚三个苹果的求雨仪式到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坚持了下来。
到了第五天,林州拜完雨神朝窗外看了看,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对在床上躺尸的迟俊道:“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明天肯定会有大雨。”
迟俊哼都没哼一声,大概根本不信他。
林州继续摇头:“谁说下雨就可以休息的?只是站一站走一走,有什么必要停嘛。不过站在大雨里军训多难受呀,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盼着下大雨…”
第二天一大早,一道轰雷把整个学校从沉睡中炸醒,几个宿舍楼里一静,顿时传来一片愉悦的欢呼声。
不到两分钟集合的哨子在楼下吹响,刚刚还在欢呼雀跃的同学们立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下去,拖着不情不愿的脚步下楼集合。
淅淅浰浰的小雨从空中飘散下来,等到队伍拉到训练场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
林州在狂风大雨中军姿站得笔直笔直,嘴里吐出一口水来,大声冲旁边的迟俊道:“迟俊啊,我还是不懂,你们到底为啥求雨?!这样一点也不舒服啊。”
“闭嘴!都是你这个乌鸦嘴!”迟俊看上去还不错的体格被风吹得飘来摇去,缩着肩膀站直,眯着眼睛朝林州喷口水。
雨是他求的,雨中军训的诅咒也是他下的!这不是乌鸦嘴是什么!
只听那个乌鸦嘴继续在他耳边大声说话,口水混着雨水喷了他一脸。
“我看你身子好像有点虚,脸都白了,是不是报告教官让你回去歇一下啊!”
“能不能盼我点好!”刚刚准备举手报告的迟俊闻言顿时把手一收,咬牙切齿。
你才身子虚,你一村子都身子虚!
自己求的雨,现在跪着也要训完!
一早上军姿站下来,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教官终于大发慈悲,拉着一列列落汤鸡回宿舍了。
迟俊赶紧去洗了个热水澡,跳到床上裹着被子团成一个球。
林州换了衣裳,脖子上搭着毛巾,打开电脑逛校园论坛。
上网的时间过得飞快,直到肚子里咕噜了一声林州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摸了摸肚子站起身来,在桌上找到自己的饭卡,跑到迟俊床下叫他。
“迟俊,该吃饭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食堂。”
虽然得到的答案往往是否定的,林州仍旧每天都不忘问一声。
床上的迟俊连动也没动。
“那我帮你带吧?你想吃什么?”
林州又叫了两声,迟俊还是没有回应,他这才觉得有点不对,连忙去扯迟俊的被子,才发现被子底下的迟俊缩成一团,头发还湿着,脸颊却通红,鼻子里发出浓重的鼻音,拿手一试额头滚烫。
“唉呀,你感冒发烧了!你怎么都不说一声?!”林州急道,上手去扯他。
“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迟俊迷迷糊糊地拉扯自己的被子:“没事,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唉呀,你那么虚,淋个雨就感冒发烧,这哪是睡一觉就能好的。”林州不由分说,爬在架子上把迟俊拖了起来。
迟俊只是困得慌,还没烧迷糊,那句你那么虚听得简直不能更清楚,一口小白牙都快要咬断了。
“够了!我到底虚不虚,你要不要亲身试试!”迟俊凶狠地拉住他的衣襟,发红的双眼凑到他脸前面,咬牙切齿。
林州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嘴里连连哄着:“好好,你不虚。慢点下床,把衣裳多穿几件…”
迟俊无法,只能任由林州摆布。
本来他并没把这个热情过度的乡下小子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眼下这副任人上下其手的状况。
林州帮着迟俊把几件厚外套往身上一裹,拿起两人的雨伞,就一起出门了。
校医院就在学校里,路却不近,林州去推自己的自行车,让迟俊坐上后座,把伞递给他,自己一手撑伞一手把着车头,脚下一蹬,车子就顺着林荫小道往前驶去。
林州体质好体力也很强,骑自行车带着个大小伙子一只手掌着车头也很轻松,他身上的温度在这个凄风苦雨的天气里简直像个干燥的小火炉一样,挺直的脊背又挡了很多雨水。迟俊坐在自行车后座,只觉得头脑一下下地飘忽着,脸颊贴在林州背上,细微的雨丝绕过雨伞偶尔飘进来一滴两滴,闭上眼睛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比坐在宽敞的轿车车厢里别有一番滋味。
