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许大人,已有半年。”
“半年……”一个仅仅做了半年县官的小官员,竟然如此猖狂,草率办案,急功进利,想必是已然听说他许正南得皇帝重用,很快就会升官,迁移至皇都,那么这知府的位置便会有空缺,这姓李的县官会忽然这么急切的想捞些“功德”,力争上游,急求表现,也算是情有可原。
只可惜,他恰恰撞上了最不该撞的枪口。
伤了,最不该伤的人。
“李大人今天过来,该不会只是看本官在这里审阅信涵的吧?”见他只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许正南挑起剑眉,冷然一笑:“怎么?那案子,李大人不希望本官插手?”
一见这许正南似乎有些明白过味儿来,那县官顿时将袖中的一个精致的盒子掏了出来,低眉顺目的将之呈了上去:“嘿嘿,许大人,您看,既然您也知道下官和王员外的意思,何况这里还有王员外要给您看的东西,您看看……这案子是不是……”
说着,精致的锦盒被摆放在许正南眼前的桌上,县官后退了一步,等着许正南的答案。
“这,是什么?”许正南眯眼,淡看着眼前的盒子,猜也猜得到这其中是什么伎俩。
“呵呵,许大人,您是聪明人……”
许正南淡看了他一眼,随手挑开锦盒上的锁,见里边竟是叠的整齐的十余张超过一万两的银票。
“许大人,王员外毕竟是朝中的老官,这论地位论声望,想必您也明白些,王员外的儿子死的挺惨,他只是想给杀害自己儿子的人一个正法罢了,希望许大人您,不要插手……”
正文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7
李县官一脸含笑,仿佛眼前的知府就这么就可以搞定了。
许正南亦是淡笑不语,将那锦盒轻轻合上,挪到一旁,挑眉笑看着县官脸上的笑意:“恕许某不甚明白李大人的意思。”
“你!”
“这银票,李大人还拿回去还给王员外,许某受用不起这么多的钱,何况朝廷奉禄丰厚,许某冻不着饿不着,这么些银子摆在这里反倒叫人睡不下吃不好,何苦来哉。”
“至于李大人你,想必这贿赂收受了不少,你看,你希望本官如何来做?嗯?”
“这……这……许大人!”县官一见他竟不吃一套,忙一个翻身跪在地上:“下官没有别的意思,下官只是替王员外传个话而己,我……我……这大人,您看……”
“既如此,那话不多说,李大人,请回吧。”
“可是大人……”
“明日午时,开堂重审。”
“大人?!”
“心安,送客。”
“……哎?许大人……您……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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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阡陌一案要重审的消息,早已在明月城的大街小巷传遍。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明月城……
十三,也就是凌景玥如今贵为一国之帝,早已从半年前印阳山下那个跪倒在地拥住苏瞳一起哭泣的十三王爷成长的更有担当,亦有了更多的责任。
不久前听闻明月城是个好地方,早就有此意来闲逛,本想带着苏瞳一起过去转转,陪她散散心,可自从半年前的事情之后,她从此再也不言语,闷的让人心疼,每天将自己关在佛堂里不出来。
他又不能多说些什么,关于七哥其实还没有死的消息,更又不知怎样才能告诉她,这半年多来,他一边治理国事,一边照顾苏瞳和她的两个孩子,还要替在梨花谷守约的七哥保守秘密,另一边,要找机会寻到花迟。
若花迟依然怀恨在心,不想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好日子过,恐怕七哥为了苏瞳不受伤害,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肯在她面前出现。
他微服出宫,和许正南那小子暗下打着赌,只是马车刚一进明月城,他便知道这赌局,自己输了。
许正南定是已经回城之日,闹得城中沸沸扬扬,甚至还在办什么冤案。
“爷,要不要先找家客栈休息?”
“不必。”十三下了马车,直接将手中的扇子往那身边的大太监原康手里一扔,便大步朝街市中走去。
原康一看,忙追了上去:“爷,这明月城毕竟是边塞,靠近疆域,十分危险,咱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派人通知许知府来迎接,您这样太危险了……”
“罗嗦!”十三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想想许正南当日在这宫里和他吹嘘的明月城,嗯,不错,确实比想像中好上许多。
如果……
他忽然苦笑,如果苏瞳也来,那该有多好。
一想到那个现在定安静的坐在佛堂里吃斋念佛的女人,那个已经半年多未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女人,那个再也没再笑过的女人,他心下就一阵刺痛,痛的撕心裂肺。
“哎,你听说没有,那个荷月楼的官阡陌的案子,今天又要重审啦!”
