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前寒武纪时,由于火山喷发造就了玄武岩地壳,而第四纪时的冰川则将表面沉积层扫荡一空,出坚硬的玄武岩石——这便是城堡山的由来。此处依恃天险,是自古以来的军事要塞,城堡始建于公元前850年,而目前还保留的最古老的部分是1150年修建的,迄今也有近千年的历史。
在停车场停了车,沿着阶梯爬上山坡,城堡古朴大气,巍峨耸立,沉静地散发着一种深重的历史感。
走进大门,先让他们开眼界的是一对苏格兰新婚夫妇。他们偕同亲属在城堡内取景合影。
新娘穿着一袭漂亮的露肩白纱,新郎身着苏格兰传统服饰——蓝绿格的苏格兰裙和黑色长筒线袜。花童妹妹穿着鹅黄色的纱裙,花童弟弟也着苏格兰传统服饰,裙子加长筒线袜。
如果说穿裙子的新郎还没彻底震撼住单映童,那么在参观军事展厅时,穿裙子的士兵完成了这项任务。
大厅中站了几名身高膀圆的男士解说员,他们带着军帽,挎着火枪,穿着军装、皮靴、和……苏格兰裙。
单映童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姚麦礼:“所以说,古代苏格兰的战场上,是一群穿着裙子的人在厮杀么?”
姚麦礼沉默地将她领到一副历史悠久的油画前——油画所绘正是一场著名的苏格兰保卫战,里面挥舞着长刀的勇猛士兵,都穿着裙子。
那种雄浑悲壮之感透过油画扑面而来,单映童不禁肃然起敬,意识到军人的英气豪情来自内心,无关服饰。她看看姚麦礼:“你挺镇定的。”
“我看过一部讲述苏格兰独立战争的电影……所以我有心理准备。”他沉吟了下,“苏格兰士兵以勇猛无畏著称。”
单映童看着他严肃沉静的脸,忽然想起那年在荣军院他瞻仰拿破仑墓的情景,心里有一处暖了暖。
他们参观结束后从城堡的正门出来,由于参观过于投入,时间太长,昨晚没睡且过于亢奋的单映童内分泌严重失调,饥饿感陡然袭来,简直头晕目眩。
姚麦礼体贴地让她在路边的礼品店里避避风,他小跑步去提车。
苏格兰老板娘热情上前:“小姐,你男朋友可真英俊!给他买一套我们苏格兰的传统男装吧!他穿上肯定特别帅!”
单映童看着那套裙装,囧囧有神。
在爱丁堡玩了三天,回程时单映童受了上次的教训,意识到在他人的地盘上做自己的计划是件多么值得坚持的事,于是早早规定了出发时间。
一路欣赏着苏格兰郊野美得如仙似幻的风景,在那红、粉、绿、黄、白、紫、青美妙交错的田园风光里,俩人直奔伦敦而去。
抵达伦敦正好天色渐黑,饥肠辘辘的二人先在中国城买了两个大包子吃起来。
伦敦的包子比巴黎的包子好吃太多了!一年多没回国的单映童,太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了——发面的,白的,有馅的!她简直热泪盈眶。
姚麦礼对着她的憨样摇头失笑,一手举着饮料一手拿着纸巾,直说:“慢点吃,别噎着!”
单映童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温柔眉眼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回程的漫漫长路,ipod里的歌听了整整三遍,可却再没听到那首《一路上有你》。
她停下来接过他手里的果汁喝了一口:“你也吃啊,凉了就不香了。”
九天的假期到了第五天,姚麦礼一早上收拾得极清爽精神地等在餐厅,听候单映童的指示。
单映童打着呵欠走进来,看到穿着天蓝色与白色相间的polo衫的姚麦礼,她眯眼侧头,觉得尽管窗外乌云密布,屋内的阳光却十分刺眼。
姚麦礼看着她:“映童,今天想去哪里玩?”
单映童支着头:“你精神头真好,去苏格兰这几天,明明你是主要劳动力,怎么我都要散架子了,你还这么有劲儿啊?”
