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婧衣也没有多问,跟他一道到了宫门骑马出宫,直到出了丰都城越走越偏僻,她才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很快就到了。”萧昱淡笑道。
两人骑马到了北汉皇陵,她更是一头雾水了,不懂他把他带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萧昱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进了一座妃陵,墓上刻着:敏惠孝昭皇贵妃。
一般皇后妃嫔的谥号都是两个字,甚少有这样四个字,由此可见陵中所葬的人于皇帝而言是非同一般的。
萧昱将身上的披风解着披到了她身上,道,“里面有些冷。”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没有多言,由着他牵着自己进了陵中。
然而,进了陵中一直沿着阶梯盘旋而下,一直到了地底下的墓室,才发现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寒玉,而正中的寒玉棺睡着一个容颜栩栩如生的女人,一身的皇贵妃服制,想来便是这座妃陵的主人。
“阿婧,过来见见我母妃。”萧昱道。
凤婧衣抿唇上前,在进陵之时便也猜出了个七八分,但这些年他甚少向她提过自己的亲人,自己便也不怎么肯定。
她与他并肩站到寒玉棺旁,棺内寒玉生烟,棺内的女人在薄冷的雾气中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母妃,我带阿婧来看看你。”萧昱望着棺内的人微笑,继续说道,“也许再过不久,她就是你的儿媳了,你会喜欢她的吧。”
凤婧衣手颤了颤,沉默了半晌出声道,“皇贵妃娘娘,你好。”
萧昱闻声侧头望她,挑眉道“我都将你母妃叫了那么多年的岳母,你一在不该也跟着我叫一声母妃吗?”
“又不是我让你叫的。”凤婧衣哼道。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放心吧,我母妃不会嫌弃你的。”萧昱笑语道。
凤婧衣一听更不乐意了,秀眉一挑,“谁丑媳妇?”
“我,我丑。”萧昱连忙求饶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母妃。”
萧昱松开她的手,从袖内取出了一块古玉,笑着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凤婧衣低头拿着玉佩瞧了瞧,确实是罕有的古玉,却又有些不解地抬头望他,“为什么给我这个?”
“这是母妃以前一直带在身边的,我小时候问她要过很多次她都没有给我,说等我长大了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就把她带到她面前把这块古玉送给她,相当于聘礼之类的东西吧。”萧昱笑语道。
“你是不是给得有些晚了?”凤婧衣道。
“当年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在身边,现在我带你来见我母妃,在她面前将它送给你。”萧昱眼中望着她,目光倾尽温柔。
凤婧衣握着挂在胸前的玉佩,抿着唇许久道,“我都没送过你什么贵重的礼物。”
萧昱伸手揽住她的肩头,道,“你就是我最贵重的礼物了,不需要别的。”
凤婧衣抿唇,心头万般滋味难言。
“这里太冷了,我出去吧。”萧昱拉住她微凉的手,笑着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放置冰玉棺的高台,双双磕了头,方才离开地宫。
出了墓室,萧昱关闭机关合上了陵墓,带着她站在修葺的美伦美负的皇贵妃陵,嘲弄笑道,“父皇把这里修的真漂亮,可是人都死了,陵墓修这么好又有什么用。”
“邑。”她握紧了他的手,想要驱散他此刻神色间的悲伤。
“父皇总说母妃是他最爱的女人,可是他却又一次又一次为了巩固皇权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直到后宫里的那一个个女人使劲手段将戚家置于死地,也逼得母亲不得不自尽,而我也被离北汉,辗转流落到了南唐。”他回忆起十多年前的一暮暮,整个还是忍不住的发抖,“我以为我不会再回来,最终还是回来了。”
“都过去了。”她伸手抱住她,温声道。
十年来,她的亲人逝世,她经历苦难,这个人都在她的身边帮助她,可她却他的很多事都一无所知。
她刚遇到他的时候,他好几个月都没有说话,她都险些以为他是哑巴,却不知那时的他独自随着丧母之痛。
山风凛冽,妃陵外的平原上两人却一直默然相拥。
直到暮色降临,冰凉的雨滴打在了脸上,凤婧衣仰头道,“下雨了,我们该回去了。”
虽然两人一直路快马赶回去,可回到宫里还是都淋成了落汤鸡,萧昱将她送回了房吩咐宫人伺候她更衣传唤太医,方才自己回到寝殿换了衣服。
再到偏殿暖阁之时,御医已经诊完脉开了方子,见着他进来见了礼禀报了一诊脉的状况便退下去了。
凤婧衣正捧着刚送来的驱寒汤裹着被子窝在闲上,看见他进来不由笑了笑。
“你们先下去吧。”萧昱朝一众伺候的宫人道。
“是。”宫人们躬身都退了出去。
萧昱看到她还湿着的头发,便拿了干的帕子坐到床边细细帮她擦拭起来,“早知道会下雨的话,今天就不带你过去了。”
凤婧衣捧着碗喝完了药汤,将碗递给他道,“只是淋点雨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比起在大夏掉冰湖,跪雪地,这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就你那一到冬天就弱不惊风的身子,能好到哪去。”萧昱说着,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确定没有发热才舒展开眉目。
“倒是你,还有伤在身,淋了雨没事吧。”凤婧衣想着伤口若沾了水最易发炎让人发烧,不由也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萧昱失笑,一垂眼却看到因为伸手而露出的手臂,一道长长的疤痕映入眼帘,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这是哪来的?”
