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痕和宁公公两人便在外面静等着,但九章阁的门依旧紧闭着。
“宁公公,你说…这么多年来,我是在帮四哥,还是…害了四哥。”萧天痕蓦然出声道,因为他,因为苏家把四哥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宁公公闻言微怔,微微一笑道:“四殿下和十二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十二殿下自然是帮着四殿下的,何来害人之说?”在皇宫之中,还有这样的兄弟之情,已属罕见了,不管萧天痕会不会站在他一边,他终究也会走上今天的路,这是他自己当初的选择。
“但愿四哥最后真的能赢。”他已经失了心中所爱,这天下他定要帮他一起争回来。
宁公公闻言眼底掠过一丝高深的笑,淡声说道:“四殿下不会输。”太后不会让他输,无论如何都不会。那是个极有心思的女人,皇宫争斗一生,从未输过,她选了四皇子,就会想尽一切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对修涯的动容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窗而入,屋中很静,淡淡的紫藤花香飘入屋内,清新而馥郁。床榻之上的人,如扇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着。凤浅歌掀开眼帘,望着熟悉的景象有些怔然。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身体不再似前几日那般虚软无力,她撑着坐起身,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怎么都没有人叫她醒来?屋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琉香端着药进门,看到床上已然坐起的人不由面露喜色:“小姐,你终于醒了?”
凤浅歌淡然轻笑,看着那又哭又笑的神情有些无奈。
琉香望了望自己端着的药,赶紧到床边:“这是老酒鬼配的药,没想到还真管用,这些日子气色都好多了。”她将药递到她手中,“小姐,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做。”
抠凤浅歌凝眉望着手中的药,抬眸望向琉香道:“我睡了几天了?”
“八天了。”琉香笑着回答,“修将军知道你醒来,一定很开心。”
“他回来了?”凤浅歌微一扬眉问道。自己竟然一连睡了八天,八天内一向的清醒都不知所踪,以致于周围发生什么她都无从知晓。
枭琉香微一滞,欲言又止,起身到桌边替她倒了杯水,催促道:“小姐,你先喝药吧,一会就凉了。”她特地等药变温了才端过来的。
凤浅歌低眉将药喝了,接过琉香递来的水饮尽,冲淡了口中的苦味,开口问道:“琉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的直觉告诉她,修涯出京的事没那么简单,而琉香又定是知道的,前些日子一直精神不好,也没有心思去追问。
琉香微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会,我有事怎么会不跟小姐你说呢?”修将军一直未醒,现在小姐刚好一点还是先不要告诉她,等修将军好些了定会自己跟小姐说清楚的。
凤浅歌眉头皱起,面色微沉:“修涯…出什么事了?”看到琉香收拾药碗的手一滞,她继续追问道:“修涯出京的事,你瞒了我什么?”
“小姐,你现在刚醒,等过两日修将军会自己跟你说的。”琉香望着她认真说道,为了去找血莲修将军闯进百罗圣地里,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以前老酒鬼都跟她们说过,根本是让人有去无回的地方,血莲更是让人拿血来浇灌开花的,当年老酒鬼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在里面找到血莲出来,修将军赶在二十天内找到血莲回京,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
凤浅歌秀眉微拧,一掀被子下床,琉香赶忙制止:“小姐,你干什么去?这才刚好一点。”
“我自己去问。”她淡淡言道,一边说,一边便拿衣服。
琉香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脱口而出道:“修将军中毒昏迷了,现在还没醒,你去了也问不到的。”
中毒昏迷?
