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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初和季栩成只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无辜地咬着温度计。
五分钟之后,慢慢从他们嘴巴里拔出温度计,愁眉苦脸地看了一眼,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高烧,你们两个现在都回各自的房间,吃了感冒药就睡一觉。”
洛子初乖乖“移驾”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四章 依赖
你以为背对着世界,就看不见月圆月缺。我要让你明白,你眼中的我,几时是弄弄黑皮也挡不住;我要你明白,你无法逃避的,是和我的爱情。
[一]
转眼已是金秋十月,校园里的梧桐渐渐染上醉人的金黄。
下课时分,洛子初正在写作业,身后的同学拍了拍她的肩膀:“洛子初同学?”
“嗯?”洛子初回过头。
剪着可爱童花头的体育委员,面带笑容十分友善:“洛同学,马上就是校际运动会了,你要不要报名参加呢?”
“运动会?还是以前一样吧。”
上一届,洛子初报的是200米接力和1500米长跑,所以这一次,体育委员马上心领神会地在报名表的这两项上,写下了洛子初的名字。
“真是谢谢洛同学的积极参与了。”体育委员满脸感动,每年报体育项目的同学真是少得可怜,所以,她这个体育委员经常要格外辛苦些,连报了好几个项目。
“不用,这也算是我对自己的小小锻炼嘛。”洛子初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东西,道,“对了,能把表单借给我看看吗?”
“嗯嗯,拿去吧。”
目光逡巡在零星的几个名字上,易昕的名字很快便出现在视野里,洛子初勾起嘴角,这丫头的积极性总不会比她低。
“小初,在看什么呢?”易昕顺手搬了个凳子坐到洛子初对面。
说曹操曹操便到,洛子初摇了摇手中的报名表:“你果然报了跳远。”
“是啊,这是我的强项嘛。”易昕笑道,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撇了撇嘴,“啊,对了。”
“怎么了?”
“去年我因为腿伤的缘故输给了那个第一名,都是拜彭晏所赐,你记得吧。”
洛子初点了点头,去年易昕唯一一次丢了跳远的第一名,时候她气急败坏地找到彭晏,把他臭骂一顿。原因是因为比赛的前天,彭晏居然不长眼地把足球一脚踢到了易昕的小腿肚上。那一球力道不小,易昕的小腿肚痉挛了好一会儿才好,之后便酸软无力,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最可气的是,比赛结束后,那家伙居然拿“胜败乃兵家常事”来搪塞易昕。
“我看他啊,是被蔡婷婷给迷住了,我真怀疑,上次的比赛,他是不是蓄谋已久的!”
“彭晏怎么着也不会牺牲你来成全自己的,而且他总不能蓄谋大半年吧。”
“不管怎么样,我今年一定要叫她好看。”
洛子初完全能够理解易昕的感觉,撇开因为受伤而吃尽苦头不说,失掉了体育项目的学分是眼下最可怕的事。松景初中为了培养学生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有明文规定——积极参与校方举办的活动并获得名次者,依情况而定会奖励学分,这些学分将作为高考的奖励分数。
拿到运动会的第一名,可视情况奖励10到20分不等。易昕的理想高中是省重点清辉中学,如果仅仅凭高考的最后分数入读,她完全没问题,但是如果说想要拿到升学名次的话,丢掉了20分就意味着丢掉了50%的可能。
一向温和的易昕即便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在成绩和名次的问题上却是很固执。
[二]
十月的一天,松景初中的运动场上,人流密密麻麻地覆盖了观众席。
主席台上空的棚顶上,拉着长长的一条横幅——松景初中第23届田径运动会。
扩音喇叭中传出领导慷慨陈词的声音,接着是学生代表上台演讲,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过后,主持人宣布“松景初中第23届校际运动会正式开幕”。
坐在运动会四周的同学们,开始因为激动而坐立不安起来,陆续有同学匆匆离席赶往比赛场地。
洛子初所在的班级,运动员们开始相互帮忙将号码别在彼此的背后,洛子初将自己的号码交给易昕后,转了个身。
一转眼便看见紧挨着二班的一班队伍中,季栩成笑容爽朗的脸。灿烂的暖阳下,他舒展的眉宇好似沾染上阳光,于他尖瘦的侧脸上留下一块浅金色。
他最近似乎经常笑,不得不说,他笑起来要比不笑好看得多。
站在他身前的女孩,一脸欢喜地夺过他手中的号码布,然后说了句什么,季栩成的表情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转了个身。
四目相接。
季栩成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洛子初却装作没发现,别过头去。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仅仅是面对她,他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她懊恼地皱起眉头,满脑子都是季栩成微笑的样子,还有看到她的时候,那一瞬间的错愕。
——什么意思?