凤婧衣缩了缩手,想要遮起来却又抽不回手。
他细细去看,才发现手心也有伤疤的痕迹,却已经淡化了不少。
“已经长好了。”她小声说道。
虽然一直用了淡化疤痕的药膏,但手臂上这伤痕太深,效果也就缓慢了。
萧昱紧抿着唇,眉眼间一片骇人的沉冷。
他一直没有刻意去问过在大夏这些年的事,只是不想知道关于她与夏候彻的种种,可是看到这些,他想她在大夏宫里也过并不好。
“阿婧,对不…”话还未完,她已经仰头吻上他的唇,封住了他自责的话。
萧昱一震,随即便主导了这个吻,辗转品尝着眷恋已久的唇舌,扶住她肩头的手不觉探入宽松的衣领摩挲光洁滑腻的肌肤…
凤婧衣微闭着眼睛,沉碎在他温柔的亲吻里。
他低沉着地喘息,沿着下巴,脖颈,一寸一寸地烙下吻,她摩挲着他身上质地柔软的的睡袍,几番拉扯便松松垮垮地滑开了,摩挲到那些熟悉的疤,指尖不由颤了颤…
萧昱低眉望雪肤上娇俏挺立的红樱,眸中灼热如火,温柔地吻了上去,继而用牙轻轻啮咬。
她瑟缩着肩磅一颤,咬着唇瓣忍住声音,却任由薄薄的里衣滑落,接受他久违的爱抚和亲吻。
可是真到裸裎相对,萧昱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她怔怔地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而且他素色的袍子上也沾了不少。
萧昱喘息不定地望着她,“阿猜,你…”
凤婧衣羞窘不已,自己回来只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并未察觉到是来了月事。
萧昱拿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自己赤着上身坐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
凤婧衣缩在被子咬了咬唇,道,“你…你怎么办?”
说着,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他下身鼓起的地方。
萧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突然吻那一下,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明知道他一向对她没什么抵抗力,存心来折磨他。
现在是留不得,又走不了。
一时间,气氛尴尬无比。
萧昱伸头吻上她的侧脸,在她边喑哑着声音低语,“像上次那样帮我…”
一想到他们定下婚事之后的那一次意外,凤婧衣顿时一张脸胀红,却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萧昱从背后搂住她,喘息的吻着她的肩头,手掐着她的腰际将她提起,滚烫的硬挺贴着她微湿的幽缝,两个人都不自觉的颤了颤。
“夹紧我…”他在她耳边喘息地低喃道。
她咬着唇收拢了腿,那炙热之物在她大腿间贴着幽穴不断抽送起来,她却整个人如火烧一般大汗淋漓,体内又空虚的骇人,只能紧紧咬着唇边的被子,却还是抑制不住破碎的呻吟。
“阿婧,阿婧…”背后拥着着她的人颤抖地唤着她,一手辗转抚上了因为起伏而颤动的丰盈。
这样的折磨,甜蜜又漫长。
当他终于宣泄而出,两个人已是一身湿淋淋的汗,床上满是狼藉。
萧昱拥着她躺下,扳过她的身子面对着自己,低头吻着她潮红的脸,叹息道,“你再不答应我们的婚事,我不一定每一次都忍得住。”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想法。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麻烦。”凤婧衣自他怀中仰头望着他道。
她有大夏的种种事情未处理完,而他北汉朝中也一样不轻松,一旦被大夏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介时内忧外患,才会真的将北汉陷入困境。
萧昱吻了吻抚了抚她贴在脸上的湿发,起身披上衣袍道,“我把床上收拾了。”
成亲的事她还是不肯让步,再谈下去肯定又是不愉快。
说罢,起身在殿内的柜子里找出了新的被褥,凤婧衣裸着被子站到床角看着他忙碌着更换褥子,然后给了她干净的被子,将满是狼藉的被褥拿布包起,放到柜子里准备夜里了再拿出去处理掉。
“我让人给你送东西来。”萧昱望了望缩在被子里的她说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嗯。”
萧昱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功夫便有宫女进来,送了月事要用的东西。
之后,两人关系虽也亲昵,但为了不再发生那样走火的窘事,她再没敢去主动亲他的唇…
在北汉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已经耽误了大半个月了,可她却一直未能开口向他说起冰魄的事情。
可是百日落的时间,也剩不了多少了。
一早她刚用过晚膳,萧昱还在勤政殿早朝,一位年迈的公公来到了未央宫,看到玉兰花树下晒太阳的人,上前道,“太平长公主。”
凤婧衣闻声回头望向来人,“公公有何事?”
