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你不要这样,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真的,其实我都明白,我明白的!”
“你明白?”的fc
“我明白,落落公主。”
乔落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像是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几乎尖叫着:“钟进!”
钟进倒在地上,苦笑的脸却更显痛楚:“这回你相信我明白了吧。”
乔落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像从不认识他一样,身体微微颤抖着。
“落落,你不肯嫁给我了是不是?我原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让你幸福的。”
为什么,都要这样逼我??
“对不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蓄意接近你,我是后来才想起的。当我发现你竟然是我儿时梦中的落落公主,我那么惊惶不安,我多怕这个秘密被别人发现,我多怕你被别人抢走啊!”面对钟进深沉哀伤的目光,乔落有些怔忡,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错了,大家都错了,他早就不是那个跟在大家后面喊着“意冬哥哥等等我,落落姐姐等等我!”的小孩子了。
“落落,我无意把事情搞到这个境地,我只是……爱你,想跟你在一起,想给你幸福。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那个金光闪闪的落落公主。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嫁给我,真心想我跟你两个人过一辈子。你答应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真的,因为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女中豪杰,记得么?你以前总说自己是坦荡无畏一言九鼎巾帼不让须眉之女中豪杰。呵呵。”
乔落一愣,也忍不住舒开了眉眼,甚至隐隐的有了些笑意,多少年了,再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情:“这话你还记得?那时候你才多大啊?”
“四、五岁吧,够大了。我总记得你穿着公主裙站在一群人中间趾高气扬的样子。当时真的好羡慕你。”
“呵呵,是么,我都不太记得了。”乔落低下头。
“我记得,我还记得你是唯一敢和贺迟小王爷呛声的人。”
说到这个乔落也笑了,那个年代电视上播一个什么古装剧,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里面有一个很霸道跋扈的小王爷,雄赳赳气昂昂的华贵样子,于是他们就都开始称贺迟作小王爷,里面的驸马温文尔雅俊目白面,所以就叫……不过这些称呼他们都是玩的时候背地里叫,叔叔伯伯们很忌讳这些称呼,不过越是这样他们越想叫,闹得不亦乐乎,鬼鬼祟祟叽叽喳喳的,想来也是一段很有意思的岁月。
原来,回忆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回避是不是?总是会有一些温暖的东西留在那里吧。
“进,我……”
“落落,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求你。我会让你幸福的!你相信我!”钟进攥住她的手。
“进,”乔落看着他的脸,多好看的一张脸,不要皱眉啊,傻钟进,到了这一步,我怎么还能嫁给你呢?
钟进看着她温柔哀伤的脸,心中的惶恐痛楚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来,不行么?他还是不行么?!
“别哭啊,进,你不要难过,”乔落温柔的擦拭他的眼泪,他的眼睛真好看,一双会笑的眼睛,可是,却因为她流出了泪水。她也曾经看到另一双这样的眼睛流出泪水,每一滴都烫在她的心上,刻骨的疼。
“对不起啊,真对不起。”
“不,落落,是我对不起……”钟进哽住,他不行啊,他终究是不行啊。其实,本来就知道的吧,他那么心急夜夜辗转难以安枕,像得了一样不属于自己的宝贝,时时警惕,可是,仍然保不住,仍然留不住啊,“是我搞砸了一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钟进紧紧地搂住她,最后一次了,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他们,再也不会给他机会接近她了。
刚才顾意冬在“楚馆”说的话再次回响在钟进耳边,那样淡定自若的神态,说起话来永远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踌躇态度:“钟进,意冬哥不是要跟你抢。而是乔落,本来就是我的。”
落落小心,转弯了
当夜乔落就开始发烧,吃药睡下。
睡得很不安稳,她梦见了儿时的大院,她梦见自己坐在墙头摇着小手帕,使劲喊:“意冬加油!意冬加油!”然后一张满是泥污的漂亮小脸扬起来,大眼睛瞪着她,吼:“乔落落!你给我闭嘴!!”