姚麦礼笑眯眯:“亲爱的,我攒了足足两个月才见到你,我当然有使不完的劲儿,这叫爱情的力量!说吧亲爱的,今天想去哪?大本钟?伦敦塔桥?”
单映童坐直了身子:“在咱们出发去苏格兰那天,我爸叮嘱我,绝不能一味沉溺于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中,要时刻铭记自己身上的社会主义使命!”
姚麦礼囧了:“什么使命?”
单映童扬下巴:“为无产阶级事业而奋斗终身!”
“……你确定?这逻辑……你不是说你爸是大学院长么,这话真是他说的?我是说,太有水平太高超了!”
“咳,可能记错了。那就是……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姚麦礼怯怯地问:“你爸……姓周?”
单映童一片面包飞过去:“严肃点儿!”
“我还不严肃?!我刚才脊背上全体汗毛都肃然起敬了!”
“别贫!太贫的男生不够英俊!”
姚麦礼立马收起嬉皮笑脸。
单映童说:“我的意思是,九天的假期,怎么能只想着玩呢?”
“你说的有道理,”姚麦礼从单映童的思路出发,“这说远了,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说近的,对不起父老乡亲的殷切期望!”
单映童贫不过他,选择无视,直接下命令:“所以我决定!今天哪儿都不去,在家里学习知识!”
桃味伦敦爱(图)
她没开玩笑,她真要学习——在书房坐了仨小时一句闲嗑也没交流上的姚麦礼憔悴地想。
他万万没想到,单映童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除了衣服、药品、证件、充电器、洗漱用具……还有那么厚的两本教科书。
他坐在书桌的另一端,从书的上边页偷偷看那个一脸专注的女孩。
这丫头到底是被怎么养大的?怎么质地如此模范啊?他要是有这股求知若渴勤奋用功的劲头,估计他爸他妈乐疯是一定的,就是他那不苟言笑的爷爷也得做梦笑醒啊!
他眼睛又溜回手中的书,他确实算是懂事努力了,但也是这两年出国后,发现自己顿失依恃而逼出来的,他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好定力。
想到“定力”,姚麦礼难免惆怅起来,一个女人竟然有机会在他面前展现“定力”,这如何让他不惆怅?
“麦礼,我想上一下邮箱,钢质分类的法语表我记不全了,邮箱里有附件。”
“尽管上!这电脑归你,你想砸想泼水都成!”姚麦礼立马谄媚地将一台手提电脑推到她面前。
单映童被他过度热情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仔细看了他一眼,恍然道:“麦礼,你是不是呆的很无聊?要不然你去……看会儿电视?或者……男生是不是都喜欢玩游戏来的?”
好不容易盼来的相聚,姚麦礼哪舍得离开,他摇摇头眉眼弯弯:“不会无聊,学习也挺好的。你学你的,不用管我。”
单映童后来回想,那段看起来很美的日子里,其实暗涌着许多不安定。
而他们的感情从不对等。
她对姚麦礼,有太多保留。姚麦礼对她,又有太多退步。
她面对姚麦礼,实为怯懦。姚麦礼面对她,却近乎卑微。
可是那个时侯,她只忙着测量自己能付出多少,并没有注意他为了能够长久地、好好地留住她,留住这份感情,默默地克制、压抑、甚至是委屈了自己多少回。
单映童在看邮件的时候,姚麦礼手机响,他走出去接,是一个叫梅书的女生。这女生去年跟他是同学,他们一帮人都很熟,原来在B市就认识,彼此父母也是熟人。
梅书问他大放假的怎么消失了这么多天,大伙要聚会问他能不能来。
姚麦礼说:“不行,我女朋友来了,我现在全职伴游呢!”
梅书一愣:“从法国来的?”他们都知道姚麦礼去了两趟法国,拐带了个好姑娘。谁说的?他自己。而且说的时候止不住的洋洋得意、幸福满满。
“对啊,她也放万圣节的假。”姚麦礼语音轻快。
“那就一起带过来呗!万子他们请到了个烧烤的师傅,要给咱整新疆羊肉串!”
