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留在左心房 作者:奈良辰/夏云锦

奈良辰(曾用笔名:夏云锦)继《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后深情奉献催泪爱恋,最难忘的初恋PK最内敛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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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你,即使输了全世界,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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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奈良辰,曾用笔名夏云锦。代表作《陌上繁花绽》、《江月照君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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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难忘的“初恋君”和内敛长情的“守护君”强势来袭,堪比都敏俊xi的俊朗多金情深似海,媲美辉京欧巴的执著守护从一而终。奈良辰的文字优美灵动,极具画面感,整个故事更是起伏跌宕,环环相扣,温馨与虐心并存。

内容推荐
四年前,盛夏在一场晚宴上将顾映宁错认为失踪的初恋许亦晖;
四年后,盛夏在婚礼前夕又与许亦晖狭路相逢。
两张相似的面孔,两种迥异的气度,究竟是梦境,还是陷阱?
若不是被卷入莫名的纷争,盛夏不会知道顾映宁竟会那般在乎她;
若不是被许亦晖蓄意报复,顾映宁不会知道盛夏竟会那般害怕失去他;
若不是亲眼目睹,许亦晖不会知道有一天盛夏竟会那般厌恶他。
原来,最珍贵的不是记忆,而是眼下手心里暖暖的温度。

Sunshine 1 你是我的眼
因为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我就说这一件绝对最适合你!”更衣室里,谈晶一边替盛夏拉起拉链、整理褶皱,一边得意扬扬地自卖自夸,“这款刚到店里时我就眼前一亮,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盛夏听着她自吹自擂,不由笑了:“谈老板,你怎么不直接说这件是你自己设计的?”
谈晶自是听出来她的揶揄,没跟她计较,手一挥,道:“好了,快出去给你家顾映宁好好瞧瞧!”
推门而出,盛夏走向不远处坐着的男子。
也许是因为到了傍晚,偌大一个店里竟没有多少顾客,所以,在宽敞的落地窗旁坐着的那名男子就显得格外醒目。
白色手工定制衬衫的领子立着,两粒扣子也解开了,领带随意地拉到襟扣以下,一边肘弯上还搭着黑色西服。似乎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男子抬起头,脸庞在傍晚赤橙的黄昏色下仿佛镶了一圈模糊的金边。
精神的短发,英气的剑眉,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双得很立体,而挺立的鼻梁下紧抿的薄唇和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更是凸显出他的冷峻。
盛夏施施然走过来的那一霎,一抹不易觉察的惊艳在顾映宁眼中一闪而过。
深吸一口气,盛夏有些忐忑地问顾映宁:“这一件…好不好看?”
眼前的女子浅笑中带着一丝紧张,双手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
顾映宁心知盛夏的不安与期待,慢慢站起来,尽管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目光却柔和了不少。
将一缕发丝理到她耳后,执起盛夏的手,顾映宁开口,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徐徐演奏的大提琴:“很好看,就这件。”
站在不远处的谈晶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我就说嘛,听我的准没错!小夏,这款婚纱衬你最好看了!”
是的,婚纱。
盛夏微微低下头看向自己穿着的婚纱,颈子洁白如瓷。
香肩裸露,精致而小巧的锁骨清晰可见。弧扇形的抹胸,最上面还滚了一圈淡杏色的****边。收紧的腰腹处紧贴秾纤合度的腰身,亚克力钻之下是豪华而精致的手工珠绣,而如同立体花朵一般的亮厚缎褶皱则是整件婚纱的独特之处。四层轻纱的裙摆和胸口呼应,也绣着一圈淡杏色的****边,后面轻盈飘逸的拖尾正是欧洲婚纱最佳长度的两米。
这样简洁却又透着灵气与奢华的婚纱,真的好似量身定做的一般,意外地极其契合盛夏的身材和气质。
顾映宁的“一锤定音”让盛夏安心了不少,但她还是微微皱了皱眉:“拖尾…会不会太长了?”