“是啊,也不知道这许知府回来了,那案子又会是个怎么样的审法,你们说,许大人会不会包庇官阡陌啊?那人明明就应该是她杀的,否则的话,不也是太巧了?”
陡然听见大街小巷上似乎都在围绕着同一话题,甚至还与许正南特意赶回明月城有关,十三挑眉,示意紧紧跟随在身后的原康去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则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下,见那边有说书的,便又向说书的那边坐的近了些,方便听故事。
正听到热闹处,忽然看见茶馆外围的一堆人,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人,忽然喊着什么偷酒的小偷,就涌上去一顿痛打,他一滞,想了想,正要过去看看,却同时被迎面跑回来的原康拉住。
“爷,我问过了……”说着,原康俯在十三耳边,低声将刚刚听说来的事一并告知。
那边追赶什么偷酒的小偷儿的人群已经散开,地上却似乎有着一小片血迹,十三正听着原康的报告,忽然瞥见那处血迹,想了想,便推开他,大步走了过去。
推开已经散开了不少的人群,再也看不见那个被围攻的“偷儿”,仅看见地上的血迹和几块衣服被撕下来的残片,还有一只略显精致的酒壶。
“切,真是扫兴,每天那该死的酒鬼一来,大家都能捞到几拳头,打他个过隐,怎的今儿个那死酒鬼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人,忽然跟见鬼似的跑了……”
“是啊,那偷酒的死叫花,平时怎么被打也不怕,怎么刚才忽然翻了个身就跑了呢……”
酒鬼?
十三眯起狭长的凤眸,淡看着地面隐约的血迹,又看了看那只小酒壶,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之感,只觉一阵怅然。
几月前他曾背着苏瞳前去印阳山祭拜,却发现了七哥还活着,更也陪着七哥保守同一个秘密。
七哥在梨花谷等着花迟的放手,却不知如今依然活着的花迟现在究竟在哪里。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是苏瞳曾经说过的话,总是那样一语中的,如今天下太平,皇位之争和那些由拓跋玉灵所起的纷争都已渐渐落下。
惟独他们兄弟三人散落各方,互相不得扶持共饮的兄弟之报。
“爷,您不舒服?”发现凌景玥站在人群里闭眼轻叹,原康忙上前。
“没有。”十三抬眸,叹笑:“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人罢了。”
一些,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受诅咒的他们,这些人罢了。
正文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8
“我们走吧,先找家客栈。”十三转身,不再看向地面的那只酒壶。肋
“是!”
在他们转身离开茶馆附近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墙角下,一抹脏乱不堪,满身酒气与身上的血腥味儿扑鼻的男人静静站在那里,目光阴森的锁着那道离去的背影。
凌!景!玥?!
花迟倏地就想冲上去,眼前却闪过印阳山爆炸那一日,凌司炀一把将他拽住,两人双双坠崖的一幕。
兄弟?
兄弟?!
呵呵……
他双拳紧握,靠在墙边,冷冷的看着十三的背影消失,眼底冰冷的火光渐渐熄灭,徒留一片恨意与无法报仇的愤然。
凌司炀,这就是你保护了二十余年的十三弟,你的皇位你的一切,皆是为了这么一个凌景玥!
而我花迟漂泊在外二十余年,靠着仇恨来支撑活下去的信念。
你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用同生共死来逼我放下仇恨,实在残忍!
残忍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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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你实话告诉我,当日夜里究竟还有什么人出现过?”
