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我,你两说不定就再续前缘了呢,不会后悔吗?”凤婧衣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现在上哪儿后悔去?”夏候彻笑语道。
凤婧衣淡笑,没有言语。
不过,他总有一天会后悔,这样将一个自己一心想要杀之后快的仇人留在身边。
可一想到那一天,她也不由惊出一冷汗来。
她不敢去想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可那一天…终究会来。
在长春宫待了一个时辰,两人回到皇极殿夜已经深了,沁芳煎好了药等着她,一进门便送了过来要她喝下。
夏候彻让孙平将书房的折子搬到了暖阁,他忙着看折子,许是因为忙碌了一下午,坐在边上的女人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最后头搁在他肩头便直接睡过去了。
他哭笑不得地搁下朱笔,将人从榻上抱进了内室床上放着,给她脱了外袍盖好被才回到榻边继续处理堆了一桌子的折子。
孙平几回过来添了茶,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再有两个多时辰就要天亮早朝了,您还是歇会儿吧。”
夏候彻抿唇点了点头,批完手中的折子便搁下了朱笔,道,“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孙平应了应声,让人放下了帷帐方才退了出去掩上/门。
夏候彻起身回了内室就寝,疲惫不堪一躺下便很快睡熟了。
大约是睡得早,还未到孙平过来提醒的时辰,凤婧衣便已经睁开眼睛醒了,抬头望了望边上还沉睡的人,伸手抚了抚微皱着重冷峻剑眉。
夏候彻睡觉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在她脸上吻了吻,低声道,“醒了?”
她吻上他的薄唇,无声回答了他的话。
夏候彻一手轻按着她的后脑,闭着眼睛加深了缠绵的亲吻,压抑了两天的邪火也渐渐燃了起来,一边吻着一边便摸索着剥去她身上的衣服。
凤婧衣也同时伸手探进了他的衣领,游移在温热的胸膛,夏候彻被刺激地一震,一边吻着她,一边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衣带处,喘息粗重地道,“解开。”
她依言解开衣带剥去他身上的睡袍,精壮的胸膛与她肌肤相贴,灼热的温度让她微颤,火热的手却在这时候游离到了她的大腿,温柔而情/色的抚摸挑/逗…
她一抬头对上他笑意邪肆的眼睛,不甘示弱的抚上他的腰际寸寸下移,还以颜色。
夏候彻薄唇微勾,低头吻上雪肤上已然挺立的红樱,火热的唇舌百般怜爱,满意地瞧着她受不住地咬唇轻颤。
皇极殿内,***帐暖,缠绵正浓。
安静的永寿宫却被宫人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惊醒,靳太后烦燥地坐起,大声叫道,“书绣,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
书绣急步从外面进了寝殿,抿了抿唇坦言道,“宗少爷…不见了。”
“不见了?”靳太后掀开被子下了床,怒声道,“这么多侍卫,这么多宫人守着,怎么就不见了?”
书绣给靳太后披上衣袍,扶着她道,“公主和宗驸马已经过去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靳太后也顾不上仪容,披头散发地便赶去了宗珩的房间,还未进门便听到夏候缡悲痛的哭声…
“到底怎么回事?”
书绣从夏候缡手中拿到了一纸留书,送上道,“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咱们的人进来只发现了这个。”
靳太后接过一瞧,面色瞬间沉冷如冰,手中的纸上只有八个字。
以尔之子,祭奠亡灵。
夏候缡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道,“顾清颜,一定是顾清颜!”
顾家废宅
“不是她,不会是她。”宗泽立即反驳道。
他第一次看到一向端庄温柔的靖缡公主,露出了这样可怕的目光和神情。
“不是她?”夏候彻面上泪痕犹在,冷然一笑道,“为什么就在她刚刚从刑逃脱不到三天,珩儿就被人掳走了,还留下以尔之子,祭尊亡灵的话,她就因妒生恨,她要我和珩儿,你还要替她说话!”