谈晶刚欲疾声说不长,顾映宁却已经先一步出声,沉稳道:“不会。这样子,刚刚好。”
既然如此,盛夏便也不再说什么,轻轻应了一声,说:“我去换衣服。”顾映宁点头,随即松开了她的手。
谈晶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感慨道:“小夏啊,依照你家那位的脾性,若没有你的游说,怕是一定要去欧洲量身定制婚纱的吧?”
盛夏但笑不语,谈晶却明白,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道:“够姐们儿,有了长期饭票也不忘咱老姐妹啊!”谈晶想了想,又道,“不过小夏,你家这位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够喜怒无色的,什么时候见着了都是一张面瘫脸,估计也只有你能受得了他。”
盛夏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小晶子,你说这话就不怕得罪了金主?”
谈晶仍旧嬉皮笑脸:“不怕不怕,有我们家小夏还怕什么!”
盛夏听了直摇头叹息,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谈晶说的话欠妥,“再这么粗鲁豪放地讲话,小心白马王子都被你给吓跑了。”
从谈晶的婚庆店出来,白色的加长保时捷早已停在门口。
暮色已经四合,候在一旁的江镡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一手按在门框顶,让盛夏先坐了进去,顾映宁紧挨着她上了车。西装放在一边,顾映宁头靠着椅背闭目,低声道:“滨江饭店。”
保时捷在路上疾驰,周围的风景飞快地流动倒退。一排排橘黄色的路灯仿佛连成了一道柔和的光链,让盛夏忽然想起了冰心曾经写过的那篇《小桔灯》,那光亮虽然微弱得多,但要是许多盏连成一片,大抵也差不多如此吧。
正想着,保时捷的速度慢慢地减了下来,直到停车。
江镡依旧是先毕恭毕敬地下车开车门,顾映宁锃亮的皮鞋率先迈出,弯腰从车里出来站定,然后转身对着车内伸出一只手:“小心台阶。”
不得不说,顾映宁在细节方面真的是一个很体贴入微的****,让盛夏就算想不泥足深陷都不可能。
滨江饭店是顾映宁旗下的产业之一,他素来喜欢到这里用餐。
罄竹优雅,小桥流水,草翠花香,确实是环境极佳的用餐场所。
固定的包间,常吃的那几道菜,只是顾映宁今天还叫了一瓶红酒。
他的胃不大好,对于喝酒向来是能避则避。因而盛夏很诧异,轻轻摇晃着酒杯,问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顾映宁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摇了摇酒杯,又凑在鼻尖嗅了嗅,轻啜一口,然后才低低说道:“没什么,你就要嫁给我了,算不算好事?”
盛夏愣住了,饶是知他如她,也没有想到顾映宁会说出这句话来。
他们在一起三年了,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类似甜言蜜语的话,哪怕是前天求婚的时候也没有。她一直以为,为这场婚礼欢欣喜悦的只有自己,原来他竟也是高兴的。
正欲说话,顾映宁的面色却已经沉了几许,眼眸中的笑意也一去不复返。将红酒杯放下,顾映宁起筷,那姿态正是不愿再讲话的淡漠。
盛夏怔怔地拿起筷子,心底不由得暗自嘲讽,刚才自己果然是想太多了,为这场婚礼欢欣的到底还是只有自己。像顾映宁这样的男子,场面话从来都讲得极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两人都静默无声,只听得汤勺筷子和碟碗相碰的声音。
正抹嘴,盛夏忽然听到简短的一句话:“回家就把电子喜帖发了吧。”该通知的亲朋好友其实早已邀请了,电子喜帖不过是给远方亲友的一种形式罢了。
盛夏下意识地应了声“嗯”,应完却又顿住了,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淡淡的一句话就决定别人的生或死,仿佛他就是天生的王者,优雅而疏离。在他和她之间,自己似乎很少有置喙的余地,现在是这样,甚至连求婚那天,也是如此。
其实那次,根本都不能算作是求婚。
寂静的黑夜里,黑白条纹的窗帘拉得极严密,连一丝星光都投射不进来。屋内的温度暖如阳春,似乎还盘旋着男女相拥的独特气味,一室的旖旎。
盛夏躺在顾映宁的身侧,黑白分明的双眼睁得很大,乌亮的发丝更是软而密地散落在了顾映宁的肩臂上,弯成一道水亮的弧度。
脸上绯红未褪,气息也还没有平稳,盛夏刚想起身,却被身侧的人按住了。
她回头,黑暗里他的眼睛闪过明亮的光泽,手掌慢慢抚过她的脸颊。顾映宁开口,温热的呼吸让整间屋子里的温度陡然间又攀升了不少。
“盛夏,我们认识多久了?”