姚麦礼看眼屋内认真笔记的单映童,放低了声音:“今天不行,今天我俩不出门。”要学习。
梅书语气立马暧昧了:“呦~得!理解,那要不明天?这放假都这么多天了,你们总呆在屋里……啧啧,你要注意身体啊!”
梅书的性格向来豪放,姚麦礼无视她的语气,却想到单映童喜滋滋捧着包子的样子,他扭头扬声问:“映童,你喜欢吃羊肉串吗?”
单映童怔住:“啊?羊肉串?”她扁扁嘴,“喜欢也没用啊,你别馋我!”然后继续埋头读书。
姚麦礼果断地回复梅书:“就明天!定了时间告诉我。”
这天晚上姚麦礼亲自下厨,单映童站在一旁给他鼓劲儿加油。
姚麦礼一个漂亮的翻炒激起火星一片,他回头看看若有所思的单映童:“想什么呢?”
“想,为什么同样是出国,同样是在被逼无奈避免饿死的情况下学习做饭,你怎么就这么像样,我却向来水煮一切?”
姚麦礼爱极她一脸认真思索的可爱样,乐不可支地偏了脸颊:“乖,亲大厨一个。”
单映童很乖巧地踮脚,亲亲他的脸颊。
姚麦礼说:“还想什么了?”
单映童微讶他的敏锐,坦诚地说:“我刚才收到我表妹的邮件,她今年高三,正在权衡是考大学还是出国。”
第二天他们出门的时间延迟了一个小时,因为单映童决定跟她表妹好好谈谈。
她是过来人,明白作为一个对前途茫然的高三生来说,每一个小时都是煎熬,所以她想尽力缩短这个孩子的彷徨。
视频一接通,姚麦礼被发配边疆严禁出镜。
他趴在一旁的椅子背上,听单映童仔细介绍了法国教育体制的特点和当地风土人情,认认真真地给表妹同学分析出国面临的压力、困难、孤独,在成功威慑了表妹后,单映童又讲了出国的优势和所得收获。
最后她说:“最主要的,是你要好好问问自己,什么是你想要的。假如你是为了逃避高考的残酷而选择来法国,那么我得告诉你,你如果只是想回避英语、数学这些你觉得吃力的科目,那千万不要来法国。因为有学好法语、并用法语学习数学的精力,你完全可以将高中英语和数理化学个来回了。你如果是想多掌握一门外语,锻炼自己,增添历练,且有面对困难的信心与恒心,那么你可以把材料都给我,我帮你申请。”
姚麦礼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他一手盖住摄像头,一手扶住单映童的脸蛋,用力地亲了亲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在单映童颇受惊吓地看看一片黑的视频界面,又张口结舌地瞪着姚麦礼之时,他暖暖低笑,在她耳畔说:“亲爱的,我可真想咬你一口!”他语气缱绻,“你是个好姐姐。”
单映童对于他的表达方式深感无力,为什么是个好姐姐就要咬一口呢?
姚麦礼其实对此更无力,他甚至对自己的行为和精神状态深感惊异,可是又莫名地享受。
他现在啊是觉得单映童怎么都可爱,怎么都稀罕人!
他简直纳闷,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姑娘呢?
又懂事,又好看,又体贴,又脚踏实地,还可爱,还开朗,还善良,还乐于助人……哪儿哪儿都好啊!
