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证人也比当众上警车强!”罗绮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以后就想赶紧处理的,没来得及…”
电话到这里就断了。
墨里有些茫然地举着手机,看着转了一个弯就消失了的汽车尾灯。
刚刚沉下来的心又忽悠一下升了起来,仿佛没有线的风筝,随风起舞,不知落往何处。
身后一片喧哗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墨里一个激零回过神来,暂时顾不上去想李少天和罗绮云,只是仓皇四顾,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车库很大,有很多大方柱子,还停着许多车子,藏身之处倒是不少。
墨里一边往远离警察的方向跑一边寻找适合躲藏的地方,警察仿佛听到了他的动静,直直地朝着他的方向追来。
墨里欲哭无泪,红着双眼抿紧双唇,闷头朝前跑。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他不偷不抢遵纪守法,怎么就成了必须躲着警察跑的罪犯了?
墨里有一瞬间突然就不想逃了,干脆回头去找警察叔叔算了,他又没犯法为什么怕进局子?就算被记者拍到又怎么样,他清清白白怕得谁来?
心里犹豫不决,脚步也越来越慢。
身后追赶的人可不会给他犹豫的时间,很快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那些大声的喝斥和杂乱的脚步声几乎就在脑后。
“前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立刻停下!”
墨里又想哭了,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警察围追堵截,听了警方的警告喊话,原本已经慢下来的脚步反而又加快起来。
可是无论他跑得多快,警察的包围圈却越来越小。墨里慢慢陷入了绝望,他根本无处可逃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根本找不着机会。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后面的新闻会怎么写。
“逃犯疯狂逃窜,警民联手擒获。”
这一次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了。
“呜…爸爸…师哥…”墨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板挺的西服衣袖被弄得皱巴巴的。
轰隆一声巨大的引擎声在封闭的车库里突然响起,墨里猛地停下脚步。
一辆十分拉轰的亮黑色哈雷机车一个飘移停到墨里身前。
“上车!”戴着黑色头盔的骑士伸手将一只头盔扣到墨里头上,外面紧追不放的可怕喧哗顿时远去,只剩一片轻微绵软的余浪。
墨里连忙跨上后座,骑士拉住他的双手往自己腰腹上狠狠一扣,墨里两只手紧紧搂住身前的人,一阵引擎声轰鸣,两人在飞快赶来的媒体记者面前扬长而去。
“可恶,又跑了一个!”追上来的年轻警察叉着腰恨恨地道。
一旁的年长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沮丧,聚众窝点已经捣毁,一个没少都在里面,拔出萝卜带出泥,审一审就知道了。跑了的这些关系不大,你还真想把人家文艺界名流一网打尽啊。”
“又没定他们罪,回局里录个口供总可以吧,警民合作都不懂,这叫间接妨碍办案。”年轻警察很不服气。
老警察指了指身后的记者:“行啦,总有人想搞个大新闻。别发牢骚了,回去好好审正主儿去吧。”
墨里坐在别人的机车后座上,径直离开酒店,一直到开出去了很远,他才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他才有空闲想一想,前面这个人…是谁?
他要把自己带到哪儿去?!
墨里想要发问,可惜隔着头盔他说话连自己都听不清。
机车开得很快,他也不敢随便乱动,只能搂着前方骑士的腰闭上眼睛。
不多时车速慢了下来,直到渐渐停下,墨里连忙跳下后座,往四处打量。
这里又是一个地下车库。车库都长得差不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墨里摘下头盔,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一身黑的不知名骑士。
“你是谁?”
只听那人轻笑一声,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小阿狸,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燕凛抱着头盔,冲着墨里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
燕凛的住处并没有十分豪华,至少没有超过墨里的想象。三室两厅的高层住宅,黑白灰的装修风格,家具很少,地方很空,显得很没有人气。
第一次来到燕凛的地盘,墨里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大灰狼叼回狼窝的小狐狸,有些局促不安。
燕凛站在酒柜吧台后面,衣袖挽到手臂,左右手一起倒腾着什么器皿,动作十分潇洒。
他不时抬头看一看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的小狐狸,唇角微挑,噙着一抹笑意。
半晌过后,燕凛从小酒吧吧台后面端出了一杯——热牛奶。
怎么会是酒呢?他并没有那么禽兽。
“阿狸,喝杯热牛奶,安安心。今天吓坏了吧。”燕凛的声音堪称绅士又温柔,如果他不是理所当然地坐在墨里身边,手臂顺着沙发靠背舒展,把人半揽在自己怀里的话。
墨里没在意他的靠近,抿了一口牛奶,香甜的味道充满味蕾,把他飘飘忽忽没个实处的心给压回了原地。
“你…”墨里捧着性冷淡风格的牛奶杯沉思了半天,转头看向燕凛。
燕凛抬了抬眉毛:“恩?”
