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笑,在说话,在打闹,可是很快的,眼前又变成了伏尸遍野的风雷原。
她手紧紧抠着假山的山石,痛苦的以头撞着山石,大口大口喘着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让脑子里那些混乱的光影沉寂下去。
可是她做不到,用尽了力气也做不到。
“娘,娘,求你帮帮我,快来帮帮我…”她像是被那些可怕的东西缠住了,动不得,走不了。
晏西不放心的追了出来,看着在假山边上发疯一样咬着手,不断以头撞着山石的人,心底的愧疚不可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小谢!小谢!”她扶住她,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想要将她从那个恶梦中唤醒。
她被救到中都刚醒来的时候,一开始发疯了一样要杀了谢承颢,后来又梦魇了四处乱跑,总是把自己撞得一身是伤。
后来,在九哥的诊治下慢慢好了,她再也不提那些事,变得聪明又冷静,战场上杀伐决断,运筹帷幄,甚至与她谈笑打闹。
她以为过了八年,她再面对霍家的往事会比那个时候要冷静,可她终究小看了那一切在她记忆中的伤痛。
这八年来,她可以不去想,甚至可以平静谈笑地站在仇人面前,可是一旦陷入了那样的梦魇之中,她还是痛苦如初。
她一再叫不醒她,只能点了她的穴,将她扛着送到了侍从接应的地方,吩咐他们等她好了再送她回王府,自己则折回去收拾残局。
谢诩凰冷静的醒过来之时,已经是黄昏时侯了。
八年了,她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终究还是做不到啊。
许久之后,见晏西还没回来,便问道,“晏大人呢?”
“晏大人送公主过来之后,说要回去收拾残局,让我们等公主好了再回王府。”
谢诩凰点了点头,平静地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衫,简单处理了手上和额头的伤,将两人留下接应晏西,自己一人先回王府去了。
出来了这么久,再不回去燕北羽该起疑了。
哪知道,她还未来得走回镇北王府,一名侍从便匆匆忙忙地追上了她,“公主,不好了,晏大人被人缠住了。”
“怎么回事?”谢诩凰一边匆匆折返,一边询问道。
“是镇北王,带人闯进霍府,晏大人还没来得及脱身,这会儿已经交上手了。”
不用对我好我对你不好2
第71章
霍府旧宅,镇北王统领的铁甲卫右卫营兵马已经将这座多年无人造访的宅子围得滴水不漏。
“公主,现在怎么办?”
“让我想想。”谢诩凰心急如焚的思量着对策,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稔。
晏西一旦落在燕北羽的手里,被发现了真实面目,这样装神弄鬼的对付当朝太子,又牵连到霍家的事,那决计是死路一条,就连她来大燕联姻也会被怀疑成别有用心俨。
虽然,她们确实是别有用心的。
“公主,时间不多了,晏大人恐怕撑不了多久。”侍从焦急地提醒道。
燕北羽何等的身手,还有那么多的右卫营兵马,晏西再怎么身手过人,又如何能轻易从他手里逃出来。
“我现在就进去见机行事,你即刻去找在燕京的安排的线人,让他们安排人暗中跟着,伺机把晏西救下来。”谢诩凰沉声吩咐道。
现在的状况,她不可能硬碰硬过去救人,只能过去设法制造机会让晏西先逃脱再说。
若早知会惹出这样的乱子,当初她就不该任由她去接近长孙晟弄什么引灵,只怕燕北羽就是得了皇帝的密令带人赶过来的。
“好。”侍从听完她的安排,匆匆离开了。
谢诩凰收敛起慌乱的神色,举步朝着霍家旧宅的门口走去,见到带人守着的是时常跟着燕北羽出入王府的贺英,好奇的上前道,“贺将军怎么在这里?”
