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容不得任何人去思考,她仰起头闭着双眼轻笑,仿佛苦苦等候了三年早已经料到也许最差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但至少有了结果也比没有结果要好的许多不是么?
生路?
谁不想要一条生路?
如果她够懦弱,也许三年前就已经这样做了,与他一起死,一起投胎,便也免去了许多执着和苦涩,也许来生来世便真的如他或者如她所说的再不相见。
那便就是互相的放生了。
檀香清风在鼻间轻轻吹过,匕首在心口瞬时停滞,苏瞳陡然睁开眼,红着眼看向眼前握住自己手的面色惨白的男人,她拿着匕首的手在抖,不知道是他在抖还是她在抖。
咣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匕首颓然落地,苏瞳红着眼抬眸死死的瞪着他:“凌司炀!你看清楚!我给你了生路,是你不要!!!!”
他淡淡看着她,隐约的仿佛蹙了一下眉,却终是被一团温浅一笑化解,缓缓转开头,轻轻的放开微凉的手,便要转身。
骤然间,苏瞳一狠心抬手一把反握住他手腕,整个人贴了上去踮起脚仰起头,另一手圈住他脖颈,将微咸的双唇用力贴上他冰凉的毫无温度的唇上,发狠似的张开嘴便用力咬住,双眼睁的大大的一边吻一边报复似的啃咬,一边圆睁着眼瞪着那温润的眼底闪过无措的男人。
感觉他回过神来后似是想要推开,苏瞳横着心用力抱着他,反正他现在是病号一个连武功也用不出来,她存心欺负他!就是要欺负他!
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骤然推着他靠在墙边,双腿野蛮的抬起环绕在他腰间发疯似的啃咬着本就没太多血色的冰凉的嘴唇,几乎想要勒死他,也想要直接让自己呼吸停滞,直至两人皆尝到血腥的味道,苏瞳固执的圆睁着眼瞪着一直僵硬的试图推开她却推不开,又不敢回吻她的男人,她固执的咬他,双手死死的圈在他脖子后边,牢牢的将两人贴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得到他的心跳。
是啊,她贪婪的在享受着他的心跳。
直到苏瞳的眼泪蔓延至两人嘴里,苏瞳红着眼死死瞪着他,发狠的咬他亲他,固执的双腿紧紧缠绕在他身上不给他推开她的机会。
隐约中,仿佛是感觉到了一直想要推开他的男人终于无奈的轻轻叹息,温柔的手臂终是轻轻环上她的腰,几乎被她肆虐到没有一处完好地方的唇也终是化被动为无奈的主动,闭上眼温柔的,轻轻的,小心的回吻,仿佛安慰。
苏瞳却是一瞬间僵住,双眼呆愣的看着轻吻自己的男人,双手缓缓垂落,抓住他的胳膊,紧揪住他的衣服,双眼贪恋属于凌司炀的温柔。
她随之闭上眼,紧紧贴着他怀里,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与他一起小心的互相浅吻,她在他面前总是显的过去凶狠的,一想到这三年来的难过,不由得又开始咬他,直到他忽然仿佛受不了的无奈的低叹,抬手按下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转开头哑声轻叹:“够了……”
苏瞳知道他身体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站着抱着她,却控制不住,不想放手,本能的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心口:“不够!我这辈子都不够!我看不够你,亲不够你!凌司炀,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我不管你是回宫还是要浪迹天涯,我都跟着你好不好?别再抛下我了,别再不理我……”
他不说话,苏瞳不懂,忽然间就不懂他究竟在刻意躲避着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像是要从自己这里失去一样,双手不由得更是搂紧了他的腰:“别推开我!司炀……不要推开我……”
可是,轻轻抱着自己的人,却仿佛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靠在墙边,一点一点下滑,双手却仿佛怕伤到她一样牢牢搂在她身后。
苏瞳警觉,瞬时跳开,抬眸见他微蹙着眉似乎极痛苦的抬手捂住心口勉强的想要站起身,却还是无力的滑落的向下坐去。
“司炀……”苏瞳忙伸手扶住他,紧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一脸惊愕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你是不是毒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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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静语---
揪心的情节这几天就快过去了,亲们别急哈,过渡期一下,偶没在拖文,一直跟着静语的文在看的亲应该了解静语写文的风格。
第298章:温柔若偿
她知道他体内藏有很深很重的罂粟毒,她知道他现在身体变成这样是因为那毒在他周身的血液里潜藏着,稍有不小心就会毒发,不由连忙撑住他下坠的身体,努力的告诉自己要镇定,抬手在他身上几处大穴用力点住,又抬手轻抚他苍白冰凉的脸,小心的看向他的脸色:“你怎么样?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体内藏着这么严重的毒素?你这三年究竟怎么了?司炀……司炀……司炀!!!”