凤浅歌望向琉香的目光霎时冰冷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语气不由自主间生出几分威严。
琉香咬着唇,一脸难色,一双手紧紧交握着,犹豫良久方才开口:“修将军是去百罗圣地找血莲…才中毒的,大伙都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欠人,怕你会拒绝,所以…所以一直瞒着你。”
凤浅歌呼吸一窒,跌坐在床榻之上,心揪得紧紧的。百罗圣地什么地方她怎会不知?血莲如何生成,她学医多年如何不晓,他竟然闯到那里…思量片刻,她立即起身更衣:“我去看看。”琉香一再劝阻,却也拗不过她,只得陪她到修涯安寝的房中去。
屋内,一室宁静,镂空的香炉有缕缕青烟缭绕而出,携着淡雅怡人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床榻之上安然而睡的男子眉宇掩不住的疲惫之色,一连二十日不眠不休地在毒物遍布的丛林里前进,去的路上还是小心谨慎,急着赶回,便一路急奔,以致于在过瘴气林时不慎吸入了毒雾,他依旧强撑着回京,直到听到她脱离危险才放下心来,一时之间,所有的疲惫扑天盖地袭卷而来,加上身中瘴毒,便一直昏睡不醒。
凌霄刚把药端进屋,凤浅歌和琉香便随之进门。她注视着床榻之上的人,那原本俊美如玉的脸,如今惨白得惊心,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心中只觉一阵阵地抽痛,你…何苦如此?眼底不由一阵酸涩,她深深吸了吸气:“师傅说什么了?”有唐九在府中,应该不会让他有什么性命之危。
“体内的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可能是近些日子太累了所以才会一直睡着。”凌霄坦然回话道。那一刻他看到了这个一向淡然的女子眼底的动容之色,可是她若知道去往百罗圣地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她…还会对将军这样动容吗?
凤浅歌抿着唇,沉默良久道:“把药给我吧。”凌霄微一怔,思量片刻后起身,朝琉香望了一眼,两人默然退出房。
望着他这般模样,她只觉心头有什么翻涌而出混杂着无尽心酸在体内弥漫开来。她从来不忍伤害他的,如果可以,她也想好好爱这个男人。可是一个人的心只有一颗,给了一个,就给不了另一个。她多情,却又无情。
一个是她所爱,却渐渐走远。一个是爱她之人,日日相处,她心生感谢,感动,甚至喜欢。两个人的身影在她心头交织,一个爱不得,一个不能爱。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被撕裂了一样,无法并存的矛盾在心头纠缠碰撞。
他们的爱都强烈的让她几近窒息,萧飏让她痛得刻骨铭心,却又无法放弃;修涯却如藤萝一样缠绕在她的生命中,让她无法忽略。
他的深情!
他的痴情!
只是…她的痛,她的心,又该往何处安放?
凤浅歌端起药碗,深深吸了吸气默然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将药喂到他口中。她从未替他做过什么,此时此刻,她总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事来让自己的心恢复平静。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王之乱的历史
一连三个月凤浅歌都与修涯在府休养,加上唐九制的药,恢复得很快。不知不觉中,整整一个夏季一晃而过。朝中上下都为秋猎之事而碌,看似繁忙的汴京城,暗潮汹涌,各方势力暗中动作,秋猎注定要起一场风波。
将军府一连三个月平静的让人意外,即无宫中传诏,也无皇后宣修涯入宫,他倒也乐得清闲在府中陪着她。凤浅歌倒忍不住担忧起来,任谁都看得出这次的秋猎不同以往,可是高皇后在这个时候竟然放弃将军府这一股力量,心中到底又在做着什么盘算?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苍月帝率领大批亲随和倚重的朝臣前往北苍山狩猎,后宫之中,高皇后与容贵妃同行在侧,太后年高便拒绝了随行而来。众皇子都随之前往,其中尤二皇子,四皇子,十二皇子三人风头最盛。
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汴京城,一路向北而行。凤浅歌坐在宽敞的马车之中,闭目养神,突地一阵马蹄之声渐近,她所乘座的马车勒马停下,策马而来的正是苍月帝的近侍应公公。
抠琉香一掀车帘,应公公下马近车前道:“修夫人,容贵妃娘娘说与修夫人多日不见,请您过去一叙。”
凤浅歌微一怔,曾在别宫之时容贵妃和苍月帝要让她多进宫走动走动,但之后又是病又是伤,便一直未曾进宫前去,如今人家倒找上门了,让宁公公前来传话,不就是要告诉她这是圣意吗?
