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仰头喝了一口闷酒,道,“你一向有你的打算,反正我说你也不会听,不需跟我解释什么。”
谢诩凰抿了抿唇,到了嘴边解释的话,又咽了下去转为出口叮咛,“这宫里人心险恶,总之你要小心。”
对别的人她可以说话刻薄,但对着晏九她却实在说不出伤人的话,他救了她,也是他让她现在能活着回来完成她的夙愿。
可是,她这样一心只有仇恨的人,是给不了他在她身上所期待的感情的。
“你既知道这里人心险恶,知道这里是吃人的火坑,给你一条命你不知珍惜,还偏偏要回来送死。”晏九忿然地说道。
这八年来,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她能放下过去重新生活,可是这个人却从来没一次听过他的。
“放心吧,这条命我一定珍惜。”谢诩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可是,她当年求谢承颢救她,就是为了要活着回来报仇,这笔血仇已经深深扎在她的骨血,如果不亲手了结一切,还不如让她死了痛快。
“罢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你先回去吧。”晏九道。
这里毕竟是在大燕皇宫,他们在这里见面,让人撞见了总不是什么好事。
“好。”谢诩凰沿着原路折了回去,叫上晏西回殿内待了不多久,便说不胜酒力向燕帝告辞出宫回府去了。
与此同时,刚到华州的燕北羽刚刚安顿好华州一带的军务,回到落脚的馆驿休息。
“王爷,京中有密旨。”贺英敲响了房门道。
“进来。”
贺英推开门,带着传旨的人进了房中。
来人将贴身带着的圣旨双手奉了过去,道,“王爷,皇上让你尽快安顿好巡防的事务,及早回京。”
燕北羽接过信件拆开,瞳孔骤然一缩,“上阳郡主?”
“是,一字并肩王霍天霄元帅的女儿,上阳郡主前些日已经回到燕京。”送信的密使知道他们也难以相信,于是坦然说道。
燕北羽沉吟了一阵,抬眼望向信使问道,“是真是假?”
一个八年都没有回来的人,突然就这么回来了,实在是蹊跷。
“听说是受了重伤被人所救,只是忘了许多事,近年才断断续续想起来自己的身世,故而才寻回燕京来,长孙太子和十公主和上阳郡主一向熟识,他们应该是不会认错的。”密使说罢,一拱手道,“旨意属下已经送到了,告辞。”
贺英连忙出门,将人送了出去。
燕北羽又看了一次信上的字,幽幽叹道,“真的是你吗?”
上阳郡主霍宛莛5
燕京城似乎都因为上阳郡主的传奇归来而变得生机勃勃了,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她,就连霍王庙的香火也都比往昔鼎盛了数倍。
皇帝这刚给她设完了宴,消停了两日,皇后又设了赏花宴,邀请了京中高门贵女入宫觐见,谢诩凰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她原不想凑这样的热闹,却又担心上阳郡主面对这样的场面,期间会有过去的熟人应付不来,毕竟有些人她给她讲得再细,她总是没有亲自见过的,现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若是露了什么马脚,一切的功夫也就都白费了,于是她只能带上晏西一起进宫,以便关键的时候可以解围妲。
晏西睡午觉被她拉了起来,一路都在抱怨,“女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能把人烦死,咱们跑去干什么?窀”
“说得你不是女人似的。”谢诩凰揶揄笑道。
“我不是她们那样,一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动一张嘴的,我只喜欢动手。”晏西道。
谢诩凰无奈摇了摇头,道,“你跟你哥没准真的是投错胎了。”
“我就说嘛,出生的时候让他抢了一步,这梁子结大发了。”晏西忿忿不平地说道。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九哥那张雌雄难辩的脸,连带着对谢承颢那样的妖孽都羡慕得手痒了,偏偏她一个女人没生成那样的好皮相,老天爷却给了两个男人,真是造孽。
谢诩凰浅然而笑,没有再言语。
“这上阳郡主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这些人还真是能沉得住气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动手。”晏西一想到正事,就不由有些愁眉苦脸起来了。
“出不了这几天了,总得给他们点时间准备嘛。”谢诩凰淡然笑语道。
长孙晟一直在请求晏九帮他治病,可燕帝他们又有谁真希望他能治好他,自然会加紧了想办法阻止,或是制造麻烦让他们遇难什么的。
“这倒是,毕竟这惊喜有点太大,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晏西道。
初春的阳光明媚动人,这宫里赴宴的高门贵女们也个个是明艳不可方物,把这一园子姹紫嫣红的春花都给衬得黯然失色了。
晏西扫了一圈个个妆容精致的,再一侧头瞅向边上粉黛未施的某人,道,“咱们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这一个个都打扮一新,他们连衣服都没换一身就来了,站在这里就隐隐觉得有些别扭。
两人正在园子里愁着该怎么打发时间,一名宫女带着人过来,欠身行了一礼道,“原来王妃已经到了。”
谢诩凰一眼认出,正是上次见过那个莫玥,淡声道,“免礼。”
“皇后娘娘和郡主她们也快过来了,王妃可以先入席。”莫玥说着,略一侧身给她引路道。