“你开着摩托还给我发微信?”
燕凛:“…”这是重点吗?!
“怎么发的?”墨里百思不得其解。
“机车是后来换的。”燕凛只好跟他一起转移重点,先为他解惑。
“换这么快?”墨里大吃一惊。
燕凛毫不怜惜地插刀心上人:“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墨里:“…”他选择低头默默地把牛奶喝光。
燕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得墨里苍白的面色渐渐染上一层红晕,睫毛越来越快地扑闪着,如同受了惊的蝴蝶,燕凛却仍旧不放过他,反而越发看得津津有味。
墨里放下牛奶杯,只好先一步打破暧昧的沉默。
“燕凛,今天多谢你了。”
“不用 。”燕凛很是随意,手指缠绕上墨里稍长的发丝,“阿狸今天去那里干什么?”
为了躲他,这小狐狸可是在李少天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宅了好多天了。结果一出门就搞了一件大事情,燕凛也差点被他吓到。
墨里似乎被他这个简单的问题问倒了,出神地想了半晌,然后圆润的眼睛一眨,毫无预警地,大颗大颗的泪水就滴了下来。
燕凛一怔,没想到他只是随意一问,就又把人弄哭了。
他似乎很容易把墨里惹哭。
燕凛既无奈又心疼,再也维持不住闲适的姿态,一只手捧起墨里的脸庞,一只手在那细嫩的肌肤上轻轻抹去眼泪。
泪水还在不断涌出,几乎浸湿了他的手。

52.第 52 章


墨里只是不出声地流泪, 泪水像怎么也流不完似的。和被他惹哭的那一次完全不同,这一次那温热的液体中仿佛都浸透着委屈伤心。
燕凛不知道他怎么了, 只觉得心都要被他哭碎了。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 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怎么这么爱哭呢, 阿狸是水做的么。”他把墨里抱在怀里,一只手从他漆黑柔软的头发一直揉到后背, 轻轻地拍抚着他。
被人在乎时就会越发委屈, 墨里把脸埋在燕凛胸前, 怎么也止不住汹涌的泪水。
万事落定之时, 他开始有余力回想大师哥的事。
他接走了罗绮云,却把他扔下了。
墨里感到一颗心像被冷水浸透,飘在不知名的河水里,找不到岸边…
再一次地,燕凛搂着墨里不由感慨, 这是对他没有感觉的样子么?
他们可是亲过的关系, 四舍五入等于三年抱俩。阿狸为什么就是不开窍呢?
“不哭了阿狸, 都是我不好。”燕凛认着自己也不知道错在何处的错, 美人在怀, 却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被他惹哭的眼泪和伤心的眼泪是两回事, 他知道阿狸现在很伤心, 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伤心。
墨里一边哭着一边还记得帮他澄清:“不, 不是你的错, 不关你的事。”
燕凛却不是很高兴。阿狸哭了, 却和像无关。这样的澄清不如不要。
他捧起墨里的脸,亲了亲他濡湿的睫毛。
“不关我的事就不要再哭了。从此以后阿狸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
墨里:“…”
肉麻得他都哭不下去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被燕凛抱在怀里搞暧昧,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他是这么水性杨花的么?
墨里推开燕凛,揉干了眼睛,坐着出神。
墨里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来。
“补补流出来的眼泪。”他把水杯在墨里脸上碰了碰。
墨里现在对他这个程度的小调戏已经免疫了,接过杯子抿了口水。
“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吗?”燕凛在他对面坐下,摆出谈心的姿态。
“是…大师哥。”墨里意外地坦白。
燕凛的手指差点把他的沙发扶手抠破。
又是李少天,永远是李少天。
墨里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对李少天的在意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的师兄弟?
他又开始庆幸,幸好,幸好墨里一直不开窍。不但没意识到对他的好感,也不知道对李少天的在意。
他最好永远别知道自己对李少天曾经有多特别。
墨里还在继续诉说:“酒会出了事,被人举报,警察和记者都来了好多。师哥来接我,罗绮云先遇上他,师哥就,先把罗绮云接走了。”
他被抛下了。
墨里一想起来心如刀绞。
他真想问问李少天,到底是他重要还是罗绮云重要?!