眼见他蹙着眉捂着心口似乎在忍着什么剧痛,忽然间脸色僵白的倒了下去,苏瞳吓的连忙抱住他骤然倾倒的虽然消瘦却比仍然她高出太多的身体,连忙随之跪坐在地上,紧抱住他越加发冷的身子,转头有些焦急的大叫:“来人!快来人!续命人参!快点!!!!”
房门瞬时被人推开,药铺的伙计一走进来看见苏瞳满眼惊慌的扶着忽然间昏迷了过去的凌司炀躺到床上,连忙上前帮忙。
“快去让前堂把续命人参和大还丹拿过来!还有药炉!”
“好!苏掌柜,我这就去拿!”
“还有!叫人去我说的那个庄子里把童薰儿给我找来!我有事情要问她!”苏瞳一边急忙忙的解开凌司
炀的衣服以保证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他呼吸,一边小心的按着他心口,满眼的焦急:“快去!”
“是——”
“司炀!”苏瞳双手在他心口处用力且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按着,直到接到被送进来的人参,忙自己咬碎以口哺喂进他闭合的冰凉的嘴里。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司炀虽然偶尔看起来没什么事,但他的身体有时候看起来与半个死人等同无异,有时候忽然间陷入深度昏迷时仿佛只剩一口气。
三年前他就本该是活不成了,流了那么多的血受了那么重的伤,五脏六腑都绝对破损的很严重,当然这世界上总是会有医学奇迹的发生,她不信鬼神之说,只是她不明白他身上的毒从何而来,更不明白他为何会每一次昏迷就仿佛能马上失去呼吸和心跳一样。
她提心吊胆,却庆幸他现在至少是在她的面前。
至少她不会放任他身体就这样下去,可是她总是要找到根源,暂时找不到四大暗卫,便只好先从童薰儿身上下手。
待到夜里童薰儿被人带来药铺后,苏瞳没去及时见她,只是叫人先将她安置在客房,自己一个人扶着时昏时醒的凌司炀沐浴。
她在木盆里放了许多名贵的草药,有续命和活血的功效,还有一些她自己研究出的能对凌司炀的身体有帮助的一切药物,她这两日常常会亲手替他沐浴泡药,亲手替他清洗身体,亲手抚过他身上那些还有着淡淡痕迹的旧伤的疤痕,亲手替他穿衣,亲手扶着他躺回床.上,亲手替他盖被子,整夜整夜的躺在他身边,每每都是一直静静的看着他昏睡的侧脸,直至疲惫的坚持不住的闭上眼,偎在他身边睡去。
天亮时,苏瞳扶着凌司炀起身,见他眼底还是没有过去的痕迹,依然很淡很淡,她不敢再强求什么,现在只求他能活下去,只求他身体能康复,只求能保住他的命,只求他能健健康康的。
“来,小心……”苏瞳喂他吃药,喂他吃粥时总是会小心翼翼的生怕烫到他。
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此时仿佛脆弱的只要稍一不小心就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是她太过小心了还是太过担心,总之苏瞳极怕他会忽然间消失。
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药渍,亲手用温水洗了布巾替他擦手擦脸,替他梳头,苏瞳小心又周到的全心全意的对着这个叫凌司炀的男人好。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她竟然一直在刻意的填补他曾经所没有的一切。
