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胡导蹙眉:“来之前不是特地让你好好拿着吗?”
小王把所有袋子放在草地上,一件一件的排查,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怎么会没有…这怎么…啊!我在半山腰交给小叶了!”
所有人都向她看来,叶人笙一头雾水:“啊?”
“你在半山腰要帮我拿东西,我就顺手把胡导的摄像机交给你了…”
叶人笙猛然想起那个秤砣,顿时摆手:“后来不是又换回去了吗?”
然而胡导已经转向她:“摄像机在你手上么?”
叶人笙只有摇头,张口欲争辩,却被胡导一阵训斥:“叫你们小心小心,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猪脑子啊?!还不赶紧去找,老马这都找的什么人!一个个废物样…”
胡导脾气暴烈是圈内出名的,有时一场戏拍不过急得从摄像骂到场记,叶人笙曾亲眼见他将一个女星骂哭。所以虽然他现在骂得难听,叶人笙倒也顾不得了,只是这么多人在场,看到小王给她换东西的人一定有,却谁也没有站出来说话。她起初气得握紧了拳头,听胡导骂到后来却也渐渐明白了一些,小王跟在胡导身边时间已久,甚至有些小明星都要来贿赂他,剧组的人都是靠导演吃饭的,谁会为她一个小小的动作指导助理得罪小王?
这就是职场,这就是社会,总是没有多少道理可讲的,叶人笙明白,只是那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小王打定主意赖给她,靠她刚工作攒的几个小钱根本赔不起。
“我回去找,山里没什么人,应该不会丢。”叶人笙努力压下怒火,镇定的道。
“等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叶人笙以为是胡导大发慈悲,可她转过身,却发现说话的人是唐熠。
“就她一个人,山里不安全。”
“大白天能有什么事情。”胡导余怒未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么多器材少一个人就拿不下,还要赶时间呢,你快去快回。”
叶人笙扭头便钻入了山林中。
剧组的人只好原地休息,然而过了不多时,山风陡然变得寒冷潮湿,造型师立即大叫不好,看这天气,绝对是要下雨了。
山中下雨不比城市,雨只要稍微大一点,那便根本看不清路。胡导低咒一声,吩咐大家赶紧搭棚子,将器材都遮住,好在他们在山顶,旁边又有一颗枝叶繁茂的老树,雨水倒也没有汇集,可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
哗啦啦的水声中只听马茜茜模糊的问:“小叶该不会迷路了吧?”
胡导眉头紧蹙,显然也在担心这个问题,这鬼天气,站两米远就看不到人影,根本无法派人去找,只能等她自己回来。
可这大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却没有停的意思。
眼见天色愈发阴暗,宣紫也顾不得其它,从造型师那里拿过一件戏服套在身上,刚刚又拿起一件稍微宽大些的,转过身,却不见了那个身影。
“唐熠呢?”
叶人笙可算知道了什么叫山上容易下山难,她心中愤怒加焦急,一棵树一棵树的顺着来时凌乱的脚印往下挪,后来不小心摸到了树上某个软绵绵的活物,顿时惊得摔了个狗啃屎。
于是这一路可谓悲壮。
等她回到换摄像机那个休息的地方,一双爪子和鞋已经没法看了。叶人笙喘着气,找了半天却没有看到秤砣袋子,心中愈发没底,急得本来就累得不行的双腿更加软了,她一面自我催眠一面坐回当时休息的地方,回忆着小王拿走秤砣之后走的方向,然后转头看去,惊喜的…发现了一只壮硕的猴子。
…如果这猴子不是拿着秤砣袋子的话,看起来会更可爱一些。
显然叶人笙的到来已经引起了猴哥的警觉,它小心翼翼的盯着她,不时的呲着牙,威胁意味十足。
刚刚他们一行人声势浩大,这深山老林的活物全都躲了起来。于是这猴子显然是个把风的,等他们一走就开始研究阵地残留物,只是还没研究明白秤砣可不可以吃而已。
于是叶人笙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小猴子?”她状似亲切纯善的慢慢接近:“乖呦,乖猴子。”
猴哥呆呆的望着她。
“你看这是什么?”叶人笙胡乱往裤兜里一摸,拿出一包面巾纸,上面还有心相印粉红色的包装:“漂亮的,还有香味呐,我们来换好不好?”