有些意外,盛夏微微蹙眉想了想:“三年零六个月。”
“三年多了啊…”他轻轻喟叹了一声,而后抚了抚盛夏的发丝,“不知不觉,都已经这么久了。”
黑暗中看不清顾映宁的表情,盛夏只觉得他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不由得身子也侧转过去,屏息等他说下去。
“既然如此,”他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又似乎在犹豫,片刻后才启齿,暖暖的热度洒落在盛夏的额头,“不如我们结婚吧。”
他说得这样云淡风轻,又在这样一个场合,盛夏难以置信地惊讶不已—结婚,他竟然说结婚。
在盛夏心中,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和顾映宁的关系。似乎从一年半前两人都喝醉酒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后,她就无法理清了。若是普通朋友,不会时不时地发展到“坦诚相见”;若是男女朋友,他们又从没说过一句跟“爱”、跟“喜欢”相关的话—虽然,盛夏后来渐渐发现,自己已经真的爱上了顾映宁。
眸子转了又转,盛夏忽然“腾”地坐了起来,“啪”的一声打开灯,双唇紧抿,和顾映宁波澜不惊的目光对视了半晌后,她清清楚楚地吐出一个字:“不!”
顾映宁的墨瞳骤然紧锁,剑眉拧起,犀利的目光宛若要将盛夏灼伤。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其中隐隐的怒气:“理由。”
盛夏张了张嘴,却倏然语塞。明明顾映宁早已成为融入自己呼吸的一种存在了,但在刚刚她却下意识地回了一个“不”字。若是因为他的求婚这样随意就像讨论天气一样,若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这样的理由,是不是显得太矫情?
没有等盛夏从怔忪中回过神,顾映宁已经翻身坐起,沉声道:“既然说不出理由,那就这么定了。”
婚事就这样一语敲定。之后他从容不迫地下床,抄起地上的衬衫向浴室走去。没有抬头看他,盛夏屈着腿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腿间,到底心里是苦还是甜,一时她竟有些分不清了。
从滨江饭店出来,江镡坐在驾驶位上目不斜视,平平板板地问道:
“老板,是先去清茶花苑吗?”
顾映宁从喉咙里几乎闻不见闻地“唔”了一声,于是保时捷再次平稳地行驶起来。
其实两年前盛夏就已经搬到了顾映宁的别墅里,但清茶花苑里自己的那套公寓也一直没有退租。眼下要结婚了,按照本地的习俗,新郎新娘双方在婚礼前是不应该见面的。若真要盛夏和顾映宁连续一周不见面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折中了一下,盛夏住回自己的公寓里去。
开到清茶花苑门口的时候,已是繁星点点。墨漆色的苍穹仿佛最上好的天鹅绒,上面镶嵌着一颗颗闪闪亮亮的金色钻石。
顾映宁送她到保安室门旁,稍微拉了拉盛夏的衣领,淡淡道:“夜露重。”
盛夏望着顾映宁熠熠的双眼,起初略带迟疑,道:“映宁,我…我进去了。”
顾映宁移开手指,重新插回口袋里,点点头应声说:“回去吧,记得把喜帖发了。”
她微微一笑:“好。”
花苑里还是盛夏熟悉的一草一木,那株参天的凤凰树和那株桃树也依旧沉默地比肩伫立。
从前每到花开时节,人间四月芳菲尽,而楼下的桃花始盛开。
粉色的花朵一簇一簇,春夜喜雨之后格外鲜嫩。桃花凋落之后,就是凤凰树舒展筋骨的时候了。一闭上眼,盛夏就能想象出它开花的样子—高达十几米的树上,青翠欲滴的羽状复叶层层地重叠在一起,那些红花烈火一般,一团团、一簇簇地在树冠上鲜艳夺目。
那时候她还住在清茶花苑,经常早晨一下楼就发现顾映宁正站在树下等她。因为有他,连凤凰树都黯然失色—沉淡于他的气宇非凡,沉淡于他深寂缱绻而又犀光点点的眼眸。顾映宁素来宠辱不惊,也很少笑,总是那副淡漠疏离严肃认真的模样。但盛夏就是知道,每当和自己在一起时,他周身的气息总会柔和许多。