“你才闭嘴迟贺贺!!”
她梦见他们一起去敲大海哥家的桔子树,然后顾意冬牵着她的手飞速的跑开,路上落下一串串的笑声。
她梦见17岁那年的火车站,喧嚣而且燥热,他穿着米色的衣服站在人群中,那样的出类拔萃,看见她笑弯了眼,温声喊:“落落!在这里!”
她梦见顾家的小楼,干净明亮,空气中总飘着一股书墨的香气,俊雅的少年局促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落落,你能不能……别再收其他男生的情书?”
她梦见他说:落落乖,再吃一口鸡蛋。他说,落落很聪明,我再给你讲一遍就会了。他说,再做一道题就好。他说,落落,外套!
她梦见那一年的放榜,她跟顾意冬牵着手坐在沙发上等着电话响,然后她看见顾意冬接起电话,看着他僵硬的脊背,看着劲瘦的少年扔下电话,一把抱起她来转圈,一边欢呼:“考上了!考上了!落落我们凭自己考上了!!!”
她梦见18岁的单车,她那一年开始留长发,手里拿着蛋筒冰激淋坐在后座,听见男孩说:“落落小心,转弯了。”的5a
落落小心,转弯了。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一个命运的转弯,竟可以让她失去这么多,这么多。
第二天起来乔落仍然昏昏沉沉,傍晚的时候温度又高了起来,她又吞了几片药睡下。结果半夜被饥饿扰醒,才发现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胃一阵一阵的刺痛,最近忙忙乱乱很久都没去过超市了,家里只剩下几块干巴巴的饼干。乔落摸摸自己的胃咬咬牙爬起来,哆哆嗦嗦的往身上套衣服决定去楼下的24h便利商店买点面包和豆浆。
站起身来一阵头晕目眩,她一挥手碰掉了台灯,哗啦啦一阵响,屋里陷入一片漆黑。她茫然四顾,只能看见枕边手机的指示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忽然很软弱。的4c
忽然想听到那束醇厚朗然的声线,想看到那张满不在乎的脸。
她咬住自己的手,乔落,不可以。
乔落,你只有自己,就够了。
慢慢转身摸索着向外走,终于摸到门口,“啪!”的一声,屋内灯光大盛,一时刺得她要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却看见一张温文俊雅的脸,会笑的眸子,总是温柔的唤她:“落落,我的落落。”
每次他这样唤她的时候,她多大怒气都抚的平,多少的任性都收得起。那个时候他总是默默地伴在她的身边,看她风风火火的办活动拉赞助,看她奔波在孤儿院和校团委。彼时的乔落多么的斗志昂扬,觉得自己就是打不倒的女战士,世上有那么多的事让她激动,她无所畏惧,路见不平绝对挺身而出,受了委屈也是冷笑一声,自然有人为她解决。几次在车上她累的倒头就睡,有人为她披衣还握着她的手,温声:“休息一会,有我。”
是的,有他。所以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怕。昂首挺胸,一路向前,因为她知道,有他。他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累他比她憔悴,她疼他比她痛苦,她病他比她折磨。
彼时,他说:放心,我一直都在。
而如今,乔落睁眼,满屋子,尽是空荡。
时针指向凌晨1点40分,是了,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在睡觉,她在睡觉的时候这张脸总是在她的梦里的。
她都很少在清醒的时候在脑中这样仔细的勾勒那人的样貌了,因为承受不住。
可是生病总是让人自制力崩溃,如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是胃痛还是心痛,只是觉得指尖颤抖冷汗淋漓而下。
勉强擦一把脸,乔落拿了钥匙推门,惊呼哽在嗓子里:“谁?!!”
