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进了门迎面便是一只药碗砸了过来。
凤婧衣两人侧身一闪,药碗砸到了门框上,沐烟道,“看吧,被我说中目的,恼羞成怒了吧。”
“果然,你还是当哑巴比较清净。”淳于越坐在床边,冷冷地扫了一眼沐烟警告道。
沐烟连忙闭了嘴不再说话,前些天已经被这混蛋下了哑药,要不是师姐帮忙,她现在都还是个哑巴。
凤婧衣走近床边瞧了瞧还躺在床上的青湮,淡笑问道,“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青湮坐起身,靠着软垫说道。
淳于越瞅了来人一眼,直言道,“说吧,又是什么事?”
这个时候,她一介宫妃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宫到金花谷来,若是来找青湮自然不可能带着方潜来,想来也是冲着他来求医的。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借一步说话。”
她想救夏候彻,可是站在她们隐月楼的立场,自己要救那个人便是与她们一直以来的计划所违背的,这无疑有负于一直以来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她们。
淳于越只想快点将她打发走了,起身出了门带她到药庐方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我想要百日落的解药。”凤婧衣道。
“百日落没有解药。”
凤婧衣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会儿请求道,“请你帮帮忙,你一定能配制出解药的。”
淳于越往书案后一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问道,“要救什么人,让你这么紧张?”
凤婧衣沉默。
“如果连句实话都没有,我又凭什么帮你。”淳于越冷然道。
凤婧衣思量了片刻,直言道,“夏候彻被人下了百日落。”
“夏候彻?”淳于越冷然一笑,起身道,“那么,解药没有,毒药我倒是能送你两瓶。”
若不是因为要对付那个人,青湮不会跟着隐月楼在大夏一次又一次犯险,现在好不容易那个人中了毒要死了,他若是救了,回头青湮伤一好指不定又要回隐月楼去。
“我有我的理由,请你帮帮忙。”凤婧衣恳求道。
“理由?什么理由?”淳于越冷冷地笑了笑,一步一步走近道,“我看,是你在大夏宫里做皇妃娘娘做得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吧,南唐长公主?”
凤婧衣无言以对,知道再怎么解释这个人也不会听得进去。
“凤婧衣,是夏候彻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你不得不隐姓瞒名藏在大夏宫里,你现在要救他?你是脑子出毛病了,还是…你已经爱上他了?”淳于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
“我没有。”她目光平静地望着逼问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凤婧衣不是分不清是非轻重的人,他是中毒了,但是这一次的结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我需要解药以防万一。”
淳于越望了她许久,知道这个人一向是会顾全大局的,于是道,“凤婧衣,你若错一步,赔上的不止是你,还有隐月楼上下,但愿她们都没有跟错主子。”
“我知道。”凤婧衣道。
说出这三个字,她喉头有由有些哽咽的沉重。
淳于越负手回到桌案边,翻着书架上的医书,说道,“百日落,当世没有解药,也没有人配得出解药,我也不例外。”
凤婧衣咬了咬唇,追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解药,我是给不了你的,但还能想想办法给中毒之人续命十年。”淳于越一边翻找着医书,一边说道。
若不是看在她这次救了青湮的份上,他绝对不会管这档子事儿。
“如此也好。”凤婧衣深深地叹了叹气道。
“我需要配出百日落,才能制得出药,还需要几天时间。”淳于越道。
“好。”她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件事,我希望暂且不要青湮让她们知道。”
淳于越望了她许久,垂头翻看着医书哼道,“我才懒让她去操心你的破事儿。”
“多谢。”凤婧衣诚心道。
出了药庐,一回到房中沐烟便道,“什么事那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们听?”
一直以来,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对她们有所隐瞒的,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只是过来拿点药。”凤婧衣淡笑道。
“拿什么,还用得着当朝大将军亲自护送你过来?”沐烟继续追问道。
方潜跟着她来的,那便是夏候彻那鬼皇帝放她出宫的。
“沐烟,催催看紫苏晚膳怎么样了,公主一路赶过来肯定也还没有用膳。”青湮道。
沐烟望了望两人,起身道,“我去看看。”
青湮看着沐烟出门,望了望坐在床边的人,并没有追问什么。
她不说给她们听,想来也是有她自己的难处。
“之前听公子宸说,上官将军在北汉,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凤婧衣低头转着手中的茶杯,沉吟了半晌道,“靳太后的事情过了,若是有脱身的时机,我们也该回去了。”
“可是,真的有把握吗?”青湮道。
自己现在这个状况,一时之间也不能回盛京帮忙。
“事在人为。”凤婧衣笑了笑,望着躺在床上养伤的人,道,“你呢,在这里住了些时日,怎么样了?”