他经常有种想抱紧她、捏她、咬她的冲动。
而且这冲动极强烈,难以抑制,胸中像是有股岩浆在激荡,恨不得对天大喊一通才能释放些许。
他后来明白,那原来是一种满溢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幸福感。
此刻的姚麦礼,忽然懂了一些他以前无法理解、甚至嗤之以鼻的事。
原来爱情真能让人痴、让人傻。
这天傍晚,他们一起坐了著名的“伦敦眼”。
这是竖立在泰晤士河南岸的世界第三大摩天轮,高达135米,是伦敦的地标性建筑。
她本建于2000年,是一座迎接千禧年的临时建筑,后来因为广受伦敦市民和游客的喜爱,当地议会决定将她永久保留了下来。
“伦敦眼”的英文名字是“London Eye”,音译成中文,像是“伦敦爱”。
为了能够更好地欣赏伦敦灯火璀璨的夜景,乘坐舱里灯光极其昏暗,姚麦礼揽着她临窗站立。
随着乘坐舱的缓缓升空,夜晚的伦敦宛若一幅华灯辉煌的画卷,缓缓铺陈在二人脚下。
明亮的星辰与皎月仿佛触手可及,脚下是泰晤士河沉静的漾着金光的波澜,岸对面的大本钟映着金黄的灯火如同幻象……
在最高处的时候,姚麦礼轻轻亲吻单映童的唇,他低声呢喃:“映童,我们在伦敦、爱的最高处。”
单映童在他缠绵的吻中渐渐迷离失所,仿若他们真的站在爱的最高峰上。
对于去梅书家聚餐,单映童多少有点儿抗拒,但这回姚麦礼并没有全由着她来。
他不是不知道,在这场感情里,单映童的状态不够投入。
他已经泥足深陷、患得患失,可她至今还是一身轻的潇洒样子,仿佛随便哪一天便可挥手转头、全身而退。
所以他必须让她尽可能地融入到他的生活中,之前回避陈沛他们是体贴她一开始面皮薄,可如今,该公布她的身份了。
他诱惑她:“他们请到一位专门做新疆大串的师傅,特别地道!这在国外想吃一次可太难了!你真不想去?”
单映童果然眼泛蓝光,咬咬牙毅然道:“我去!”
结果他们快到地方时,姚麦礼手机响,他接起来:“姐夫?”
话筒那端是顾意冬,严格说来是他的表姐夫,但姚家这一脉亲戚不多,姚麦礼又是独子,所以都是直接叫姐夫。
他这个姐夫很能干,手下数只基金,是多家大规模信托公司的大股东,经常来英国开会。为人虽然有些冷淡疏离,但人品端方,尤其在专业上,算姚麦礼半个启蒙老师。
顾意冬向来情绪内敛,但今夜似乎不同寻常,隔着电话姚麦礼都感到他的不平静,虽然他只是简单地说:“麦子,你在哪里?一起吃个饭吧。”
姚麦礼看了眼单映童,为难道:“呃……今晚……”
顾意冬轻笑:“佳人有约?”
他不笑还好,一笑那股寂冷感扑面而来,对于他的经历姚麦礼有所耳闻,心下不忍:“嗳,我们今天是聚餐,你也认识,梅书他们。要不你也一起过来吧?人多热闹!”
“行!告诉我地点。”
姚麦礼极惊讶,他万万没想到顾意冬能答应。
在B市,他这个表姐夫是出了名的不喜应酬,工作之外,简直可以说是孤僻了,对着亲戚也甚少寒暄。为了这点,他妈没少在家念叨。
梅书打开门,看到三个人有点惊讶,但很快热情地欢呼起来:“哎呀,顾大哥来了!太赏脸了!快请进!蓬荜生辉啊蓬荜生辉!”
男男女女一大屋子人,他们仨到了立刻开吃。
姚麦礼的担忧没有落实,顾意冬在一帮年轻人中显得极随和自在,说起话来风趣幽默,完全没有架子,仿佛大家早已熟识。
姚麦礼看着挽起衬衫袖子,坐在人群中说笑的顾意冬,忽然意识到,他这个姐夫也许并不是不喜交际,他却是不能交际。
B市的那个圈子,有谁不知道那段往事,即便有些小辈不知道多年前顾父的死因,也定知道几年前贺大少爷和顾大公子为女人反目成仇的著名八卦段子。如今二人均已成家,还是亲戚——一个是他表哥一个是他表姐夫——交际圈大大重合,顾意冬这是在客观和主观的双重选择下,硬将自己逼出了人群,将舞台全部留给那一对。
今晚的顾意冬不同寻常,笑得太多,几乎比姚麦礼这些年见过的总和还多。
姚麦礼不知道,多年前的这一天正是顾意冬与他妻子订婚的日子,他从此平步青云,再没在意过什么纪念日。
直到前几年,那个被他狠狠辜负过的女孩回国,告诉他也是这一天,她是如何在那个阴冷的阁楼上独自嚎啕痛哭,如何身兼数职支撑医院中的母亲,如何终于倚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强颜欢笑,如何患上抑郁症茶米不进昏倒路旁……