屋内的灯光泻出,隐隐照出默立于黑暗中男人的样貌。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间出门,弧度美好的凤眼微微撑大,然后看见她明显的病容又皱紧眉头,他的嘴唇抿得薄薄的,似乎很不高兴。
几乎在话一出口,乔落就认出了顾意冬。
她不能置信的按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越跳越剧烈,快得她头都一阵阵的晕。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良久都没有语声。
空气中酒精气味浓重。
门把在乔落的手里越攥越紧,越攥越滑,就在她快要站不住的时候,顾意冬开口。
那声音和她记忆中永远张弛有度的温润声线相差许多,带着沙哑和一点点不明显的凄惶:
“怎么办?我发现我受不了你嫁给别人。”
七年。
七年了,这是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一年,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乔落,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永远别再回来。”
如今,七年的岁月莽莽,他说,他发现,他受不了,
他受不了她嫁给别人。
他开了口,乔落反而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是真的,是真的,不是幻象。
“落落,”顾意冬那样轻柔的吐出这两个字,双唇微圈,舌尖轻点,像多年前一样,“你告诉我,你也跟我一样,你也努力过想忘记,你也试过想重新开始,可是,你做不到。”他边说边走过来,每一步都沉重的像是不堪负荷。
“落落,说你忘不掉。说你一看见蓝天就想起我们的风筝,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我的脸,说你看见湖就想起我们的大学,看见海就想起我们的沙堡。落落,你说啊,你说你记得我们的红酒饼干,记得我们的四手联弹,记得我们的轮椅探戈……”顾意冬说到这里声音终于把持不住,开始颤抖,他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你说啊!落!你说啊!”
“我忘不掉,我记得。”乔落的声音是让她自己都意外的平静,而且疲惫,“我记得我们的风筝我们的钢琴我们的湖还有我们的沙堡,我还记得我们的单车我们的卡片我们的磁带还有你的围巾我的手套,”她笑到眼泪倾泻下来,“我从来都记得,我从来没打算忘记,是你,是你要忘了!是你要我忘了!!”
我怕来不及
Itmakesasoundlikethunder,
itmakesmefeellikerain。
门铃响的时候乔落正对着床上的两个枕头发呆,傻傻的去开门,看见贺迟。
他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皮衣仔裤,乱中有序的头发根根嚣张的立着,他的眼睛很漂亮,彼时乔落总笑说他很适合女妆,只可惜他的额头下颌的线条过于硬朗。此时他正眯着那双眼,一脸的不耐烦用拿车钥匙的手的打着拍子。
“怎么那么慢!”
乔落看见贺迟的一瞬间有些莫名的慌乱和心虚,但他大少爷早上总是有一段蛮长时间的起床气,此时他又因为乔落的迟钝正在使劲地冲天翻白眼,所以没有看见她瞬息变幻的神色。
毕竟27岁的女人,情绪早已掌控很好,乔落笑笑:“怎么来了?”
“粥!”贺迟将手里精致的纸袋塞到乔落怀里。
“粥?”乔落呆呆的跟着重复。
“对,粥!”贺迟貌似烦躁的挠挠头,“你应该发烧了吧?你每次遇事就发烧,我估计你家肯定没有吃的,刚才开车路过就给你买了送过来。”说完话一脸不耐烦的看看周围,“你这个破房子怎么还不搬?楼里黑漆漆的连个壁灯都没有!”
乔落抱着怀中还温热的袋子眨了眨眼,含糊的应着:“唔,过两天物业就过来修。”
“成!那我走了,想吃什么跟小爷说,上次那批德国建材的代理合约小爷赚了不少,算你一份啊!”说话间就转身。
“迟!”乔落抓紧手里的纸袋,看着他转过身来。
贺迟很高,即使乔落这样的身高面对他仍要仰视。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贪玩淘气热衷运动吧,贺家长辈也不过中人身量,他却比180还多出好几厘米。
此时他简简单单的转身,随意的站在狭仄的走廊里,却更彰显出他举手投足间那种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道,他抬起一只手轻搔眉尾,口气不善:“干嘛?”