盛夏一边想着一边不禁露出一抹笑,既然他说要和自己结婚,必定多少还是喜欢自己的吧。
正要转身进楼,忽然发觉身后阴影处似乎有个人影。盛夏一惊,一秒之内脑中已经转思百遍,最后决定加快脚步赶紧冲进电梯。然而没等盛夏迈出下一步,身后的那个阴影竟已经先行出声。
“阿夏。”
有如晴天霹雳,亦有如背后一棒,只是短短的两个字,盛夏却已经惊得脑中刹那空白,双眼陡然间睁大,仿佛被人施了缚身术一般手脚都无法动弹!
这嗓音…这嗓音分明是—许亦晖!
张爱玲曾经说过,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朵白玫瑰和红玫瑰,女人其实也一样。若是说现在顾映宁之于盛夏是心口上的一枚朱砂痣,那么许亦晖就是曾经照亮盛夏的床前明月光。
那个时候盛夏刚升入大三,宿舍里俞珂薇、元静都准备复习考研,盛夏便跟着一起去了图书馆。谈晶是一向的优哉悠哉,每天都鄙视盛夏装斯文。
那天早晨,盛夏抱着一堆书迷迷糊糊地到了图书馆二楼,眯着眼看见靠窗那边似乎有个空座,便毫不客气地将书一放,坐下来之后倒头就睡。一个梦还没有做完,忽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摇晃自己的肩膀。盛夏慢慢睁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的手,再往上看,是一张年轻干净的脸。
许亦晖穿着白色的棉质衬衫,袖口扣得很整齐,他微笑着对盛夏轻声说:“同学,你坐了我的位子。”
盛夏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缓缓地环视了下人头攒动的四周,然后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讶异的话:“这会儿我坐着了就是我的。”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耍赖的人,因而此刻在脑子一片混沌的时候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自己也怔住了。许亦晖自然也微怔了片刻,但他却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生气,只是兀自笑了笑,长而细的手指翻开盛夏胳膊前的那几本书,扉页上清晰地写着“许亦晖”三个隽秀的字。
他不愠不恼地耐心解释道:“同学,我只是去打了杯开水,人太多,所以排队费了点儿工夫。”
明明许亦晖才是有理的那一方,但一瞬间盛夏竟觉得委屈起来。
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不讲理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刚刚趁我睡着把书放这儿的?”
许亦晖语塞,照盛夏这样的胡搅蛮缠他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索性不再争辩,他收拾起自己的书本,依旧笑笑,打算转身离开。
盛夏却又不乐意了,一把抓住许亦晖的袖子,迅速站起身来:“不许走!”
周围的同学早已开始侧目,盛夏装作没看见,抱起自己的书气势汹汹地冒出几个字:“你坐,我走!”说罢昂首挺胸地从许亦晖身边擦肩而过。她用去一整天的时间逼自己忘记这段太过丢脸的插曲,却愣是记住了睁眼那刻看见的脸庞和那三个隽秀的字。
让盛夏意外的是,接下来的五天,不晓得究竟是不是巧合,每天她都会在图书馆和许亦晖碰上一面。有时是在茶水间倒水时,有时是在阅览室门口舒展胳膊腿时,还有时是在上下楼梯错身而过时。
终于,当第六天再次相遇后,许亦晖放慢脚步停了下来,眼角眉梢的笑容舒展而温和。他说:“同学,明天需要我帮你占个座吗?”