开堂重审的结果,虽将事情几乎挑明,可最终却因为官阡陌言语中在有意藏着些什么,也不得不暂时退堂。
刚一下了堂,许正南便在后院将官阡陌一把拽住。
官阡陌浑身一僵,转眸看向他。
“告诉我。”许正南面色有些不悦,本以为只是一场诬陷与误会,却没想到仵作呈上来的验尸记录上所表明的一切,真真并非死者自杀。
而若凶手不是官阡陌,那必有它人在场。
可这所谓的它人,她偏偏就是含糊其词,在故意隐瞒什么。
“我说过了,当时真的没有其他人,我被下了迷药,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
“阡陌,你我相识这么久,你的为人我自然是清楚,尽管你身上有太多我想知道却不知道的迷,你不愿说,我更从不逼迫于你,但现在这案子悠关你自己的性命和未来,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必须全数道来,否则……”
“真的没有什么人,那暗器上既然有毒,定是什么江湖高手所杀,你也知道我终日在荷月楼栖身,又怎么会认识什么高手来帮我,若我有这样的朋友,又怎会忍受天大的不愿意而去王府作陪,许大哥,你放开我……”
“照你这样说,确实能唬得过与你不熟的人,可我是谁?我是你的什么人?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阡陌,我是在帮你,不是在害你,究竟凶手是谁,也许你最清楚,若你这般执迷不悟,那我要如何帮你脱罪?”
“可是……”
“究竟是谁?你为何要替他遮掩罪行?”
许正南握在她手上的力度渐渐加重,官阡陌脸色一白,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当然没必要为花迟隐瞒什么,即便她说出他的名字,许正南派人去通缉他,想必也根本捉不到他,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还身藏那么天大的秘密。她不说,只因花迟当日是救了自己,虽然莽撞又血腥了些,但那王公子本就该死,只是这场不幸落到了自己头上,怎么怪,也无法怪到花迟头上。
若许正南真要从花迟那一边查起,恐怕那日在山上,她所怀疑的那些事,都会露出表面,若是那样,或许会引发更大的事情。
她不能……
“说。”
“……我……许大哥,你给我点时间……我……”
“官阡陌,你究竟有没有替自己的安危做考虑?你非要那王大人将所有罪责推到你身上,则日斩首,一死了之才行?”
“我没有……”
“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募地,许正南脸色一僵,握在官阡陌手腕上的手微微松了些许,因为她忽然的凝视,而有些不太自在的转开脸。
“我的意思是说,阡陌,做为朋友,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危险。”
很多事情都是不言而誉,有些话,一句便能概括出太多,再怎样遮掩也是徒劳。
官阡陌垂下头,看着被捏红的手腕,勾唇笑了笑:“我明白。”
许正南倏地抬眼,黑眸注视着她清澈明亮的双瞳,声音轻柔:“既然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拒绝?何苦保持这样远的距离,我想对你好,把这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包括我想给你所有最好的关心和疼爱,可阡陌你……”
“哟,看看我不小心撞见了什么?!”
官阡陌与许正南同时回头,只见一抹湛青色的身影在前方的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缓步而来,来者丰神俊朗,黑发于身后随意轻束,青衣玉带,手持折扇,身后跟随着一位模样清秀的随从,看起来应该是来了许久了,仅是刚刚现身。
官阡陌知道许正南会些拳脚武功,可他刚刚竟没有发现旁边有人。
不是他与自己说话时太专注,就是这个来人非同寻常。
官阡陌正打量着,同时发现许正南一脸惊愕,忽然转身面带恭敬之意,正要开口,那来人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没让他做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一脸爽快的大笑,摇摇扇子,笑的八卦至极。
“我说,许兄也有这么一天啊?”
“微……”臣字还未出口,便接到十三的眼神,许正南尴尬的笑笑,又看看身旁不明所以的,正打量着来人的官阡陌,不由微叹了口气,朝着他抱抱拳:“误会,只是误会……”
“什么误会?”十三剑眉微挑,扇子刷的一拢,往手掌心轻轻敲了两下,转眸笑看着许正南身旁的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许兄若不动心,我可要先下手为强咯。”
正文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9
“什么误会?”十三剑眉微挑,扇子刷的一拢,往手掌心轻轻敲了两下,转眸笑看着许正南身旁的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许兄若不动心,我可要先下手为强咯。”
许正南面色一凛,有意无意的挡在官阡陌面前,这种明显的占有保护欲,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肋
十三顿时不怀好意的瞟了面色有些尴尬的许正南一眼:“怎么?怕我将人带走?”
“不敢……”
听出许正南话中的尊敬之意,官阡陌顿时小心翼翼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偏偏佳公子,开始怀疑起对方的身份。
“哎,有什么不敢的?我刚刚在堂外可是将许兄你处处维护这姑娘的一言一行都听得清清楚楚,许兄此次急忙回明月城,也定是为这位姑娘而动身的吧?”