“太子殿下在里面遇刺,王爷带我等来捉拿刺客,王妃怎么来这地方了?”贺英说完,不由有些纳闷儿。
霍家旧宅,霍家的人相继过世后,这一片都很少有人接近了。
“刚才在那边街上,看到好像是你们往这边来了,就跟着过来看看。”谢诩凰虽然着急里面的情形,却又不得不做出自己是偶然经过的样子。
“原来如此,只是此处不甚安全,王妃还是先回府为好。”贺英劝道。
谢诩凰伸着脖子瞧了瞧里面,瞧着府门上的匾额道,“原来这就是霍府,我也进去看看…”说罢,趁着贺英不注意便绕过他往里面去了。
“王妃,此处危险,您还是不要进去了。”贺英追上来,紧张地劝说道。
“放心吧,我武功也没那么差劲,我就在边上看看就行了。”谢诩凰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晏西出事的地方赶去。
一进了后园,果真看到晏西与燕北羽两人正交着手,可明显她已经渐落下风了。
她紧张地在一旁看着,却又不能就这么冲上去帮忙,瞧见屋里还晕厥在地的长孙晟,快步赶了过去,给他输了几分内力让他醒过来。
长孙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满以为眼前的还是方才所见之人,失控的一把将人抱住,“宛莛!”
跟着进来的贺英瞬间惊震在了那里,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你认错人了。”谢诩凰冰冷地说道。
长孙晟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渐渐理智地认清了事实,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自己踉跄着起了身,环顾四周在找着什么人。
“你是要找那个算命的?”谢诩凰问道。
长孙晟没有理她,听到了外边的打斗声,连忙冲了出去,看着在燕北羽步步杀招下的白须老者,沉声令道,“燕北羽,本宫命令你住手!”
这个人不能死,这个人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宛莛了。
“太子殿下被妖道迷惑了,皇上有旨,必须将他就地正法,以免再为祸他人。”燕北羽一边解释,一边对晏西步步紧逼。
长孙晟见对方不听自己的命令,踉跄着冲上前去想要阻止两人,奈何刚刚失血过多,加之内力不继,根本难以从燕北羽手上去救人。
谢诩凰小心地跟在她后面,趁着他冲上去的时候,也跟着靠近前去,眼见晏西被燕北羽一掌重伤,拧眉朝她快速使了个眼色。
她们这些年战场上早已合作默契,晏西很快领会到她的意思,趁着长孙晟将燕北羽拦下的那一刻,一下冲上前扼住了她的脖子,威胁道,“谁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谢诩凰佯装自己注意力在燕北羽和长孙晟那边,天衣无缝的给她制造了下手的机会,成功让自己成了晏西手中的人质。
“王妃!”贺英惊声唤道,原本就不该让她进来的,这要是因为他一时失职让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罪名又岂是他能承担的。
燕北羽面目冷冽地望向挟制了她的白须道人,一步一步逼近前来寻找着下手救人的机会。
谢诩凰假意想要挣扎脱身,晏西迅速地出手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她嘴里,冲着对面的人道,“不想她死的话,就都给我让开。”
她很清楚,以她目前重伤在身,即便小谢来当了她的人质,但一旦有所松懈还是会被他趁机击杀,所以故意做出给她下了毒的样子,让他不敢冒然出手。
“你给我吃了什么?”谢诩凰捂着嗓子,愤然质问道。
“当然是毒药了,我要不能活着走,你也休想活过两个时辰。”晏西杀气凛凛地说道。
燕北羽拧了拧眉,一时不敢再冒然出手,“你妖言迷惑太子,如今还敢挟持镇北王妃,你以为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若是我活不成,拉上这如花似玉的王妃一起死,倒也不亏。”晏西用药过后变声的声音,说不出的阴冷狠厉。
谢诩凰知道晏西有伤在身撑不了多久,暗地里拉了拉她衣角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里,再拖延下去只怕更走不了了。
晏西掐着她的脖子,拖着她朝着霍府外面走,谢诩凰低声给她提示着外面的情况,以免她往外走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偷袭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才在燕北羽等人追赶中到了霍府的大门外。
燕北羽和右卫营的兵马顾忌着她有人质在手,都不敢冒然上前出手,眼睁睁地看着她挟持着镇北王妃上了马,逃之夭夭。
燕北羽快速地夺过一人手中的弓箭,迅速地搭箭拉弓瞄准着策马逃走的人,谢诩凰扭头回望的时候恰好看到,连忙伸手抓在晏西手臂上借力让自己换到了她身后,然而那本射向晏西的一箭也就生生扎在了她的后背上。
“小谢!”晏西察觉到背后的人猛地一震,便知出了事了。
谢诩凰咬牙忍痛,道,“快走,出城往东进山。”
这一箭在她身上也只是受伤罢了,晏西现在本就重伤在身,这一箭若是射在她的身上,只怕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晏西咬了咬苍白的唇,狠狠策马冲过长街往城外去了,直到进了东边的深山老林才勒马停了下来,将后背中箭的谢诩凰扶下马,“小谢,你怎么样?”