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洛子初一阵心慌意乱。
耳旁突然传来易昕的声音:“子初,趁比赛时间还没到,我们去看看彭晏那边吧。”
“嗯,好。”洛子初忙道。
彭晏参与的跳高组的比赛场地距离观众席很近。
站起身,一眼便能看到站在那儿做准备活动的彭晏,以及,坐在他身边的人——那个正与彭晏言谈甚欢的身影,正是上次得了跳远第一名的女孩——蔡婷婷。
“易昕,还去吗?”洛子初偏头看向身边的好友,确定她也看到那一幕后,问道。
“去,我也想知道那女孩是不是也报了跳远这一项目。”易昕眯了眯眼睛,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兽,她拉起洛子初的手,“走。”
“彭晏。”远远地,洛子初和彭晏打招呼。
事实上,当彭晏看到易昕的下一秒,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警告吧。
“啊,你们也过来了,来给我加油的吗?”厚着脸皮,无视易昕满脸的愤懑。
“是啊,还有多久开始啊?”洛子初拉着易昕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听说你今年也报了跳远。”蔡婷婷来到她们面前,扬着下巴问道。
“你也报了?”易昕站起身,和蔡婷婷面对面,修长笔直的身量,比蔡婷婷高出了半个头。
“是啊,去年拿了第一名,班主任说什么都要让我继续参加。”她勾着嘴角,眼角眉梢尽是傲慢,丝毫没有被易昕的气势压倒。
“正好,上次失望发挥失常,我也一直想和你再比一次。”
“那就待会儿比赛见吧,”蔡婷婷说完,优雅地向易昕挥了挥手。
她走了几步,停下来,转头看向洛子初:“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和季栩成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哥。”洛子初故意忽略掉养子这样的字眼。
“是吗?”她显然有些惊讶,继而恍然大悟般,“这就好解释了,我还以为你和他……”
洛子初忍住心头的莫名其妙,解释道:“你误会了。”
“没关系,原来你是季栩成的妹妹,璐璐也应该放心了。”蔡婷婷说话没有头绪,让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明白。
易昕看不下去,问道:“你不要自说自话,璐璐是谁?”
“璐璐是我的好朋友。”
“子初是季栩成的妹妹关她什么事。”
蔡婷婷轻哼一声:“这些你就不用知道了。”她看了彭晏一眼,道,“我走了,彭晏,我下午等你一起吃饭。”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洛子初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脑子里思绪万千。璐璐,季栩成,自己,再加上蔡婷婷说话时一脸暧昧的神情,把这一切联系起来想象一下,不禁有些忐忑。那个叫璐璐的女孩和季栩成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忍不住要胡乱猜测,蔡婷婷那么紧张,难道是那个叫璐璐的女生喜欢季栩成?那季栩成是什么想法呢?如果她向他表白,他会不会答应?还是说,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
不对,不可能,季栩成才不会这样!洛子初努力地摇了摇头。
易昕指着蔡婷婷的背影,扔下一句:“彭晏,以后有她没我。”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彭晏顿时有些尴尬,连洛子初都没想到,易昕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她是真的很不喜欢蔡婷婷,于是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哈哈道:“彭晏,易昕的话你也别太在意,你知道她,生再大的气都没恶意的。”
彭晏很老成地摸了摸洛子初的脑袋,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微笑。
这微笑不像他,他的笑容,应该是充满了无所谓或是无可奈何,以前不论哪一次,易昕朝他发脾气,他都是那样笑的。
这样的彭晏让洛子初恍惚有一种错觉,像是镜头的焦距拉远了又拉近,中间那段模糊的过程,捕捉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彭晏比洛子初高一个头,过分接近的距离使得她只能仰起头看他。他清澈的眸子里有淡淡的忧伤,他说:“小初,你真是个好姑娘。”
洛子初瞬间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彭晏矫情得让她不习惯,公安局怪怪的,她抬手拍掉了他的手臂:“好啦好啦,我也改去比赛了,你要加油啊。”
“嗯嗯,知道。”彭晏有露出一脸无所谓的笑容。
回到座位上,易昕不在。
洛子初转头询问坐在她身后的同学:“你看见易昕了吗?”