可能是她话太多,猴哥立刻有了警戒,背着秤砣几下就窜到了树上。
…
叶人笙唯有大骂一声我靠,这么沉都能背上去!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传说中猴子喜欢模仿,人做什么它学什么,叶人笙动作很慢的从地上寻了一个比秤砣稍微小一些的石头,一面盯着猴子的动静,趁其不备大吼一声将石头向猴子投了过去。
于是石头的落地位置和猴哥相差十万八千里。然而这一下却并不是要丢中那只肥猴子,叶人笙急忙抬头,猴子愤怒的尖叫数声,抓了秤砣袋子就砸向叶人笙。
她心脏差点跳了出来,一个饿虎扑食接住了秤砣,忍着手臂钻心的疼爬了起来,开玩笑,这要是摔坏了,几万块就飞了…
猴哥一见上当,立刻呲牙裂嘴面目狰狞的扑上来要抢,叶人笙紧紧抱着摄像机,随手抄起一根大树枝劈头就是一连串的胖揍,古有洪七公打狗棒,今有叶人笙抽猴枝,虽然时代不同,但风采却是一致。叶人笙喜滋滋的用泥手抹了把汗,刚准备往回爬,结果一个豆大的雨点就砸到了她头上。
人倒霉了,不喝水都塞牙…
山腰上的雨同山顶上的却又不同,水流顺着泥土混乱的流淌,将脚印全部淹没。
秤砣袋子大概是防水的,叶人笙将它紧紧的抱在怀里,冻得嘴唇青紫。每棵树看起来都长得一模一样,想要往上走,路却时高时低,绝不是她曾经走过的地方了。单薄的衣衫死死的黏在身上,雨水愈发瓢泼,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叶人笙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
剧组绝对不会来找她的,也根本没办法找,那么这场雨停了便好,可若是这场雨一直不停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人笙浑浑噩噩的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朦胧中觉得似乎有什么就在她不远处,她想到那只胖猴子,顿时心中一片冰凉:这山里,不会还有些别的猛兽吧?
想到此处,叶人笙骇得转身便跑。她奔过几棵树,脚下一滑,顿时扑到地上,秤砣袋子立刻向下面的陡坡滑去。
叶人笙惊得魂飞天外,急忙伸手去抓,却被沉重的摄像机一起被带下,下面竟然是极其陡峭的斜坡,一棵树都没有,她努力用手抓住一些可以抓住的东西,却阻止不了身子向下滑去。
就在那瞬间,一双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
也许是她太冷了,竟然会觉得那双手温暖得恍若幻觉。
“把袋子扔了!”身体还在下滑,那双手抓得越来越紧。
“不行!”
“快扔!”
叶人笙努力抬头去看,雨水模糊,只看见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她的手臂一点一点脱离他的指间。
滑落的刹那,仿佛有个影子猛的覆盖下来,死死抓住她的衣领。然后便是漫天的泥泞和雨水,恍惚间,剧痛袭遍全身。
正文 在绝处逢生
一番天旋地转,右腿处火辣辣的疼痛。
叶人笙也想学电视剧女主角娇滴滴的晕过去,然后一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被一旷世美男捡到,就此孽缘纠缠乐不思蜀日子哈皮生活幸福…
可惜她躺了一会,除了头痛欲裂浑身酸疼之外,并无其它感受,只好困难的睁开眼。
一时间,她盯着唐熠抓着自己领口的手,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从上面滚了下来,然后有人试着救她…那个救她的人,有着一双和唐熠一般好看的眼睛…
唐熠!