谢诩凰咬牙切齿地骂道,“姓燕下手还真是够狠的。”
还好,她反应快给她挡下了这一箭,虽然也受了伤,但却小心让这一箭射在了重要穴位以外的地方。
晏西忍着五脏六腑的阵阵痛楚,扶着她到隐秘处坐下,“我先给你把箭拔下来。”
谢诩凰咬牙制止了她的动作,道,“这里没有伤药,你是想让我也放血吗?”
且不说燕北羽他们很快会追过来,一个挟持她的人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给她治伤,这不是太可疑了吗?
“可是…可是你后背全是血。”晏西看着她额头冷汗涔涔,紧张得慌了手脚。
谢诩凰扶着她的手朝着山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给她安排道,“没时间了,快走。”
她必须在燕北羽带人追赶过来之前,给晏西制造好逃脱的机会,而且她们两个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奔逃了。
晏西强忍着内伤发作的痛楚,扶着她在山林间穿行,“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的。”
若是她没有找上长孙晟,给他弄什么引灵,就不会招来这样祸事。
“现在还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谢诩凰扶着树喘了口气,说道,“再往前走不远,就会到沧江的一处悬崖,一会儿等他们的人追过来,我把你从那里推下去,你水性好从水里顺流到一里外的渔村,那边会有人在接应你,你跟着他们养几天伤,然后就说北齐有东西送过来,你去接应去了,过上几日伤好些再回来,以免被人瞧出了破绽。”
“可你一个人…”晏西不放心,这本是她捅的娄子,现在却要全扔给她自己躲起来。
方才若不是她及时折回来当了她的人质,恐怕她就真的要在燕北羽手里一命呜呼了。
“你留下来才是个麻烦,自己别在江里淹死就行了。”谢诩凰一边跟她互相搀扶着走,一边数落道。
她知道晏西是好心,但现在她重伤在身,留在燕京也会惹人起疑,不如暂时找地方养好伤了再回来。
“燕北羽是大燕皇帝的心腹走狗,这一次分明就是他奉旨要把跟霍家有关的人和事给斩尽杀绝,咱们是该小心点他了。”晏西一想起方才在霍家旧宅惊险的一幕幕,对那个一向看起来好说话的镇北王不由多了几分忌惮。
“你内伤怎么样?”谢诩凰感觉到她扶着自己的手都在发冷,不由有些担心。
晏西从腰上的荷包里摸出药丸吞了下去,拍了拍胸口说道,“放心,来的时候我从九哥那里讹了很多保命的药,还撑得住。”
“一会儿江里落下去的地方水流湍急,到时候只能靠你自己了。”谢诩凰叮嘱道。
“知道了,要那么就被淹死了,我死了也会被自己气活了。”晏西笑语道。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江边的悬崖边,凛冽的江风吹得人衣衫猎猎,谢诩凰刚刚跟她确认好落水的地方,林子里已经传来了响动。
晏西捂着胸口装作内伤严重的样子,却还是拖着手里的人质,眼看着燕北羽和长孙晟带着一众右卫营的人马从林中围了过来,自己已然无路可退。
燕北羽看着被她拖在身边已经面色惨白的谢诩凰,不禁有些自责起来,原本那一箭是要射杀那个人的,没想到她竟然拿她挡了箭。
“你把镇北王妃放了,本宫会保你不死。”长孙晟上前道。
他还想要借助这个人达成心愿,自是不会让他丢了性命。
晏西望了望他,又望向一身杀气凛凛的燕北羽,冷笑道,“现在,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吧,要引灵是你来求的,现在竟是让我惹来杀身之祸。”
谢诩凰被她拖着往悬崖尽头退,退到了计划好的地方,她一咬牙狠狠地将身后的人一撞,致使晏西猝不及防地往悬崖下面倒去。
可是,自己那一下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也跟着向后倒去,坠向下方波涛汹涌的江流之中。
“诩凰!”