女孩吃惊地捂住嘴巴:“她刚才被班长叫去了,似乎是有事情,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不好意思哦。”女孩满脸歉意。
“不要紧。”洛子初摆了摆手。
离比赛还有一会儿,她不禁有些无聊。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一班的方向——季栩成不在。刚才看见的那个女生也不在,太阳穴却开始突突地跳着。
[三]
金秋的阳光不算炙热,却明亮耀眼,经过无数次折射,在眼前交织成稀薄的雾气。
不远处的体育委员啪嗒啪嗒地自薄雾中走来,她弯下身子,满脸堆笑:“洛同学,接力比赛要开始了哦。”
首先是接力比赛,洛子初是最后一棒。
比赛的过程中出了一些小状况,第三棒的同学因为紧张掉棒了,捡起接力棒后竟落后其他三个队四五米的距离。一直等待在洛子初旁边打算陪她一起跑的体育委员急得满头大汗,捶胸顿足。
眼见着别班的参赛队员已经越来越近,自己要接的第三棒却还遥遥无期。洛子初忍不住站在原地大喊加油,也不管有没有用,权当作发泄了。
身旁是飞速而过的参赛选手,洛子初握了握拳头,在同班队员终于逼近之后,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一把接过同学手中的接力棒,拼尽全力地向前冲。
耳边,同班同学呐喊助威的声音呼啸而过,跑道之外,体育委员不停歇地跟着洛子初一起跑,就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分给她似的。
洛子初无法力挽狂澜,唯有不遗余力地奔跑。风好像能把纷乱的思绪卷走,脑子突然间感到一阵释然的快感。
“子初,加油!”易昕的声音。
“洛子初,加油!洛子初,加油!”同班同学们的声音。
“小初,跑快点儿,你行的!”彭晏的声音。
……
还有,还有,还有那个人的声音夹杂其中:“洛子初,我在前面等你!”
洛子初,我在前面等你。
这声音听起来如此不真实,飘飘忽忽,无法捕捉到平稳的声音,可是,即便大脑已经涨痛得厉害,她还是能听出来,这是季栩成的声音。
果然,她定住目光,在终点的地方,季栩成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过分单调,白衣白裤,却难得的神采奕奕,他站在那里,竟无意识地像她缓缓张开一个怀抱。
“扑通!”
她的力道不轻,把季栩成撞得踉跄了好几步,浅淡的薄荷香气扑面而来,将洛子初脑子里晕眩涨痛的感觉——化解。
“小初,你真重。”
洛子初费劲地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呵呵,快喝水吧。”
她结果他手中的矿泉水,咕噜一声狠狠地灌了一口,嗓子眼儿像是被瞬间浇灭的火堆,嗞嗞地传来一阵阵钝痛。
“先过来坐下。”季栩成吩咐着。
洛子初浑身无力,嗓子冒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任由季栩成摆布。他把她带到一旁阴凉的地方坐下。身体刚刚得到安宁,心痛却因此分明地跳动起来,节奏直击胸腔。
“你怎么那么重,要不是我接得稳,估计我们俩都会摔地上去。”他打趣道。
“我哪里重啦!”即便是气喘吁吁,洛子初也不忘捍卫自己的形象。不过,能看到季栩成,真是有一点儿小意外。可是那该死的想法就这么不识时务地跑出来,璐璐,蔡婷婷口中的璐璐,和季栩成究竟是什么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地问出来,可是洛子初知道她没有理由这么焦急地询问季栩成的私事。
她没有提出心里的疑问,随口道:“我——跑第几了?”
“洛同学,你又为我们班争了个第一,班主任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体育委员大呼道,她显然很开心。
洛子初有些被吓到:“落后了那么多还得了第一?”
“所以我才跟班主任说啊,让洛同学来参加一定是没错的嘛。”体育委员仍旧沉浸在喜悦中,仿佛得了第一名是她一样,“洛同学,明天的长跑比赛要辛苦你了,要加油哦!”
体育委员笑弯了眼睛,握紧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太好了,我们回家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季栩成把洛子初从位子上扶了起来。
“季栩成,你不是也有比赛吗?”