她猛的扭头,唐熠正抹去嘴边的泥水,抓住她领口的手松了松,往下一挪,正好按在她胸口。
…
叶人笙眼角抽了抽。
若是换个地点换个人,叶人笙早就一拳头砸过去。可眼前一身泥浆光速抽回手并且可疑的望向别处作“我什么都没碰到”状的人…是唐熠。
虽然是旷世美男没错,但也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啊…
“你怎么在这里?迷路了?”叶人笙自顾自将人家定位成和自己一样的路痴,唐熠却答非所问:“你受伤了么?”
“嗯。”叶人笙蹙眉,右腿处的疼痛已经超过了她能容忍的限度:“腿好像断了…”
她小心翼翼的卷起牛仔裤,小腿已经肿的老高,稍微一碰就是火辣辣的疼,唐熠眉头似乎蹙得比她还紧,他握住她的脚踝,缓缓放平,痛得叶人笙呲牙咧嘴。
“看来是断了。”唐熠垂下眼睫,再抬眼时似乎隐隐带了一层怒气:“让你把袋子扔了,为什么不扔?”
叶人笙只觉他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然而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听到了“袋子”两个字,顿时惊惶的一拍大腿:“我的秤砣!”
…
唐熠一开始很茫然,等到叶人笙像只毛毛虫一般拖着断腿向不远处的摄像机爬去的时候这才恍然,于是脸色又阴了一层。
“千万不要坏啊。”叶人笙表情十分忧愁:“你应该比我了解,这玩意值多少?”
“胡导的数字摄像,SONY标清摄录一体。”唐熠淡淡的道:“最少六十万。”
…叶人笙立刻悔恨自己为毛没有直接摔死。
事已至此,叶人笙只好像供佛爷一样把秤砣袋子放在稍微干燥平稳一点的石头上,这才后知后觉的观察起周围,二人身处一个狭小的凹壁中,雨水还在哗哗作响,她伸出头向下一看,顿时只想伸中指。
原来他们从斜坡滚下来,好巧不巧掉进一个不到两米宽的大裂缝中,又十分幸运的被这凸起的石台挡住,想来叶人笙的腿就是被这石台伤到了,但若没有这石台,两人掉下去绝对不死也残废,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讪讪的缩回脑袋,闭上眼叹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她还舒舒服服的在宾馆的小被窝里,可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衣服裤子都裹着厚厚的泥水,湿嗒嗒的黏在身上,寒气从下面往上窜,胳膊和脸都有擦伤,右腿更是无法挪动半分,可见人生果真无常。
然而若说有谁比她更无辜,那便是身边这个人了。
叶人笙无力的对唐熠笑了笑:“想不到天上掉下个帅哥陪我在这落难,老天对我总不算太坏。”
她竟有心思说笑,唐熠本还在生叶人笙为了摄像机不要命的气,听她这么说却也无法再板着脸:“老天对我却很坏,世界上帅哥那么多,怎么偏偏让我掉下来。”
“大概你是最帅的那个?”她飞着眉毛,脸上全是泥巴,表情很是猥琐。唐熠忍不住笑:“你脸上都是泥。”
叶人笙正自我反省自己不小心调戏了唐熠,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脸上一红,用手胡乱抹了抹,嘴里嘟囔:“你不还是一样…”
唐熠一怔,也伸手去抹,叶人笙这才看见他胳臂处透着点点猩红,顿时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伤口很浅,没关系。”
“我看看。”叶人笙探过身子,轻轻掀开他的衬衫领口,一道不规则的狰狞伤口横在他后肩上,顺着左臂一路向下,血液刚刚有些凝结,这样的创口一定是斜坡上那些尖利的石子树根划的,可她身上却仅仅是浅浅的擦伤。
“都裂开了还说不碍事…”她将他的衬衫又拉开了一些,想检查更下面的伤口,唐熠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衬衫,没有半点花纹。此时这衬衫已经看不出原貌,混了雨水和泥浆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几乎变成半透明的地方隐隐透出了肤色。叶人笙突然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刻,也是这样裸/露着胸口…