“多谢。”谢诩凰微一颔首,跟着她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周遭赴宴的人她不认识,自然也没什么人搭理她,好在两人刚坐下不久,郑皇后一行人便已经过来了,一园子的人都忙起身见驾行礼,谢诩凰两人意思地起了下身。
郑皇后和南宫沐月先到,两人入席坐下跟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了,霍宛莛和十公主才姗姗来迟,进来便道,“皇后娘娘,太子妃,不好意思被小十拉着,来晚了一步。”
“无碍,你能抽空过来也是难得了。”郑皇后虽心中不快,面上却依旧满是笑容,示意宫人给迟来的两人安排了坐席。
“你怎么在这里?”十公主一见谢诩凰,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显然不满意她的到来。
“是本宫请王妃入宫的。”皇后出声道。
十公主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与霍宛莛一起入坐了,只是脸上再没有刚进门的雀跃,不时冷冷地瞟一眼谢诩凰两人。
谢诩凰很少插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霍宛莛与人说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教出了一个精明又心细的上阳郡主,举手投足,眼神语气都与曾经的自己出如一辙。
若非这个人是她自己亲自教出来的,怕是她自己都难以相信,那会是一个假的。
晏西坐在边上幸灾乐祸地瞅着笑意僵硬的太子妃,以此来打发时间,愉悦心情,稍稍弥补了不能午睡的遗憾。
“听人说,那位言大夫正在设法为太子医治旧疾,不知有没有希望能治好?”皇后状似关切地问及道。
霍宛莛无奈叹了叹气,道,“现在还说不准,言大哥虽然有一身医术,但太子这样的病症也是不多见的,只怕还是要费些功夫的,不过我相信以他的医术,总会找到办法的。”
皇后笑意微僵,却还是镇定如常地道,“一切随缘吧,若是能治好也好,或是治不了就罢了,不必这么费心。”
“现在是太子哥哥,一定要人给他治,我们都劝了他根本不听。”十公主出声道。
其实,现在该回来的人已经回来了,至于那段记不起的记忆,忘了也就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个人怎么劝也不肯听,执意要让那言大夫给他治好了。
“这话,自然还得郡主你来劝,他怕是才肯听得进去。”皇后笑语说道。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这话…该是太子妃去说。”霍宛莛说着,望了望坐在皇后身旁的南宫沐月。
南宫沐月淡然一笑,道,“谁说都一样,皇后娘娘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尽量将心思用在朝政大事上罢了。”
谢诩凰与晏西一旁静心听着,这些人是不希望长孙晟想起忘掉的事,可是他们就偏是要让晏九帮他想起来,以此才能逼得他们沉不住气。
“回去我再问问言大哥吧,若是实在难办,便就不治了,我也不想太麻烦他。”霍宛莛道。
皇后含笑点了点头,而后试探性地问道,“郡主这些年,一直跟这个言大夫在一起吗?”
“是啊,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活着回来。”霍宛莛笑着说道。
“这言大夫是郡主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大燕的恩人,又有这么一身精妙的医术,却也是个难得的人才,自从回了宫,进进出出都跟在郡主身边,也是个细心体贴的。”皇后笑着道。
谢诩凰与晏西相互望了一眼,知道皇后这是想试探霍宛莛与晏九有没有私情,她现在到底是倾向长孙晟,还是这个救命恩人“言大夫”。
“皇后娘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霍宛莛笑问道。
“本宫是瞧着那言大夫事事为郡主,这八年你们在宫外到底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如今郡主也是该成婚的年纪,若是你们有意,本宫和皇上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郑皇后柔声说道。
如果,她没有再打着要做太子妃的主意,那她倒也不急。
就怕她心里还想着再做太子妃,而太子现在又一天着了魔一样对她,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皇后娘娘误会了,宛莛一直视他为大哥,言大哥原是有个和我年纪一般大的妹妹,只不过已经不在了,后来救了我也一直视我如妹妹一般照顾,我们并无男女之情。”霍宛莛淡笑着解释道。
谢诩凰侧头望了望边上,拿着水果啃得嚓嚓直响的晏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晏西拿着果子啃得凶猛,恶狠狠的样子仿似啃得不是果子,而是人骨头似的。
“原来如此,那是本宫想错了。”郑皇后眉眼间掠过一丝沉冷,她果然还想着再做太子妃。
霍宛莛笑了笑,说道,“我让皇后娘娘今日请了这么多人进宫,也正是想替言大哥寻个知心的女子,让他能成家立业。”
她这么一说,晏西瞬间被嘴里的果子险些给噎个半死。
“原来如此,郡主真是有心了。”郑皇后道。
“只是言大哥性情比较孤僻,所以不是太好相处,所以此事我也得慢慢给他物色。”霍宛莛说着,笑着朝在座的人说起了几句,还邀请以后多多往来,那架式还真是要给晏九张罗亲事的样子。
晏西早就气得嘴都歪了,虽然她跟那大哥不怎么对盘,可他们晏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让进门的好吗,这假货以为自己是谁了?