“她之前杀了那么多人眼皮都不眨一眼,敢从刑部越狱她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宗泽你还相信她?”靳太后怒声喝道。
宗泽深深地沉默了下去,他想要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做出那样可怕的事,可是她射伤宗珩的一幕,她提刀站在一地鲜血的画面,一幕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了膈。
他不知道,他是该继续相信着她,还是该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太后,公主,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人,现在应该还没出盛京,封城找人还来得及。”书绣提醒道。
靳太后眉眼一沉,道,“封城要皇帝御令,皇上现在在哪里?蜘”
“皇极殿。”书绣道。
“快去漪兰殿,叫上兰轩一起去皇极殿尽快拿到御令。”靳太后道。
“是。”书绣立即带了宫人赶往漪兰殿去,快到早朝时辰了,一定要赶在早朝之前拿到御令封城。
否则,早朝一个多时辰一耽误,宗少爷怕就已经被人带出了盛京了。
她前脚一走,夏候缡起身道,“我出宫去找。”
靳太后也知道她根本静不下心在宫里干等,便允了她的话,道,“把永寿宫的侍卫都带去,派人去候府通知一声,人手多找到的机会也大些。”
夏候缡望了一眼宗泽,快步离开了永寿宫直奔宫外。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真要等到珩儿的人头送回来了,才相信顾清颜是凶手是不是?”靳太后疾言厉色,真不知道靖缡当初那样执着,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
宗泽默然离开了永寿宫,望着尚还笼罩在黑暗中的天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
他是该去寻找清颜向她表明心迹,自己是要与靖缡和离跟她走的;还是…他该相信她眼前看到的一切,帮助靖缡救回珩儿…
可是,他真的没有勇气再一次以敌对的立场去站到她的面前了。
也许,自己若真的就死在五年前,便谁也不会如此痛苦了。
许久,他举步朝承天门而去,总之还是先找回珩儿再说吧,他已经欠了他们母子太多了…
漪兰殿,靳兰轩还未起便接到了书绣的禀报,深知事情非同小可,立即起来更衣,也顾不得去仔细整理仪容便赶紧带着人往皇极殿赶去。
皇极殿,孙平虽然也休息得晚,但还是一早准时起来了,一如继往进暖阁到帷帐外,正准备提醒该准备早朝,却隐约听到帐内传出男人粗重的呼吸与女子娇喘的呻吟…
御前伺候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是什么明堂,悄然退了出去吩咐了人准备了朝服朝冠,一行人静静在外面等着。
“孙公公,兰妃娘娘过来了。”宫人快步进来禀报。
话音刚落,靳兰轩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奴才给兰妃娘娘请安。”孙平带着人上前见礼道。
“四哥呢,本宫有要事见他。”靳兰轩一脸急切地问道。
孙平站在暖阁门口,微垂着头回道,“兰妃娘娘再等等吧,皇上昨晚批折子批到很晚,这会儿还没起呢。”
“本宫有很重要的事,你让我进去。”靳兰轩说着,便要直接往里闯。
孙平移步挡住了去路,道,“兰妃娘娘,再怎么急的事,也得等皇上起了再说啊。”
这会儿里面那样的情形,他要是把兰妃给放进去了,只怕这脑袋也要搬家了。
靳兰轩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一抬眼看到沁芳带着两个宫人过来,猛然望向孙平沉声道,“上官素在里面!”
孙平垂着站在暖阁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可是,他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再加上上官素的近身侍女在这里,她的猜测又岂会有错。
眼看着,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孙平也有些着急了,却又不好进去催促。
内殿,云雨初歇,夏候彻低头吻了吻怀中女子香汗淋漓的脸,道,“朕该去早朝了,你再躺会儿吧。”
说罢,高声叫了孙平,端着朝服朝冠的宫人快步而入。
靳兰轩正准备进去,孙平却道,“兰妃娘娘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
再怎么样,里面的场面也不适宜让她进去瞧见了,宫妃这间最忌讳的便是这种事情。
靳兰轩咬了咬唇,催促道,“快点。”
内殿,凤婧衣披了衣服起来,也未梳妆青丝披散着伺候夏候彻更衣束冠。
夏候彻低眉瞧着面前温柔妩媚的女子,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孙平进来,禀报道,“皇上,兰妃娘娘有事求见。”
凤婧衣给他整理好衣冠,柔柔一笑道,“好了。”