就是这一天,她从此远离他们的誓言和爱情,直到一切无法挽回,直到这一生他只得这样过了,这样躲在喧闹的陌生人群中,寂寂微笑。
杯盏往来间,众人难免纷纷关注了下焦点的女伴,千呼万唤始露面的单映童同学。
面对众多询问,姚麦礼只是噙着笑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和烤肉,分明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
单映童只好硬着头皮跟众人交谈。
“我们前几天去了苏格兰……哦,不是火车,我们开车去的,麦礼喜欢自己开车……没,我完全不会开车,都是他开的……对对,往返都是他一个人,的确是非常久……嗯,确实很辛苦……呵呵,他很娇气吗?呃,我也挺意外他坚持下来了……对,刮目相看啊刮目相看……啊?给他按摩?怎么按?咳,咳咳咳……”单映童被一个直接又暧昧的问题骇到,呛到饮料,咳个不停。
姚麦礼柔情似水地一边给她抚背,一边递纸巾,然后在单映童低头擦嘴的时候,缓缓环视了一圈。
一个人立刻识趣地换话题:“今天你们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好答多了,单映童直起腰来:“去坐伦敦眼了,伦敦夜景真美啊。”
一个细细的女声插嘴道:“你们俩一起?”
“一起啊。”不然呢?单映童看过去,那卷发女孩有一双很大的眼睛,此刻直勾勾地看着她,多少有点渗人。
那女孩无辜地眨眨眼睛,语速飞快:“你不知道吗?在伦敦的人都知道,情侣是不能一起坐伦敦眼摩天轮的,否则会分手。”
桃味羊肉串
那女孩无辜地眨眨眼睛,语速飞快:“你不知道吗?在伦敦的人都知道,情侣是不能一起坐伦敦眼摩天轮的,否则会分手。”
单映童闻言顿觉一股寒气凛冽袭来,她从脚一直硬到脖子,一动都动不了。她其实很想回头笑看姚麦礼一眼说:嗯?你也知道吗?
可是她动不了。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掌附上她僵冷的脖颈,缓缓按压,她随之放松下来,听见姚麦礼的声音,含着笑意和几分不屑,从容依旧:“无稽之谈,这鬼话也有人信?”他转头对着单映童,眼无旁物,语气温存,“映童吃这个,趁热吃,火候正好。”
单映童听话地吃了一口,外焦里嫩,颊齿留香,她笑眯眯地看向姚麦礼:“好吃!”
姚麦礼也笑着拿纸巾擦擦她唇畔的孜然:“慢点儿吃。”
单映童中间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听见大门一声响,回到饭厅气氛依旧圆融,一盘烤牛肉刚上来,冒着腾腾的热气,姚麦礼对她招手:“牛肉好了,映童快来吃。”
其他人也嚷嚷着:“映童妹妹快来,你不吃,麦子不让我们动筷子啊!”
单映童快步走过去坐下,她看看盘子里香喷喷的肉,又看看大伙儿,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他:“那个女孩呢?”
“哪个?”姚麦礼一边给她撒辣椒粉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卷发大眼睛那个。”
“好像刚刚有什么事先走了。映童,你要黑胡椒吗?”
“……不要。再来点儿辣椒粉好了。”
气氛愈加和乐之时,随着顾意冬的酒意渐浓,姚麦礼有点不是滋味了。
顾意冬是典型的白马王子型男人,眉目俊秀,白面直鼻,斯文儒雅,如今又有了些岁月的沧桑,加上酒后透出的一抹豁达,魅力极强。
但姚麦礼依旧不服气,他终于忍不住去捏单映童的脸蛋,咬牙切齿地低声说:“更英俊的在你旁边,你能不能让你的眼神做出更正确、更英明的选择?”
单映童忍不住笑,低声嗤:“什么呀,难得看见忧郁帅哥,欣赏两眼怎么了?你帅是帅,离忧郁还远着呢!”
姚麦礼看看正举着酒杯大笑的顾意冬,匪夷所思地看着单映童:“他今天是难得一见的气质明朗,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忧郁了?”
