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琴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心中慌乱,他们父母早逝,姐妹跟着小姐相依为命多年,她没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出手伤了自己的亲妹妹。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没有看到小姐过得这么轻松快乐,她活得太累又苦…我看着心疼。”琉香喘息着说道,背后的血染红了衣衫,她真的很想,很想看着小姐每天都可以带着那样的笑容。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话了,我带你治伤…”琉琴伸手去扶她。
琉香微微摇了摇头,面上勾起苍白的笑:“大姐,你…不知道的…”她要是知道,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萧天痕感觉到手上阵阵温热,又慢慢变凉,稳了稳心神,道:“说完了就闭嘴,我找人送你回营治伤。”虽然他想亲自送她走,可是他是主帅,是不可能离开幽州城的。
二人刚一起身,但听见远方一队人马疾驰而来的声音,马鞭声声,萧天痕心中一紧,难道姓修的这么快就来了,抬眸望去,看到火光中,一队人马疾奔而来,为首的人一身紫袍,眉眼锋锐,他面上缓缓勾起笑,高声唤道:“二哥,我在这!”
萧恪等人闻声下马疾疾赶近身前:“十二弟,你…”看到他一身的血迹面色顿时冷沉,目光一转望向他扶在怀中的人,道:“云霄,送十二殿下回营。”
萧天痕低头望了望面色苍白的琉香,深了深吸了吸气,对云霄道:“云堂主,把她带回营,找军医快些医治。”那伤不在要害,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
“十二弟,你…”
“说好咱们兄弟三人齐心的,我怎么能走。”他一笑言道,四哥和凤浅歌他们还没有脱险,他怎么能出幽州城。
琉琴紧张地望着琉香,萧天痕抬手拦下她道:“如果你执意是要抓人回去的,那么请你清楚你的位置,琉琴姑娘。”此时此刻,他们是敌人。
云霄接过萧天痕手中的人,与出云堂几人策马疾驰出城直奔城外的军营。萧天痕看到他们走远,一敛心神望向萧恪道:“有四哥他们消息吗?”
“我只接到云堂主一行人,他们从北苍山走,且有宣帝一路追人,如果顺利明天就该到幽州了。”萧恪言道。
“那血莲…”萧天痕紧张地问道。
萧恪叹息摇了摇头:“血莲本来已经到手了,锦盒被人动了机关,血莲见阳光化掉了,祝堂主也死在宫中了。”
萧天痕闻言心狠狠沉了下去,血莲没有了,四哥怎么办?四嫂费了那么多心血不远千里去到汴京城,却眼睁睁看着血莲在眼前化掉,到底是什么人,非要这么狠毒毁了他们夫妻才心甘吗?
萧恪拍了拍他的肩道:“一切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宣帝也快来幽州了。”最难对付的人还没有露面。
萧天痕沉默片刻,振臂呼道:“玄甲军还活着的,随本帅拿下幽州城以候九章亲王回西南。”血莲被毁,不等于要了四哥的命,此仇此恨,心头难消。
“拿下幽州!拿下幽州!拿下幽州!”玄甲军众将士呼声震天,个个愈战愈勇,幽州和临州的兵将哪是对手,虽有琉琴和凌霄两人,幽州大势已去,凌霄等人被逼得不断后退。
夜风之中血腥之气愈来愈浓,城中百姓纷纷大门紧闭。萧天痕有了萧恪与鬼域逐雨堂和出云堂一行高手助阵,胜算更大。
凌霄一直苦苦拖延时间,只要他还在幽州城等到皇上带人前来,必州城就定会重新夺回,他要做的就是等,等他们的王出现。
萧恪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命令玄甲军全力出击将其逼出北门,天明之时拿下幽州城,兄弟二人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官道的尽头,朝阳初升,光芒万丈,官道尽头一队人马朝着幽州疾驰而来,那纵马驰骋的雪衣男子在晨光之中宛若神祗般高贵,那一抹耀眼的白色照亮了他们的眼睛。
萧天痕激动出声:“是四哥,是四哥…”
然而很快便看到远方黑压压的一片紧随而来,恍若黑云压城而来,两人心的弦又狠狠绷了起来,那一马领先玄衣飞扬的身影,不是修涯是谁。
幽州之战,真正的对决,刚刚开始。
第二百六十三章 幽州的对决2
秋风萧萧,冷寒刺骨。
萧天痕与萧恪二人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城外的一幕,怔愣片刻,扶剑转身下城,高声道:“出城——”
传令兵一声一声传来去:“出城——。”
“出城——”
“出城——”
一声一声响彻幽州城。
高大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萧天痕一马领先策马出城,向后玄甲军随之策马出城,幽州城清晨的沉寂被打破,铁蹄铮铮,骏马嘶鸣。
萧天痕迎上萧飏一行人,面上掩不住的担忧,勒马唤道:“四哥,四嫂。”
萧飏与凤浅歌两人勒马转头望了望远言越来越近的数万大军,微微皱了皱眉,他望向萧天痕:“幽州还有多少人?”