“伤好得差不多了。”
“我是问,你和淳于越怎么样了?”凤婧衣失笑道。
青湮垂眸,沉默了许久,“我很感激他,但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凌之轩。”
纵然那个人曾负她伤她,但这世上也再不会有人能在她心中替代了他。
“青湮,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我相信凌之轩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凤婧衣劝道。
凌之轩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但她相信这世上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比淳于越待她更好的人。
“你现在还有闲心来操心我的事?”青湮淡笑反问道。
凤婧衣摇头失笑,不再多说了。
用了晚膳之后,她回了空青安排的院子休息,房间与方潜相隔,也是为免让他起疑。
一连等了七天,百日落的解药方才有了些眉目,一清早紫苏便过来请她和方潜到药庐说话,凤婧衣看着笼子里几只已经死掉的白鼠,沉默了许久说道,“还是没有制出来吗?”
淳于越拿着巾帕擦了擦手,道,“还缺一样东西,我这里没有。”
“什么东西?”方潜紧张地上前问道。
淳于越望了望两人,道,“冰魄。”
方潜闻言面色便有些为难了,这冰魄不是别的,是只存于北汉皇室的灵物,他们要想拿到又谈何容易。
“虽然我已经拿相似的东西替代试了,但药效根本不能抵抗百日落的毒性。”淳于越道。
凤婧衣沉吟许久,问道,“非要这东西不可吗?”
“我能帮的已经帮了,如果你们自己拿不到我要的东西回来,制不出解药那也便不是我的错了。”淳于越望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凤婧衣,你真要救夏候彻就必须去北汉。
可是,见了你的未婚夫上官大将军,你要怎么开口问他要?
——
哟西,太子殿下,你妈叫你回来打酱油了,吼吼吼吼…
北汉之行2
“方大人,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淳于大夫有事相商。”凤婧衣道。
方潜望了望她,又望了望淳于越,默然退了出去。
凤婧衣沉默了半晌,出声道,“淳于越,你是非要北汉皇室的冰魄,还是故意为难我?禾”
如果,真的到了北汉,她还能不能拿到冰魄再回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妲。
“怎么了,你现在也害怕面对上官邑了,当初不是爱的死去活来吗?”淳于越冷笑哼道。
冰魄是要的,可是真见到了上官邑,你还怎么开口问他要那东西,说你是要救你们的仇人夏候彻。
她与夏候彻之间有什么样的纠葛,他没兴趣去了解,但现在也该有个人,让她脑子好好清醒一下,认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到底该做些什么。
凤婧衣手紧紧攥成拳,咬了咬唇道,“非要不可的话,我去。”
“那你最好准时回来。”淳于越道。
也许她要救夏候彻有她的理由,但以她的身份,她现在所处的境地,她那可笑的仁慈,只会害人害己。
可是多年相识,他也知道她从来不是一时冲动的人,下了这样的决心,必然也是经过了好一番的内心挣扎,他只希望她将来不会为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而后悔。
“我就不和青湮她们道别了,现在就启程。”凤婧衣说罢,朝着他微一颔首,转身便离开了药庐。
方潜看着她出来,连忙迎上前来,“娘娘。”
“走吧。”凤婧衣说着,自己一人当先往金花谷的出口而去。
出了金花谷,方潜忍不住问道,“娘娘要去北汉吗?”
“去。”凤婧衣说着,已经先行上了马。
方潜望向高踞马上的人,问道,“娘娘是真的为了拿冰魄救皇上而去北汉,还是你自己要去?”