谢诩凰伸手递给了她一杯茶,示意她消消气,这不过霍宛莛应对皇后罢了,又不会真的是要晏九成婚,瞧把她给急的。
晏西火大地灌下一杯茶,没好气地瞪了罪魁祸首的她一眼,恨恨地继续以吃东西发泄愤怒。
赏花宴上,正有说有笑的时候,曹敬带着两名宫人匆匆赶了过来,远远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奴才有旨有东西要呈给郡主。”
皇后冲宫人点了点头,让人将曹敬一行人引了过来。
“何事这么慌张?”
曹敬将带来的一张奏折上前送到了霍宛莛手里,道,“这是刚刚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的,出云一族听说霍家有人回来,向大燕下了战书。”
晏西默然望了望小谢一眼,当然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出云一族?”霍宛莛扫了一眼奏折上的字,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谢诩凰,似是在暗中征求她的意思。
“出云一族原也是归顺了大燕的,但当年是由霍元帅镇压的,这些年一直不怎么安份,如今听说郡主生还回京,不仅***乱边城防军,斩杀了主将,还留下了这纸战书。”曹敬躬身站在那里,一脸凝重地问道,“这会儿皇上和太子殿下他们已经在商议该如何处置,不过还是询问一下郡主您的意思。”
“这伙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宛莛姐姐才回来多少天,这就来找麻烦了。”十公主愤然道。
“当年霍元帅镇压出云一族也不容易,这些年他们一直与朝廷磕磕碰碰的,现在想着霍家无人,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南宫沐月跟着说道。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激将的意思。
霍宛莛没有说话,又一次望了谢诩凰一眼,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才道,“皇后娘娘,事出紧急,我先过去看看。”
“正事要紧,快去吧。”郑皇后道。
霍宛莛和十公主带着曹敬匆匆离开了园子,这本为上阳郡主设的赏花宴主角一走了,自然也就没法再继续下去了,不一会儿谢诩凰也向皇后请假出宫了。
晏西一上了马车,就连忙道,“小谢,你疯了,你让她答应接下战书?”
“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不去也得去。”谢诩凰平静而笑,并没有太大担心的意思。
“我的好姐姐,那个冒牌货装腔作势唬人还可以,指望她去带兵打仗,她根本不行的。”晏西着急地说道。
一旦接下了这战书,上阳郡主就要代替霍家带兵去收服出云一族,可这分明就是已经设好的一个圈套,那冒牌货去一百个也不够死的啊。
“她不行,不是还有我吗?”谢诩凰笑着说道。
这个霍宛莛学得是很像,就连霍家的一些功夫她也都交给她了,只是真让她上阵杀敌却是不可能的,毕竟行军打仗的事不是她说一说,她听一听就能会了的。
可是,这出云一战,她又是不得不去的。
晏西愣了愣,说道,“你是要调换过来,代她前去?”
“只有这个办法。”谢诩凰道。
现在燕北羽不在燕京,她与霍宛莛互换了身份,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只要尽快解决了此事,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
“行行行,我知道你厉害,可是这一回就算你去了,只怕还没跟出云一族交上手,半路就被长孙仪派着跟你一同出征的将士给暗杀了,他就挖了个坑等着你跳,你傻啊还真往里跳。”晏西有些气急败坏地教训道。
“那也正好,那些我也想收拾,路上把他们收拾了,将来也省事。”谢诩凰道。
晏西烦燥地揪了揪头发,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是非去不可?”