“我的比赛一结束我就过来了。”
“你什么比赛啊。怎么像没事儿人似的。”
“跟你一样。谁像你,那么脆弱。”
“喂喂,这是意外好不好,我原来不是这样的。”哼哼,臭季栩成,是觉得她脾气太好了吧。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喜欢笑话她了?“如果不是我拼尽全力,能得第一吗?”
“嗯嗯,洛同学劳苦功高。”体育委员在一旁不住点头。
“呃,也是,看你样子就知道你很努力了。”季栩成一脸诚恳地说道。
“我说,你是要一直挖苦我吗?”要知道以外这样的比赛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肚子一直不舒服,明明不是很炽烈的太阳,却偏偏烤得她头晕眼花的。如果说出来,一定会被认为是借口,所以只能徒劳地解释着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个意外。
连自己都觉得好假呀,好像强词夺理一样霸道。
“好了,该回家了。”季栩成淡淡一笑,越来越觉得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有趣。
洛子初最受不了季栩成的见好就收,明明一肚子话就被他这么一句“好了”给堵回去了,可是反过来想想,如果季栩成真要她解释,她也说不出来什么。
洛子初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变得越来越纠结了?
如果那个人不出现,洛子初大概会回家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一定不会像接下来那样忐忑不安了。
他们刚走几步,便见一个短发女生停在他们面前。
“季栩成。”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她举起手中的电影票,满脸笑容地说道:“这个周六有空吗,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可以邀请你一起去看吗?”
很眼熟,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哪里呢,哪里?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女生一把夺过季栩成手中的号码布,然后笑容甜美地说了句什么,季栩成顿了顿,接着转了个身。
这是刚才在观众席上看到的那个女孩。
她似乎对季栩成很好。
那么她,应该就是蔡婷婷口中所说的璐璐吧。
“这个周六,后天吗?”季栩成暗暗思忖。
洛子初无声地皱起眉头,季栩成在想什么,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明白吧,女生这样邀请这,而且是两张电影票,分明是约会的意思。
她忽然很好奇,这样主动的邀请,盛情难却,他会不会答应呢?
“是啊,难得这个周末有两天假,而且有些事情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仿佛看出了男生的忧郁,短发女生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是什么事?”
“去了再说吧,我这会儿还有事,就这么说定了。”她爽朗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拉过季栩成的手,把电影票放在他的掌心,“银华影院,九点哦,到时候我在外场等你,别迟到了。”
洛子初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季栩成居然吸引到这么强势的女孩,这样下去,他恐怕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吧。
可是,人家真的想拒绝吗?
微微有些喧嚣的呐喊声中,是季栩成平静得如同湖面一般的声音:“那好,到时候电话联系吧,谢谢了。”
[四]
道路两旁有高大的梧桐,将两米宽的人行道遮掩出长长的阴影。
季栩成将外套搭在肩膀上,看了一眼手中的电影票后,合上掌心连着拳头一起揣进裤子的口袋里,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洛子初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沉默不语的样子让她微微有些疑惑,被人邀约不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吗?他到底在想什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猜不透。
他就像一个不曾被打开的神秘盒,一直谨慎小心地合着盖子,总叫人执著地想揭开盒盖一看究竟。
“和人约会应该很高兴嘛,某人怎么好像不开心。”洛子初忍不住揶揄道。
这句话果然奏效,成功地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季栩成一怔,看来洛子初一眼,然后咕哝道:“我哪有。”
“哈哈,都开始脸红了。”洛子初无中生有,把季栩成脸上的一点儿不自然夸张成因为害羞而脸红,本来只是打算开玩笑的话,反而叫自己胸口涩涩的:“说吧,季栩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洛子初说完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这样问?
“别乱说。”季栩成没有再解释,丢下一句话后,率先迈开步子走在洛子初前面。
“喂,我没有乱说,你这样子分明就是心里有鬼。”洛子初不依不饶,其实这话问得很没有意义,季栩成是那种如果他不想说你再怎样问都撬不开他的嘴巴的人,于是洛子初得到很果断的回应——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意思要停下的意思。
一阵深深的挫败感袭来,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样毫不留情地对待,即便他真的不高兴也不比这么冷漠吧,何况,何况她的问题真的有那么过分?在怎样也不至于生气吧!
暗骂季栩成的小气,洛子初却渐渐没什么恼意了。
她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所以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愧疚,季栩成生气就让他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他不理她,她还不想理他呢!