琉香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知道她一向不喜与宫中人打交道,思量着要不要去告诉修将军让他过来处理。可是容贵妃深受苍月帝宠爱,即便是修将军…恐怕也无法拒绝。凤浅歌淡然一笑:“有劳应公公了,我这就过去。”
“修夫人下车吧,咱家已经备了马匹。”应公公道。
凤浅歌微一抿唇,知道拒绝不得,便起身下了马车与应公公一道骑马赶到前方的容贵妃的车驾处,与容贵妃车驾不远的便是高皇后的鸾驾,听得一阵马蹄之声,高皇后不由掀帘一瞧,看清马上的女子,眼底掠过一丝冷然的笑意。
看着她和应公公走远,琉香赶紧上马朝前方找修涯说明,即便之她,也感觉到了这次秋猎的不寻常,小姐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脱离险境,不能再让她出事。远远看到修涯骑马前行,却被后面的侍卫拦了下来。一时心急她便出声叫了修涯。
声音不大,但对于武功高强的人足够听得到,修涯既然听得到,与他并骑而行的萧飏自然也听到了。修涯掉转马头,朝着琉香的方向而去,萧飏回头见到琉香正一脸急切地说着什么,凤眸微眯眼底掠过一丝隐忧,萧天痕见他转头也跟着回头望,说道:“我刚从后面过来,看到应公公带着凤浅歌去找容贵妃了,估计是为这事吧!”都是人家的夫人了,四哥还操个什么心?
萧飏面色冷峻回过头继续前行,萧天痕悻悻地撇了撇嘴,毫无形象地趴在马背之上,让后方的一干臣子满头黑线,堂堂皇子就那趴在马背之上开始打盹,众臣叹息摇头。修涯很快回到前行的队伍中,既然是应公公请她过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也放下心来。
宽敞华丽的马车之内,素装浅淡的女子望着掀帘而入凤浅歌不由一笑。凤浅歌微一点头:“见过容贵妃娘娘。”
容贵妃轻然一笑:“修夫人的病,可好了?”
凤浅歌含笑答道:“多谢贵妃娘娘挂念,已经好了。”看来苍月帝虽深居宫中,却是对汴京的大小事务了若指掌,这样老谋深算的帝王,竟然就看着自己妻妾,儿子,朝臣,斗得你死我活,却不管不顾。
容贵妃起手斟茶,低眉含笑:“修夫人曾言,人生如茶,心境如水。现在…你的心还能境如水吗?”一个女人被一个优秀的男人所爱,是幸福的。但被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所爱,尤其是两个互为敌手的男人,是痛苦的。
凤浅歌低垂的眼帘掩去了她眼底一瞬而过的异动,低头抿了口茶淡笑道:“那只是一番戏说之词,贵妃娘娘何必挂在心上。”现在的她,无论哪一步都是万丈冰渊,或许她的一生,注定要消亡于这场皇权争斗之中,她一直不曾深思,修涯在这场争斗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帮助他人的配角…还是争斗的主角。
无论如何,他未曾伤害过她,一次又一次的舍命相救,她怎可相负?曾在漠北之时,她对萧飏说:他死我救,你死我随。只是如今,她又该救谁?她又救得了谁?