不,这样也不甘心。
在大师哥的心里,有人居然可以和他分别放在天秤的两边,这已经是不可忍受的,就算天秤倾向他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即使以后那个人不在他的心里了,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墨里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总之,李少天再也不可能是曾经最亲密的师哥。
有人在他心里留下了那样深的痕迹,就算他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无微不至,墨里却会永远在意,永远不甘心,永远意难平。
燕凛温和的声音在身前开解。
“阿狸不用伤心,你师哥不是故意不管你。罗绮云毕竟对他有恩,又是女人,那种情况,放着人家不管也是不好…”
燕凛,你真是个大圣父,忍者神龟!
忍字头上一把刀,燕凛默默压下胸中的血气,努力说着情敌的好话。
他只是看不得墨里那么伤心。
“谢谢你开解我,道理我都知道。”墨里握着水杯的手指发白,“我知道那种情况,罗小姐被人追着不停,要是不帮她,她就会被警察抓住,会被记者拍到不体面的照片。她又是组织者,可能会被影响形象,事业可能就一落千丈。她对师哥有恩,师哥应该帮她的。我都懂,我都明白。”
燕凛看着墨里垂下脸庞,只把漆黑的发顶对着他。
他沉默地看着墨里柔软的发丝,心口的暴戻快要喷涌而出。
任性骄傲的墨里,对李少天永远足够通情达理。
他抛弃墨家班,墨里不怪他。如令他抛下墨里本身,墨里还在替他找理由。
他渴求不得的,李少天却在肆意挥霍。
“可是——”墨里深深地把脸埋在手心,“可是,我就是忍不住难受。我忍不住恨他!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是我——我就是讨厌这样的大师哥,我讨厌他接了别人把我扔下!我讨厌他在意罗绮云!他为什么要在意别人?为什么要欠罗绮云人情?!我讨厌他们!我根本不想去酒会,是因为他的一片心意我才——我恨师哥!”
墨里的愤怒姗姗来迟。
燕凛却有些不敢置信。
实在是,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一瞬间,所有的不甘都消失了,所有的戾气都平复了,所有的怒火都熄灭了。
晴空万里,鸟语花香。
他还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问:“阿狸,你…说什么?”
“你也觉得我很自私吧。”墨里不想抬头。
相由心生,他心里充满了嫉妒和负能量,他不想让燕凛看到现在的自已。
“也许我应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在大师哥的位子,我也不能扔下罗小姐不管…”
“不用假设,没有如果。”
燕凛轻声打断他,谆谆教导的口气仿佛是曾经的凛冬回来了。
墨里自私吗?也许吧。但只有在乎才会自私。
李少天永远也不知道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又不经意地丢失了什么。
“如果所有人都像圣人,人们之间又何必分个亲疏远近。如果一个人像圣人,我是不敢和他交心的。”

53.第 53 章


燕凛抬手摸了摸墨里的头顶。
“所以, 你没有错。”
墨里只是埋着头,不发一言, 头顶的发丝轻轻地颤动着。
半晌,他才又低声道:“也许我真的不够好, 不招人喜欢, 所以才谁都留不住。”
所以戏班没落时,连一个愿意和他一起共度难关的师兄弟都留不下来。
墨家班虽然姓墨, 却实实在在养大了整个戏班的师兄弟。墨家班也并不就是他的私人产业。老戏园拆迁时那些不菲的拆迁补偿, 他和父亲除了分到墨县一套房子住着, 其他款项都用在了师兄弟、师叔伯们的身上。
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拮据。
墨家班是属于全部师兄弟的。但是师兄弟们不要戏班, 也不要他。
他只能挺直脊背,笑着送走一个又一个远走高飞的人。
墨里独自陪伴着没落的老戏班,被所有人舍弃的老戏班,仔细地收拢好那些古老的戏本,陈旧的箱笼, 敝帚自珍。
连墨老班主都觉得它们无用且碍事, 应该被扔到垃圾场去, 当作废物处理。
惟有他珍惜它们, 一如珍爱自己, 墨里期待着它们重焕新生的那一天。
他看得到那代代相传的老戏本和旧箱笼中厚重的历史, 时间的尊严。
即便被抛在身后, 他也要看护好自己的骄傲。
但是今天, 李少天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他看似坚不可摧的自信和骄傲几乎快被击垮了。
“已经离开的人, 我就不该再去找他们。”
戏班重开时他挨个给师弟们发微信, 召唤他们回来。但是响应者无几。
他以为他们是远行的游子,但其实他们从未想过回头。
“不,阿狸很好。”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他们辜负了阿狸。”
“没有人辜负我。”墨里闷声反驳。
燕凛轻抚着他的头发,不再说话,给他思考的时间。
众星捧月的墨里,他骄傲任性的小狐狸,不是第一次被人抛在身后。
为了生计,为了理想,为了其他——墨里体谅每一个离开的人,从来不去怪罪任何人。这是墨里的温柔,也是他的骄傲。
就是这样脆弱又强韧,任性又温柔,高傲又善良,俊美无双的少年,才配让他搁在心头,牵肠挂肚。
沉默在二人间流淌。
不知多久过去,墨里终于从手心里抬起头来。