突然间,腹部传来一阵刺痛感,洛子初忍不住开始颤栗。渐渐地,脑袋也开始晕得厉害,她只好停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休息。
头顶的枝桠间栖息着乱叫的鸟儿,叫声喧嚣聒噪音,一声比一声尖利。
夏末秋初,不热也不凉的天气,洛子初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指尖麻痹冰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瞬间竖了起来。
怎么回事?肚子怎么会突然疼得那么厉害,难道是吃错了东西?
不对呀,她这几天食欲不好,吃得很少,也没乱吃啊。
洛子初捂着小肚子坐在凳子上止不住地痉挛,她咬咬牙,如果是吃坏肚子,应该是一会儿就会没事儿的,可是这次,疼个不住,她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除了疼以外,更多的是恐惧,她想她该不会得了什么病吧,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接力跑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累,不过全力跑了200米,到终点的时候却像差一点儿就要断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得了什么很重的病?
欲哭无泪,这是洛子初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恐惧,好像站在悬崖上,不管有没有退路都必须跳下去。
她坐在凳子上小声地啜泣起来,小腹处传来的阵阵疼痛都敌不过心里密密匝匝地像潮水一样涌起的悲伤。
“子初,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他本来打算就这样走的,不管她了,随她说去,随她闹去。可是冷静后才发现,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她的几句话怎么会让他介意成那样?如果她只是问那几句话也有错的话,那他岂不是犯了滔天大罪!
于是他又折回来,才发现她居然一脸沮丧的坐在路边的长板凳上,顿时感到自责起来。
洛子初抬头,看到季栩成正一脸询问地望着她,刚才还满脑子要和他怄气的情绪,此刻全跑得不见踪影,她瓮声瓮气地说道:“季栩成,我好像病得很严重。”
季栩成走近,见她脸色苍白,鼻尖上密布着细小的汗珠。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透着紧张,随即蹲下身,拉过外套的袖子把她的脸擦干净。
“我,我肚子疼得厉害。”她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
“别哭,你先坐会儿,我去找个计程车。”
洛子初泪眼朦胧,只见季栩成模糊的影子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然后再跑到她面前,把她的眼泪擦干净,柔声道:“我扶你,别怕。”
心里一瞬间变得暖暖的,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
“还是很疼么?”他的声音透着关切,和刚才冷漠的季栩成判若两人。
“嗯。”她含糊不清地应道。
“别担心,我带你去医院。”
他将她扶起来,在看见凳子上的那一抹淡红时,突然就明白了:“子初,你——”他欲言又止。
“嗯?”
“等一下。”他拉下肩上的外套,围在洛子初的要上系好,“好了,走吧。”
洛子初莫名其妙地看着季栩成忙完,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干什么?”
“没什么,进去吧。”他绅士地用手挡在她的头顶处,知道洛子初坐好后他才进去,交代道:“司机师傅,去花园路。”
洛子初一愣,花园路是他们家的位置:“不去医院了吗?”现在的她满脑子只剩下困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刚才开始季栩成就怪怪的。
“呃。”
“我们先回去,你没事的,放学吧。”他微微有些别扭地把目光转向车窗外。
这一段路程并不远,司机师傅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洛子初无暇去听,静静地靠着车窗看外面飞逝的景色,想借此转移注意力,肚子果然也没那么疼了。
回到家,是妈妈开的门,她的气色很好,时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以至开门后也没有注意到一脸痛苦的洛子初,只是微笑地看着季栩成说道:“小成,你洛叔叔就快回来了。”
怪不得。
“妈。”洛子初有气无力地喊道。
“呀,宝贝你怎么了?”
“我肚子好痛啊。”
“怎么回事?”洛妈妈扶着洛子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阿姨,我先进房写作业了。”季栩成的声音远远传来。
“好,你去吧。”
房门应声关上了。
季栩成走后,洛妈妈的注意力又落到洛子初的身上,一脸担忧地说道:“是不是阑尾炎呀,你这年龄的孩子好像挺爱犯这毛病的。”
说完用手指在洛子初的肚子右下角上按了按:“是不是这儿疼?”
“不是,就只是肚子疼而已。”洛子初直冒冷汗。
“不是?”洛妈妈蹙了蹙眉,看着洛子初捂紧小腹的样子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地笑起来。
接下来的事真是让洛子初郁闷透了,当妈妈把她推到卫生间,然后丢给她一个四四方方被称为“卫生棉”的东西的时候,她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恨不得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从此以后再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