容贵妃笑盈盈的拎着精致的茶壶给自己斟,淡声说道:“修夫人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只要你站在他们任何一方,局势就会大不一样。”如果她坚定自己的心,帮助他们其中一个,这场争斗很快就会结束,可是她的犹豫,让自己痛苦,也让那两个男人痛苦。
凤浅歌微一愣,出声问道:“贵妃娘娘…希望我站在哪一边?”一向不与人来往的容贵妃一再接近于她,一再提及她的处境,这让她不由心生防备。
“那是你的选择,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步我的后尘。”容贵妃淡声言道,面上了无波澜“长痛不如短痛,犹豫只会让自己和他人都越陷越深。修夫人知道三王之乱吗?”她抬眸望着她问道,眸中有一掠而过的痛色。
凤浅歌摇头,这些朝中争斗的事,她从来不去关心的,又如何知道。
马车缓缓前行,容贵妃说起了曾经那场风云变色的血腥争斗,夜太后狠厉果敢,杀太子,立储君,诛逆臣,整个汴京都是血雨腥风。那是一个强势的女人,若不是夜太后爱惜其子,只怕会成为武则天那样的女帝。她完全有那样的能力…
此时她只当一段历史来听,多年之后才知道,那不只是一场改朝换代的动乱,也是改变他们所有人一生的动乱,也许他们的命运要因乱而起,因乱而结。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与萧飏再会
朝阳初升,金光破云而出,照耀在大地之上。
北苍山,旌旗飞扬,骏马嘶鸣。这场秋猎,从几个月前就一直在准备,附近城池的数万兵马驻守在北苍山外将兽类赶到围场之中,是狩猎,也算是场高层的军事演习,众人身着武士服,整装待发,手中的刀枪弓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号角长响,校场内陷入一片寂静。苍月帝的仪仗浩荡而来,王公大臣,御林军纷列两旁,屈膝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响彻北苍之山,直入九霄。
苍月帝一身玄色龙袍,身形峻拔朝着观礼台而去,高皇后和容贵妃随在身后,仪态万千。苍月帝踏上观礼台,微一抬手,众臣纷纷起身。观礼台下方是一些王公家眷,燕清河一身红色骑马装坐在那里,身旁一些王公之女看来也是会些骑射的,苍月帝特恩准她们可一同参加狩猎。
燕清河便起身一拱手道:“皇上,臣女想邀请一个人一同下场狩猎。”
苍月帝微一怔,望向她道:“清河想请谁?”燕家一门都苍月而亡,皇家对于燕家这唯一的血脉便甚是照顾,能应的事,都一定会应。
此言一出,修涯不由瞳孔微缩望向观礼台上的素衫女子。萧天痕闻言微一愣,摸了摸下巴,俊眉微一扬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目光不由朝一旁的萧飏扫了一眼。
这时,燕清河目光一转,望向凤浅歌:“臣女听爷爷说修夫人是鬼医的弟子,武功自然不会差,皇上恩准随行会武的女眷可参加围猎,清河想请修夫人下场一展身手。”小脸之上一脸倔强,她自小随爷爷学武,就不信还赢不过这个女人。
“郡主抬爱了,浅歌大病初愈,恐怕…”凤浅歌起身婉言相拒,她一向不喜欢凑什么热闹,更不想跟这些人显什么身手。
燕清河目光带着挑衅望着她,唇角勾起笑意,她怕了吗?凤浅歌倒不在意,站在身后的琉香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收拾这小丫头对小姐而言易如反掌,学了几招花拳绣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苍月帝望着二人,笑了笑,道:“修夫人第一次参加围猎,就依了清河郡主之言,下场试试。”
凤浅歌抿了抿唇,行礼回话:“是。”圣命,又是圣命,她讨厌这种被人逼着做不喜欢做的事,奈何自己却是反抗不得的,起身步下观礼台,应公公已经让人牵了一匹马出来,马上弓箭都已经配备好,她下场翻身上马到修涯那一队停下。
苍月帝正欲下令,萧天痕下马上前道:“父皇,年年围猎都这么打,这一来就是好几天,天天这么玩也没什么意思,儿臣想了个新打法,要不要试试?”