如果,如果苍天有眼的话,她真的希望有一天能看见那个叫拓跋玉灵的女人能抱一抱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再有一年多便是而立之年,却终也是从未有过父母之爱,再多的温柔再多的悔恨,苏瞳终究也是无措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不去心疼这个她很爱很爱的男人,她不知道,她要怎么才能牢牢抓住他,怎么才能看清他的心,怎么才能把这个曾经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却蒙着一层迷雾的心的男人彻底的温暖,要怎样,才能看见他对她真心的再笑一回。
替他擦完手,苏瞳又洗了洗布巾,小心的擦拭凌司炀的脸,双眼温柔的看进他的眼里,他却只是一直都看着她淡笑,很轻很淡的那种笑,如梨花一样,安静无邪,满眼温润。没有接受也没有排斥,安静的可怕。
一个人,有了心却又封闭了心。
苏瞳其实很无措。
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重新打开这个男人的心,怎样才能重新,才能有资格再去满眼单纯又执着的对他说一次,小白兔,我会保护你。
“苏掌柜,昨夜被带来的那个童姑娘砸碎了客房里的很多东西,大吵大闹的说要见她的相公……吓的小少爷和小白小姐一大早就自己跑去了学堂……”
外边传来伙计的声音,苏瞳这才想起昨天童薰儿被带了过来,不由转眼看了一眼只是淡笑,却仿佛没太多意见的男人,这才扶着他躺好,转身走了出去。
第299章:有骨气的对手 文 / 纳兰静语
“放我出去——”
“你们这群下.九流的狗东西!我要去报官!你们抢我家相公!还掳我过来!你们想要乱用私刑吗!!!”
“快放我出去!那个叫什么苏瞳的女人!你给我滚出来!把我相公还给我!”
“放我出去!我要报官!我要见官差!!!”
“你们这些野蛮人——”
瓷器瓦片碎裂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响起,苏瞳站在客房外,不由得只觉得里边那个叫童薰儿的青楼花魁竟还真就有着那么两三分她的风范。
同样不畏强权,也同样冲动的可怕。
秋苏瞳笑了笑,抬手推开房门,恰好看见一只花瓶从空中抛了过来,直向自己眼前狠狠一砸。
“野蛮人!你终于出现了!”童薰儿瞪着马上就要被砸中的苏瞳,圆睁的眼一脸怒意。
苏瞳淡淡瞟了一眼童薰儿,倏然抬手准确的接住砸向自己的花瓶,然后一笑,将之放到一旁的桌上,缓步走了进去:“童姑娘,我这房间里的所有的东西都被你砸碎了,我刚刚有算了一下,加起来的损失一共是一百八十三两七文四钱,幸好这支价值一百两的花瓶还没碎,否则童姑娘你这么多年在留君醉里积攒下来的银子可就有一小部分归我所有了。”
“你……”童薰儿怒眼相瞪:“是你们这些人把我掳来的!我就算是烧了你们的房子也是你们自己活该!快放了我!”
苏瞳一笑,稳然的走上前,坐在一块还算是可以容身的地方,坐在檀木椅上,转眸淡淡看了一眼那个从侧面看起来,果然有着那么一两分像自己的女人,不由得忽然间不能去理解凌司炀的做法。
如果他恨她,应该是避童薰儿或者她于之唯恐不及,可他却偏偏一边躲避一边买下了这个与自己有一点点一点点像的女子在身边,什么也不做,仿佛只是一时冲动的买下,之后想着方法让她离开,却倒是被这女人给粘了上。
如果是恨,他又怎会因为一点点相像就买了童薰儿。
那若是不恨,他又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他是真的想要出现,还是只是巧合?或者,或者她根本不知道凌司炀在想些什么。
是她想的太复杂了么?