千钧一发之际,燕北羽飞快地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才免于她跟着晏西一起掉下去。
刺骨的江风吹得人全身发冷,谢诩凰吃力地仰头望向抓住自己的人,扯出一丝感激的苍白笑意。
“别怕,我这就拉你上来。”燕北羽说着,咬牙骤一使力将她从下面拉了上来。
她重重的撞进他的怀中,怔怔地仰头望着他,脑子一瞬间有些乱轰轰的。
燕北羽紧张地将她搂在怀里问道,“你怎么样?”
她回过神来,扭头望了望下面湍急的江水,知道晏西已经顺利脱身,暗自松了口气,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
长孙晟似是不信那个道士就那么落入江里死了,追过来站在崖边怔怔地望着下面汹涌的江水,整个人似丢了魂一般。
燕北羽扶她站起身,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抚在她后背上的手已经沾了一手的血,只是她一向穿着红衣,看不出背上已经满是血迹。
他低头瞧着她皱着眉一头冷汗的样子,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快步朝山下赶去,“你忍一忍,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谢诩凰本不情愿这么被他抱着,可是现在背上血流不止,实在没那个力气让自己走下去,侧头靠着他的肩膀道,“燕北羽,我们俩是不是八字不合?”
“你说什么?”燕北羽脚下如飞地赶着路,不知她到底要说什么。
“从我一来大燕遇上你,就一直倒霉不断,我俩根本就是八字不合,你就是个克我的扫把星。”她抱怨道。
当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只不过这个人也总是给她找麻烦。
燕北羽下了山,抱着她上了马,快马加鞭的赶着回府,“别说话了,你再忍着些,我们很快就能回府治伤了。”
谢诩凰微微仰头看着男人紧抿的薄唇,眉眼间透着的焦急与心疼,好像真的是很担心她的样子。
可是,她也清楚的记得他之前招招毙命要杀掉晏西的样子,只因为她所扮的道士扯上了霍家的事,他便毫不犹豫的奉旨斩草除根。
总有一天,她真正的身世会大白于天下,那个时候这燕京上下有多少的人想要她的命,而他也必然是其中的一个。
那个时候,是她能有幸能先下手杀了他,还是不幸死于他手里,她也无法预料。
总归,这个人男人不会是她能依靠的归宿,不能是夫妻,也不能是朋友。
沈玉邪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路耳边只有风声呼啸而过,谢诩凰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男人的臂膀内,直到他勒马停下,下令道,“快入宫请冯太医过来。”
话音一落,她已经被抱着下了马,他快步如风地进了镇北王府俨。
管事匆匆吩咐了人出府去请大夫过来,又慌忙去找了宁嬷嬷过来帮忙,只是这午后都好好的出门,这怎么一转眼成了这样子回来了。
燕北羽将人带回寝房,吩咐道,“取伤药过来。”
宁嬷嬷带着侍女连忙将药箱送了过来,迅速备好了处理伤势要用的东西,道,“王爷,东西好了。稔”
燕北羽伸手取了剪刀,准备剪开她身上的衣服拔箭处理伤口,却被她伸手制止了。
“让宁嬷嬷来吧。”谢诩凰虚弱的要求道。
她与他虽是夫妻,但还不到裸裎相见的地步。