苍月帝没想到他也会来凑热闹,浓眉微扬:“什么新打法?”这个儿子,本可母凭子贵争夺储君之位,可是他却没这份心思,一心助亲王府成事,在这无情的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儿子这么重情重义,他自然是欣喜的,故而对十二皇子也是宠爱非常。
“以前,都是自己组了队伍,打完就回来。儿臣想了一种新法子,抽签分组。”说完朝应公公望了一眼,应公公抱着一个木箱朝他走来。
苍月帝饶有兴趣地望着萧天痕在下面摆弄。萧天痕抱着木箱,道:“现在是分三队,现在儿臣手中的箱中,有三种颜色的签,红,蓝,黄。让人从这箱中抽取,抽到什么颜色到那边什么颜色的旗子下。”说罢朝校场一旁指了指,那里已经让人立了红黄蓝三面彩旗,显然他早就打了主意,有备而来“抽到一样颜色的人,就分到一组。三组各朝西南北三方,以一天一夜为限,明日此时回到校场,看哪队打的猎物多。”
听他这么一说,高皇后面色微变,却很快收敛,这样随便打乱人马,那他们的预定计划不是全得泡汤?她目光微微朝苍月帝侧去。苍月帝沉思片刻,一笑道:“那就试试你的新玩法。”以前狩猎都是各方势力自己聚一队,若是林中遇上,多有争斗,如今这一搅乱了,什么也干不成了,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天痕一听,喜出望外:“多谢父皇,儿臣这就让他们抽签分组。”
高皇后虽有异义却也不敢妄动,只得忍气吞声。苍月帝一向对于十二皇子纵容得很,这种事,已经见怪不见了,只是别影响她的计划,否则…
萧天痕抱着木箱到队之间让人抽签,应公公随在一旁宣布抽签结果。九章亲王抽到红签,修涯抽到蓝签,二皇子抽到黄签,三人分别到彩旗那边等候。修涯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望着萧天痕手中的木箱,这么多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显然他提前打定了主意。萧飏一袭银白的武士服站在红色的彩旗之下,凤眸微眯地望着萧天痕,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所有人都纷纷抽完,萧天痕抱着签箱走到燕清河和凤浅歌面前:“清河郡主,请吧。”
燕清河皱着脸望着那木箱子,要是她抽不到和修涯哥哥在一队怎么办?老半天不见她动手,凤浅歌淡然一笑道:“我先抽吧。”
萧天痕微一侧身,笑道:“总有个先来后到,你急什么?”说罢站到燕清河面前:“快点抽吧,本殿下忙得很,没时间陪你消磨,不愿抽就回去观礼台…”
燕清河心一横,手伸进木箱,抽出一只签,半晌才移开手去看签的颜色,一见是抽到蓝签欣喜不已,翻身上马便朝修涯那一队去了。萧天痕抱着木箱到凤浅歌面前:“凤三小姐,到你了。”
凤浅歌拧着眉望着他手中的木箱,半晌也未动手。萧天痕俊眉一挑:“大伙都等着呢,你快点,我抱着箱子半天了,累得慌。”
她淡淡望了他一眼,探手伸入箱中,随意抽了一支签取出。萧天痕凑上去一瞧,嘴一咧笑道:“哎哟,不巧的很,是红签。”
红签,不就代表着她要和萧飏是一队人马。
第一百八十章 绝望的缠绵
凤浅歌抿着唇望着他,明明在他眼底看到了得逞的笑意。萧天痕却佯装一脸可惜地望着她:“不好意思,把你们夫妻分开了。”
听到应公公高声喧到红签,修涯眉头微微皱起望向校场之中的凤浅歌。萧飏眸掠过一丝异色,面上无波。这时校场之上,萧天痕自己将伸进箱中抽出一支签:“哎哟,不巧得很,又是红签。”观礼台上的苍月帝听到应公公报签,嘴角一阵抽搐。
萧天痕将木箱交到应公公手中,侧头望向凤浅歌:“咱们一起走。”他充分发挥队友的友爱精神带她一起归队。凤浅歌淡淡地望着她,所有人都知道他耍了什么把戏。这箱子定有机关,等所有人抽完了,机关一按箱内所有的签都会变成红签,所以她怎么抽都会是红签。苍月帝知道,但是他自己答应的自我不会自打嘴巴,其它人更不能说,说了便是指责圣上,她只得忍气吞声。
走到旗子旁,她朝修涯那里望了一眼,修涯只是淡淡笑了笑,眼底带着微不可见的异样神色。她在红队,一天一夜,会和萧飏相处,会发生什么,他无法去想。
抠战鼓雷鸣,号角高响,蓄势待发的三队人马分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进入山林之中,大家都要各自追逐猎物,凤浅歌为免独对的难堪便策马朝着从林深处而去。萧天痕一旁的萧飏眨了眨眼,意有所指。他可是费尽心思才安排他们两见面,一天一夜,解释什么也该够了吧!萧飏拧着眉望他,对于他的“好心”安排,不知该是喜是忧。