脸上被他自己捂出一抹嫣红,如同散落在洁白雪地里的桃花瓣。
他随意地搓了搓脸庞。本来还和燕凛不太熟的,结果在人家这里又哭又闹,他还不太好意思和燕凛对视。
燕凛微微一笑,从对面起身坐到墨里身边。
“刚才还在我怀里哭唧唧的小狐狸,怎么现在不好意思起来了?”他凑近墨里打量着他的脸庞低笑道。
不去问他想通了没有,不对他问根究底。那么容易厘清想透就不是扰人的心事了。
他很懂得审时度势,得寸进尺,这是他隐忍多年得出来的宝贵经验。
墨里对他的靠近却十分敏感。明明两人还有不小的间隙,他却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缩了缩,看在燕凛眼中真是可爱又可怜。
揉着眼睛的墨里肉眼可见地越发局促起来。
连最不堪的心事都对燕凛哭诉了一通,他现在在燕凛面前就好像失去刺的刺猬,失去壳的乌龟,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抵抗力。
燕凛突然笑出声来:“你团那么紧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伸手将他拉过来。
墨里软绵绵地被他扯进了怀里。
“你有前科…”墨里小声的嘟囔从他胸前传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墨里红成一片云霞的秀气耳根,差点就点燃了燕大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摆出这副样子分明就是期待他做点什么吧?!这个勾了人还要装无辜的家伙!燕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禽兽的念头。
墨里老实地被他揽在怀里,没有横眉怒目,没有避他如蛇蝎,他还要求什么呢?
燕凛仰头靠在沙发上,长吁了一口气。但愿墨里这一次,是真的接受了这样亲近依偎的意义,不只是寻求一个脆弱时安慰的抱抱。
可惜这样温情的时刻很快被一通不合明宜的电话打破,墨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燕凛拿余光一扫就看见了上面跳动的“李少天”三个字。
好心情顿时破坏怠尽。
“不许接。”燕凛摁住墨里伸出去的手。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哭完就不记仇了?又想当他大师哥的乖乖好师弟了?当他燕凛是什么?!
墨里没挣扎,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一直等到手机自动停了。
不出几秒又响了起来,墨里看了他一眼,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接了,不然师哥会一直打个没完。”
墨里向燕凛解释了一句。
“我说了不许接!”燕凛却固执了起来。
“好吧我不接,那你接。”墨里没有用力挣开他,还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指着手机道。
燕凛低头,只能看到墨里漆黑的发顶靠在他的肩窝。
和之前…终究是有些不一样了。
燕凛伸手捞过手机划开,打开扬声器。
“喂,阿狸吗?你在哪里?我回来接你了。”李少天有些焦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燕凛用手指轻轻缠绕着墨里的头发。
“他很好,我已经接走他了。”
“你是谁?”李少天警觉起来。
燕凛低笑一声:“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只要知道阿狸在我这里很安全就是了。”
“你是燕凛?!”李少天却猜了出来,“阿狸在哪里?让他接电话。”
“不用了,他在忙。”燕凛低下头,正对上抬眼看着他的墨里,食指抵唇,微笑着冲他轻声嘘了一声。
墨里果然就没出声。
燕凛满意地抚了抚他的后背,墨里又把脸埋进他胸前。大概表示…他很喜欢这种抚摸?
燕凛像揉着一只猫一样轻轻揉着怀里的墨里,对李少天也多了一些耐心,至少没有说完就挂。
“他在忙什么?我可以等。”李少天也展现了无与伦比的耐心。
“不用等了,他洗完就要睡了。要打你就明天打吧。”燕凛笑着说完,直接挂断。
“什么?燕凛你——”李少天没说完的话被短促的嘟嘟声阻断。
“好了,接完了,你该安心了。”燕凛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的墨里晃了晃。
墨里:“…”燕凛分明是故意的。
手机又响了起来,燕凛看了一眼,直接关机。
“今天好好在我这里休息一晚,谁也不让打扰。”他拍了拍墨里。
墨里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机,听话地点头。
被挂断电话再打就关机了的李少天,此时正皱眉捏着手机,面沉如水。
墨里被燕凛接走了,对他一直心怀不轨的燕凛——
李少天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飞快地发动车子,离开已经空荡荡的停车场。
墨里坐在床旁边的软椅上,看着燕凛给他铺床。
伤心事发泄一空之后,墨里有些懒懒的,并且总觉得哪里被他遗忘了似的。
直到燕凛铺完了床让他躺下,帮他盖好被子,又给了一个晚安吻,墨里还是没想起来。
倒是觉得这样的燕凛就是他曾想象的凛冬的模样。
墨里躺下几分钟就开始迷糊,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周飞!!!