谢诩凰默然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你也不可能半个月就回得来吧,要燕北羽回京了,发现是冒牌货冒充你怎么办,他可没那么好骗。”晏西道。
谢诩凰一听,想了想说道,“我走之后,你们也跟着去就行了,到时候就说想要一睹上阳郡主驰骋疆场的风采跟去看热闹,暗中也能帮帮忙嘛。”
万一燕北羽回来了,再找过去,也还能有时间把身份调换过来。
晏西知道是劝不下了,索性也就放弃了,“行行行,去就去,反正最近手痒了。”
九哥肯定也会跟着去的,到时候一明一暗,只要小心点,应该不成大问题。
谢诩凰笑了笑,静静地靠着马车没有再说话,默然思量着后面该怎么去应付出云一族的战事。
两人一回了王府,她立即写了一封密信,交给晏西道,“皇帝到时候肯定会让她自己挑些人,让她挑这名单上的人。”
晏西扫了一眼,一挑眉道,“挑这些?”
虽然有些不认识,但里面好些分明当年就参与了霍家的事,把这些人带上,她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吗?
“正好有机会,一起能解决了就解决了。”谢诩凰沉冷一笑,说道。
燕帝想借此机会让她有去无回,这些人即便她自己不要,他也会塞着一块儿去,索性她也正好趁此机会,把这些人在路上一并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也省得以后再费事儿。
三天后,宫中传出旨意,上阳郡主请缨出战。
上阳郡主霍宛莛6
燕京上下都在因为上阳郡主请缨出战而沸腾,在军中正风风火火地准备出征事宜之时,镇北王府却连连从宫里请了几趟太医过府,因为王妃吃坏了东西,脸上起了疹子。
太医来了几拨,可镇北王妃脸上的疹子却并没太大的好转,每天只能以轻纱遮面,连王府都甚少出了妲。
晏西送走了过来请脉的太医,出府抓了药回来,支走了宁嬷嬷的人才道,“上阳郡主明天出征。”
“跟晏九已经说好了吗?”谢诩凰问道。
明天要出征离京,她就必须在路上将那个人身份换过来,而这一切还得依靠晏九的帮忙才行窀。
“长孙晟和十公主两番请旨要同去,都被燕帝给回绝了,可见这回也是下了大本钱要咱们死的。”晏西担忧地说道。
“可咱们不得不去,还不得不得胜回来。”谢诩凰道。
纵然她以上阳郡主的身份回来了,但以长孙仪的多疑,对她多少还是有所怀疑的,这不仅是一个圈套,也是对她的试探。
“不过,长孙晟将自己的亲卫交给了上阳郡主,要她带着一同前去。”晏西说道。
虽然对这些人不抱多大希望,但也好过她身边全都只是长孙仪的人,多少会多点安全。
“嗯,这样也好。”谢诩凰点了点头,略一思量道,“我走之后,你要赶在燕北羽回来之前,把那个人也带到出云附近去。”
否则,到时候一个远在出云,一个在燕京,根本来不及调换身份回来,而且那个留在王府的,也怕被京中的人给认出来。
“我可不想天天对着那冒牌货。”晏西自来熟地往榻上窝,问道,“出云的事,你可有打算了?”
这一路上肯定是不太平的,总得有所计划,否则要想活着回来,还想大获全胜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长孙仪给她带的那些人也不会真心要打胜仗,他们只是要趁乱让她死在出云回不来而已。
“所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谢诩凰说着,亦是一脸凝重之色,“而且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所以你后离京,必须比我先一步到出云,暗中探查敌情。”
一来,如果不及早解决,燕北羽巡防完边关势必也会找去出云,到时候事情就更加不好办了,而且这场仗也必须一战取胜,才能为霍家赢得漂亮,将上阳郡主的盛名在大燕推到一个新的高度,深为长孙仪他们所忌惮。
这样,当这个高高在上的上阳郡主把被他们所陷害的种种揭露给天下人的时候,长孙家才会真的尽失人心。
“这是自然,只是你和九哥要应付路上那么多的事,能应付得来吗?”晏西问道。
怕就怕,长孙仪的人半路就开始对她下手,那时候她身边可信任的人就只有九哥,两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敌过一万精兵的围攻。
谢诩凰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道,“顶多路上会有些麻烦,他们还不会真在半路就下手,出了事如何向天下人交待,所以一定会等到了出云交战之时才会趁乱下手,长孙仪这个人不会轻易留给人自己是凶手的把柄,当年风雷原的事就是例子。”
“那正好,你在路上把那几个心怀不轨的给趁机解决了,省得到了出云事情多了,还得防着他们。”晏西兴冲冲地建议道。
别的不拿手,论起要杀人,她可是脑子转得比谁都灵光了。
“嗯,就照你说的办。”谢诩凰笑着说道。
反正这是出征出云的路上,假装成是出云派来的杀手杀了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然,到时候让我来。”晏西双眼直冒绿光地说道。
谢诩凰看她那兴奋地样子,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也好,我介时会给你留下暗号,你再动手不迟。”