裸/露裸/露裸/露…胸口胸口胸口…
叶人笙惊觉自己的思维好不健康,一抬头却正对上唐熠看向她的眼,他刚抹去脸上的脏水,现出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近在咫尺。
她心头突然大象乱撞了几下,转过头愤怒的鄙视自己,都不饱不暖了还有情绪思淫/欲。
唐熠不明所以,本来帮他看伤口看得好好的为毛突然转过去不说话了…
女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笙哥很彪悍,所以是又奇怪又彪悍的生物…
大雨一直未停,两人为了积攒力气都尽量少说话,叶人笙眼皮不停打架,但唐熠不准她睡过去,便迷迷糊糊的靠在石壁上。
脚下突然感觉有些潮湿,她被凉水激得一惊,猛然发现雨水已经积攒到了石台边缘,马上就要淹上来了。
“我们跳下去,”唐熠镇定的道:“扶着石头,如果雨够大,也许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把这道地缝填满,可以游出去了。”
“我不会游泳…”旱鸭子笙惊恐的道。
“抓着我的手。”唐熠望着她:“千万别松开。”
他的神情不容她拒绝,叶人笙握住他的手,一样的彻骨冰凉,却似乎温暖着她的掌心。
泥水汹涌的将她包围,叶人笙将秤砣顶在脑袋上靠在石头边,唐熠扶着另一边石墙,稍有不慎就会滑进深不见底的地缝中,两人在角落维持着三角形状,虽然辛苦,却也相对比较稳定。
饶是这样凶险的时刻,见到叶人笙这副模样,唐熠也忍不住黑线。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摄像机?”
叶人笙瞅准一个凸起的石阶,将秤砣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么宝贝它,也不全是为了钱。”叶人笙向唐熠苍白的笑了笑:“别忘了我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这东西本来不是我的责任,可社会就是这样的,老人欺负新人,小王以为可以赖给我,可他——找错人了。”
她的表情忽然很认真:“他以为我是新来的就可以欺负?以为摄像机坏了胡导就会把我赶走他就高枕无忧?!想得美,我偏偏就要把摄像机好端端的拿回去,公理自在人心,我就不信没有人肯说出真相!”
她的声音在雨水中有些沙哑,却是不卑不亢的倔强。
这样一身的棱角,社会那样残酷,可以想象以后会怎样遍体鳞伤。可那一瞬间,唐熠不想说也许不会有人为你说话,不想说也许摄像机早就坏了,仿佛一切黑暗都无法抹杀她眼中的明亮。
而他只想纵容这种明亮,即使要去颠覆冰冷的现实。
唐熠在心中暗暗记下了小王的名字,叶人笙却又叹了口气:“算啦…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一定可以。”唐熠轻道:“记得我是谁么?就算我死在这里,媒体也会把我的尸体挖出来,坚持下去,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他这番话虽然说的是事实,却携着浓浓的自嘲。叶人笙不禁想到如果没有唐熠,也许真的不会有人费财费力来找她,又想到她下山之前唐熠曾经劝过胡导说她一个人不安全,心中突然溢满了感激。
“如果我们活着出去,我一定请你吃饭。”
…笙哥你表达感激的方式敢大气一点么。
唐熠微微一笑:“我不会客气的。”
然而事情却愈发恶劣,雨偏偏在这时候停了,水平线离裂缝口还差大约四五米。
上面还有一些可以攀爬的地方,可两人因为水势上升不得不苦苦支撑的地方十分光滑,仅仅有几个浅浅的纹路,没有任何着力点。
“唐熠,你爬出去。”叶人笙忽道:“踩我肩膀。”
“你腿还伤着。”他一口拒绝。
“我撑得住。”叶人笙倔强道:“试一试,不然救咱们的人没到,咱俩就都累死了。”
生死攸关,唐熠望着她,沉吟了半晌终于点头。
他看好几个着力点,叶人笙像一只壁虎一般吸在墙上,右腿钻心裂肺的疼。
唐熠从水上跃起,扳住最近的凸起,然后左脚试着踩在叶人笙的肩膀上。
“准备好了?”