夏候彻点了点头,吻了吻她额头,并未怎么听清孙平的话便快步出了暖阁。
“四哥,宗珩…”靳兰轩一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夏候彻快步朝着议政殿而去,一边走一边道,“有什么事,等下朝再说。”
说罢,人已经快步离开了。
孙平望了望她,带着一众宫人小跑着跟了上去。
暖阁内殿,凤婧衣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靳兰轩过来了,便表示青湮他们已经在永寿宫得手了。
“主子,皇上已经去早朝了,兰妃娘娘还在外面等着呢。”沁芳端了燕窝粥进来,小声禀报道。
凤婧衣浅然一笑,起身到暖榻坐着悠然一口一口呼着粥,“今日的早朝没两个时辰完不了,等那时候再下令封城,青湮她们已经出了盛京了。”
只要夏候彻没有及时插手其中,所有的事情都能如她所计划的发展。
不然,她才不会一大早地发疯去引诱某人拖延时间。
“可是,这样真的能把靖缡公主引去吗?”沁芳担忧道。
“她最担心除了宗泽便是宗珩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夏候缡她自己明白,肯定会知道该去哪里找人,只可惜我不能亲眼去看着,想必一定精彩。”凤婧衣深深一笑,说道。
靳毓容,你已经失去了你的兄弟,现在你就要失去你唯一的女儿了。
“可是,皇上这边…”沁芳道。
皇帝一向疼爱这个侄子,现在宗珩出了事,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知道该怎么做。”凤婧衣喝完粥,将空碗递给了沁芳,道,“给我梳妆吧,一会儿该去清宁宫了。”
“是。”沁芳碗放上粥,伺候她换了衣服,扶着她到镜前梳妆。
两个人在暖阁慢慢悠悠地收拾妥当了,方才披上斗蓬准备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
一出了门便瞧见外面一脸焦急之色的靳兰轩,上前道,“嫔妾给兰妃娘娘请安。”
靳兰轩目光如刀地瞪着出来的人,瞧见那一脸承恩后透出媚色,便猜想到之前孙平一直拦着她不让进去是何原因了。
平日里她独占圣宠也就罢了,竟然在这个时候误了大事,愤怒之下扬手便要一记耳光甩过去。
凤婧主一把制住她挥来的手,含笑道,“兰妃娘娘,嫔妾的脸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说罢,狠狠一把甩开她的手。
被她打一回是她不走运,现在还要受她掌掴,那她就是愚蠢了。
“你不就仗着四哥现在迷你那狐媚样吗,本宫看你还能得意多久。”靳兰轩忿然道。
“那娘娘便好生看着吧。”凤婧衣嫣然浅笑,欠身道,“该去清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嫔妾告退。”
也不等靳兰轩出声,便自己起身带着沁芳和宫人扬长而去。
清宁宫,她是第一个过来的,刚到不一会儿郑贵嫔等人也都陆续到了,墨嫣出来传了她们到暖阁。
众嫔妃刚刚请完安,靳容华才神色匆匆地冲了进来。
“有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身为后宫妃嫔行事也该注意些仪态。”皇后道。
靳兰慧连忙行了礼,道,“皇后娘娘恕罪,永寿宫出了事,宗少爷在宫里失踪了,嫔妾来晚了,姐姐有事耽误今日怕也不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宗少爷失踪了?”皇后惊声问道。
“是,昨天夜里被贼人掳了去,公主已经派人去追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靳容华回道。
“可查出是何人所为?”皇后问道。
“掳走宗少爷的人留了字,靖缡公主说是顾清颜所为。”靳容华说着,睨了一眼凤婧衣。
凤婧衣大惊失色,连忙道,“不可能!”
“好了,还是先等找到人再说吧。”皇后说着,望向靳容华道,“本宫这里也没什么,随你去一趟永寿宫看看太后。”
虽然说不上什么情份,但这种时候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总得过去表示一下关心。
“谢皇后娘娘。”靳容华道。
“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皇后拂了拂手道。
凤婧衣随大家一起跪安,告退。
出了清宁宫,便连忙往皇极殿赶,过去的时候靳兰轩已经向夏候彻禀报了永寿宫发生的事,并一口咬定是顾清颜所为。
“皇上,这不会是她做的。”
夏候彻望了望她,道,“这是留在永寿宫的书信,她是你身边的人,你也该认得她的字迹。”
凤婧衣起身,接过看了一眼,面上顿时现出惊骇之色,“这个…”
夏候彻拧了拧眉,她的反应已经表明,这件事确实是顾清颜所为了。
原本他还想着,只要淳于越就这么带着她销声匿迹了,过了风头他便也就把事情压下不再追究了,可是她竟然敢潜入宫中掳起了还在重伤的宗珩。
“四哥,宗珩还重伤在身,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公主和太后怎么办?”靳兰轩哽咽道。
夏候彻抿着薄唇沉吟了片刻,道,“你先回永寿宫照顾太后,宗珩的事朕会追查,一定把人找回来。”