“攻入城的还有五万兵马,军营两万即刻赶来。”萧天痕瞥见对面声势浩大的阵仗回道,来者足有十万之众,他们满打满算也只有七万人马。
凤浅歌微微抿了抿唇,心弦紧绷,这一战真的不可避免吗?
萧飏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担忧,薄唇微扬道:“你先回城等我。”她从来不想与那个为敌,且一心有欠歉疚,这一幕看在她的眼中,让她何以面对。
萧天痕微微皱了皱眉,看到萧飏朝他望了一眼,便出声道:“四嫂,你先回军营吧,琉香昨晚在城里受伤了,送回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回去看看她。”有她回去的话,那丫头的伤应该能治好。
凤浅歌微微拧眉:“怎么伤的?”
“琉琴那一剑本是要我的命的,那丫头不只从哪窜了出来,就…”萧天痕眼底泛起担忧之色。
她闻言沉默,思量片刻后望向萧飏淡然一笑道:“我陪你。”是生是死,这条命,她也要陪他走下去。
他望着她微怔片刻,薄唇无声扬起:“好。
一行三人策马而行,勒马停于玄甲军前,他依旧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数十年来一直如此,对这样纯净的白有着难以言喻的执着,即便上阵,他也从未着过战袍。
幽州城外,绵延百里的平原,远远望去两片黑色相对而立,宛若两条黑色游龙,触目所及全是铁黑色,气震山河。
修涯一袭玄色衣袍中风中猎猎飞舞,望着对面的幽州城,眉眼沉寂,一马领先立于十万大军之前,失黑色的盔甲在秋日薄阳下泛着阴冷的光芒,一身肃杀之气。
幽州城门外,一眼望去亦是铁黑一片,阵前那抹白光格外耀眼,昔日那铁血而冷酷的九章亲王再度风华绽放,宛若神衹,薄削的唇泛着失血的苍白,他知道那个人想要他死,这一战成败如何,他都会死。
回来的这一路,他回忆过很多人很多事,死去的母亲,无望的童年,滔天的权势,苍月的皇位,让他最留恋的是此时此刻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他恨自己的命太短,他恨自己遇见她太晓,他恨自己曾经错过了她,曾经他以为死是最好的解脱,如今心有所牵,才知道要活着是那样的难。
她有很多难以解释的过去,甚至还有不可预知的未来在等着她,无论过去未来如何,此时此刻,今生今世,他爱过她,深深爱过她,从前如是,现在如是,今生如是。
他是多么想陪着她白头偕老,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成长,可是这一切对他而言,已经是奢望,他等不到那一天,看不到那一切,最恨他要那要丢下她一人,独于苍茫人世之间。他薄唇微抿,侧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她,冷毅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萧天痕勒在一旁望了望两人,心揪得紧紧的,明明他们已经活着回来了,为何他看到的是无尽的绝望,上天总是如此残忍,一次又一次的拆散他们,一次又一次夺走四哥的幸福。
秋风萧瑟,杀气铮铮,连初升的朝阳也隐在了云层之后。
战鼓擂动,声声震天而起,惊破一地沉寂。
萧飏微微抬高右手,身后的玄甲军纷纷兵哭出鞘,长弓满弦,只等一声令下。与此同时,对面那玄衣飞扬的帝王,手中长枪划空而下,直指对面那一抹白,眉眼之间,决绝而冷酷,比这肃杀的秋风还在冷寒。
两人动作齐齐狠狠落下,沉寂的幽州城外,顿时之间,骏马嘶鸣,杀声震天。
纵使她曾经杀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手起刀落,血光迸溅,满眼都是人,满眼都是血。
刀剑凌厉,长枪纵横,激烈的鼓声,让人热血疯狂。
旌旗飞扬,修涯面目清冷立于中军之前,睥睨着前面厮杀的战场,越过那重重人流,目光落在那抹白影身侧,他知道…她在那里。
这么多年以来,或许是因为记得太深,或许是因为残酷的命运相连,无论她在哪里,他总能感觉到她,可是她的心却离了越来越远,远得只能让他远望,汴京城内,她骤然挡在那个身前的一幕画面已经碎了他所有的希冀,在很多年前,当萧殄将剑指向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告诉那个人:我爱他,这辈子只爱他。