学校再大,自行车程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从北端到南端走了一趟。校医院就在南门边上,二人到了校医院,林州在露天自行车场里找了个位子,让迟俊撑伞站在一旁等着他把车子停好,这才跑过去搀着迟俊进了医院大门。
一辆黑色轿车在雨幕中缓缓通过南校门,驶进宽阔的校园主干道。
燕臻坐在车里,眼角的余光似乎撇见一抹熟悉至极的身影,让他忍不住转过视线,搜寻起那道惊鸿一撇的影子。
漫天的大雨虽然隔开厚厚的帘幕,他仍旧一眼就看到,林州几乎半扶半抱着一个男生,一脸关切地把脸凑近那个人跟他说着什么,努力把伞撑在他的头顶,带着他走进了医院。

第二十五章

燕臻面沉如水,扭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医院大门前,任由车子慢慢向前滑去。
在路边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下,燕臻下了车,冒着大雨跑向医院。
前两天比较忙,还出差了两趟,他一直来不及仔细去想那通被挂断的电话。
等到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林州竟然已经整整五天没有消息了。
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以林州的性格,他并不认为那天是林州故意挂断他的电话,就算他真的心存芥蒂,林州却不会干这样小气的事。多半是手机没电了之类的巧合。
但是整整五天林州都没再和他联系,燕臻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他回应不了林州的示爱,并不代表从此以后就要对他不管不问。他并非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
燕臻因此抽了一天时间专门到学校来看望林州,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倾盆大雨,还在大雨里看到林州和他那个室友相拥的身影。
那个男生他记得,名字很怪,叫迟俊。林州跟他说话他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非得林州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他才不死不活地回上一句,一点素质也没有的一个人。
尽管隔着雨帘,他也看得出来林州对那个迟俊的殷勤。燕臻眉头紧锁,站在医院门口扑落身上的雨滴。
林州热情起来有多缠人,他比谁都清楚。
可是现在林州五天没有跟他有任何联系,反而和那个迟俊粘乎起来了。燕臻可不相信手机没电会五天都没电。
迟俊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德性在他眼里根本无所遁形,也只有林州才会把这种人当成朋友。燕臻不用想也知道林州要和他熟起来得花多大力气,还得时刻捧着他才有可能继续他那可笑的“友谊”。
林州的性格的确是好,交友方法却很有问题。友情应该是平等的,互相付出互惠互利的,林州总是一腔热血释放无限善意,只会惯出迟俊这种臭德性的人。
燕臻憋着一腔火,大步地走进医院大厅。校医院里人不多,挂号处更是空无一人,燕臻四处看了一番径直走到前台。
桌台后面的小护士一见着燕臻脸就红了,见他直直地朝她走过来,更是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先,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向来坐在桌子后面等人来问话的小护士难得地主动打了声招呼。
燕臻俊眉紧皱,语气也不是很好。
“刚才有两个男生一起进来?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有,有的。”小护士连连点头。这大雨的天,校医院门可罗雀,刚才进来的那两个男生还挺养眼,她怎么会注意不到。
不过那两人直接电脑挂了号就进去了,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啊。眼看面前这个大帅哥脸色越来越不好,小护士手忙脚乱地晃开屏保休眠的电脑。
“先生你等一下,我帮你查一下。”
燕臻朝诊室的走廊看了一眼,面露一丝不耐,却也只能按捺着耐心等待。
几分钟之后小护士终于查出那两个人的去处,往二楼一指。
“内科二室,在二楼!”
燕臻沉声道了谢,面色沉沉地朝楼梯走去。
小护士拍了拍胸口,忍不住探头追着他的身影,红着脸捧起脸颊。
这么优雅俊美的男人,还真是少见啊…就是脸色臭得可以,一副前来捉奸的嘴脸,怪吓人的。
被捉的那位还是自求多福吧,不会发生什么流血事件吧?!