还是在凌司炀的身上,一切都总是不够单纯。
“童姑娘。”苏瞳陡然拿五百两黄金的银票轻轻放在桌上,淡淡的看向童薰儿微微有些发直的双眼:“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等你全都告诉我后,这些钱就归你所有,你可以带着这五百两黄金去耀都皇朝或者其他番国之地的任何一个地方,畅通无阻,且这些钱够你花个十辈子。”
“你想用这钱收买我?让我离开?让我把我家相公让给你?”童薰儿顿时一脸鄙夷的看着苏瞳,高傲的仰起下巴冷笑:“我童薰儿虽出身青楼,但还不至于下.贱到如此地步,若我只是为了一点钱财就可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话,我也用不着等到你们口中的那个凌司炀出现才被赎身,告诉你,拿出银子要赎本姑娘的男人数之不尽,本姑娘要的不是钱,如果我真的爱钱,我不会离开留君醉,更也不会在那个凌司炀忽然间一无所有后却还是跟在他身边。”
苏瞳不语,淡淡的看着她。
“当然,我知道他是想赶我走,但你们所有人都看错了我童薰儿!我不会走的!就算是他什么都没有!我这辈子也认定了他!”
“……”苏瞳垂眸。
忽然间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所缺少的,竟然就是这样的一种洒脱和勇气,曾经自以为自己有多勇敢,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青楼长大的女子都不如。
所以,这便也就是凌司炀并没有太过厌烦童薰儿的原因吧。
“好,我不赶你走,童姑娘,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怎么被赎走的?这一个多月里都发生过什么事情,请你详细的告诉我,还有他的那四个侍卫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请你告诉我。”苏瞳说了那个“请”字,她向来喜欢有骨气的女人,不管对方出身出何,但至少这一刻,她确实没有太过厌烦这个女子,反之,挺欣赏的。
童薰儿凝神看了苏瞳许久,忽然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甘愿,却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将一切娓娓道来。
等到苏瞳听完那个童薰儿说完了在她那一方的角度所讲的一个极为梦幻却又很真实的仿佛童话里的故事一样的精彩时,只能无奈。
却是久久不知该说什么。
应该说什么呢?
难道应该承认,苏瞳吃醋了,她苏瞳吃醋了呢。
“喂,姓苏的女人,你想把我家相公怎么样?他究竟有没有事?他还有没有继续吐血?我想见他!”童薰儿忽然间抬眼看向苏瞳。
苏瞳瞟了她一眼,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还是露出了一张有点不爽的脸色:“童姑娘,他不是你相公,你心里明白,不是么?”
“你管他是不是!至少如果他真的同意娶我的话,我不会放任他一个人在外边,我不会看着他吐血看着他难过的时候视而不见!谁都是有故事的人,不代表你们有故事而我就太过简单!我告诉你,我童薰儿一样有故事!我不是看不懂那个凌司炀究竟有多爱你,我也不是看不懂你们之间肯定发生过多少事情,至少我不会放任我爱的男人变成这样!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要见他!”
第300章:血浓于水
“你说……他爱我?”苏瞳忽然歪着头看向童薰儿一脸夸张的怒意。
“废话,那天他都吐血成那样子了,还是要推开你,可是我扶着他走的时候,他握在我手上的手一直在抖,我从来没看见他这样过,虽然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我从来没看见过那么风轻云淡的男人那样过!”童薰儿红了眼睛:“我是女人,我就算是喜欢他,但是我也不会傻到看不清事实,不过我会抢他,一定会抢!我会用尽所有方法得到他,总之,如果我得到了他我一定会好好珍惜那个男人!一辈子也不给别的女人机会!”