“陛下听说公主棋艺过人,让奴才请你过去对弈一盘。”那公公含笑道。
凤婧衣略一思量,大约也猜测出了北汉王为何要见她。
不过正好,也许他可以从他这里得到冰魄。
可是,拿到冰魄她真的要离开萧昱回大夏去救那个人吗?
这个问题随之浮上心头,让她百思难得出路。
她想救夏候彻一回,只此一回。
可是,她又害怕救了他,会随之让她和萧昱之间再次天涯相隔,让南唐的复国之路又温长遥远…
甚至,最终还会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长公主?”那公公半晌不见她回答,不由唤了唤她。
凤婧衣回过神来,淡笑道,“劳驾公公带路。”
——
还有一万字,我努力爬,皇桑也不要急,争取今天就让你家美人回去。
北汉之行5(二更五千)
栖梧宫,坐落于王宫东北角,甚是雅致幽静。
凤婧衣跟着进了宫门,便看到院子里躺在椅子上闭目晒太阳的人,明明悠闲自在的一幕却让她觉得有几分沉淀岁月沧桑。
按道理,这个人应该还不到头发花白的年纪,可眼前的北汉王已经头上华发无数了禾。
“陛下,长公主到了。”公公上前低声道妲。
北汉王闻声睁开眼睛,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又透着迫人的犀利和威严之气,伸了伸手示意她上前扶他一把。
凤婧衣愣了愣,上前将人从椅子上挽扶起来。
北汉王一手微微抬了抬,指了指不远处的园子,“朕睡得有些乏了,你扶朕到园子里走走吧。”
说罢,侧头扫了一眼宫人,示意他们不必再跟着随侍。
凤婧衣有些不自在,纵然一向胆大,可在面对萧昱的父亲,她还是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合适,于是便一直沉默着。
“你到宫里也半个来月了,昱儿也没带你来见朕,朕只得厚着老脸传你过来见一面了。”北汉说着,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倒也并无责怪之意。
“是婧衣有失礼数,该早些来拜见陛下的。”凤婧衣道。
只是,自己身份尴尬,萧昱没有要带她来,她也不好冒然求见。
“听说前些时日,昱儿带你去见了皇陵见戚皇贵妃。”北汉王一边漫步走,一边说道。
“嗯,半个月前的事了。”凤婧衣如实道。
说到敏惠孝昭皇贵妃,北汉深深地叹了叹气,“朕有负他的母妃,昱儿小时候很粘着朕,可自他母妃逝世,他也被送出了宫,十之后再回来,对着朕已经与对着陌生人无异了。”
可是,他怪不得他,是他愧对了他们母子。
“不,他还是你这个敬爱你这个父皇,不然也不会回来。”凤婧衣宛然笑道。
北汉侧头望了望她,眉眼间蔓延起笑意,道,“你倒是真的懂他。”
凤婧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也难怪,昱儿这般对你牵肠挂肚的。”北汉王笑了笑,而后说道,“朕该谢谢你,这十年来照顾了昱儿。”
凤婧衣笑着摇头,道,“是我受他的照顾才是。”
那十年,如果没有萧昱的一路相伴,她想她现在也许都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不管是他照顾你,还是你照顾他,总归朕该谢你那十年在他身边,让朕的儿子不是孤苦无依。”北汉王由衷说道。
如果那十年不是在这个女子身边,也许现在的昱儿又是另一番模样。
凤婧衣抿唇而笑,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来北汉,应当不是寻他而来,是有什么难处了,若是向他开不了口,尽管向朕提。”北汉王侧头望了望她,直言说道。
凤婧衣咬了咬唇,心情有些沉重,却还是没有开口。
北汉王能猜测到,萧昱又何尝不会想到,只是他从来向她追问过,而她也无法开口向他说起,于是便各自埋在心底。
可是,有的东西,不说不代表就会消失。
“人一辈子,总会有两难抉择的时候,最终也总是要做出选择的。”北汉王说着,沉重地叹息道,“也许最终还会为自己所做的选择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自己选择的路,便也怨不得别人。”
凤婧衣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也是说给她听的。
“陛下是我离开北汉吗?”