“嗯。”
他猛地发力,叶人笙顿时肩上一沉,突然失去平衡,冰冷的雨水顿时将她淹没,叶人笙咕嘟嘟喝了好几口脏水,呛得七荤八素,还好她早有准备,右手一只没有离开石墙,很快浮了上来,只是右腿疼得她牙关紧咬。
唐熠无暇回头看她,如果没有成功,这牺牲就白做了。他翻上地缝,躺在地上大呼了几口气,从没有感觉脚踏实地是这么美妙。
“成功啦!”叶人笙哈皮的尖叫,却听不到回答,似乎唐熠不在上面。
她心中乱到了极点,可却还没等她胡思乱想,便见上面垂下一根许多分叉的大树枝,唐熠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没找到藤蔓…你抓着我拉你上来。”
叶人笙不答,伸手将摇摇欲坠的秤砣袋子绑在树枝上,接连打了好多结。
想要找个三四米长的单枝很难,也不知唐熠哪找的这么长的树杈,主干有手臂粗,可伸到她面前却只有细细密密的树枝,断然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而她的腿,也不可能爬得上去。
树枝很快又伸了下来。
“你先走,找人来救我。”叶人笙鼓足勇气道:“快走吧!”
“叶人笙!”唐熠似是生气了:“快点抓住!”
“我自己的腿我知道,就算有树枝也爬不上去的。”她喊道:“我只能撑一小会了,你再不走就害死我了!”
“你先抓住!”
“可是弄不好会把你再拉下来…那样就真的没办法…”
“你不试怎么知道。”唐熠突然冷静了下来:“叶人笙,不试过就放弃太不像你了。”
是啊,太不像她。
叶人笙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住那些树枝,眼泪突然汹涌。
独自在地缝雨水中,原来那么可怕。她强忍着的恐惧在他刚刚消失的那几秒突然爆发,原来人是这样渺小,任她再彪悍再厉害,在这一刻,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准备好了?”她忍着痛抬头。
“嗯。”
这一声嗯,好像好像令狐。
他是她这一天除了爸妈想得最多的人。
可是…你在哪里呢?叶人笙想令狐的名字想得心都痛了,一抬头却见唐熠正望着她,绽出一个绝色无双的笑容。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他一字一顿道:“所以…相信我,我会拉住你的。”
正文 色/色的事情= =
叶人笙躺在地缝边上,右腿的疼痛让她浑身不住的颤抖,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刚刚差点滑落的后怕使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大口的喘气。叶人笙缓缓侧过头,唐熠也在望着她,两人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即使骨节隐隐作痛也没有松开。
“我竟然…真的爬上来了…”她笑得很是艰难:“哈哈…比贞子爬得还厉害…”
…
唐熠自动无视了她恶心的比喻:“嗯,不愧是叶人笙。”
她没有听出这话里的另一层意味,刚想得意的起身,不小心牵动了右腿,疼得急忙抽手去摸,然而手刚刚抽出来,却感觉到一阵涩涩的粘腻,叶人笙一低头,顿时被掌心满满的猩红骇得叫了出来。
“血!怎么会有血!”她动了动五指,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能,立即抓起唐熠的手,他皱了皱眉头,五指缓缓的张开。
几根横七竖八的木刺深深的□了肉里,将他的手掌划得血肉模糊,显然是刚刚抓紧那个手腕粗的树枝导致的,木刺足有牙签粗,戳进手掌的部分都有两厘米长,稍微一碰就可以想象有多疼,叶人笙自己腿断没觉得多害怕,这时捧着唐熠的手却吓得声音都抖了:“你你你…这手手手…”
“能帮我挑出来么?”他淡淡的道,好似痛得不是他的手一样。
叶人笙骇得更结巴了:“我我我我不敢。”
唐熠失笑:“你腿断了都没吭一声,这有什么不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叶人笙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腕,表情像是木刺都扎在自己手上一样,突然惊道:“你看那边!”