单映童以同样的目光回视着他:“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忧郁。你没看见一屋子的姑娘都以心疼、心碎、心如刀绞的目光凝视着他么?”
姚麦礼还真就很听话地挨个姑娘看了一圈,然后说:“映童,你眼睛怎么了?频频出差啊!我怎么看谁……谁都跟我对视呢?”
单映童其实早发现了,目光如有温度,她早就被灼成筛子了。好在她自打跟姚麦礼在一起后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心理建设,意志力相当刚强。但嘴上不饶人:“切,跟你对视的都是品味不好的!”
姚麦礼心里恨恨的,想着等回家一定要好好跟她论断论断,一定要将她脱离大众的审美观给拯救回来!
可是他失算了,因为他很快又醉倒了。
姚麦礼从来不觉得能不能喝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觉得喝酒追求的就是从微茫到大醉的那一段梦幻之旅,他能少跑好几趟厕所就轻易到位,他挺安然的。
当姚麦礼开始不管不顾地支着腮帮子一直对她傻笑时,单映童面对一屋子的各色目光顿觉窘迫不堪,她暗暗踩了他好几脚,他依旧很专注于对她傻笑。
单映童汗都出来了:“姚麦礼,你、你继续吃啊,你看着我干嘛?喂——你别笑了!”
梅书忍着笑拿着一块湿毛巾走过来:“映童小妹妹,你别踩了,再踩他就得拄拐了!他这是醉了,你说话他听不见。”
单映童道谢接过,给姚麦礼擦脸,暗自回想他上次在巴萨醉酒的样子……想不太起来了,因为后来她也醉了……
见到梅书她其实很惊讶,听闻这女孩性格非常开朗,姚麦礼的原话是,彪悍。
但见面却对不上号,因为她是一张细白瓜子脸,飘逸的直板长发,带着粉色细框眼镜,看起来极斯文乖巧。又听说家世显赫,正在念第三个名校硕士,单映童正感慨人家这基因多优良啊,就见她吃着吃着饭,就坐到她男友怀里去了,不只坐,还有动作,画面很是火辣。
一屋子人见怪不怪地继续吃喝,单映童只得默默地将视线调转到餐桌的另一端——也就是顾意冬那边了。接下来就是姚麦礼的抗议和醉酒了。
梅书说:“把他扶到沙发上靠一会儿吧。”
单映童站起来说:“好吧。”一伸手,梅书却已经揽住姚麦礼的腰,一用力扶他起来,姿势很纯熟。
单映童快走两步到沙发,将靠垫给他摆好,姚麦礼靠着梅书歪歪斜斜地走过来,眼睛盯着单映童,嘴里嚷嚷着:“童童亲爱的——”大长胳膊一伸,就对着单映童栽过去。
单映童一下子被压在下面,他的鼻息热乎乎地喷在她的脸颊,她耳根子都通红通红的。
梅书连声娇笑着把她拉出来,还安慰说:“映童妹妹别气恼,他一喝多了就这样。”
正在梳理弄乱了的头发的单映童闻言一顿,下意识地看了梅书一眼,却看见她娇俏地转了下眼珠,笑得别有深意。
单映童没搭腔,一回生二回熟,姚麦礼刚刚亲身示范了四个字:不予理会。单映童贯彻到底。
梅书又笑说:“从小啊他就不能喝,我们每次出去,他逢喝必多,一喝多啊就逮谁抱谁……”
万子走过来,斜了梅书一眼,眼神竟是很凌厉,梅书讪讪地住了嘴后退了一步,万子拿了件外套掷在姚麦礼脸上,似有有几分怒意。万子是个眉目严肃的男生,他与姚麦礼关系很好,一早了解他此次恋情不同以往的投入,所以看他醉倒有些怒其不争气的意思。
他跟单映童说:“麦子一喝多人就一副惫懒样,你别介意,不过他只抱哥们和女朋友。”
梅书勾唇一笑:“也是,抱完不是女友也是了。”
万子也笑:“梅书,话可不能乱说,麦子要是知道你这么跟别人毁他,回头肯定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