虽然南宁那一次他不在,但也听彭业等人说起过,她那样护着北汉鸿宣太子,如何不会在如今皇上病危之时投奔北汉去找那个人。
只是,她如今身在大夏难以脱身,才和神医淳于越编出这个寻找冰魄的谎言,好让自己顺利离开。
凤婧衣望着一脸怀疑之色的方潜,敛目深深吸了口气蓦然觉得自己这一番奔波有些可笑,夏候彻出宫的那一番叮咛怕也如方潜这般怀疑,她会出了宫就逃离大夏到北汉投奔鸿宣太子萧昱。
“既然你已经认定我是别有用心,便是我回答了,你也是不信的,那又何必来问我呢。”
说罢,已经鞭马先行,扬尘而去。
方潜默然,连忙上了马车追上去。
一路马不停蹄直奔南宁城,如今大夏和北汉都已经关闭边境的关卡,她要到北汉只能从北宁城走,起码那里的狄云还是认识的她的,不至于太过为难她。
进了南宁城,凤婧衣道,“你去彭府找彭业请他开城放行吧,我到城门口等你。”
方潜望着牵着马消失在人/流中的人,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他若真让她去了北汉,她再也不回来,他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可是,万一她是真的要去拿冰魄救皇上呢,拿不到淳于越那里的解药,皇上又有性命之忧。
一番思量之下,他还是决定相信让彭业放行。
如果钰容华真的是去拿冰魄皇上那是再好不过,如果她是自己私心想去投奔鸿宣太子,那么这样的人继续留在皇上身边也是祸患,不如让皇上看清她的真面目。
凤婧衣在城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潜才带着彭业赶过来,想来是说服他放他们出关也着实费了一番唇舌。
彭业到了城门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她,眉目掠过一丝冷寒之意,对于之前南宁城发生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娘娘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负皇上,有负大夏之事,否则他日两国交战,末将定第一个杀到丰都替皇上结果了你这妖妃。”彭业到她身前,低声一字一句警告道。
凤婧衣淡然一笑,透着几分莫名的自嘲和苦涩。
一个个都要她别忘了自己的是谁,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自己都快要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如果可以,南唐长公主也好,大夏钰容华也好,这两个身份她都不愿要,可是她又偏偏摆脱不了,只有在那夹缝中如履薄冰求生。
“彭将军,开城门吧。”方潜上前道。
彭业太沉不住气了,再怎么说钰容华也还是宫中妃嫔,他说了这样的话,万一将来她再回来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是惹怒了皇上。
彭业冷冷地望了一眼凤婧衣,一扬臂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一声令下,紧闭了数月的南宁城门缓缓打开。
凤婧衣两人牵着马走出去没多远,城门便在两人身后关上了,站在南宁城外的平原上,她一时心情沉重,半晌也没有上马。
“娘娘?”方潜不解地提醒道。
凤婧衣回过神来,翻身上了马朝着对面的北宁城而去。
方潜打马跟在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北宁城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如今两国断绝往来,突然两个人出现在北宁城外,还未下马便被北宁城冲出来的兵马给团团包围了,险些便要动了手。
幸好北宁城副将况青接到有人闯城的消息赶来,看到凤婧衣愣了愣,“是你。”
“我有事要见你们狄将军,可否转告一声。”凤婧衣直言道。
况青望了眼跟在她身旁的方潜,道,“不知钰容华娘娘,带着方大将军要将我们将军有何贵干?”
这若不是大夏皇帝的属意,谁能号令大夏的大将军方潜护送她过来。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方潜,道,“方将军,收起兵刃吧。”
在这里便真是打起来,他们两个根本占不上半分便宜。
“要见狄将军也可以,只是这方将军就不能进城了。”况青说道。
让大夏的大将军进到北汉,若是被他刺探到什么军情,他们可担待不起。
“娘娘…”方潜望了望凤婧衣,皇上让她保护她毫发无伤地回到盛京,她一个人去了北汉的话,他该怎么回报宫里。
凤婧衣想了想,回头道,“方将军,你先回南宁城等着吧。”
她想,以狄云他们的立场,是断然不可能放方潜跟着她一起进北宁城的。
再者,她若和萧昱见了面,方潜看到了发现什么端倪也不是什么好事。
“娘娘,这不行。”方潜截然反对道。
况青一抬手,周围的兵马立即刀枪剑戟都直指方潜而去,“方将军是自己走,还是我们送你回南宁城?”
“回去吧。”凤婧衣道。
方潜望向说话的人,什么帮皇上寻解药,她果然是计划好了别有用心来北汉投奔鸿宣太子的。
凤婧衣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但也没有解释太多,望了望况清道,“可以走了吗?”
况清向其它人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她进了北宁城。
狄府,书房。
狄云见了她没有客气寒暄,便直接问道,“钰容华娘娘,要见狄某所为何事?”