岁月流转百载,人世几经浮沉,这份爱已经支离破碎了。如她曾说,拥有一份太不容易,而要破坏一份爱太容易,爱情这个东西,就像是琉璃般,美好却易碎,他们之间的爱情,也许早在百罗圣地他入魔的那一刻已经碎烈殆尽,剩下的只有这无望的心痛与绝望。
修涯微一敛神,握着长枪的手已然冰冷一片,微紧了几分,一夹马腹直朝对方阵前那白衣飞扬的男子而去,马行如风,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身旁那素衫翩然的女子,她似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望向他这边,倔强的眼眸带着细碎的挣扎和紧张之色。
萧飏薄唇紧抿,一手接过萧天痕手中的长剑,策马而去。凤浅歌拉着缰的手不由一紧,心弦绷得紧紧的,汹涌的人流淹没了她的视线,白色的和玄色的身影渐渐模糊。与她一样紧张的还有萧天痕和萧恪二人无不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萧飏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宣帝一战,加上一连数日的奔波,体力严重不支。
她等不得了,一扬马鞭,策马冲入战地之中,穿过厮杀搏斗的人流,搜索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神色焦急而慌乱。
周围是厮杀的双方将士,二人下马,几步之遥相对而立,一个玄衣飞扬,一个白衣翩然,眉眼冷锐凌厉,一枪破空而来,萧飏举剑要挡,强劲的力道逼得他不断后退,四止相对,是恨,是仇,是宿敌碰撞的杀意重重。
“早知今日,二十年前我就该让你随着卫家一同上路!”修涯冷冷地逼视着对言,话语冷绝无情,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我还是活了二十年,你后悔得晚了。”萧飏薄唇勾起冷然的弧度,这个人一直想置他于死地,相斗数年来,他也深深了解这个对手的深沉和可怕,却从没想到他们会都爱上那个她,他仿似是偷取别人幸福的小偷。
“现在你死也不晚!”修涯手中长松纵机横挑刺,迅疾如风,招招致命。
“千里追截,就为了要我的命?要了我的命,你置她于何地,她从来没恨过你,也没想过与你为敌。”萧飏凤眸寒芒历历,或许以前他恨不得这个仇人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不想为难与她,她欠他的,他替他还,可是这条命,现在是她的是,是他许给她的。
又一回合下来,修涯退出几步,眸光微沉:“怎么?昔日冷血无情的四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怀宽广了。”而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她,他自然知晓。
萧飏薄唇紧抿,默然不语。他是该恨这个人,恨他毁了他的一切,可是亦是他将她带来了这个世界,带到了她的身边。
“你想要把她如何?杀了她?”萧飏剑眉紧皱,以剑相抵望着近在咫尺的黑眸质问道。将心比心,他相信这个人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即是如此,为何非得将她逼上死路。
“我要救她。”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之色,所付出的一切,所等待的一切,所算计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四个字,话音一落长枪一退再度破空而来,萧飏以剑抵住,强劲的力道已经让他手中的剑弯曲成极限的弧度。
一番激烈的对战,让他心中心血翻涌的更加剧烈,对方骤一用弱,剑身嘣地一声断裂,长枪刺身,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的白衣。凤浅歌打马而来,看到这一幕惊惶地跃下马,疾奔至前,捂住他的伤口,目光顺着长枪一点点移动对面的人身上:“不要逼我去恨你?”