靳兰轩望了望他,又恨恨地望了望凤婧衣,放心不下永寿宫那边的情况便带着人先离开了。
凤婧衣咬牙跪下,道,“嫔妾劝她离开,只是想她免于一死,没想到…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
夏候彻敛目叹了叹气,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先起来吧,当务之急是先把宗珩找回来。”
可是,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数个时辰过去了,只怕人都已经离开了盛京,这要再去找人便真就如大海捞针一般不易了。
“可是现在…”凤婧衣望了望手中的留书,突地道,“顾家,一定在顾家,以尔之子祭尊亡灵,她一定是带宗珩去了顾家灭门的地方。”
夏候彻抿唇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
“顾家,我倒是跟她有去过一次,大致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凤婧衣咬了咬唇,道,“嫔妾不想她一错再错,就让嫔妾出宫去找人吧。”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她,道,“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朕安顿好朝中的事情,咱们就动身。”
她闻声抬头望了望她他,道,“是。”
而后,起身离开了皇极殿,出门到了无人处方才捂住心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想必,现在夏候缡已经在去顾家的路上了。
回了素雪园,她换了身轻巧的便装,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便赶到又赶回了皇极殿,夏候彻还在跟几个朝臣交待事情,方潜已经带着数十名便装黑衣卫在等着了,她便自己到了暖阁静静等着…
不过,等夏候彻安排好了朝中诸事,他们再出宫往顾家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到夏候缡前面的…
至于宗泽,那句是指什么地方,他应该也是清楚的。
顾家,他也该回去瞧一瞧了。
一个时辰过后,夏候彻从书房回来,快速换了身便装,便叫上她准备启程出宫。
谁知,刚从皇极殿出来,一身便装的靳太后和靳兰轩也过来了。
“哀家跟你们一起去。”顾清颜把宗珩掳走,她知道顾家灭门的真相,不知道还会设了什么圈套等着靖缡,她必须要亲自去。
夏候彻见她一脸坚决之色,知道也劝不下,便道应了下来。
两日后,在他们还在赶往顾家的路上,夏候缡已经带着人率先抵达了顾家废宅,风卷着白色的冥钱,漫天飞舞…
青湮一身白衣安静地在一片废墟中焚香祭拜,喃喃道,“爹,娘,笑笑,我终于把杀了你们的凶手带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样的话,带着人冲进门的夏候彻不由一震,这个把她引到这里,就是要在顾家人死的地方杀她。
这么一想,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的可怕身手她是见过的,
不过,这么多的身手高强的侍卫,还有靳家的死士,她就不信还除不掉她一个顾清颜了。
“顾清颜,你把珩儿藏到哪里去了?”
——
今天是一万五的,先更一万,后面五千还没写完,脑子一团浆糊实在写不动了,我睡一会儿再继续,下午或者晚上会更出来。
顾家废宅2
青湮没有理会身后的人,默然撒完了手中的冥纸,蹲下身倒了三杯酒一一倒在地上,做完了这一切方才站起来,缓缓转过身去。
“不是口口声声说顾家的事与你无关吗,不是说你从来没来过这里吗?”青湮冷然而笑,哼道,“今天,你倒是来得挺快的嘛。”
“顾清颜,你我之间的恩怨,你大可以冲我来,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向他下手算什么本事?”夏候缡道。
她现在还不知道宗珩被她藏在了什么地方,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无辜?”青湮仰头失笑,半晌笑意一收,冷声道,“你的儿子无辜,那我的女儿何尝不无辜,她当年才一岁,你怎么就没放过她?”
“顾清颜,宗珩是我的儿子,但他也是凌之轩的骨肉。”夏候缡紧张地说道。
她知道她恨她,可总还是顾念着凌之轩的情份。
“夏候彻,你以为我与他现在还有什么情份,想让我看在他的份上放过你儿子,你真当我顾清颜是傻子吗?”青湮冷笑哼道。
对,因为那个男人,她曾经傻过。
可是,已经蠢过一次了,她不想再蠢第二次。
“你伤了我儿子,你今天也休想活命。”夏候缡愤怒地道。
“事到如今,我还会怕死吗?”青湮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冷然道,“只不过,今天死在这里的是你还是我,那就不知道了。”
“不怕实话告诉你,他之前…是要与我和离,跟你远走高飞的。”夏候缡坦言道。
青湮面色微变,“什么和离?”