北汉王笑了笑,半晌之后才说道,“朕只觉得,你最好选择是离开,这对于北汉,对于昱儿,对于你都是最好的选择。”
凤婧衣沉默。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想走,不敢走,害怕这一走再也无法活着回来见他。
北汉王沉默地走着,许久之后道,“昱儿回宫那一年,带着丰都仅有的兵马平定了逼宫的乱臣,那时候…他全身大小三十一处伤,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池里走出来的,叛乱一平他还是撑着一口气要回南唐,可是还未赶得及回去,便得到了南唐国破你殉城而死的消息,发疯了一样还是要回去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那个时候他哪里还是夏候彻的对手,是朕带着人将他截了回来,请了术士将他催眠才将他困在宫中治伤,那时候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数个月,口口声声都是叫着你的名字。”
凤婧衣咬着唇,一颗心越揪越紧,都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朕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为你做的不少,这世上也再没有第二人能让他这般。”北汉王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婧衣啊,你不能总躲在他的身后,他能够为你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可他是人,更是血肉之躯,会伤会痛会死。”
“我知道。”凤婧衣哽咽出声。
“如果你们与大夏没有那么那么多恩怨仇恨,他带你回来,你要立你为妃,朕都不会多说什么,朕也希望自己最爱的儿子能与他心爱之人,相依相爱白头偕老。”北汉王停下脚步,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沉声道,“可是你们与大夏皇帝的恩怨,注定是要争个你死我活才罢休,而这本就是你们南唐与大夏的事,他是因你而卷入其中的。”
凤婧衣不忍再看那目光灼灼的质问,垂眸紧紧咬着唇。
他说的对,那本就是大夏与南唐的恩怨,靳太后要杀的是她们一家,若不是因她,他完全不会与这件事有任何关联。
“大夏皇帝是沙场征战的高手,加之如今兵强马壮,与这样的人交手,北汉现在根本赢不了,昱儿初掌大权,朝中各派势力错综复杂,一半的兵权还在朝臣手中,对他面服心不服的大有人在,一旦起了大事,内忧外患之下,北汉所处的境地可想而知。”北汉皇帝一字一句,言辞铿锵。
凤婧衣痛苦地敛目,自己该拿冰魄回去救那个人吗?
而因为她的一念之期,会让自己,会让隐月楼,甚于萧昱和北汉都陷入险境,她还要执意而为吗?
“如果,大夏皇帝与靳太后已经快要两败俱伤呢?”她道。
北汉王闻言,面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道,“你是高估了靳太后,还是低估了夏候彻。”
凤婧衣抿唇,并未如实相告如今大夏宫内的状况。
“以夏候彻的野心,迟早会与北汉开战,而你的身份暴露将会提前点燃这场战火。”北汉王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说道。
“陛下是希望我离开北汉,重回大夏,是吗?”凤婧衣道。
北汉王走得累了,在亭中扶着桌子坐下,道,“婧衣,这世上有些责任有些事,都是需要自己去完成的,南唐是你的,你与大夏之间的仇恨也是你该解决的,他帮你护你是因为他爱你,但你也不能仗着他这份心意,一次一次让他替你承受一切。”
他只希望他的儿子和北汉的百年基业,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断送。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凤婧衣决然道。
“那么,你可以现在跟朕说实话,你来北汉的目的是什么?”北汉王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需要冰魄。”凤婧衣坦言道。
北汉王抿唇沉默了许久许久,道,“这个朕可以给你,但你拿到它必须离开北汉。”
“好。”凤婧衣道。
人一辈子,有些路总是要自己一个人走的。
“这件事,你知,朕知,昱儿知道了不会放你走的。”北汉王道。
他深知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女子执念多深,如果知道她要走,定会不惜将她留在北汉,便是手段强硬也不会放她走。
“好。”凤婧衣道。
北汉王敛目点了点头道,“他快下朝了,你回去吧,朕安排好了会告诉你。”
凤婧衣退了两步,朝着坐着的人跪下深深一拜道,“多谢您。”
她谢谢他给了她一条出路,即便她也不知道那条出路的尽头到底是福是祸,但她注定要走下去了。
自栖梧宫回到未央宫,萧昱已经下朝回来了,见她不在便出来寻人了。
“你一个人跑哪里去了,怎么都不带个人?”