唐熠扭头,掌心突然猛地剧痛。
叶人笙抓着最长的那根木刺得意道:“是不是没那么疼了?”
…
唐熠无力的用另一只手抚额:“不用这样,直接拔就行…”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刺都□,叶人笙想从唐熠衬衫上撕下一块来给他裹伤口,否则到处都是脏水很容易感染,然而事与愿违,叶人笙扯了半天,连根线头都没扯下来。
“这是什么牌子的…”叶人笙怒道:“质量真好,回头买个十件八件的送我老爸…”
眼见她就要上牙咬,唐熠黑线道:“就这样吧…”
叶人笙只好作罢,然而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连弯曲都不敢,只觉说不出的刺目。唐熠三番两次的救她,几乎已经赔上了半条命,这中间不可能有什么其它的隐情,她和唐熠认识不过半个多月,至多只能算是同事关系,是什么让他这样奋不顾身?
她从前对他不感兴趣,一直认为像他这样靠脸吃饭的明星,不过家世好有些关系,就此一生风调雨顺,不知人间疾苦社会残酷,他是上帝的宠儿,和她不在一个世界。
可是现在,唐熠就在她旁边,他鲜血淋漓的手就在她掌心,他会生气会笑,他那么真实,像是脱离了一切距离与隔膜,她所看到的他不再是那个屏幕中的人,而是唐熠,那个生死攸关时仍然镇定自若,说“我会拉住你”的唐熠…
他沉默勇敢,就像令狐一般。
叶人笙突然红了脸,不知自己为什么把他们两人想到一块去。唐熠救了她,她还在这里婆婆妈妈一些有的没的,实在很不痛快。叶人笙不再犹豫,揪住自己之前被唐熠拽得脱线的T恤领口,一把将自己左边袖子扯了下来。
“我轻点,疼了你要说话啊…”
她自顾自的包扎唐熠的手,没注意自己露出大片的雪白胸口和黑色内衣肩带,唐熠一怔,却没有挪开视线。
他咳了一声,以两人现在互相扶持的状态,说谢谢已经太见外了。
“现在怎么办?”叶人笙将自己的便宜T恤往上提了提,笑得有点尴尬。
“这里不太安全,得找个过夜的地方。”唐熠道,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向叶人笙伸出手:“我背你。”
叶人笙拉住他的手,心知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天色已经很暗了,晚上树林里将会有更多危险。她不再废话,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趴到他的背上。
虽然叶人笙不胖,但一米七多的身高摆在那里,自然也不娇小体轻。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忧郁自己为毛要长得这样五大三粗:“呃…我是不是很重?”
她话一出口,立时想起路美荷爱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面,女主到了男主背上,总要问一句我是不是很重,而男主总要状似宠溺的说一句你不重,小傻瓜。
于是小傻瓜叶人笙被自己恶心了,赶紧接了一句:“我就是很重。”
唐熠手和肩上的伤虽然不轻,但好在双腿无碍,背着叶人笙在泥水中走得还算稳当。叶人笙注意着不去碰他肩膀上的伤口,注意注意却注意到了别的地方。
原来男人的肩膀这样宽。
她垂着头,鼻尖偶尔触到唐熠脑后的头发,有种微微的麻痒,偏偏又不敢伸手去抓,只感觉自己动一下都会给唐熠带来负担,渐渐愈发紧张僵硬。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唐熠扶住一颗树,休息了半晌,叶人笙在他肩头昏昏欲睡,身上衣服还未干透,一阵夜风吹来,冷得她一个激灵醒转,借着朦胧的月色发现眼前有一个一米左右的狭窄洞穴,腥臭刺鼻。
“找到了?”她喜道,扶着旁边的树干从唐熠背上下来。
“嗯,今晚也只能在这里将就了。”他随手捡了根粗枝弯下身子查看:“就是味道不太好。”
“总好过在外面喝西北风。”叶人笙喜滋滋的跟着弯下腰跪在地上,姿势愈发像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