如果他们的爱情只是那么简单的爱与恨,如果只是那么简单的珍惜与不珍惜就好了。
苏瞳承认自己过去不够理解凌司炀而让他们伤上加伤,承认自己没有童薰儿有足够的勇气,也承认自己其实相比之下,也依然算是畏首畏尾,但是他们之间夹着的是家国天下,是上一代的仇恨和拓跋玉灵策划二十几年的利用与阴谋。
如果一切都可以这么简单。
她又何苦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被一个小小年纪的童薰儿这般不带脏字的辱骂却甘之如饴。
谁都没有错,错的总是命运,轨迹总是不按着我们所期望的方式去行走,永远总是差那么一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终究都有着他们看不见的人去掌控。
凌司炀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去试图重新掌控自己的命运,谁也无法操纵他,他是一个成功的逃离了一切命运安排用着自己的沉默和表面的面具打破了一切的牵引,可是终究他也是无法控制命运将她苏瞳带到他眼前,所以最终他也还是逃不过万箭穿心的那么一劫。
连她苏瞳也一样。
以为可以逃避所有,却终究还是逃避不了现在变的愈加的谨慎愈加的懦弱愈加的不够洒脱,顾虑变的多了,便不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于是,她其实做不到像童薰儿这样看似天真的直言。
终究,她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童薰儿与她,终究是百分之百的不同的。
*
时入傍晚。
苏瞳一个人走在东安城的镇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街坊间难免有些不太好听的传闻,还有小牛的娘似乎也忽然间对她有了些偏见,于是她的生活忽然间安静了许多。
药铺里边去的客人越来越少,平时喜欢拉着她聊八卦的邻居也少了太多,她独自行走,自己去采了些药铺里没有的药,回到药铺时,天已经快黑了。
匆匆的熬完药便回了房,却在走到房门外时听见里边嘀嘀咕咕的声音。
“哥哥……你小心点,别把漂亮哥哥弄疼了!”
“凌念白!你少罗嗦!下次这种事情别再叫我!”
“哎呀哥哥……”
“……”
“快!娘要进来了!我们躲进去!哎呀哥哥你把床板弄起来了吗?呀!啊啊!你小心点,漂亮哥哥会疼的,要是弄醒了他,他看见人家现在这样偷偷进来,一定会讨厌小白的,长大后不娶人家了怎么办……”
“凌念白……”凌楠谨又一次觉得自己在抽搐。
“啊,娘来了……哥……我们躲起来……”
“……”
……
没多久,房间里边恢复了安静。
苏瞳挑眉,端着药推开房门,果然看见凌司炀身下的床板被挪动了些地方,而睡在上边的男人一直静静的闭着眼睛,却在她推开门走进时,缓缓睁开眼,与她十分有默契的一起瞟了一下他身下的床。
苏瞳忽然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却忽然见到近几日一直没什么太多表情的凌司炀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将床板遮住,似是不想她把两个孩子抓出来。
苏瞳一滞,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看着床板仿佛勾唇笑了笑的男人。
他……
他知道两个孩子下了学后跑进来偷偷看他,知道他们怕被她发现而藏到了床板下边躲着,他甚至一直装睡,一直在听着两个孩子白痴无比的话,他……他现在竟然帮着两个孩子躲猫猫。
然后,他笑的仿佛一脸宠溺的轻轻的拍了拍床板上边的被子,像是温柔的爱.抚着两个孩子的头一样。
原来,他不曾忘记小白和楠谨是他的孩子。
原来,他也会有第一次身为人父时那种不用学就知道的一种对孩子的宠溺。
原来,他就算是从未有过童年,从未被父母爱过,却笨拙的知道纵容着两个孩子去玩,这样小心翼翼的盯着身下的床板,狡猾的陪着他们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他帮着两个快到三岁的孩子,一起躲避她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娘亲,那种血浓于水的默契,静静的父子连心父女连心,却竟然就是这样。
苏瞳几乎差点就要忘记了呼吸,呆呆的看着那个久未有过多感情的男人温柔的凝视着身下的床板,偶尔抬抬眼看看她,意思是别把两个孩子带走,他想和他们在一起。
他是……
很好奇小孩子是怎么玩的么?