“……许大哥,这位是……?”见平日里说话从未支唔的许正南此时有些不自在,官阡陌小心的打破沉默,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料,轻声问。
“啊?他、他是……”许正南呼吸一滞,带着询问的目光扫向眼前微服出宫竟这么快到了明月城的皇帝。
十三朗然一笑,歪着头一脸笑意万千的看向官阡陌:“姑娘莫怪在下刚才失礼了。”
“没有,公子客气。”
好一个知礼知矩的标致人儿,十三不由弯了弯眉眼,大为欣赏:“在下姓石,于家中排行老三,姑娘唤我为石三便好。”镬
“石公子。”官阡陌冲他点点头,见许正南似乎有话与这石公子说,却碍于她在场而一直沉默着,想了想,便朝许正南一笑:“许大哥,我去换身衣裳,出去走走,你们好好聊。”
“现在出去?”许正南蹙眉:“恐怕不妥。”
“放心,我不会叫人认出来的。”官阡陌一笑,转身便走。
待她走远了,许正南依然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十三见他如此,不由略收了些笑意,淡看着他垂于身侧的手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上,似乎在忍着什么。
不出片刻,才忽然回神,转身便撩起衣摆跪下,恭敬道:“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起身吧。”
“谢皇上。”
许正南起来后,整理了一下衣摆,才迟疑的看了一眼十三眼中的玩味,想了想,言道:“皇上何时到了明月城?今日臣在堂上太过专注于案情,没能接驾,实在有罪……”
“少和朕说这些虚的。”十三扑哧一笑:“你那明明是专注于跪在堂中的姑娘,不就是刚才离去的那位?”
“啧啧。”
“真是看不出来,你许正南原来也食人间烟火呐。”
“皇上言重了……臣……只是在审案,恰好这嫌疑最大的犯人是阡陌姑娘,她只是臣的一位朋友……”
“朋友?”十三挑眉,转头与身后的原康笑着对视了一眼。
切,谁信呢。
“罢了,这案子朕也略有耳闻,该怎么做你自己明白,朕不掺和,也不方便掺和。不过这身份你得给我瞒住了,许兄,兄弟我可是想好好在你这明月城逛上一逛,莫要泄露了身份。”
“微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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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太过热闹,官阡陌身着男装,贴着胡子,带着斗笠在街上缓步而行,时不时看看街边两旁的角落。
直到终于在一处不甚明显的角落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深吸了一口气,远远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似乎是喝多了,靠在那里睡着了,想了想,便缓步走了过去。
脚步停在他脚边,低头看着他面前破碗里有着几个铜板,身边的酒壶已经空了,她悄悄俯身将酒壶从他手中拿起,转身去不远处的酒馆灌满了酒,又走了回去。
见他睡的很沉,官阡陌低声轻叹,俯身将酒壶放到他腿边,却是刚一直起身子要离开,便听见明明睡的很沉的人略哑的低声:“怎么不将我供出去?”
官阡陌脚步骤然一停,转头看向他。
她打扮成这样,他还能认出她是谁?
不由的,她摘下斗笠,面色平静的淡看着花迟,直到他拿起地上被她刚灌满的酒壶,在眼前摇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朝她极为满意的弯唇一笑,邪魅万千,随即便喝了口酒,咂咂嘴,该是很享受。
官阡陌低着头,打量他这一副表情,便不以为然的哼笑:“原来,当时你也在堂外看热闹?”
花迟只喝酒,却不言语。
“若你看不下去,大可以自己跑进去认罪,助我脱险,何苦我多费口舌替你隐瞒什么?”