乔落看着他不耐烦的样子,却很懂得他只不过是在不好意思。其实这些年他的脾气收敛的很多,即使做不到顾意冬那样讳莫如深,至少外人面前也足够不动声色。但面对她的时候,他永远是一张挂着表情的高调脸皮,她觉得心里有一个角落柔软到湿润。
迟,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的喜欢你,多么多么的羡慕你,你永远都像一株生机勃勃的植物,充满活力与希望,你活得如此不羁如此拓达如此尽兴。
迟,请你,不要讨厌我。
“迟,谢谢。”谢谢你。
贺迟的浓眉掀起,疑惑的打量着她:“你吃药了么?你这白痴不会黑灯瞎火的吃错药了吧?我们大小姐对我一向呼呼喝喝威风的不得了,什么时候也开始走五讲四美的路线了?干嘛?响应号召,走和谐路线哪!你怎么总是这么红心昭昭啊?”
乔落失笑,伸手捶他:“白痴啊你!”
贺迟也笑:“你才白痴呢!”一手使劲揉乔落的发顶,“走了啊!”
“嗯……迟!”乔落咬咬嘴唇,“小心开车。”
贺迟眯起眼睛,快速的审视一遍乔落略略僵硬的神色,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他迈向前一步,低头看着乔落,伸出一只手,轻触她苍白的脸侧:“落落,你有话要说,是不是?”声音低沉。
乔落微微侧头,语气轻快:“哪有啊。”这样深沉的贺迟让人害怕。
“落,不要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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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it‘ssadwhenyouknowit‘syourheartyoucan‘ttrust。
已经一个月,贺迟再也没有联系她。
乔落看着手机出神,果然,生气了。不,这么说太过轻巧,她想,贺迟一定是愤怒,并且对她极为失望。
迟,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一辈子那么长,七年就几乎耗尽了我的所有心力,未来的漫漫长路我又该怎么走?趁着,我还能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乔总助,麻烦把劲元资产重组的案子整理一下,我们明早开会要用。”说话的人是陈俞康,达启信托有限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也是乔落现在的顶头上司。
“好的,陈副总。”乔落回过神,站起身答道。
陈俞康看着乔落无暇的仪态有些欲言又止,乔落对他有话说不出的表情视而不见,径自俯身查找资料。陈俞康吸口气只得转身进了办公室。
一个月前,他在去面试这一次的应聘者的路上遇到顾意冬,达启信托的创立者,也是他大学很要好的朋友。他什么话都没说丢给自己一份简历。
陈俞康打开就一怔:“乔落?是……那个乔落?”
顾意冬没说话,径自点了一支烟。
陈俞康从达启信托创立之初就跟着顾意冬,一路披荆斩棘,到如今旗下拥有三家基金公司和多家分部,无数艰难的关卡,都很少看见顾意冬吸烟。
他自然了悟,但仍有些犹豫:“这次招聘最高的职位就是总助,可是,我哪敢让当年经管院的第一才女给我当助理啊!她文凭挺硬,做过基金……要不我看看能不能在风险控制那里给她腾个地儿?”他翻着那份简历,试探着。
“就总助吧。”
淡淡一句话,陈副总心中哀声四起。
他有点不清楚状况。一个月了,还是没摸明白这到底是哪一路的脉象。
要说场面上看着吧,一切都和谐的不能再和谐了。
乔落到他手下之后,很快的熟悉了工作进入角色,与周围的同事相处的也都还不错。顾总除了少问过两次外也从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关照,而且仍然和贺夕模范情侣般的出双入对。
本来,应该就是这样了。
可是,当年的事情他是正经的一线目击者,那对他幼小心灵的残害震撼他是至今不敢或忘一点。所以,一个月了他仍然吃不准对待乔落的态度。而且乔落变得跟以前完完全全是两样了,见到他也像从不认识一样,纯粹的公事公办。偶尔贺夕会上来调些案子什么的,见到乔落也是目不斜视。他无数次想问问这到底是耍什么套路呢,见到顾意冬淡冷的眉目问不出,对着贺夕高贵的鼻尖问不出,就连乔落也不给他留一丝询问的空隙。
这一切说正常又不正常,说不正常有说不出哪里不妥。搞得他总有些心神不宁的,好像手下握着一颗不定时地炸弹,总让人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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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顾意冬说:“五区新开了一家室内网球馆,去看看?”