“在屋里待得闷了,在宫里随便走走。”凤婧衣道。
崔英是看着她跟人去栖梧宫的,没有向他言明去向,想必也是北汉王的意思。
萧昱伸手将拉着她拥入怀中,低头叹息道,“下次再出去,记得给宫里的人留个话,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好。”她道。
“阿婧,我真的太害怕自己会再一转身找不到你,有时候真恨不得拿绳子把你拴在自己身上。”萧昱低笑着道。
没有人知道,当年他重伤醒来,却满世界找不到她的恐惧和害怕。
那样的滋味,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
凤婧衣笑,心头却阵阵酸涩的痛,“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你还想拴住我。”
萧昱失笑,松开她刮了刮她鼻头道,“走了,回去用午膳。”
回到未央宫,她总不自觉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出神,她答应了北汉王的条件,以后再多看他一眼,都是奢爹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萧昱微微皱了皱眉,奇怪地打量着她问道。
凤婧衣摇头,淡笑道,“没有。”
“用完膳,我带你去丰都城转一转,天天让你在宫里,你闷得你无聊。”萧昱笑着道。
“你不用去勤政殿吗?”
“昨晚已经处理完了,今天是丰都城一年一度的河神祭,带你去看看热闹。”萧昱道。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点头道,“好。”
午膳完了,两人换了身便服便上了马车出了宫,出了皇城没多远,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两人只得下了马车跟着人群一起走着。
四周人潮汹涌,他们的手却紧紧相牵,萧昱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便笑了。
凤婧衣奇怪地侧头瞅了瞅扬起的唇角,不解道,“你笑什么?”
萧昱侧头望了望她,说道,“我记得当年在金陵的庙会,也是这样人来人往的,我第一次牵了你的手。”
“是啊,然后你三天没洗手。”凤婧衣笑着道。
“你也没洗吧。”他毫不客气地揭穿道。
她瞥了他一眼,懒得再争论下去。
“阿婧,我现在还能这样牵着你,真好。”萧昱唇角扬着笑,一边走一边说道,“第一次牵到你的时候,我下定决心,我要这样一直牵着你长大,牵着你成为我的妻子,牵着你到我们都白发苍苍,容颜迟暮。”
“你真是无耻,那时候我才多大,你就在宵想着娶我。”
“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萧昱理直气壮地说道。
凤婧衣侧头望着精致如画中勾勒的面庞,却忍不住内心翻腾的伤感。
她想和他道别的,却怎么也说不出道别的话。
两人随着人潮到了丰都城外的河边,河上有船上正有人进行着祭祀的祭神舞,百姓都一脸虔诚地站河的两边。
“对了,上回在北宁城,我从狄府追出去的时候,你躲到哪里去了?”萧昱突然想起来,侧头望她问道。
她的轻功是他教的,怎么可能快过他。
凤婧衣摸了摸鼻子,望着河上的船说道,“我在你站的桥下面挂着呢。”
明知道自己自己跑不过还跑,她才没那么笨。
只不过那时候她又何曾料到,追出来找她的人会是他。
萧昱侧头瞅着她咬了咬牙,他说当时怎么找不到人,水面也不见动静,自己那时候若下桥去看了,那时候就已经把她抓回来了。
河神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两岸的百姓都开始在河边放灯,萧昱带着她寻到了河岸边卖河灯的地方。
但河神祭的河灯都是要人自己亲手做才显诚意,所以卖的也都是些做河灯的材料。
萧昱一向巧手,一边自己做,一边教着她,好在她悟性高,一会儿便掌握了要领,虽然第一个做得失败,第二个却也做得像模像样了。
两人再回到河边,河边放灯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凤婧衣歪着头望了望周围放灯的人,看着一个个念念有词,不由问道,“要许愿的吗?”
“嗯。”
凤婧衣听了点亮河灯,放到河岸边双手合十,低声祈愿道,“河神,信女无他求,只愿身旁之人一生平安喜乐。”
萧昱侧头望着她,望着灯光照耀下温柔的眉眼,倾身吻上了她的侧脸,道,“你在我身边,我的一生就是平安喜乐。”
凤婧衣缩了缩脖子,环顾了下周围,确定无人看到,放了河灯方才催促道,“该你了。”
萧昱一脸虔诚地点亮灯,然后清了清嗓子。
凤婧衣闻声侧头瞅着他,一时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
只见他将河灯放在河岸边,然后站起身手做喇叭状冲着暮色下漂满了河灯的河面大声喊道,“河神,我!要!娶!阿!婧!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