燕北羽并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动手从背后将她的衣服给剪开了,看到满是血迹的背上瞳孔微微一紧,沉声道,“你忍着些,我要把箭拔出来。”
他知她的顾忌,可宁嬷嬷她们哪会处理箭伤,哪有他这样的手脚利落,一个处置不当反而让她多受罪了。
谢诩凰抗议不成,索性便也放弃了,只是咬着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撑得住。
燕北羽小心地伸手抓住箭身,骤一使力拔了出来,鲜血随之喷溅而出,着实吓坏了边上侍侯的一干侍女,她们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阵仗。
宁嬷嬷到底稳重些的,镇定的一样一样递着东西帮忙,吩咐道,“取盆清水和帕子过来,要给王妃擦洗身上的血迹。”
燕北羽也到底是常年生活在军中,对这些刀伤箭伤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给她止了血包扎好了,接过宁嬷嬷递来的巾帕一点一点擦拭她背上沾染的血迹。
谢诩凰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虽然清楚地知道不该为这样的小事而心生动摇,可是长久冰冷的心湖却又止不住蔓上一层层温水般的暖意。
她不是没有受过伤,甚至有伤得比这更重的时候,但都已经自己上药处理,自己煎药用药照顾自己,被人这样的呵护已经恍如隔世的记忆了。
燕北羽擦干净了她背上的血迹,接过宁嬷嬷备好的睡袍,一边小心地给她套在身上,一边问道,“冯太医到了吗?”
虽然箭伤是处理了,但那会儿那个人还给她服了毒药,还需要大夫来诊治解毒才行。
谢诩凰实在受不了他像给孩子穿衣一样的照顾,自己动手快速穿好了衣服往床上一躺,道,“叫太医进来吧。”
“已经到了,奴婢这就传他进来。”宁嬷嬷说罢,带着人出去了。
燕北羽无奈地看着已经自己躺下的人,倾身拉了被子给她盖上,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想要给她擦去脸上的冷汗。
谢诩凰自己伸手抓过了帕子,在脸上抹了两把,不耐烦地道,“行了,不就中了一箭,我又没残废。”
她实在不怎么习惯于接受男人的呵护与照顾。
燕北羽瞪了眼不识好歹的女人,等到宁嬷嬷带着太医过来诊脉,交待了几句便先出去了。
贺英带着人回府,便焦急地等在前厅,见他从后园出来便上前道,“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力,不该放了王妃进去,致使她落入奸人之手。”
“她怎么会去那地方?”燕北羽纳闷儿道。
那一片地方,一般甚少有人过去走动的,她却偏偏在那个地方跑过去了。
“王妃说在街上看到咱们往那边去,就跟着过来了,说是找您有事的,属下一时没拦住就被她闯进去了。”贺英一脸自责地垂首回道。
这个王妃刁蛮是出了名的,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右卫营将军。
“罢了,现在人无大碍就行了,太子殿下如何了?”燕北羽询问道。
当时自己带她走的急,也并未有心思去顾及他人,虽然与太子算不得关系多好,但毕竟也是当朝储君。
“王爷带王妃走了,太子殿下就一直在那里待了许久,这会儿未央宫的亲卫已经过去了,他带着人到沧江附近还在找人呢,好像还想把那个道士给找回来。”贺英如实回道。
燕北羽面色沉凝地思量了一会儿,交待道,“你让人暗中跟着,也派人在沧江附近的渔村好好找找,不管找到的是死是活也要即刻回来禀报。”
“是。”贺英抱拳回道,想了想又询问道,“王妃现下如何了?”