就这样,他们正式认识了。没多久,当许亦晖第一次牵盛夏手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那么理所当然。或许就是因为一切太过顺利,于是盛夏以为她和许亦晖会顺顺利利地一起毕业、一起工作,待时机成熟时会结婚,拥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庭。
偏偏,老天总爱跟人开玩笑。并且不开则已,一开惊人。

Sunshine 2 似是故人来
前世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
盛夏惊骇的这几秒钟,许亦晖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上前一步直接跨到了她的面前。
“阿夏,是我,亦晖。”
他再次出声,微微俯身迎向盛夏完全不可置信的目光,那样的温柔,甚至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激动。楼下的光线阴仄,却意外地将许亦晖脸上的笑容勾勒得格外清晰。从前,盛夏就最爱他的笑容,总是如同春风拂面一般那么的温暖和煦,似乎连眼睛都会笑。
而现在,站在盛夏面前活生生的许亦晖,除了多了几分成熟外,暖煦如昔。
“阿夏,”见盛夏一直都惊骇得目瞪口呆的样子,许亦晖不禁再次开口,轻柔的声音中满是强抑的激动,“不要觉得不可置信…真的是我,许亦晖。”
他的手指慢慢地抚上她的颊,在颊边摩挲着,一如从前。那时候,每当盛夏耍小性子时,他都会这样用手指摩挲她的颊边,痒痒的触感让盛夏纵使有再多不满也会忍俊不禁。
良久,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般长,盛夏终于嘴唇微张,嗫嚅了几番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到最后才哽咽着划破宁静的空气:“亦晖…真的是你吗亦晖?”
再也忍不住,许亦晖双臂一伸将盛夏揽入了自己怀中。真实的温度从胸膛处传来,终于不再是每晚午夜梦回时抓也抓不住的空气。
许亦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幸福得胸口发疼。
“他们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一直都不相信,可是等到最后我不得不信,以为你真的不会再回来。”哽咽变成了抽泣,她伏在许亦晖的肩头压抑地低声哭着,一双手却攀得那样紧,仿佛在确认他是真的。
盛夏一直都记得四年前那个夜晚,从接到电话起她就没有合过眼。十一点钟的时候宿舍楼的大门早已上锁,她发疯一般地用力敲宿管阿姨的门,根本没有注意到阿姨说了些什么只是拼命地朝外头跑。她记得一路上忽明忽暗的灯光,记得从出租车没有关的窗外呼啸而入的簌簌大风,记得在医院里奔跑时惨白的长廊和刺鼻得让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消毒水味道。记忆的最后,是那扇门上面一直亮着的“手术中”三个血红的字。
“对不起…”她攀得紧,许亦晖抱得更紧。眼底蓄满痛惜,许亦晖丝毫不吝啬他的温柔,在盛夏耳边喃喃地说着:“对不起阿夏,我让你等得太久了。”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仿佛回到那个混沌的夜晚,因为冲击太大而变得失常起来。眼泪淌下来,沁入衣衫灼烫了许亦晖的胸膛,然而盛夏的嘴边却噙着笑:“活着就好,亦晖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真的。”
“那时伤得太重,救治了一天却丝毫没有进展后父母就连夜将我送去了美国的一家私立医院。阿夏!”许亦晖小心翼翼地捧起盛夏的脸,“我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儿来找你,但是,现在站在你眼前的亦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复健才终于和常人无异。”
她的心一紧,他是那样一个怕疼的人。
柔软的指腹轻轻揩去盛夏脸上的泪痕,许亦晖微笑,和煦而坚定:
“阿夏,既然我回来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错过你。”
听到许亦晖的话,盛夏猛地抬眼,错愕而怔。
翌日。曦和会馆。
这是顾映宁最常带盛夏泡汤的地方。木质的古色门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雾气氤氲的汤池里同往日一样,只有顾映宁和盛夏两人。
双臂撑在汤池外的石板上,热气湿漉了顾映宁的鬓发,水珠子一串串地往下滴。若是往常,盛夏早已偎过去了,但今天她却倚靠在池边失神。
昨晚仿佛是一场梦,一场迟来了四年的梦。四年前她已经相信了旁人的话,以为许亦晖真的被那场车祸永远地带走了。但是昨晚,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许亦晖,让她从心底头一次那么虔诚地感谢上苍。曾经,许亦晖给过她那么美好的回忆,是她斜光到晓穿朱户的床前明月光。日子一久,虽然想起来仍觉得有些伤感,但到底,明月光已经凝结成了一粒白色的珠子,在岁月的角落里黯淡了光华。
因此,当许亦晖那句“再不会错过你”说出口时,盛夏直到此刻都无法平息心里的冲击。或许更多的,是不能再回应的内疚。
然而盛夏的出神看在身边人的眼里,怕就是另一种解读了。
顾映宁眯了眯眼,而后抄起一捧水,看着水从自己指缝的罅隙里流失,淡淡道:“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
猛地回神,盛夏怔忪了一秒后才垂下眼睑:“可能泡得太久了吧。”
收回撑在石板上的双臂,顾映宁慢慢地向一臂之外的盛夏走近了一些,手掌随意地搭上她的肩:“昨天电子喜帖都发了吧?”
盛夏一惊—昨晚冲击太大,她竟忘了这件事!
感觉到掌下人儿的骤然僵硬,顾映宁霎时双眼微眯,停顿了片刻后问:“怎么,还没发吗?”
盛夏晓得自己今天的反常已经太过明显,更何况她并不想让顾映宁知道许亦晖其实还活着并且已经回来的事,她怕他会胡思乱想。
于是拿过毛巾,盛夏避重就轻道:“待会儿回去就发。”
她绾起青丝往出口处走,顾映宁看着盛夏的背影,目色难辨。
从曦和会馆里出来,江镡顶着那******不变的木头脸正候在门口。接过盛夏手里的东西,江镡刚刚打开车门,忽听身后不远处有一道含笑的嗓音:“阿夏,我等你很久了。”
许亦晖?
盛夏猛地回头,穿着白衬衫立于门边柱子旁的,不是许亦晖还会是谁?瞬间心怦怦直跳,她慌乱地转头看向顾映宁,根本不敢想象他的脸色—果然,短暂的忪然之后,顾映宁的脸刹那铁青。
然而许亦晖却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拍拍盛夏的肩头道:“阿夏,惊喜太大你吓得愣住了吗?”
“亦晖,你…”神色几经沉淀,盛夏故作镇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吧。”他笑说。
若是能够再忍下去,那就断不是顾映宁了。轻轻掸了掸,仿佛要拂去盛夏肩头刚刚才落下的灰尘一般,顾映宁脸色敛正,微微抬颔,沉静地开口说道:“盛夏,不介绍一下吗?”
盛夏抬眼,见顾映宁竟是那样不愠不恼的模样。她知道他肯定一早就猜出了许亦晖的身份,如今却故意客套地发问,虽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盛夏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道:“映宁,这位是许亦晖,我的…”她咬了咬唇,“我的前男友。”纵使再不想让顾映宁胡思乱想,盛夏明白,若是不说实话日后怕才真的会有惊涛骇浪。
顾映宁似乎对盛夏的坦诚很满意,面容稍霁,向许亦晖伸出右手:
“原来你便是许先生,早前曾听盛夏提起过,幸会,我是她的未婚夫顾映宁。”
“顾先生。”简短极了的握手,许亦晖微笑,“昨晚阿夏已经告诉了我你们的喜讯,看来,我还是来迟了啊!”
他轻声喟叹,眉宇之间是无限的感慨。
顾映宁嘴角微勾:“不迟,来喝喜酒,正好。”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连江镡这般纹丝不乱的人都有所觉察,盛夏更是屏住了呼吸。若是再不离开,怕是会有更大的暗涌。
浅促笑笑,盛夏对许亦晖道:“亦晖,要是有事,我们改日再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