他握着长枪的末端,手不禁一抖,一把抽出红缨长枪,萧飏身形剧烈一颤,伤口处鲜血喷出,在洁白的衣衫上染上艳丽的色彩,他依旧立在那里眉眼沉静地望着对面的人,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细碎的挣扎之色。
凌霄策马疾驰而至,站在他身侧,附耳低语:“容贵太妃带走了元清皇后和镇魂珠,不知所踪。”
修涯面色骤沉,身形一个踉跄,手中的红缨长枪颓然脱落,心头骤然冒出一个名字:楼暗尘。
一身骤起铮铮杀气,拂袖转身上马,纵马如飞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带兵追人出京,汴京无人可守,让有心之人趁机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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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痛,写得慢了,还有一章我歇会就写。
第二百六十四章 儿女情怀
两军交战,主帅众目睽睽之下离去,苍月的将士望着官道之上策马远去的玄衣帝王,凌霄目送着他远去,转头冷冷地望几步之外的凤浅歌两人,举步走近:“不管你怎么想他,他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从来没有,因为不忍心,所以才会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地步,你们好看为之。”说罢转身离去。
苍月呜金收兵,两军撤离,宽阔的平原之上,她扶着他望着苍月大军撤离的方向,千里追截,竟在最后关头离去,这不是他的作风。
萧飏薄唇紧抿,眉头紧紧皱着侧头望了望身旁的人:“楼暗尘…到底出手了。”能让那个人紧张如斯的除了他身旁这个人,便是凤栖宫中那元清皇后吧。
那一句我要救她,言犹在耳。
凤浅歌手微一颤,深深吸了吸气,望着他不断渗血的伤处,道:“我们走吧。”
萧天痕与萧恪二人一道纵马而来,看到他身上的血迹,萧天痕翻身下马:“四哥,伤得重不重?”
“无碍。”萧飏淡声回话道,伤不在要害,还要不了命,思量片刻望向萧恪道:“尽快查到圣天帝和容贵太妃的行踪。”
凤浅歌抬眸望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萧恪望了望二人,回道:“我马上去报,十二弟,你带兵回城。”萧天痕愣了愣,见萧飏伤得不是很重便也放下心来,上马离去。
偌大的百里平原,就剩下他们两人,及萧天痕让人留下的马匹。
萧飏侧头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薄唇扬起:“有话要说?”聪明如她,一定看出了他的意图。
凤浅歌淡笑:“谢谢你,四哥。”他让萧恪去查探楼暗尘和安陵容,必是要出手相助,虽然修涯此次千里阻截,但她所欠他的,永远无法偿还。
萧飏闻言面色顿沉,很明显不乐意她口中的谢谢两字。凤浅歌轻然一笑:“就这一次,以后不说。”
“你欠他的,我替你还。”他望着她,一定一顿时地说道,沾着血的手一片冰凉握住她的手“我虽然虽然恨他,但也是他将你带来了这个世界,让我遇到你,你说得对,恨太累了。”他爱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心再去恨。
“先回城军营吧!”她望着他的伤处,秀气的眉微微皱起。
他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她怔然片刻放了自己的马匹,将手放到他掌中,两人共乘一骑返回北城外的军营。
萧天痕带兵一回营,但急急寻上云霄问到琉香所在,疾步前往,掀帐而入琉香正准备出帐便被人撞上,牵动背上的伤口疼得倒抽气。
“你不在床上躺着,往出跑干什么?”萧天痕哼道。
“要你管。”琉香白他一眼,甩开他抚着她的手。
“凶丫头,你别那么不识好歹,本殿下好心来看你死没死,看来还死不了。”萧天痕哼道,没想到自己一路赶回来看她,就被甩了白眼,浪费他的感情。
他们一定是克星,哪回见面不是动手就是两句话一说就吵了起来。
“我死不死,关你屁事!”琉香秀眉一挑,一把推开他准备往外走,谁知正好碰到了萧天痕的伤口处,疼得他顿时嚎叫:“你杀人啊!”