苏瞳张了张嘴,半天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将药碗小心的放在床边的矮桌上,缓缓俯下身,见他轻轻的抚拍着身下的床板,沉默又安静的浅笑,苏瞳秉住呼吸,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
凌司炀顿时一滞,微微抬眼,看向苏瞳满是笑意的眼神,对着他笑着,还调皮的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床下正在躲着的两个孩子,然后对他眨了眨眼,笑眯眯的轻声说:“很淘气,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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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静语---
(第三更。)
第301章:爹爹 文 / 纳兰静语
凌司炀温柔的笑了笑,却同时闭上眼,不再看苏瞳故做微笑的脸,似是打算就这样睡去。
“司炀……”苏瞳连忙抬手,拉着他微凉的手,小心的轻轻搓着想要帮他的手心恢复温度。
“快到深秋了,再过两个月可能就会下雪了呢,你想不想去游湖,明天我们一起去游湖赏月好不好?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你的身体我会照应的。”
说着,苏瞳微微俯下身,细心的打量着他微闭着双眼未变的神色,虽然心里酸涩于他这样的隔绝,却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抬手,轻轻抚着他头顶的乌发,俯首在他侧脸轻轻吻了吻,双手小心的握着他的手:“吃药吧。”
说时,伸手小心的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转身拿起药碗,却在要喂他时,见他微微侧过头。
“我自己可以。”他说。
苏瞳一顿,呆呆的看着他缓缓坐起身,抬手接过药碗,不理会那药的浓重的苦涩,仿佛当成了普通的水一样全部喝光。
就在苏瞳有些失落的看着他将空碗还给她,不给她任何可以和他继续长时间共处的机会时,床下藏着的两个孩子似乎是有些憋不住了,隐约的有着轻触床板的声音。
苏瞳陡然闭上眼,再又睁开时已经是挂着满满的仿佛开心的笑,转开头瞄了一眼床板:“今天房门一直开着,是不是进了哪里跑来的耗子?怎么这床下边奇怪的紧呐!要不要放只猫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隐约有些动静的床板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苏瞳忍住笑意,瞟了一眼静静看着她,温柔的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凌司炀,顿时不再说多说什么,静悄悄的挪动脚步,又看了他一眼,便陡然转身快步走出房门。
“哎呀我看我明天还是多养几只猫吧,这药铺里边的兔子养的太多,却结果连耗子都抓不住!……”
一路嘀嘀咕咕,苏瞳出了房门,当房门关上时,满脸的笑意却瞬间再也坚持不住。
微微转头看向闭合的房门,葱白手指陡然紧握成拳。
为什么独独是她?
为什么他现在可以对所有人笑,对所有人好,可以喜欢两个孩子甚至想要护着孩子,为什么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一切,却独独在她的面前,总是隐藏的那么好。
凌司炀,你是否只是在惩罚我?
还是……还是究竟有什么东西夹在你的身前挡住了我重新走到你心里的脚步……
*
苏瞳刚一离开,床下的两个小东西顿时憋不住的连忙开始敲动床板。
凌司炀微微转头,静静的凝视门外驻留的一道纤细的身影,勾了勾唇,眼底滑过一抹幽光,随之暗淡了下去。
缓缓起身,看着凌念白和凌楠谨拼命的推开床板从下边钻了出来,两个小东西一迎上正浅笑着看着他们的凌司炀时,顿时呆住。
“啊……呃……”小白蜷缩成了一圈的坐在床边边缘,一脸呆滞的看着凌司炀的脸,凌楠谨却是有些尴尬的连忙将床板盖好,将被子铺回去,坐在小白身前张长双臂把妹妹护在身后,一脸小心的盯着那个和自己像的有些离谱的男人。
“大哥哥……”小白将手指放进嘴里,笑得一脸花痴的一巴掌把正护在自己身前的凌楠谨推开了些,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凌司炀的衣袖,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轻轻摇晃:“大哥哥……漂亮哥哥……小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