对方开门开山,凤婧衣便也懒得绕圈子,直言道,“我有事想去丰都见你们太子殿下一面。”
狄云望了她一会儿,对况青道,“去备好马车。”
“狄将军,你真要…”他是念在这个人先前在南宁城救了太子殿下脱身,可是她毕竟是大夏皇帝的妃嫔,怎么能让她去丰都见太子殿下,若是别有用心岂不是闯下大祸。
“叫你去你就去。”狄云沉声道。
况青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又岂会不知道。
当世之上能让太子殿下那样冒险去寻的女子,除却南唐长公主凤婧衣不会再有第二人,虽然她现在是以上官素的身份做了大夏皇帝的妃嫔,但他想他不会猜错的。
如果不是她,当日在南宁城外,就不会那般护着太子殿脱身了。
况青虽然不乐意,却还是下去准备马车去了。
“这一路到丰都路途遥远,不介意的话,狄某护送你前去面见太子殿下。”狄云道。
虽然进了北宁城,但北汉为了防大夏细作各州城都盘查严密,这一路她若是路上有个闪失了,他也不好向太子殿下交待。
再者,因为之前南宁他将人打昏了送回丰都,已经着实惹怒了太子殿下,如今也算是赎罪吧。
“那便有劳狄将军了。”凤婧衣微笑道。
狄云能护送她到丰都,那倒也能省了她自己不少功夫,起码不用头疼要怎么一关一关地到丰都,以及怎么才能进到北汉王宫。
“今日天色已晚了,姑娘一路风尘今天就稍作休息,狄某安顿好北宁的军务,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狄云道。
按规矩,这样的时候他这个北宁守将是不能擅离职守的,但这个人又非同小可,他不得不亲自护送到丰都见到太子殿下。
“好。”凤婧衣道。
狄云叫了人安排她在狄府住下,她回房用了晚膳便早早躺上了床休息,可是一想到不几天就会见到那个人,一夜也辗转难眠。
次日,用了早膳,狄云便来通知她可以启程,随行的除了狄云还有几名他的亲信。
三日后,北汉王宫勤政殿深夜尚还灯火通明,一名侍卫快步进到殿中禀报道,“太子殿下,北宁守将狄云有加急密奏。”
“他都有本事袭击本宫了,还用向本宫密奏什么?”萧昱冷然一笑道。
若非他当时突然袭击,他又如何会同阿婧在南宁城失之交臂。
可是,既然是加急密奏,若是紧急军情也是的耽误不得的,这么一想他又道,“呈上来。”
内侍取了奏折送到了书案后,又提醒道,“太子殿下,御医在外面等着为你请脉换药呢。”
南宁回来,那一剑伤势颇重,直到如今也未能痊愈,加之最近一直不分昼夜忙于军务,伤势便好得更加缓慢了。
“嗯。”萧昱淡淡地应了应声,拆开了密封的奏折,打开来来回回看了两遍,颤抖地合上折子,扶桌起身便朝疾步出殿,一边走一边道,“来人,备马。”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内侍们小跑着跟上来问道。
“本宫有事要离开丰都两天,明后天早朝的事让大臣们上呈奏折到勤政殿,本宫回来再处理。”萧昱一边快步朝着宫门而去,一边吩咐道。
“可是…”话还未说完,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快步如飞到了宫门处上马飞驰而去,几名未央宫的侍卫也跟着上马了随行出宫。
与此同时,大夏盛京,也有一封加急密奏也送到了皇极殿。
“孙公公,大将军方潜八百里加急密奏。”侍卫带着奏折禀报道。
孙平接过奏折,不由皱了皱眉,“这皇上才刚歇下呢。”
这两天身体状况愈发不好了,昨天一夜咳得都没睡下,今日好不容易才刚睡下。
可是皇上先前又一再嘱咐过,若是方将军送回来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于他,想来也是忧心钰容华在宫外的状况。
孙平望了望手中密封的奏折,叹了叹气还是拿着进了寝殿,到帷帐外道,“皇上,方潜将军有加急密奏回来。”
帐内的人闻声醒来,掀开被子坐起身咳了几声道,“拿进来。”
孙平掀开帷帐进到内殿,将折子送到了他手里,看着他一脸憔悴的病容又着实忧心的不行。
夏候彻抿着苍白的薄唇拆开奏折,看过之后一把合上,咬牙恨恨道,“她果然还是去了。”
说罢,便又是一阵猛烈的剧咳,孙平连忙给他递了帕子过去,“皇上息怒,小心身子。”
这方将军密奏回来,多半也是有关容华娘娘的事,之前走的时候还好好,这不知哪里又惹得皇上龙颜震怒了。
夏候彻止住咳嗽,语声似痛又恨,“上官素,朕还没死,你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去找他吗?”