小护士在底下胡思乱想的当口,燕臻已经到大步跨上二楼,一路看着门前的牌子找了过去,很快找到了内科二室,却是铁将军把门。
燕臻的脸色一瞬间更黑了。
今天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林州拖着半死不活的迟俊拿着挂号的小纸条来到二室门口看到大门紧闭的时候,心情也不是很好。问了几个路过的护士,终于被领到了另一个科室,总算能把迟俊安顿下来让医生问诊了。
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眼皮也没抬一下,拿起病历刷刷地划着鬼画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淋雨了?鼻子通不通?咳嗽不咳嗽?发烧不发烧?头晕不头晕?出汗不出汗?”
迟俊虚弱地一边小声咳嗽一声回答问题,最后医生大笔一挥,把病历一推。
“出去量个体温!”
林州又半抱着迟俊出去量体温,一通折腾下来,终于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取药窗口取了药,到输液大厅坐下,让护士挂上药瓶开始输液。
林州在一旁坐下,迟俊闭着眼睛一脸憔悴,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林州往四周看了看,大厅里人很少,只有寥寥几对儿。人家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一个病弱一个体贴,举止亲密神色暧昧,弄得他们这对男男组合显得分外怪异。
“迟俊,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打饭吧?想吃什么?”林州收回乱瞄的视线,非礼勿视,还是专注眼前这位病人吧!
迟俊哼哼唧唧了两声,思考了一下。
“嘴里没味儿,想吃点鲜的。”
“哦哦好。”林州连连点头,拿起雨伞起身,回头叮嘱迟俊,“我出去买饭,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睡会儿吧。”
燕臻还在二楼四处碰壁的时候,林州已经端起伞冲入了雨幕里。
等到耐心快到极限的燕二少终于在一楼的输液大厅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林州正端着鱼汤往迟俊嘴边凑。
“快,趁热喝,你不是要吃点鲜的么?这鱼汤熬得不错,味道可好了。”林州搅着颜色清亮上面漂着一层葱花和小小的油花的鲜美鱼汤,自己馋得直咽口水。
迟俊只是左手输着液,并不妨碍他吃饭,但是有人把饭送到嘴边他也没有什么推开的必要。
张开嘴正要吃,一道十分平静的声音在二人不远处响起。虽然平静,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寒意,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林州。”
林州身上一激零,差点把鱼汤洒了迟俊一身,连忙小心地把碗端稳,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这才起身看向身后。
“臻…燕…臻哥。”林州舌头差点打结,一脸尴尬。
从那天开始他就不好意思再亲亲热热地叫人家哥,叫燕臻又觉得故作生分,主要是跟他前些日子的热情殷勤太不符了,很有点翻脸不认人的意味。前些天他把称呼从哥改成了臻哥,现在几天没见,乍一见面连叫一声臻哥都觉得别扭起来。
唉,都是他自己造的孽啊。
燕臻听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眉头更是皱成一朵麻花。
什么意思?想直呼他的大名?连声哥也不愿意叫了?!
燕臻看着林州躲闪的眼神,心底的冷风更凛冽了,先把自己吹成了一个大冰块,再散发着寒气去冻别人。
但他终究还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不会无缘无故乱发脾气。因此面上还是很平静的,只是眼神有点吓人。
林州看他这个模样,心里更加没底了。
要是林旗生气,他大可以扑上去撒娇耍赖。燕臻生气,他怎么敢放肆?何况他们都这么多天不联系了,燕臻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一副生气的模样?太吓人了。
燕臻的视线转到小凳子上搁着的几盒饭菜鱼汤,林州也朝那里瞟过去,不知道那几盒饭菜有哪里招惹到了燕臻,他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一点…
“又是鱼又是鸡,挺丰盛啊,做月子啊。”燕臻似笑非笑地开口。
迟俊呛了一口,本来就在咳嗽,一下子咳得更厉害了,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憋得还是羞恼得,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说起来像是打趣,他要是看不出来这个精英男衣冠楚楚的虚伪面目之下那满满的恶意,他也白活这么大了。
林州也觉得燕臻的态度有点刻薄,迟俊这么明显在生病,不说慰问一下,哪有这么讽刺人家的。
燕臻向来不是这么刻薄的人,何况他都不认识迟俊,怎么会故意让迟俊难堪。难道就因为迟俊是他的朋友?!林州有些沮丧,他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燕臻。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迟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也顾不上燕臻的臭脸色,连忙过去帮他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