“他连给皇兄上呈的和离书都写好了。”夏候缡瞧着她面色惊讶,连忙继续说道。
世界上有哪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的丈夫心里想的念的是别的女人,只不过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只有寄希望于顾清颜能看到宗珩是凌之轩的骨肉分上,不要加害于他。
靳家的密探已经一路寻着顾清颜的行踪在追查宗珩的行踪,一旦找到了孩子,她才不会再跟她多加废话。
当日在永寿宫没能将她就地正法,今日便是除掉她的最佳时机。
“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把我引入宫中,向我坦白顾家的灭门案,逼得在永寿宫里杀了人,再引他来看到那一幕,让我落到百口莫辩的地步。”青湮一句一句一说道,字字含恨。
她一直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承认了顾家的灭门血案,原来是要逼得他们反目成仇,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不过,这样的原因却也是她不曾想到的。
她不知道,他当时是做了那样的决定。
“我也不想做到这一步,是他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夏候缡说着,声音有些激动颤抖,“如果不是你出现,他不会想要离开我和珩儿,五年来我苦心独诣地等着他,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即便他一直放不下你,我也认了。可是,到头来他还是要走,要抛下我和珩儿,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我不能就这样失去他,不能就这样让我的孩子失去父亲。”
“你确实很不容易,那般费尽心机把我顾家除掉,再装做与他偶遇的样子施以援手,用这样欺骗的手段把一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你就真的幸福吗?”青湮望着数步之外的人,只觉得可恨又可悲。
也许她是真的有喜欢凌之轩,但更有着自己看上的人,却和她这样的平民百姓在一起,皇家贵族的骄让她难以忍受这样的挫败,所以才那样不择手段地也要得到。
“那也是我的事,不必你来操心。”夏候缡道。
虽然,她最终得到她的人,却一直拥有不了他的心,但这五年他们一样过得好,如果没有这个突然冒出来,他们这一生都会在一起,相依相伴,白头到老。
“你们的事,我自然不操心,我要的只是你为五年死在这里的人付出代价。”青湮面目冷然道。
“顾家的人是我杀的,你的女儿也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冲我便是,休要害我儿子。”夏候缡紧张地道。
虽然她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杀之而后快,可是宗珩还在她手里,她只能咬牙一再忍耐…
可是,这样被动的局面对她是极其不利的。
“那么心疼你的儿子,那好啊。”青湮冷冷笑了笑,道,“你就在这里,就在杀害我顾家满门的地方以死谢罪,我便放了他。”
“你…”夏候缡咬牙切齿,握剑的手一紧,却又不得不忍耐。
“怎么,怕死了?”青湮冷笑,道,“那你凭什么要我放了你儿子。”
她是带走了宗珩威胁她,但还没像她那般丧心病狂真的对孩子下手,那日射伤宗珩也是误伤,她已经让淳于越给他治了伤。
她的目标,只有她夏候缡和靳太后而已。
然而,此时却有人快马而至,回道,“公主,皇上和太后已经找到了宗少爷,正往这里赶来。”
“真的找到了吗?”夏候缡犹不相信地道。
“是的,宗少爷在太后身边,伤势也已经好多了,太后娘娘让属下来通知公主。”那人回道。
夏候缡点了点头,得意地望向对面形单影只的人,道,“顾清颜,现在你还有什么筹码来威胁我?”
青湮对于宗珩的事并未有什么意外,也没有因为失去威胁筹码的慌乱,如果她不想让孩子回去,他们又岂能找到活人。
“我是恨不得杀了你,可我没有你那反心肠狠毒,对一个孩子也下手,孩子现在还给你了,你也该交出你的项上人头了。”
说罢,缓缓拿起了祭尊顾家香案上的利剑。
“好啊,既然你要在这里了断,那本公主就成全你,让你到九泉之下和你的家人团聚去吧。”夏候彻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和死士准备动手。
一时间,废墟之上,杀气激荡而起。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残墙之上,并排坐着两个人,身姿窈窕的女子戴着面具,细细地拿着毒粉擦拭着手中的短刀。
“凌之轩,现在听清楚了,你这五年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而坐在她身边的凌之轩浑身颤抖着,愤怒和震惊之下,已然面色煞白不似人样。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师姐,不过眼看着她让夏候缡陷害,也实在太有辱师门尊严了。”
沐烟手着将擦了毒粉的短刀入鞘,放到凌之轩手中,说道,“你要还是个男人,还有一点良心,现在就去杀了夏候缡那个贱人。”
说罢,她一抬手解了他的穴道,起身离开。
夏候缡,与其让你死在你恨的人手里,不如让你死在你爱的人手里,那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只可惜,夏候彻他们快要来了,她不能再留在这里看好戏。
凌之轩颤抖地靠着墙坐着,手撑着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几次都摔坐在了地上,最后只能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天夜里,他一出宫便这个自称是清颜师妹的人给拦住了,手中拿着宗珩的长命琐,说如果要找孩子就跟她走。
然后,一路蒙着他的眼睛将他带到了这里。
辗转五年,他又回到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地方,曾经的美好画面都还恍如昨日一般清晰,眼前却只剩残墙断壁…
他被人点了穴坐在这断墙后面,看着她一个人回到园中焚香祭拜,一个人默默地向死去的爹爹娘女儿说着话,他的心也快被撕扯得碎了。