沁芳原是要进来送药,在门外听到这一句不由停了下来,皇上这句话加之现在的震怒,难道…主子是去了北汉。
她终于去找上官将军了,如此也好。
凤婧衣在狄云的护送下,一路穿州过城倒也顺利,只是丰都越来越近,她心也越揪越紧。
“姑娘,天已经黑了,一会儿进了城咱们先在驿馆住下,明日一早再走。”狄云打马到马车窗口外说道。
“好。”
正说着,官道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如风雷滚滚,愈来愈近。
狄云立即下令停下,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尚还分不清来的是敌是友。
“狄将军,是太子殿下来了。”前方打探的人高声禀报道。
马车内的凤婧衣不由呼吸一紧,全然没料到他会从丰都赶来,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萧昱下了马,一步一步朝着马车走去,站到马车外却半晌也不敢去掀开那车帘,这一切来得及快,让他不禁害怕这又会是一场梦。
“阿婧,是你吗?”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马车内的人沉默了良久,方才哽咽着声音回道,“是我。”
北汉之行3
一帘之隔,都是彼此梦中辗转千万遍的人。
凤婧衣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撩开车帘,站在马车外的人却也同时伸出手先她一步撩开了车帘,借着车内朦胧的照物灯看清了车内的人正是一直魂牵梦萦的女子。
四月相对,含泪相望,连这月色夜风都为他们而变得温柔起来。
萧昱一把抓住近在咫尺的手,将马车内的人拉入到自己怀中,“阿婧。妲”
凤婧衣猝不及防地撞上熟悉温暖的胸膛,眼底的泪瞬间夺眶而下,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地想他。
“阿婧,阿婧,阿婧…”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每一声都满载相思之痛。
南宁匆匆一面,他连一句话都未来得及对她说,便又擦肩而过。
他以为,他真的要等到北汉铁骑踏破大夏的那一日才会重新与她相见,却不想她又这样快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凤婧衣被他紧紧扣在怀中,似是害怕她又一次的离开,她被抱得有些疼,却又觉得这一刻的相聚如此真实。
她艰难地仰着头搁在他的肩膀,终于可以说了那句盘桓心中许久的话,“我好想你。”
萧昱喉间哽咽,抚着她的背脊道,“我知道,我知道。”
十年风雨的相伴,她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他心之所牵。
这一刻,还能这样真真切切地拥抱着她,这是他多么大的幸运。
周围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朝堂之上一向进退有度,风雅有礼的太子殿下竟会在人前做出如此失控的举动,更对这个马车的内的女子充满了好奇。
狄云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悄然带着人走远了些,背过身去慢慢等着两人叙完旧。
然而,站在马车外相拥的两人却再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的拥抱着彼此,于他们而言彼此的心思,早已有了无言便相知的灵犀。
半晌,萧昱方才松开怀里的人,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心疼的道,“你瘦了好多,阿婧。”
凤婧衣对上他温柔而专注的目光,微笑无言。
萧昱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将她抱上马背对狄云等人道,“回宫。”
侍卫们都微微近前上马,狄云走到马前一拱手道,“太子殿下,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末将也该回北宁城了。”
他身为驻守边关的武将,也不宜在丰都逗留,既然他已经亲自来接人了,他也不必再跟去丰都了。
“也好。”萧昱微微点了点头道。
“末将告退。”狄云说着招呼随行来的人上马,准备折返北宁。
“狄云。”萧昱叫住上马的人,见他望了过来,道,“多谢。”
狄云笑了笑,叫上人沿着来路返回离开。
萧昱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一掉马头带着怀中的人策马前往丰都,知她惧寒,握缰绳的手将自己身上的牵着将怀中的人裹得严实。
夜色无边,冷风在耳边呼啸,凤婧衣靠着温暖熟悉的怀抱闭上了眼睛,自南唐国破从未像这一刻睡得这般安心,没有要随时防备的敌人,没有害怕身份被揭穿的处处小心…
如果可以,真的好希望大夏的深宫岁月都是一场恶梦,恶梦醒来是他凯旋归来与她同归故乡,耳边依旧是熟悉的心跳声伴她入眠。
萧昱低头望着偎在怀中闭着眼睛的人,眼中盛满无尽温柔的笑意。
他的阿婧,他的公主,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就像是,胸口那一块空落已经久的心脏终于归了原位般安心。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松,这一觉便睡得格外沉,直到进了丰都北汉王宫都不见醒来,萧昱将人抱下马直接到了未央宫。
内侍们他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太子殿下…”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冷冷扫了一眼都闭上嘴不敢再出声,只是看到他怀中抱着一人回来,看不清脸只是依稀从身形猜测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