此事毕竟是他失职造成的,不问清楚总有些难以安心。
“无大碍,只是要休养一段日子。”燕北羽说罢,继续吩咐道,“那个道士是何时出现,何时接近太子的,你暗中好好查查,还要去一趟霍家旧宅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他从来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引灵的鬼话,那个人接近长孙晟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件事总感觉是与霍家脱不了干系的。
“属下即刻就去办。”贺英说罢,带着人离开了王府。
燕北羽再回到寝居,见太医已经诊过脉开过方子了,便问道,“冯太医,王妃是中了什么毒?”
他是太医院对毒术方面最有经验的太医,但愿这事他还能应付得了才是。
“王妃所中的只是一般的毒花所制的毒药,下官已经开了解毒的方子,只要王妃服用几日就能清除体内的毒,王爷无需担忧。”冯太医说罢,将开好的方子交给了宁嬷嬷。
燕北羽松了口气,道,“有劳冯大人走一趟了。”
“那下官便三日之后再过来为王妃请脉。”
“宁嬷嬷,你亲自随冯大人入宫去取药回来。”燕北羽道。
等到宁嬷嬷带着人与冯太医一同退出了寝房,他瞧着侧躺在床上的人问道,“现在可好些了?”
“死不了。”谢诩凰没好气地回道。
他这一箭下手可是够狠的,要不是她避开了死穴,小命都得交待在他手里了不可。
燕北羽到桌边倒了水到床边递给她,问道,“贺英说那时候你过去找我有事?”
“嗯,王兄让人送了一批东西说是给我的生辰贺礼,我让晏西出京去接应去了,可是你也知道我在这边不怎么受待见的,不定一不小心就有人来想要我的小命了,所以想借你的侍卫给我用几天。”谢诩凰说着便有些火大,哼道,“现在好了,人没找你借着,你倒先差点要了我的命。”
一边说着,一边又小心翼翼暗自打量着他的神色,怕他会不相信自己那番说辞。
“当时只顾着抓那个妖道,是我顾虑不周全,连累你受伤了。”燕北羽深深地叹了叹气,甚是自责地样子。
“不就一个江湖术士而已,用得着那么赶尽杀绝的,再者你没见当时太子分明就是想留活口的,你还一意孤行要杀人灭口,人家好歹也是未来的大燕皇帝,你这么得罪人,将来能有你的好果子吃?”谢诩凰状似无意地抱怨,实则却又在打探着他为何要那样痛下杀手。
“那样妖言惑众的术士,明明就是在加害太子,太子殿下不知被他什么手段所骗,这样的人再留着,才是祸患。”燕北羽义正词严地说道。
“算了,反正又不关我的事。”谢诩凰裹了裹被子,咕哝道,“那会儿听说是帮太子给人引灵,我那会儿进屋里长孙晟一醒过来还抱着我叫什么宛莛,该不是让人在给上阳郡主引灵吧…”
燕北羽一听眉眼微沉,“抱着你?”
“又不是我想的,我以为他死了,就过去看了看,哪知他会突然扑过来。”谢诩凰说着,便是一副来气的样子。
“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去凑这样的热闹,这一回是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谁知道下回你有没有那个运气。”燕北羽一脸认真地劝说道。
她似是不喜欢被他说教,道,“王爷你不用再去抓那个道士吗,不用去忙你自己的事吗?这么闲?”
别说他要留在这里照顾她,她可不想一直这么跟他大眼瞪小眼。
“已经安排了贺英他们去,我现在最重要的是留在府里照顾你养伤。”燕北羽说着,往床边一坐,完全没有要走人的意思。
“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我又不是断手断脚了,有宁嬷嬷她们在这里就行了,不用你杵在这里照顾。”她不耐烦地说道。
燕北羽皱着眉头盯着她,奇怪地说道,“又是中毒在身,这箭伤也不轻,好歹是个女儿家,你还当自己是铜筋铁骨了?”
这样的伤搁在别的女子身上,早就受不住了,她从重伤到一路回来流了这么多血,连眼眶都没红一下,就连拔箭的时候也没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