她这才看到他连衣服都没换,连伤都没看,伤口还微微渗着血连忙出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伤…”
萧天痕疼得直冒冷汗扶着桌子坐下,朝她白了一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找金创药来。”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对了,伤都没治就跑来看她,还受这样的残害。
“哦哦…我去找。”琉香这才想起来要去找药,在帐内寻到自己带来的小药箱:“这是小姐特制的的一些伤药…”
“行了行了,你快点,我都快痛死了。”说话间赶紧解衣服。
“啊——”琉香抱着药箱转过身去,一跺脚:“谁让你在这里脱衣服的!”
“不脱衣服怎么看伤上药,你给我快点!”萧天痕催促道。
琉香抱着药箱就是不转过身来,稍一思量道:“我…我去帮你找军医过来。”
萧天痕一听气得咬牙:“等你找了军医来,我就得失血而亡了,今天受伤的人那么多,军医走开有多少人没得医治,你这不是有药吗,快点拿过来。”再不过来他就过去抢了。
琉香深深吸了口气,抱着药箱慢吞吞地走到跟前,头埋得低低得,心中默念,看伤,上药。看伤,上药。看伤,上药。心中是这么想着,脸上却不由地越烧越厉害。
萧天痕坐在那里一脸幽然的任她上药,看到她越来越红的脸,微一挑眉凑近道:“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
“没有。”琉香垂着头,死不承认。
萧天痕无奈的撇了撇嘴,哼道:“你还是不说话看着好舒坦点。”眼睛毫无顾忌地落在她的脸上打量着。
琉香闻言上药的手上狠一使劲,痛得他差点没飙泪:“噢~~,你想谋杀啊!”
“不想我杀了你,就给我闭嘴。”她恨恨威胁道。
萧天痕乖乖闭上嘴巴,任由她上药包扎,帐内沉寂,她又觉着不自在,出声问道:“小姐回来了吗?”
可是半晌,萧天痕也没有出声,她抬眸一望:“我问你话呢?”
“不是你让我闭嘴吗?干嘛要让我说。”萧天痕白她一眼哼道。
“你…”她作势又要作狠手,萧天痕连连救饶:“好了,好了,我说。方才姓修的带着十万大军追着四哥他们一行人到了幽州城外,然后不知又怎么了,打到一半,姓修的一个人急急忙忙先跑了,没得打了,我们就回来了。”
“那血莲呢?血莲找到了吗?”她赶紧追问道,小姐不远千里找到汴京去拿血莲,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萧天痕闻言无奈叹了叹气,恨恨道:“听二哥说本来四嫂已经找到血莲了,可是姓修的突然跑了出来,结果血莲…就在她眼前化掉了。”没有了血莲,他们两个怎么办,经过了这么风雨,却走不过生死。
“化掉了?”琉香面色骤变追问。血莲生于阴寒之地,不能暴于阳光之下,费尽心思才找到,就那么没有了,“血莲没有了,那王爷不就要等死,小姐…”
萧天痕抬眸瞪她一眼:“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四哥一定会长命百岁,他们一定能白头偕老的。”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事实谁都再明了不过。
琉香不再说话,低头替他上药:“我一会去看小姐。”
“别去。”萧天痕截然阻止道“四哥受伤了,这一路他们被姓修的一路追了回来也够累了,让他们休息两天。”四哥执意要去汴京找她,谁也拦不住,可是他们谁都知道这一去,更会让他的病情恶化。
“可是我…”琉香欲言又止,她也是担忧他们两个,沉吟片刻道:“一会我去做早膳给她们送去。”
“嗯,这样也好,过几日回燕城,你帮着好好照顾四哥四嫂,我和二哥想去百罗圣地找一找,看还能不能再找到血莲。”希望上天真的能赐予他们一个奇迹。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琉香担忧道。血莲这世恐怕再难寻到,老酒鬼说那东西难生难长,几十年才长一株,上次让修将军和四皇子都寻到了,现在恐怕再难寻到了。