萧天痕望着凤浅歌离去的方向,状似无意的咕哝道:“那边好像…狼比较多,我们还是别去了。”说罢朝周围人呦喝着追赶草从中的梅花鹿而去。
枭山要静寂,纵横交错的参天大树挡去了天际的阳光,空气中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和鸟儿惊飞昆虫鸣静的声音,凤浅歌心头的烦闷也渐渐被这林中的阴凉所冷却,这一天一夜,免不得会碰面,在这深林之中白天还好,若晚上回不了营地是极其危险的,纵然她无惧,可若是人不归营必会有人来寻,介时又是一场麻烦。
听得周围再无异动,凤浅歌放慢速度,任由马儿带着在林中转悠,终于看到一大片阳光,寻得一处山涧,便勒马停下牵着马儿过去饮水,自己在溪水中的巨石之上坐下休憩,垂眸望着水中的倒影怔然出神。
这张面容,不是她。何时开始,她已经从方浅予变成了凤浅歌。一连串的事件接连发生,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追查镇魂珠的事,这场争斗之中,她越陷越深,却不知自己该扮演着什么角色。
一阵轻风而过,携着几许凉意让她回过神来。周围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她感觉到杀气,越来越重的杀气,霍然站起身跃到岸边取下弓箭。刚一拉弓山涧几只狼冒出,她正欲放箭,周围涌上来的狼越来越多。她拧眉纵身跃到溪水中的大石之上,林中的每中动物都有自己的领地,看来…她是不慎闯到狼群的领地了。
若是几只,她还能对付。可是这一下来了这么多,也不由胆寒了。侧目望了一下箭筒,就算每一箭百发百中,也只能射杀这里的一半,狼不似其它动物,盯紧了猎物一向不会放过,现在她…
那一双双阴冷嗜血的眼睛紧紧盯在她的身上,越聚越拢。她只觉四周都弥漫着深冷的杀气,都怪自己方才一时出神竟然没有发现危险靠近,不然早早撤去,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她四下打量着意图为自己寻找有利的地方,然而自己此时深处溪水中央,再往下去,是一个很深的水潭与下方的河流汇聚,河水有些湍急。
岸边三只狼呲了呲牙便齐齐朝她站立的石头上扑来,她眼底锐光一闪,由它们站立的地方估算着他们进攻的高度,速度,它们进攻的同时,她手中三箭齐发,齐中,最先扑来的三只被射杀落入溪中,鲜血很快在水中扩散,周围弥漫上血腥之气,狼群眼见同伴一死,更加凶狠。一改方才的进攻方式,改由两面夹击,十面埋伏,稍有不慎便会被撕裂入腹。她冷静地搭弓拉弦,在左侧进攻之时迅速发箭,身形一转落入水中,朝右侧发箭,成功避过一险,然而方才避让之时,箭筒中的箭矢却落入水中,随水而去落入下面的寒潭,箭筒之中仅剩三支箭。
她心下一寒,没有了箭矢,就等于死路一条。然而周围的狼群队伍却是越来越壮大。不远处灌木丛中,一袭银色武士服的萧飏俊眉微微拧起,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伸向背后的剑囊,这条山涧是狼群的领地,周围还有更多的狼会聚集过来,若再耗下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凤浅歌立在水中紧握着手中的弓,望着两边,她只有三支箭,这三支箭一用完,它们便会一涌而上,这里的溪水并不深,若是它们一涌而上,自己毫无胜算,而下面的深潭,礁石也不少,如今自己连轻功都使不出,直直跳下去也是非死即伤。
六只灰狼齐齐朝她扑来,她顾不上想许多,手中三箭齐发,背后三只眼见要接近她背部,三只利箭破空而来,生生将它们射杀,她转身去瞧,只见一道白影飞掠而来,提起她便朝下面的深潭跳去。
下坠的空中,她看到了那张异样熟悉的脸。胶着的目光是爱和痛的交缠。二人齐齐落入水中,顺着水流一路朝下而去,冰冷的河水,熟悉的彼此,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古墓之中画面。她心下一急,便使力去挣开他,却被一把扣住腰际,薄削的唇狠狠吻上她的唇,霸道而粗鲁,带着压抑无数岁月的思念狂乱地纠缠着她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