晏西兴奋地搓了搓手,“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为了不引人怀疑,不能一次解决,还是得留一两个活口,到了出云再一起解决。”谢诩凰道。
“好吧,给你留两个。”晏西道。
次日一早,谢诩凰带着晏西说是去踏雪山庄,早早便离开了王府,到了前往出云路上的一处镇上等消息,按行军的脚程,第一天一定会在镇上落脚。
她们出城的时候,燕帝与太子率文武群臣在宫门处亲自为上阳郡主送行,京中的百姓也都纷纷聚集在皇城外的广场上为其送行,场面可谓壮观。
长孙仪亲自斟了酒,举杯道,“朕相信,郡主一定能凯旋归来,届时朕依旧在此地,为郡主相迎。”
“宛莛定不负皇上厚望。”霍宛莛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
太子长孙晟上前,眉间却满是愁绪,叮嘱道,“一路小心,若是真应付不下,不要太过强求。”比起她打胜仗,他更宁愿她活着回来。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才回到他身边,他却又一次要眼睁睁地送她去奔向死亡的战场,这种心痛又岂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可是,这一战对方点明了要她出战,她若不应便是有损大燕颜面,而这去与不去也不是他一个太子所能决断的。
“霍家的女儿,怎么能败?”霍宛莛笑意明烈,有如朝阳般灿烂。
“好,朕也相信,霍家的英灵护佑,郡主一定能大胜归来。”长孙仪笑着道。
十公主有些泪汪汪地站在边上,上前道,“宛莛姐姐,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回来,好不好?”
“傻丫头,你宛莛姐姐是那么没用的人吗?”霍宛莛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等着,我一定会得胜回来的。”
说罢,转身接过侍从手里的缰身,利落的翻上了马,振臂一呼道,“出发!”
一马当先,一万的精兵将士浩浩荡荡地跟着她离开了皇城御道。
“太子哥哥,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不放心。”十公主看着又一次离开地人,紧张地拉了拉长孙晟的袖子嘀咕道。
当年,他们就是这样送她和霍家军出征,结果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今天,又是这样的一幕,她好怕她这一去不会再有那个幸运回来了。
“十公主不必太过担心,宛莛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吗,一定会大胜归来的。”太子妃南宫沐月出声安慰道。
“我只是怕,她好不容易才回来的,若是…”十公主说着一阵哽咽,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她所担心的,又何尝不是长孙晟所担心的。
他当然想跟着她一起去,可是父皇又将许多政务交于他手,如今根本就脱不开身,只能放着她一个人去涉险。
长孙晟没有说话,望了望已经起驾回宫的长孙仪,唯今之际他只有尽快办完父皇交待的事,但愿那个时候还来得及赶到出云帮忙。
另一边,谢诩凰与晏西两人特地绕了一道去了踏雪山庄,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才赶到与晏九他们约定好的镇上等侯。
黄昏时分,上阳郡主所带的兵马进入镇上,将士在镇外安营扎寨,霍宛莛与晏九两人借说进城一趟,便没有带人就进城了。
晏西听到敲门声,连忙起身出去开门,“你们可算是来了。”
谢诩凰给两人沏了茶,淡笑问道,“一切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霍宛莛接过茶,自信满满地说道。
“没问你。”晏九冷哼道。
他们说话,有她这冒牌货插嘴的份儿吗?
“这几日,你暂且和晏西在一起,若有其它变故,她会帮你安排的。”谢诩凰冲着霍宛莛说道。
“好。”霍宛莛应下,自己去了屏风后面将身上的战甲换了下来。
谢诩凰望了望晏九,说道,“咱们也开始吧。”
她要易容成为原来的模样,自然还是要靠晏九来,毕竟这门手艺,她并没有那么精通。
晏九沉默着没有说话,到一旁的盆中拿清水净了手,方才站到她的面前,一语不发开始忙碌起来,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小心戴在她的脸上,再以特殊的药膏遮掩得看不出丝毫痕迹。
这样精细的活计无疑是费时间的,当他收了手,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
谢诩凰到屏风后换上霍宛莛留下的盔甲,从后面走了出来,“没有问题了吗?”
晏西瞧着缓缓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人,默然笑了笑,“虽然是跟边上那冒牌货一样的脸,但眼神和气质总还有着细微地差别,怎么看就怎么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