“你希望我帮你?”花迟抬起狭长的凤眸,眼中醉意万千,似笑非笑的瞥着她眼中的愠怒:“可我怎么没看出你有多危险?那知府对你很照顾呢……”
官阡陌冷笑着转头:“你在杀那王公子时,便已经想到现在会发生的事。”说时,她又转回头来冷眼看着他:“这就是你花迟的做风?在救人时非要杀一个人才可以?明明在救人,却偏偏不给对方留后路?这么恶毒的方法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想想不久前在荷月楼被他拉在水桶里差点窒息,再想想那个快被打死还趴在地上笑的浑身脏臭的乞丐,官阡陌闭上眼叹了叹。
“哼。”花迟哼笑,又喝了口酒,然后摇晃着小酒壶,若有所思的淡淡道:“女人,太聪明也不是很好的事情。”
“我若真如你所说的聪明,便直接将你供出去了。”官阡陌翻了个白眼。
花迟挑眉,看了一眼她这一身装扮,顿时一笑:“不伦不类……”
好半天,官阡陌才明白过味儿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顿时抬手将鼻子下边的小胡子又按了按,免得被风吹掉了,然后眨了眨眼,站起身,斜倪着他这颓废的样子。
“你好自为之吧。”话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正文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0
见她离去,花迟微侧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暗淡。
一个时辰后,一群官兵忽然出现,将似乎半醉半醒的花迟从角落里抬了出去,直奔许府……
看着躺在地上的酒鬼,许正南剑眉深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掌心里隐约能看出的薄茧。肋
这种薄茧,只有长时间持剑动武的人才会有,看样子,这个酒鬼不是普通的叫花。
“你确定下午阡陌去街上,是去见他?”许正南问着心安。
“没错,属下暗中跟着阡陌姑娘时,发现了这个人,阡陌姑娘还特意为他打了一壶酒,与之交谈了一会儿,才离去。”心安道。
许正南点点头,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睡的很沉的人,示意心安把他弄醒。
却没想到,一盆水泼下去,又加上按人中,这人还是不醒,
直到入夜,天渐渐黑了下来,许正南索性叫人将他先安顿到偏房,又叫人给他洗净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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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未到,却早已夜深人静。
官阡陌刚刚睡下,忽然被一阵轻风拂过的声音和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猛地转头,发现黑暗的房间里似乎有人,顿时抱着被子坐起身,警惕的看向黑暗的房中。
“把你吵醒了?”
一瞬间,烛火明亮,官阡陌双眼一时接受不了光明,故而眯着眼凝神了许久,才睁大眼,不敢置身看向出现在自己房里的花迟。
他正坐在圆桌边,一边吃着她晚上未动的糕点,一边喝着茶,那悠哉的模样实在叫人汗颜。
“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半天,官阡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脸惊愕的揭被下床,顺手将床边的外衣罩在身上。
花迟未答,又吃了几口糕点,随即喝了口茶后,抹了抹嘴,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没有酒?”
“……没有。”官阡陌又翻了个白眼。
得到答案后,他竟又开始吃了起来。
官阡陌蹙起秀眉,小心翼翼的走到桌边,看着他这狂吃猛喝的样子,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花迟,而是另一个和他很像的人似的,可他眼尾那刺目的血蝶……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就是花迟,那个她怎么好心好意的对待,也不肯吃东西的混蛋。
“你在干什么?”
“……”
“你终于肯吃东西了?”
“……”
“……用不用,我再叫人做些什么过来?”
“用不着。”花迟终于放下糕点,又舔了舔嘴边的残削,吐了口气,似乎吃撑了。
烛光下,官阡陌打量着他,见他身上似乎洗了,连衣服也换了,虽然朴素,但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你……咳……”官阡陌清了清嗓子,从他带来的惊吓中回过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瞥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你的知府大人绑来的。”
“啊?”官阡陌楞住。
“我在街上睡的正香,忽然被他们的人抬进了府衙,还有人给我泼了盆水,我没醒。”
“然后就有人给你洗了身子,换了衣服?”官阡陌斜眼瞟着他:“你装睡?”
花迟忽然笑了,邪气的笑看着她:“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
只是想都能想到,他若是不装睡,现在哪里有这么好的待遇,定是已经被直接关进大牢了。
官阡陌没说,看了看他,轻叹:“你可以逃的,你有能逃的本事,为什么要被他们带进来?”
“进来找酒喝,顺便找个美人儿相陪,不是很惬意?哈哈……”
“花迟。”官阡陌忍住想彻头彻尾鄙视他的冲动,拧眉道:“我不需要你来帮我脱罪,你杀人虽然不对,但确实救了我,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用不着你勉强自己跑来给自己找事。”
花迟不语,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狭长的凤眸意味深长的淡淡看着她。
官阡陌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转开头去:“我不想反而欠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