乔落一向是喜欢打网球的,就答应了。其实,如今她就是不答应,他想去,也一样会去。
不,乔落在球馆看见钟进和钟远时在心底暗暗纠正——应该说,他想让她去,她一样要去。
顾意冬自若的拥着她跟钟家兄弟打招呼,又低头看乔落:“落落,怎么不说话?这么快不认识了?”
她无法,只得微笑:“嗨,好久不见。”
顾意冬看着尴尬的乔落和黯然的钟进相顾无言的样子,不自觉地加大了手劲,只觉心头的恨意那样的明显和锋利。乔落啊乔落,你真是永远最知道怎么折磨身边的人。
几局下来乔落身体就已经不行,顾意冬看着她一头汗水的样子有些心疼,她的身体远远不比从前了。
于是早早叫了停,各自换衣冲澡,更衣室里钟远终于忍不住的抓住顾意冬的领子:“我以为你带来的人是贺夕!!意冬!这么多年兄弟,你何苦这样折磨我弟!!”
顾意冬挥开他的手,看向一旁沉默换衣的钟进:“我折磨他??你怎么不问问你弟弟,他冤不冤?”白炽灯光下顾意冬的脸更显苍白,刚洗过的头发丝丝缕缕的垂在额头,“大钟,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贺迟都不吭声反而是我这样,我告诉你,因为贺迟跟乔落三年,而我,跟她四年。”
说到这里,他一把推开发傻的钟远,毫无预警的挥拳使劲地击向钟进小腹,钟进吃痛弯腰,一切发生的凶猛而迅速,紧接着又是一记肘击狠狠的落下!
顾意冬拎起他的领子将钟进甩到墙上,死死抵住:“小子,你该庆幸今天打你的是我而不是贺迟。你以为他不想揍你?他想得很,他想得跑去非洲射野鹿泄恨,只可惜他没有立场。”他说着又举起拳头,“意冬!!”摆开钟远的手用力击向钟进的右脸,咬牙道:“多亏你这张脸,否则我真的会打死你,你知不知道?”
此时的顾意冬嘴角含笑,语调森冷,眼底却是一片赤裸裸的疮然:“钟远,那几年你都在国外一直没回来所以不知道,可是钟进回来过。他知道。
“他知道那是我的乔落。他一直喜欢乔落,他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钟进,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装作不记得她,故意拿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你故意穿米色的衣服,故意做蛋糕向她求婚,对不对?”
“钟进,我很不高兴。真的,我真的很讨厌用暴力解决问题。可是,你碰了你不该碰的东西。钟进,我再说一遍,乔落是我的。”
“乔落不是你的!!她有权力选择她要嫁的人!意冬哥!!你怎么变成这样?!!”剧痛微微平息,钟进终于开得了口,“你不是也说过希望她幸福?!!意冬哥!你不明白么?!乔落要嫁的人是我!!是我钟进!!因为只有我能娶她!!只有我能陪她一辈子!!你能么?!!!你能么!!!!!”
“意冬!!住手!!你要打死他了!!!别打了!!意冬!!!”