“找不到也得找!”萧天痕坚定地说道“我就不信四哥苦了这么多年,才刚刚拥有他一生的幸福就要这样被毁灭。”四哥一生所有的苦痛都是那姓修的造成的,曾经因为这份仇恨而让他活了下来,现在他却选择放下了,因为凤浅歌而放下了,这份恨曾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成为他活着的唯一信仰,比起仇恨,这份放弃与释然,需要多大的勇气。
琉香抿着唇不再言语,心头却蓦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普陀寺那老和尚给小姐的批命之言,一生不得善终。到底是什么样的罪孽要让一个人受这么多的苦来偿还。
“好了,这几天别练功让伤口裂开就好了。”琉香将东西收起道。
萧天痕起身更衣,哼道:“你那大姐还真的狠毒,差点就要了爷的小命。那样的女人我咒她八辈子嫁不出去。”那样的女人谁会要。虽然眼前这个有点凶,但比起那个狠毒的,还是要顺眼多了。
“你说什么?”琉香一听便怒目相对。大姐好歹也是她的姐姐,虽然她离开了汴京,但从小到大大姐和小姐都很照顾她,哪容得有人这么诽谤她。
“我说她,又不说你。”萧天痕白她一眼,思量片刻道:“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将来本殿下一定帮你找个好人家。你喜欢什么样的,有武功的?有文才…”
琉香闻言面色一垮,东西一收,便转身出去:“不用你操心,我给小姐做早膳去。”
“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完呢。”萧天痕在后面呦喝道。
到底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好呢?
会武功的?弄不好欺负她怎么办?
找个有钱的吧!饱暖思淫欲,那样的男人肯定娶的小妾一大堆,也不行。
找个有文才的吧,可除了他,这世上受得了她这么凶悍的女人,到时肯定合不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谁喜?谁悲?
冬初,汴京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片片白色自天际飘扬而下,晶莹剔透,一袭玄衣的男子在官道之上冒着风雪纵马如飞,发间结了冰凌,曾经温润的眉眼已经然冷厉无比,比这冬雪还有寒上三分。
千防万防没防到安陵容会跟楼暗尘结盟,镇魂珠是保存她的关键之物,但握在别人手中就等于是扼在他的咽候。
快如飞,汴京城门开启,打马而过皇宫守卫看到渐近的人影,宫门次第而开,修涯翻身下马,也不顾是皇宫内苑便施展轻功去往凤栖宫。
地下冰窖已经空旷无一物,只有无边的冰冷,他恨恨一拳击在冰墙之上,力道之大,整个凤栖宫都颤动起来,他拂袖转身出了冰窖,眸光一凌扫向镇守汴京的凌云:“多少天了?”
凌云望着他面上前所未有的冷绝之色,不由心底一寒,回道“三天了。”
“三天,三天。”他喃喃念道,字字冷如冰,沉吟片刻道:“可有查到消息?”
“对手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属下封了附近所有的州城,也未查得一点消息。”凌云坦然回道。元清皇后失踪是何等的大事,难怪皇上会如此盛怒,放眼天下,敢在苍月的皇宫掳人的除了圣天帝还会有谁?
“圣天帝还没有消息?”修涯大步朝凤栖宫外步去。
“元清皇后出事那天,他确实在汴京出现过,鬼医追过他,但有帮手相助,鬼医一人没追得上。”那时汴京上下能与其交手的只有唐九一人,但被人缠上才让他得以脱逃,现在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踪可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