他光顾着自己伤心,把周飞给忘了…
墨里一个激零爬起来,跑到燕凛房外当当当直敲门。
正想着一墙之隔的心上人□□焚身孤枕难眠的燕大少差点吓软了,连忙去开门。
墨里一把拉住他:“燕凛,你得帮我救救周飞。”
心上人半夜敲你房门不是投怀送抱是让你去救别的男人,燕少这次彻底软了。
燕凛认命地穿好衣裳去找车钥匙,墨里已经开了手机去给周飞打电话。
对面没人接,也不知道是周飞没听见还是手机被没收了,墨里越发焦虑起来。
他以后一定要对周飞好一点。
这是惟一一个无怨无悔追随(?)他的人,他对周飞真是太不好。
等到了警局找到周飞,他已经验完了正在吃民警准备的暖心晚餐。
墨里叫了一声:“飞飞!”
周飞一个激零,嘴里的豆卷都吓掉了。
等看到是墨里,才连忙拍了拍胸口。
“我以为我爸来了呢。”
“儿子,你受苦了。”墨里抱着他的头内疚。
周飞:“…”
墨里长本事了,吓得他想埋胸都不敢。
燕凛去办好了手续,就来领人。
周飞清清白白,口供也录完了,连个证人都当不上,就是个路人甲。
警局也不想留他个吃干饭的,因此毫不犹豫地放人了。
燕凛家的三室算是住满了。
周飞可享受不到燕大少的铺床服务,他只能自己从柜子里拽出一床被子一只枕头,对付一晚上。
一夜无眠,第二天墨里才从微博上看到这件事发酵以后的结果。

54.第 54 章


酒会被人举报得很突然, 警察和记者来得也快,有许多名人被押上警车, 娱乐版可能是有公关,并没有多少照片。
可是没有用,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娱乐媒体, 社会版的照片撒得满网都是。
高曝光锐化的镜头下,平常多光鲜亮丽的人看上去都灰头土脸的, 遮遮掩掩被押上警车的样子实在狼狈不堪。
警方给的声明还算客气, 除了那几个当场被抓的瘾君子是实打实触犯了法津的, 其他人只是带回去验一验。
但是高高在上的明星光环碎了一地是无法挽回的了, 毕竟照片的冲击力太大。
怪不得李少天和周飞都那么紧张,墨里想象一下自己要是被抓被拍上了社会新闻——恩,怎么也得比旁人美一点点吧?
这么大的新闻里周飞居然也占了一个小角,还有不少网友议论这个帅哥是是谁怎么没有见过。不少人臆测他是一个没出道先沾了一身屎的小新人,竟然神奇地驳得了不少同情。
这个看脸的社会, 真是没有什么道理。
周大山坐在家里看新闻, 居然看到自己儿子被抓的矬样, 墨县地方不大一点小事都能闹得满城风雨, 何况是各大报纸网站电视新闻上严肃播出的头条新闻?周飞在墨县算是出名了, 周大山气得一个电话就追过来。
他是向来看不惯自己儿子整天围着墨家那只小狐狸精转的, 但是没办法, 儿大不由爹, 他完全管不住。
眼见出了事, 他终于找到借口, 狠狠地教训儿子一通,同时下了最后通谍。
“周飞,我可不惯着你了!你看看你在外面混得那个臭德性,不如不混,赶紧回家继承家业!不然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周大山这次发了狠,周飞也不敢再犟。毕竟他惹的这一出事不大不小是挺丢人的。墨县那地方,二十五不结婚都被会被乡邻乡亲戳脊梁骨,何况是这么一个大丑闻,周大山这两天估计压力挺大。
周飞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这么大年纪还让家乡的老父亲替他操心。
墨里闻知只是手心托着下巴,看着小雪飞扬的窗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飞飞,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啊。”
咻,正中红心。
周飞捂着突突乱跳的小心脏,擦了一把流到下巴的口水,马上六亲不认。
他一口回绝了苦口婆心劝他回头是岸的老父亲,气得周大山夜闯墨家班,和墨老班主理论起来。
“墨传风你不是人!你说你要养了个闺女我老周家还能娶回家当媳妇。你就那一个小子,整天勾着我儿子不着家,能玩儿个蛋!我们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