你曾经对我那么好
今天的部长级以上例会顾意冬到的比平时稍早,时间还没有到,人正在陆陆续续的往会议室里进,看见他都恭敬的停下打招呼。
“顾总早。”清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意冬转身看到手里抱着一沓材料的乔落。她似乎状态不错,得体的浅灰套装和高跟鞋,脂粉轻施,眉目平稳,气质清雅,昨夜的混乱在她姣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顾意冬从来都知道,乔落在人前总有一种自若的气度,正是这种不凡的气度让她在这个素食年代里如此的与众不同。人海茫茫,依旧掩埋不了她的光亮。而且,私下里她可以慧黠可以娇俏可以发怒可以撒娇,但27岁乔落站在人前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是没有瑕疵的。
顾意冬忽然发现,曾经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撒野耍闹的落落,也已将他划为外人之列。
在B市里,随手一抓一大把都是正处级起跳的,所谓“水深”不过如此。这里豪富弄权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众多名门权贵中一样是分拨别类的。与顾意冬他们玩在一处的都是三代以上的显赫人家,要么是顾家这样世代书香累计下的名门望族,要么就是跟着开山建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一批元老。这样的人家对孩子的教养是非常严厉的。
他们混在一起私下的时候自然什么样都有,但拎出人前,个个都是诗书礼仪的标本,在家里面对长辈站的那叫一个标板溜直。
哪怕浪荡如钟远必要时候也是上可论美国崛起对中华复兴的启迪,下可谈莱布尼茨对康德和黑格尔的影响,外加还是个写颜体的行家。当然,绝大多数时候他这满腹经纶都用在泡妞上了。
顾意冬是曲家和顾家的儿子。曲家的家谱可追述到明朝年间,期间出了不少纵横一时的文人墨客,顾家则是官拜大学士,历代登榜者更是不胜枚举。顾曲联姻,当年在b市里,正经是段很传奇出彩的姻缘。
顾意冬在这样的门庭长大可想其心气之孤高,别说打架,他活了快30年强大的涵养几乎从没让他红过脸,高兴不高兴他都可以控制的很好。可是最近跟贺迟那一架好像开启了他暴力的按钮,他忽然觉得,有的时候拳头是种更直接有力的沟通方式,难怪贺迟那小子这么热衷这个方式。
昨晚,看见钟进鼻青脸肿萎落于地的样子,他多日的郁气扫光了大半,如果乔落没有露出震惊心痛的表情,他想,他的心情会更加舒畅。
“乔助理,我的第三页影印的有些歪。”信托二部部长刘茹唤到。
乔落怔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好,我马上给你换一份。”言罢就快速轻步走出去。
顾意冬坐在首座看着乔落忙碌的身影有些出神,尤其是看她踩着那双精致的三寸高跟鞋进退得当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涌出一股很烦躁的气息。
他记得,乔落最恨高跟鞋的。
她从来仗着自己身量高挑,一色的平底鞋,健步如飞。上了大学之后,有时因为要出席一些晚会典礼,在为表庄重她必须要换上高跟鞋时,那鞋子也无一超过五厘米,而且她包里都一定会带一双平底的瓢鞋,一出会场,就立马换回来。
他记得,她穿高跟鞋最久的一次是大一下学期一个在校礼堂举行的报告会。她是那一场的司仪,主题是由几个从西藏支教回来的师哥师姐报告在那边学习到的心得。那个报告会满长,三小时有余。以往类似的活动,乔落从台上下来后都会在角落找一个椅子悄悄坐下来,等报告会结束再上台主持提问环节。可是那一次,乔落浑然忘我的看着大屏幕上一幅一幅描述藏族孩子清贫的学习环境的照片,一直站到结束。
果然,等散场的时候她已经走不了路。脱下鞋一看,左脚有两个水泡,右脚更甚——皮破血流。
那天顾意冬难得生气,乔落娇娇的拉着他的衣袖,软声细语:“意冬,人家好痛啊,落落的脚流血了呢。”
他哪里还绷得住脸,心疼还来不及,一把抱起她向外走。乔落挣扎,嗔道:“意冬!放我下来啦!还有人呢!”她红着脸,此时礼堂里还剩几个收拾会场的学生会同学,对他们微微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